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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鬼徑屍(1)

    死一般的寂靜中只有眾人的呼吸聲和我們背後的茲獨暗河波濤洶湧的流水聲,除此之外一點聲響都沒有。我和鐵蛋剛把前腳邁進石門,封慕晴忽然說道:「老胡,鐵蛋,你們兩個先出來!這石門密封了千年之久,萬一裡面的空氣不流通的話,怕會有毒!咱們都沒有防毒面具,還是等空氣流通一段時間再進去吧!」
    封慕晴的話不無道理,就算是沒有污染過的空氣,被密封了千年之久都會有毒,僅僅憑藉著一個普通口罩是斷然抵擋不住的。鐵蛋在一旁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不禁懊惱地道:「那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進啊!」思來想去,我的眼光停留在鐵蛋手中正在燃燒的防風蠟燭上。我一拍腦袋,「怎麼把這茬給忘了!小黑,還記得咱們師傅定下的規矩不?」因為有外人在場,封慕晴又一直對我和鐵蛋的身份有所懷疑,所以只能說得隱晦一些。
    鐵蛋眨巴眨巴眼睛,想了半天,見我一直盯著他手中的蠟燭忽然恍然大悟道:「用蠟燭?」摸金祖師爺定下過規矩,進入墓室倒斗摸金之前,要先在墓室的東南角上點上一根蠟燭,如果蠟燭熄滅就表示墓主人的亡魂不同意你從這裡拿出任何一樣東西。某種程度上,這應該算作是人和鬼之間的一條默認契約。不過這也是有一定的科學道理的。古墓或者是密閉空間的空氣長時間不流通氧氣就會變得稀薄,甚至是無氧的環境,蠟燭在這裡面一定不會燃燒,人自然也就不能在這裡待的時間過長。
    我接過鐵蛋手中燃燒的防風蠟燭,向門後探進半個身子,我們在這漆黑的環境中這麼長時間,已經完全辨別不出東南西北。不過出於習慣,我還是把蠟燭放到了我認為的東南角上,昏黃的燭光沒有一絲抖動,靜靜地在漆黑的石門後面燃燒。見蠟燭安靜地燃燒了好一會兒也沒什麼反應。鐵蛋大大咧咧地道:「你們太小心謹慎了!這裡面多半是能進人的!」說罷拎著工兵鏟子,向前走了兩步。
    我正要跟上前去,忽然間一直燃燒得好好的蠟燭在沒有任何外力的作用下「噗」地一聲熄滅了。原本被蠟燭照亮的一隅之地又重新陷入無盡的黑暗之中,鐵蛋飛快地退了回來,驚慌道:「老胡,這裡面怕是真有粽子!」我吃驚不小,按理說如果空氣稀薄,這蠟燭是斷然不會燃燒了這麼長時間才熄滅的!而且這裡又是門口,即便空氣再怎麼稀薄那蠟燭也不會熄滅!我壯了壯膽子,拿過封慕晴手中的蠟燭道:「我去看看!」
    昏暗的燭光下,剛剛被我擺在石門後的蠟燭還好好地放在地上。我額頭上不禁沁出一層細汗,心說該不會真的撞邪了吧?難道祖師爺定下的規矩當真靈驗於此?我把先前放在地上的蠟燭拿起來,想用我手中的蠟燭把它點燃。就在兩隻蠟燭剛一觸碰的一霎那,一陣陰涼的風吹過,拿在我手中的蠟燭忽然「噗」地一聲熄滅。瞬間無邊無際的黑暗把眾人籠罩,我頭皮一炸,冷汗順著額頭流了下來。趕緊往後退了兩步對鐵蛋道:「小黑,快點上亮子抄傢伙!鬼吹燈了!」
    鐵蛋不敢怠慢,摸出一支冷焰火拍亮,扔進石門後黑洞洞的空間中去。整個石門後的空間被冷焰火照得通明,恍若白天一樣。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是一條很長的甬道,全部用青石磚鋪就。藉著清冷的光芒,這條長長的甬道卻空空蕩蕩的空無一物。鐵蛋抄著工兵鏟子看了看道:「老胡,你確定剛才是鬼吹燈?」
    自從和鐵蛋在東北第一次倒斗之後,古墓中不斷發生的詭異事件,已經讓我本來十分堅定的世界觀發生很大的改變。以前總覺得這世界上根本沒有鬼怪,俗話道,世上本無鬼,庸人自擾之。不過發生了如此眾多的詭異之事,哪件也不能用合理的科學道理來解釋。眾人已經紛紛走進這條青石甬道中,處於甬道之中感覺比在外面看更加寬闊,不過這甬道中的空氣倒是很乾燥。我走在最後,忽然感覺又一陣陰風在我身後吹了一下,我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戰,渾身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歷史的經驗告訴我們,一味的退讓只會讓敵人更囂張。給了你三分顏色就開染坊,要不跟你練練,就顯不出我老胡的手段!我攥緊三稜軍刀,猛地一個轉身,朝著陰風吹來的方向猛刺過去。這一下我用足了力氣,只聽三稜軍刀「啷」一聲,彷彿刺到石頭上一般,震得我手掌發麻,險些攥不住刀柄。
    我下意識地朝後跳了一下,定睛一看,只見一個頭戴黑衣,身穿黑帽,體型壯碩的男子低著腦袋靠在石門後,一動不動。雖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不過我心裡卻安穩了一些。如果是粽子有形有質倒還好對付,總比鬼魅好對付得多!鐵蛋等人聽到聲響折返回來,看見這個一身黑衣黑帽的男子也是詫異不已。黑衣人有一米八左右的身高,靠牆站著,低著頭看不清面貌。不過從他的服飾來看,絕非近代所有。離得近了,看得更加真切,黑衣人裸露在空氣中的皮膚上覆蓋著一層類似羽毛一樣的東西。
    鐵蛋看看我,一臉驚訝道:「老胡,這是人是鳥?怎麼還長出羽毛來了?」說實話我也是頭一次碰見這樣的情況,《地脈圖》中記載,水絕佳的龜眠地和風水大凶之地埋葬的死者身上都會長出一層毛來。有的像羽毛一樣,有的如同獸毛,還有人為的給屍體下煞、下符咒,如果有活人觸碰也會長出毛來。我用三稜軍刀用力挑起黑衣人的腦袋,此時冷焰火熄滅,黑洞洞的甬道中就只剩下鐵蛋手中一隻防風蠟燭發出的光芒。昏黃的燭光晃在黑衣人一臉的毛羽上,顯得十分的詭異,不由讓人倒吸一口涼氣。
    封慕晴湊了上來道:「老胡,這人的裝束好奇怪!」我點點頭:「從他的穿著打扮來看,既不像蒙古人,又不像給成吉思汗殉葬的西夏俘虜,這衣服倒是有些像是中原地區剪徑劫財的綠林盜賊!」說完我也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如果說他真的是剪徑的強人,那麼就說明了我們並不是第一個來到這裡的人,很有可能成吉思汗陵墓已經被盜!也不知那傳說中的御魂珠有沒有被盜賊一併盜了去。要是那樣的話,我和鐵蛋捨生冒死的到頭來反倒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鐵蛋眼尖,一把從黑衣人身上摘下一個牌子遞給我道:「老胡,你看這是什麼?」我定睛一看,牌子通體黝黑,在燭光的晃動下閃現一絲幽暗的光芒。正面上書四個古篆字,顯得蒼勁有力。雖然這牌子黑漆漆的不知道是什麼材料製作,但是憑感覺我知道這東西絕非凡物,當即對著燭光仔細辨認起來。這一看不要緊,當即驚出一聲冷汗來。
    一股巨大的失落感襲上心頭,只覺得心裡堵得慌,想要大吼兩聲才能發洩出這股悶氣。調整了好半天,我才對眾人道:「就算這裡是成吉思汗墓,恐怕咱們也白來一趟了,充其量只能濾遍坑!」
    聽我說完,大家面面相覷,鐵蛋著急地對我道:「我說老胡,你就別賣關子了,怎麼咱們就白來了呢?」我沉吟片刻道:「這牌子上刻著的,是『觀山太保』!」一直扶著林小小的封慕晴聽我說出這四個字,忽然手臂一抖,林小小險些摔倒在地。不過這一來,林小小倒是幽幽地輕咳一聲醒轉過來。封慕晴的舉動雖然細微,一般人不會留意。不過她的舉動還是沒有逃過我的眼睛,一絲疑慮在我心底升騰,冥冥之中我感覺只要能抓住這一絲頭緒,肯定能解開封慕晴的神秘。
    封慕晴像是感覺到我一直看著她一樣,馬上恢復一如既往的平靜,輕輕拍著林小小的後背。林小小咳嗽了一陣,喝了兩口清水緩過來不少,不過身體仍舊很是虛弱。她一睜眼睛看見燭光下那張黑衣人鋪滿毛羽詭異的臉嚇得一陣顫抖,縮在封慕晴的懷裡。
    彪子忽然開口道:「胡兄弟,不知你剛剛說的『觀山太保』是幹什麼的?」我對眾人揚了揚鐵蛋從黑衣人身上摘下來的牌子道:「地脈圖中提到過『觀山太保』算是四大盜墓門派中的一支。這四大盜墓門派分別是,摸金校尉、卸嶺力士、搬山道人和觀山太保。其中摸金有訣,卸嶺靠力,搬山有術,而觀山太保善觀山指迷。觀山太保也是這四大門派中興起最晚,也最神秘的一支,他們興起於元初沒落於明末,觀山者有男有女,男的身上有一塊令牌上書『觀山太保』,女的身上也有一塊令牌上書『觀山師娘』。他們雖然行蹤詭秘,不過歸根到底也無非就是盜墓的賊人,這黑衣人身上有『觀山太保』令牌一支,想必這成吉思汗墓多半在幾百年前就已經被盜了!」
    我一口氣把《地脈圖》中記載的典故講了出來,眾人仿若聽評書一般看著我。一旁的封慕晴沉思片刻道:「就算這個黑衣人是個盜墓賊,成吉思汗的墓也未必已經被盜!你們想想,如果盜墓賊真的已經把成吉思汗墓盜掘完,那他為什麼不活著出去?而是詭異地死在了這裡!」仔細一想我也覺得是這麼個道理,既然已經找到墓室,就算沒有盜掘成功,那也應該活著出去才是!怎麼會死在這?這條青磚鋪就的甬道到底通向哪裡,前方黑暗籠罩下也不知道又將有什麼危險。
    幾個問題想得我頭昏眼花,正煩躁不已,卻一眼瞥見黑衣人身上斜挎著一個鼓鼓囊囊的黑色背包。我心念一動,要是挎包中裝的真的是觀山太保的密器,對於我們來說也可算得上十分有用了,我當即吩咐鐵蛋把挎包取來。鐵蛋最願意幹的事情莫過於吃肉和摸金。當即眉毛一抖道:「你就瞧好吧!」他走到黑衣人跟前,雙手合十叨咕道:「這位前輩你死得早,可能不知道現在咱們國家已經是社會主義啦,外面改革開放正搞得紅紅火火,老胡和我說過,社會主義的最終目的就是實現共產主義,共產主義你知道是咋回事不?就是你有了好東西大家都要分一份!今天我是帶著批判的態度來拿你的包……」
    眾人耐著性子等著鐵蛋對著黑衣人說完一大堆說辭,只見他伸手敏捷,三下五除二就把挎包從黑衣人身上取了下來。一臉得意地當著眾人的面「嘩啦」一聲把挎包中的東西盡數倒在地上。只有一本羊皮小冊子,幾瓶丹藥,還有一個四四方方的檀木小盒子。我拿起一瓶丹藥,倒出幾粒放在鼻尖聞了聞,一陣惡臭撲鼻,想必是年頭多了,瓶中的丹藥已經發霉變質。
    見沒有意想之中的金銀財寶,鐵蛋吐了口唾沫道:「原來和我們一樣,都是窮鬼!」我放下手中的丹藥,隨手拿起檀木盒子。這盒子上鐫刻著吉獸麒麟的圖案,四周通體都填充著祥雲日月之形,拿在手裡沉甸甸的。我對鐵蛋道:「那也未必,這盒子樣式不俗,裡面還指不定裝著什麼好東西呢!」聽我這麼一說,鐵蛋雙眼放光,嚷嚷著要打開來看看,這小盒子裡面到底是裝著什麼寶物。
    我撥開盒子上的插簧,只聽一聲脆響,盒子砰然開啟。幽暗昏黃的燭光灑落在檀木盒子之中,印入眼簾的是一顆雞蛋大小的黑色珠子。黝黑橢圓,毫無光彩。鐵蛋伸出手指,在烏黑的珠子上按了一下驚道:「這個珠子軟軟的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黑衣觀山太保的挎包中倒出的幾樣東西,如今只剩下那本羊皮小冊子還沒看,我把檀木小盒子隨手蓋上遞給封慕晴拿著,從地上拿起羊皮小冊子翻看起來。
    羊皮冊子上面的字很小,只有一片黑壓壓的小字,其中還穿插著幾幅圖畫。我使勁揉了揉眼睛,又離得蠟燭近了點,這才看清羊皮小冊子上面的字。這是類似筆記一樣的記錄,上面詳細地記錄了我們眼前這個已經羽化的觀山太保於明初洪武年間,來到阿勒泰山尋找成吉思汗陵墓的事情。前面三頁滿滿當當地記錄了他一路上所遭遇的事情,包括他來到這個白骨鋪就的阿拉新殉葬溝遇見紅衣厲鬼。他也發現了小石門中的兵馬俑。他稱密室中的兵馬俑為「漆石馬」,只要被頭馬馬鞍上的寶石****,把它摳下來就會觸發「陰兵」的機關。
    他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打開這扇巨大的石門,他確信這就是成吉思汗墓的入口所在,而他離他要尋找的東西終於又近了一步,言語間流露出巨大的欣喜若狂的歡喜之情。不過很快他發現這條青石地磚鋪就的甬道盡頭,並非他所想的成吉思汗墓地宮,而是一條通往幽冥之地的鬼路!這條鬼路沒有盡頭,巨大的失落感和孤獨感壓迫得他終於喪失了最後的神智,最後他終於重新返回這條青石地磚甬道,可是他發現被他破壞掉的石門又重新合攏。漆黑的地道中他最後畫下這條鬼路的地圖後自盡。
    看到這裡我的心已經涼了半截,是不是還要繼續往前走,如果按原路退出這條甬道,也許能保全性命,不必重蹈這位觀山太保的覆轍。可是那樣一來,英子姑的命也怕是難保!各種思緒在我腦子裡擰成了一個巨大的問號,一時間我手足無措。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憂慮,封慕晴搖搖頭:「羊皮小冊子上說的,咱們只能作為參考有選擇地相信。在這樣幽暗封閉的環境中,人的精神承受力是要經受很大的考驗的。來自孤獨和黑暗壓迫性的恐懼會讓人心智崩潰,這就是密閉空間恐懼症。在這樣的情況下,死者在經歷了一些他解釋不了的事情的時候就會下意識地歸結到鬼神身上!」
    鐵蛋一臉的不屑道:「這羊皮本上面不是畫了地圖了嗎?咱們就照著這上面的地圖走唄!」我也覺得再耽誤下去,這樣的環境會給眾人的心理造成巨大的壓力。況且這位死去了幾百年的觀山太保的身份我們也已經弄明白。把羊皮小冊子放到背包中,眾人往前面更加漆黑的甬道中走去。紛亂的腳步聲和粗重的呼吸聲彷彿都被這條死寂的甬道吸收,只感覺左轉右轉了好幾個彎,地勢陡然變高,儼然已經走到甬道盡頭,一個三叉路口出現在眾人面前。
    三岔口與甬道成一個大大的丫字形,不同於甬道的是,前面兩條通道都是白色的牆體,慘白慘白的發出微弱的冷光,模模糊糊如同升騰起一團白霧一般。我心中奇道,這觀山太保留下的羊皮冊子上並沒有說是個三岔口,是我們走錯了路?不過眾人是沿著甬道一路走到這裡,並沒有看見有任何其他的通道。難不成這所謂的鬼路是個迷宮?
    大家都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走哪條路才是。我把羊皮本拿在手中,翻看起來。沒想到標注了鬼道地圖的最後兩頁,竟然變成模模糊糊的一片,已經分不出個所以然來。鐵蛋抄起工兵鏟子道:「也別看那個什麼地圖了,他自己都沒走出去,咱們要是按著他畫的地圖走,十有八九也會迷路。條條大道通羅馬,隨便挑一條走吧!」
    白色的牆體能夠發出微弱的白光,不用點蠟燭也能看得清路,眾人一路小心前行了一段距離。走了一段,又一個丫字路口出現在眾人面前。我對眾人講:「這所謂鬼道,八成就是個迷宮!要想走出迷宮,咱們就得始終朝一個方向走才不至於迷路!」言罷我掏出三稜軍刀,在牆上刻了一道痕跡做個記號。刀影一晃,一股子烏黑腥臭的血液隨即從牆中流出。我心中大駭,這牆怎麼還會流血?眾人也都很是驚訝,鐵蛋見狀,一鏟子砍在牆上,慘白的牆上立馬出現一道翻開的口子,更多烏黑腥臭的血液流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