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江湖賣當的

第二天我們就向大表哥夫婦告別，謊稱我們的假期到了，要回公司上班，大表嫂戀戀不捨的拉著露茜的手說：「妹子，放假了跟小兵一塊來玩啊，我教你做四川菜！」露茜連連點頭，說：「要得要得.....」她現在已經會說幾句四川話了。
大表哥開著他的皮卡車親自把我們送到城裡，我們買了南下廣州的車票，和大表哥揮手道別。
到了廣州後，劉大舌頭照例為我們擺酒接風，不過這次奇怪的是宴席上沒有老周，只有威廉，劉大舌頭，小陰陽，麻爺和三猴子。我心頭起了一絲疑雲，但是又不便於過問。
吃過飯，劉大舌頭把我們叫進小會議室，仔細研究了一下這次的行動路線，劉大舌頭說：「這次我們一定要成功，根據以往的歷史經驗，越是難破的大墓越是有搞頭，我們前兩次已經摸索出了一些路子，現在至少有三條路線可供選擇，第一條路線就是我們當初被一種癩蛤蟆怪獸趕出來的那條路，那次我們全是短槍，火力不足。現在我們有充足的火力，這條路線仍然有探索價值。
第二條路是古墓迷宮，如果能穿越這座迷宮，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發現，很可能是最捷徑的路，但是這也是最危險的一條路，搞不好我們進去就出不來。上次大家都已經領教過了，我就不多說了。
第三條路是威廉先生和陰陽兄弟第一次逃生的那條路，這三條路各有利弊，大家商量好，究竟該怎麼走......不能像前兩次那麼盲目行動了。」
大家商量了一陣，最後一致排除第二條路線，因為迷宮裡的未知因素太多，風險太大，大家都心有餘辜，誰也不願意再進去了。
大家反覆商量，最後確定，這次走小陰陽和威廉上次逃生的那條路。如果這條路走不通的情況下，備用路線就是第一條路線，我們被怪物趕出來的那條路線，總之一定要找到任得敬父母的陵墓。
盜墓這種事，最難的是尋找古墓，要想尋找一個有價值的古墓很不容易，往往會花費一年半載的時間，有時候為了尋找一個大型古墓，甚至需要花費幾年時間，而盜掘的時候只需要幾天就搞定，最長的時間也不超過半個月，所以一旦發現了有價值的古墓，任何人是不會輕易放棄的。
而且我們無意間發現了任得敬父母的陵墓，裡面的機關複雜難度超出了我們的想像，但是卻勾起了威廉和劉大舌頭的貪婪的慾望，因為他們知道，機關重重後面，一定埋藏著大量的寶藏。
第二天我們第三次進入六盤山，這次我們帶了足夠的食品，軍糧壓縮餅乾和午餐牛肉，至少可以滿足我們在野外生存半個月的時間。
汽車把我們送到六盤山下起攆谷口，劉大舌頭留下了保鏢小狗，其餘人就打發他們回去了，因為汽車的目標太大，如果在這裡停留半個月會引起人們的注意，雖然這裡人煙稀少，但是難免也有山民路過。再說盜墓是個技術活，人多了用不上，人少了也不行，貴在人員精悍，搭配得當。
我們上山之後才發現，我們上次丟棄的裝備居然還在，這種深山老林，一年半載不一定有人來一趟，除了盜墓賊還真沒人願意到這種地方來。
這次我們把帳篷紮在了一個隱蔽的地方，打算晚上在這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從威廉和小陰陽上次逃生的那條路進入古墓。
進入古墓之前，劉大舌頭照例親自操廚做飯，這是老規矩，別人做飯他也看不上眼，只要有時間他都願意動手，露營野餐他很有經驗，這就是跟著吃貨的好處，他釣了半個小時的魚，收穫頗豐，不但釣了十幾條一斤多重的長白條，還弄了幾十條泥鰍，然後又和二狗在河邊的淺水區摸了十幾隻螃蟹。
麻爺在附近的山上轉了一圈，還帶回來一把野韭菜，一把野蔥，劉大舌頭興致勃勃，一陣煎炒烹調之後，居然在這深山野地整出了一頓豐盛的晚餐。
有酒有菜，麻爺上要喝幾兩的，除了小陰陽和露茜不喝酒，其餘的人都能喝兩口，威廉不喝中國酒,只喝自帶的X，他不跟我們互動，只顧悶聲不響的喝著自己的酒，只是劉大舌頭跟他碰杯的時候，他才碰一下，我和三猴子陪著麻爺喝五糧液。
三猴子不停的向麻爺敬酒，大有討好諂媚之勢，我覺得他是想在麻爺跟前偷學點手藝。
麻爺大概也看出了他那點小心計，就說，三猴子，你幹這一行有多久了？
三猴子滿臉賠笑說：「呵呵，不久，也就兩三年功夫.....」
麻爺說：「見過貨嗎？」
三猴子不好意思的說：「沒，還沒那個眼福......」
麻爺說：「你原先在幹啥營生？」
三猴子不好意思的說：「在鬼市上混......賣點石頭啥的......」
麻爺說：「你賣的是啥石頭？」
三猴子嘿嘿一陣壞笑說：「鬼市就是賣當麻，在石頭上畫個鳥啊，鹿什麼的，用鹽酸水一泡一腐蝕，就像長在石頭上一樣，對著眼子了，能蒙就蒙一個唄！」
三猴子說的全是河南俗話，「賣當」在河南是一種江湖職業，什麼叫「賣當」？比如當街耍氣功的，光著膀子，數九寒天在大街上哼哈哼哈的耍氣功，十分賣力的砸石頭，有很多人知道他們是「賣當」的，但是怎麼把這個「噹」賣出去，不是江湖中人，是不會知道內情的。
耍氣功賣當的一吆喝就會吸引一群看熱鬧的人，他看圍攏的人差不多了，就要開始「賣當」了。
這個時候他會拿出一貼膏藥，神吹這是他家祖傳十代的秘方，雖不敢說包治百病，但是風濕病，關節炎一貼就靈！今天免費贈送，分文不取，誰要錢誰是王！說著雙手還做出王的樣子，把觀眾逗得哈哈大笑。
接著話鋒一轉說，但是我也不會多送，咱家的錢也不是大風吹來的，我只送個十貼貼的，有緣者先得！說著拿出七貼膏藥向人群中一撒，看熱鬧的人就開始哄搶。
賣當的見大家把膏藥撿起來了，然後就說，各位，誰撿到膏藥舉一下手！這時撿到膏藥的暗覺不妙，心想成是要錢了，於是忐忑不安的舉了手，心裡琢磨著如果要錢就不要了。
賣當的說，大家把手放下，膏藥是我送你們的，我說不要錢就不要錢，誰要錢誰是王！你們拿了老哥的膏藥，就是對老哥的信任，說明咱們是有緣分的人，我今天不僅白送你們膏藥，還要免費傳授你們幾招防身的絕招，我就住在後面的旅館裡，像學的跟我來，絕對不收你們一分一文！
大家半信半疑，心想跟著去看看也無妨，反正他不要錢的，不學白不學，於是拿了膏藥的酒跟著他一起向賓館裡走去，沒拿著膏藥的夜想跟著去，賣當的酒回頭對他們說，沒拿我膏藥的就不要來了，你們不誠心，我也不會把絕招傳給你們。
到了賓館，賣當的把這七個人帶到自己的房間，讓大家先坐下，然後說，今天我給大家傳授一招點穴術，這是我祖上的不傳之秘，再傳授你們之前，我再給你們演示一下我的功夫，然後他會拿出一塊石頭，注意，這石頭多半是做過手腳的，又是蹬腿又是甩胳膊的運氣，忽然一拳把石頭砸爛，然後再捻起一小塊石頭，一運氣就捏成了粉末。
不管真假，這個場面是很駭人的，他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
賣當的說，我現在準備給大家傳授這個絕招，不過在傳授之前，我想試一下大家的心意，我傳授你們絕招是誠心的，不收錢，但說你們也得對我誠心，現在我就算師傅，試一下徒弟的心意。現在大家把口袋裡的東西全部掏出來，有什麼掏什麼，一件也不要保留，不過話說前面，我不會要你們東西的，我就說要看一下你們誠心不誠心？
大家心裡又忐忑了起來，都擔心自己的東西要被「師傅」佔有了，又想著他說不會要的，就半推半就的把兜裡的東西掏了出來，開始大家都掏的是一些不值錢的玩意，比如一包煙，一支筆，賣當的知道大家沒把值錢的東西拿出來，就大聲喊道，把貴重東西都掏出來，我不要，但是你們也別藏拙掖著，我就是要看你們誠心不誠心！
在他的逼迫下，有的人掏出了手錶，有的人掏出了現金，幾十塊幾百塊不等。
賣當的說，你們現在把自己的東西交給我保管，你們放心吧？大家心裡想著他可能是不會要的，也許是為了試探大家的心意，於是有人把東西交給了他，於是其他人也跟著把東西交給了他。
賣當的收了大家的東西，忽然臉色一變說，這些東西師傅收了，你們沒意見吧？大家心裡一驚，正猶豫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賣當的又哈哈一笑說，我是開玩笑的，我說過不要你們一分錢的，現在你們的東西你們再拿回去。
然後他非常認真的把東西又還給了大家，然後笑嘻嘻的說，說明大家讀說誠心的，現在我就給大家傳授祖傳絕技，點穴術！
於是他會這七人裡找一個最壯的人，給大家演示他的點穴術，這個被他當靶子的人心裡肯定有些發楚，賣當的就會說，你放心，我輕輕的點一下，絕對不會傷著你！
說著出其不意的點了一下對方的肚子，他這一下看起來好像出手不重，但下手還是不輕的，於是一下就把這個人點倒了，然後又很客氣的把這個人扶起來，並一再說自己出手很輕的，讓大家覺得出手很輕對方都受不了，那要重了還了得！
賣當的說，我正式把這個絕技傳授給你們之前，我還得試一下你.們的心意，你們把剛才掏出來的東西再交上來，一件都不能少，少一件就是心意不誠！
這次大家很放心，因為前面他把東西都退給大家了，想必這次也不會要的，於是大家毫無保留的把剛才掏出來的東西又交了上來，賣當的說，這是你們自願交給我的？
大家以為他在試探心意，就紛紛說，是的，我們自願交給你的。賣當的又說，這東西是你們送給師傅的心意？大家又說，是的，是我們送給師傅的心意。賣當的說，你們不後悔？大家.說，我們不後悔。賣當的說，那我就笑納了哈。大家臉上帶著勉強的笑意，說，你笑納吧。賣當的說，那我可真笑納了，說著把東西一收，裝進了自己的口袋。
這下大家都傻眼了，才知道是肉包子打狗。賣當的說，你們都回去吧，明天到這裡來，我再傳授你們幾招。
大家這才知道上當了，但是這當上的窩囊，把身上的東西一股腦兒的送給人家，還口口聲聲說自願的，說出去都丟人，好在損失不大，都是一些零用錢和隨身物品，只好自認倒霉。
像這種耍氣功賣狗皮膏藥，賣大力丸的就屬於「賣當」的，他們「賣當」有一套複雜的程序，軟硬兼施，設套佈局，煞費心機的把人往裡面騙。三猴子雖然也是「賣當」的，但是招數卻簡單多了，他屬於低層次的渾水摸魚，既不會設套也不會佈局，只會守株待兔，大多連飯錢都混不到。
麻爺哈哈一笑說：「俗話說，京油子,衛嘴子,保定府的的狗腿子，山東的響馬四川的賊,河南盡出「流逛錘」，我看你這個樣子還真是個倒斗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