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玉璧(1)

    鐵蛋大大咧咧地說：「戴著手套幹活耽誤事，我摘下去了。」
    顧不得再細問，我趕緊招呼四喜，把剩下的那根蠟燭點著給我。剛剛就聽棺材裡有聲音，況且此穴已經被人為地改造成了一個鎮壓遼人風水的凶穴，極易發生屍變。被鐵蛋這麼徒手一摸，更增加了屍變的機會，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當即我一手拿了蠟燭，另一隻手抄著黑驢蹄子，鐵蛋拎著寶刀，慢慢地向棺材靠攏。
    藉著昏暗的燭光，我和鐵蛋仔細觀察起棺材裡面這個沉睡了幾千年的蒙古將軍。這個戰功赫赫的蒙古將軍和歷史課本中的畫像一樣，頭戴一頂笠子帽，額頭上一小綹頭髮，其餘的編成兩條辮子，繞成兩個大環垂在耳朵後面。身上蓋了一件戰袍樣的斗篷，裸露在外面的皮膚乾癟成絳紫色，雙眼和腮幫子都塌下去好大一塊，頗為恐怖。除此之外並沒有我們想像中的陪葬品。
    鐵蛋不滿地牢騷道：「咱們差點餵了狼，死在粽子手裡。好不容易撬開了棺材，沒想到還碰見個守財奴，死了也不弄點像樣的陪葬品。就留把破刀，我看咱們這趟是元宵不叫元宵白玩了！」
    沒空理會鐵蛋發牢騷，我小心翼翼地掀開蓋在屍體上的斗篷，由於棺材的密封性很好，此時縱然是我用最小的手勁，可一碰之下，斗篷還是化為灰燼。
    就在蓋在屍體身上的斗篷化為灰燼的一剎那，一道流光溢彩印入我的眼簾。鐵蛋也知道我發現了什麼好東西，趕忙俯身湊過來看。
    棺中的老粽子，雙手合十放在小腹，指甲已經長得打了卷，就在他兩隻手裡，一手攥著一隻二十公分左右的魚形玉製品，剛才那一道奪人眼目的流光溢彩就是這兩隻魚形的玉在燭光的照射下發出來的。
    自古就有黃金有價玉無價之說，更何況是幾千年前的古玉？眼見這麼個好東西，別說鐵蛋，就是我都心生愛惜。鐵蛋嚥了口唾沫說：「老胡，這麼好的東西，可不能就這麼扔在這了，咱們說什麼也要帶出去。」
    我又何嘗不是這麼想的？如果這件東西帶回北京，在潘家園找到個識貨的主顧賣了，那麼我們接下來要去倒成吉思汗的鬥，不就有錢置辦裝備物資了嗎！此前我還一直煩惱下筆經費要在哪裡出，這下有了著落了。
    既然棺也開了，東西也在我們眼前了，此時不摸更待何時？饒是我和鐵蛋一起動手，卻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這才把兩塊魚形的玉拿在手中。
    雖然隔著一層手套，可雙手仍然感覺到一陣涼意。對著燭光一晃，溫暖的黃玉色奪人耳目，就這麼看一眼就能感覺出來，這兩塊玉肯定絕非凡物。
    東西已經到手，這陰氣森森的古墓我一刻也不想待下去，當即招呼鐵蛋準備撤退。一回頭，卻發現這小子躺在棺材裡，滿臉通紅，手腳憑空亂舞。
    我心頭一抖，難道剛剛我和四喜的精力被那對精美的玉吸引的時候，棺材裡的大粽子借了我們的陽氣詐了屍，在我們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把鐵蛋拖進了棺材裡？
    就這麼會兒工夫，鐵蛋的臉已經憋成豬肝色眼看著就要窒息，可是仍然拚命地晃著腦袋示意我不要靠近。一時間我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大吼一聲：「既然這老粽子要練練，今兒我不讓他見識一下黑驢蹄子的厲害，他就不知道胡爺的手段！」
    我三步並作兩步準備用黑驢蹄子一頓猛砸的時候，忽然一陣陰風呼嘯著朝我面門襲來。幸虧我整條神經都得緊，反應及時，頭一歪，生生地用肩膀扛下了這一下。瞬間半個身子都像被電流擊中一樣，倒退幾步這才站穩。
    由不得我多做反應，一條明晃晃的蛇尾夾雜著惡臭朝我當頭襲來，看那架勢如果被它這一下打實了，我這條小命也就算有了交代了。
    我轉身撒腿就跑，忽然眼前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刺得我眼睛生疼。原來四喜把外套脫了下來，潑上半瓶土燒點著了。
    熊熊的火焰阻擋住了巨蟒的攻擊，雖然暴怒卻苦於眼前這熊熊燃燒著的火焰不敢靠近，一時間人莽對峙，不相上下。藉著火光我仔細看了一下眼前這條巨蟒，大約小一號水桶那麼粗，通體青黑色，不規則地點綴著金黃色的花紋，三角形的腦袋此時更顯猙獰無比。由於一半身子隱沒在黑暗中，還不知道有多長。
    火光把墓室照得通亮，鐵蛋哼哼唧唧地從棺材裡爬出來，趁著巨蟒的注意力被我和四喜吸引，一溜小跑跑到我們身邊，破口大罵：「這蛇也太孫子了，背後下手，一會兒看我不拔了它的皮泡酒喝！」
    眼看火勢漸弱，我對四喜說：「蛇最怕火，趁現在燒它！」四喜點點頭把熊熊燃燒的外套扔向巨蟒，由於用力過大外套脫了手，卻不偏不倚地罩在巨蟒的頭上。巨蟒被火苗一燎，耐不住疼痛，也顧不上我們，猛地一掉頭朝著我們掉下來的地方猛竄，這一來，青磚堆砌的墓牆竟然活生生地被它撞出一個豁口。
    一絲微弱的光亮透過被巨蟒撞出來的豁口灑進漆黑的墓室。我心裡一喜，趕忙招呼四喜和鐵蛋順著巨蟒撞出的窟窿跑出去。巨蟒撞得窟窿非常小，只有一個水桶那麼粗，只好讓四喜先爬出去，鐵蛋居中，我殿後。
    等鐵蛋吭哧著好不容易地爬出了墓室，我撿起地上還在燃燒著的外套，扔到了棺材裡。蒙古將軍的屍體本就保持得非常乾燥，此時遇火。呼啦啦地著了起來，一股子黑氣夾雜著惡臭撲面而來。後患已絕，我也不再多做停留，急匆匆地爬了出去。
    從陰晦詭異的墓室中爬出來，三個人都是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此時距離我們遭遇狼群已經過去了一天一夜的時間，回想起這一天一夜的遭遇，其驚險程度簡直堪稱一部驚悚小說。
    顧不上疲憊不堪的身體，我從懷裡掏出那對玉璧仔細看了兩眼。被陽光一照，這兩塊古玉綻放的光彩越發地奪人耳目，晶瑩剔透的淡黃色，其中摻雜著一絲絲血紅色的紋路，周邊鑲嵌一圈黃金，魚嘴處有一個小孔。
    這血色紋路我怎麼看怎麼像是一座高山的形狀，聯想起死在墓中的盜墓賊的日記中記載，這座古墓中有關於成吉思汗陵墓地址的事情。難道這紋路是成吉思汗陵墓的地圖？當即我小心翼翼地收好了這對玉璧，看來它對我們的價值是非常大的。
    雖然古墓中的粽子已經被我一把火燒了乾淨，但是此地不宜久留，免得天黑之後又橫生事端。於是招呼了一聲，準備起身出溝。
    殘陽似血，照得我們三個人臉龐都紅撲撲的，正要起身之際，忽然聽見懸崖上一陣暴躁的犬吠夾雜著低沉的狼嚎聲傳來。
    鐵蛋一聽山上有狼叫，回想起昨天夜裡要不是被這群狼襲擊，也就不會狼狽地掉進地下。咬牙切齒地發狠道：「天堂有路它不走，地獄無門它偏要來。看我不活扒了它們的皮！」
    我也憋著一股子惡氣，當即同意了鐵蛋的提議。我們三人隨便找了點枯枝碎葉把墓室的缺口埋上。由四喜前面帶路，我居中，鐵蛋殿後，向山上攀登。
    狼群和獒犬激戰正酣，我們昨天夜裡生的篝火此時已經燃成灰燼，馬匹的腸子流了滿地惹得蒼蠅嗡嗡地圍著亂轉。狼屍遍地，粗略估計被獒犬咬死的狼大概不下十幾頭。
    只剩下被我們弄瞎的頭狼和三頭野狼渾身是血的和三隻獒犬對峙。三隻獒犬顯然經過一天一夜的苦戰也體力不支，眼睛血紅地盯著這四頭野狼。我不禁佩服起這三隻獒犬來，干翻了這麼多狼，竟然還能虎視眈眈地和這四頭野狼對峙。
    此時見我們從溝中爬上來，獒犬顯得更有底氣，叫聲更狂躁起來。四喜心疼地摸摸臨近一隻獒犬的腦袋，那獒犬滿身是血，也不知道是狼血還是它的血。
    瞎眼頭狼好像還記得我們三個，此時見了我們忽然低沉地哀嚎了一聲，四頭狼紛紛繞開獒犬，在瞎眼頭狼的帶領下朝我們三個包抄而來。四喜打了一聲呼哨，三隻獒犬忽然像離的箭一樣分別撲向向我們靠攏的狼，當即廝咬在一起。
    瞎眼頭狼躲過獒犬的攻擊，縱身一躍，直奔我面門而來，一股子腥臊之氣夾雜著破風聲轉眼就到了眼前。我向後一翻，饒是躲閃及時，胸口仍然被它鋒利的爪子抓出兩道血痕，頭狼一擊未果爪子剛落地，又騰地一下奔著我身邊的鐵蛋撲去。
    鐵蛋也不躲閃，惡狠狠地抓住頭狼一同翻滾在地上，一時間攪動得草屑翻飛。鐵蛋仗著自己力大，生生地掰住頭狼鋒利的爪子，頭狼一時也奈何不了鐵蛋。這一人一狼打得難解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