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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顧五的名字

  很可惜這些疑團在凌芷寒和凌然身上也無法解開,他們甚至都不知道凌家一直以來傳承的秘密到底是什麼。
  我重重歎了一口氣,把手裡的書頁還給凌芷寒:「燒了吧,上面的東西我們不會告訴其他人。」
  凌芷寒剛把書頁接過去,還沒來得及點燃,外面就傳來嘈雜的腳步聲,我們轉頭看見田雞退到宗祠中,燈火下凌然一臉忿怒的站在外面,在他身後站滿了氣勢洶洶的持刀握棍的人。
  凌然目光敏銳的落在凌芷寒手中的書頁上,眉頭一皺目露凶光,來回看看門口的田雞和宗祠中的我和田雞。
  「聲東擊西,這麼說起來,我和芷寒談的話,你們三人都聽到了?」
  我和宮爵對視一眼,不置可否的點頭。
  「看這架勢姓凌的沒打算放我們走,我擋著,你們兩個想衝出去。」堵在門口的田雞雙手拳頭一握對我們大聲說。
  「你當姑蘇凌家這四字就是一個擺設,今晚能不能留住你們三人我不知道。」凌然目光瞟向田雞聲音冰冷。「但你想要斷後,就肯定走不出去,而且我保證你看不見明早的太陽。」
  凌然這話是對著田雞在說,可我知道他是說給我和宮爵在聽,凌然老練應該也看出我們不會丟下任何一個人獨自逃命。
  「爸,我看他們並沒惡意,也不像是十惡不赦之人,他們知道的事應該不會說出……」
  「他們是什麼人並不重要,不過我只相信,只有死人才會真正不說話。」凌然決絕打斷凌芷寒。
  「爸,您……您打算做什麼?」凌芷寒大吃一驚,杵著枴杖擋在我們前面。
  「凌家的事不能讓外人知道,他們居心叵測偷聽,這關係凌家安危,他們斷然留不得,凌家古宅這麼大的地,要埋幾個人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凌然整個人比他聲音還要冰冷。
  「爸,他們在墓裡捨身相救,對我有救命之恩,就是百般不是,我也不能忘恩負義啊。」凌芷寒聲音有些慌張。
  「他們是救了你,不過凌家並非只有你一人,幾百年的基業和百來號人的安危,我絕對不放心交到他們三人手裡,沒人逼他們知道我們凌家的秘密,既然他們偷聽,就是咎由自取與人無尤。」
  凌然一看就是做事比說話要多的人,看他態度就知道是真的動了殺機,田雞或許能抵擋一陣,不過我們想要逃出凌家恐怕是癡人說夢。
  「凌家的事我一點都不關心,也不是存心想要偷聽。」我上前一步,面無懼色看著凌然,解開衣領取下戴著的項鏈。「您第一眼就認出這條項鏈,我萬萬沒想到這是你們凌家先祖的東西,我只想搞清楚這條項鏈的來歷,因為對於我來說至關重要。」
  凌然緩緩抬手,他身後的人立刻向後退,直到凌然的手放下,那些人才停住,凌然謹慎應該是不想過多的人知道關於項鏈的事,他步伐穩健的走進宗祠,甚至都沒有去看門口的田雞一眼,他越是這樣從容我心裡越是擔憂。
  他根本不忌憚我們三人,說簡單點,或許在凌然眼裡,我們現在和三個死人沒什麼區別,他壓根也不擔心我們能活著從這裡離開。
  「本來我沒打算問你,既然你提起,我也想知道,這條項鏈你怎麼得來的?」凌然站在我面前冷冷問。
  「我父親被殺前交給我,千叮萬囑一定要妥善保管,無論如何不能遺失。」我不卑不亢直視凌然。
  「你父親交給你的?被殺之前?」凌然劍眉一皺分明有些不相信我的話,從我手裡把項鏈接過去,很輕鬆的打開,裡面的羽龍圖案呈現在我眼前,凌然抬頭瞟我一眼,漫不經心的問。「你父親叫什麼名字?」
  「顧五。」我脫口而出。
  「顧五……」凌然神情疑惑,像是在思索最終搖搖頭。「我沒聽過這個名字,他是幹什麼的?」
  「山裡給死人抬棺材的,因為總是站在右邊第三排,按照風俗這個位置叫五鬼抬棺,所以我父親被稱為顧五。」
  凌然笑,透著狡黠的深邃,他應該對我的回答並不相信,或許認為我在隨意編造一個故事。
  「這麼說,你連你父親叫什麼都不知道?」凌然意味深長的問。
  我遲疑了一下,突然意識到我居然不知道父親真正的名字,事實上從我記事開始,聽見別人喊他都是顧五,現在仔細回想那應該僅僅是一個綽號。
  我突然想到父親臨死前交給我的硬皮筆記上有照片,筆記已經被我燒燬,可那張照片我卻一直留在身邊,我連忙拿出來,放在凌然面前。
  「這就是我父親。」
  凌然審視的目光從我臉上慢慢游弋到照片上,燈光下我看見他的瞳孔在收縮,臉上的從容瞬間蕩然無存,嘴角不由自主蠕動一下,頭向前埋在照片前面,目不轉睛看著我手裡的照片,表情越來越詭異。
  「顧……顧遠山是你父親!?」
  「顧,顧遠山?」我一愣,表情比凌然還要茫然。「顧遠山是誰?」
  等這句話問出口,我才意識到這或許才是我父親真正的名字。
  而且……
  凌然竟然認識我父親。
  凌然的嘴慢慢張大,目光來回在手裡的項鏈和面前的照片掃視,終於在嘴角露出一絲我完全看不懂怪異的笑容。
  「原來這項鏈是顧遠山給你的,這就能說通了。」
  「您認識我父親?」我急切的追問。
  「父親?顧遠山是你父親……」凌然的笑容越來越深邃,慢慢對我搖頭。「這是我聽到最無趣的笑話,顧遠山居然會有兒子,哈哈哈。」
  我火氣一下躥上來,一把擰住凌然的衣領,死死盯著他眼睛,聲音嚴厲低沉:「我警告你,別拿我父親說笑,否則我今兒就是出不來凌家的門,你也得給我墊背。」
  凌然的目光根本沒在我身上,他看著手裡的項鏈,依舊意味深長的笑著。
  「葉九卿收養你,我懂了,哈哈哈,你跟在葉九卿身邊也有十幾年,難道他就沒告訴過你什麼?」
  我一怔,手微微抖動一下,思緒莫名的慌亂:「掌櫃,掌櫃告訴我什麼?」
  凌然目光重新落在我臉上,嘴角的笑意慢慢收起,神情凝重陰沉:「你不可能是顧遠山的兒子,我可以肯定,而且葉九卿同樣也肯定,這十幾年,他一直瞞著你。」
  我呆滯的愣在原地,我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到葉九卿時候的事,當時小很多細節並沒有在意,葉九卿看見我身上掉落的項鏈時,那表情明顯很震驚,他也和凌然一樣,問過我項鏈的來歷,當我回答顧五的時候,他的反應和凌然一眼茫然。
  可葉九卿卻能開啟這條項鏈,說明他在認識我之間就見過,葉九卿真的有事瞞著我。
  「還有,你剛才說這條項鏈是顧遠山被殺之前交給你的?」凌然意味深長的問。
  我凌亂的點點頭。
  凌然的冷笑讓我無所適從,圍著我走了一圈停在我身後:「我不知道你是怎麼編出這個故事,但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兩件事,第一,你絕對不可能是顧遠山的兒子,第二……」
  凌然閒庭信步站在我面前,一本正經看著我冷冷說:「第二,在你說的時間,顧遠山也絕對不可能被人殺死!」
  「為什麼?」我有些抓狂的瞪大眼睛。
  「你應該問的人是葉九卿,他收養你十多年,為什麼一直沒告訴你,而且還要瞞你這麼久。」凌然冷冷一笑,聲音更加陰沉。「不過,你現在也不需要知道了,有一個人應該能回答你這些問題。」
  「誰?」
  「顧遠山!」
  凌然話音一落,手輕輕抬起,退在外面的人令行禁止立刻衝進來,我根本沒有想要反抗,思緒完全被凌然的話攪亂,忽然發現我陷入一個混沌的深淵,根本無法找到出路。
  田雞和宮爵見我呆立不動,相互對視一眼也放棄了抵抗。
  「在後面園林,找一塊寬敞的地方,也不能委屈了他們。」凌然背轉身看著供奉的神位冰冷的聲音傳來。
  我們被五花大綁往外推,凌芷寒突然擋在我們前面對凌然說:「爸,他們對我有救命之恩,您為凌家安危要處置他們,也無可厚非,可大恩不言謝,我終究欠他們一條命,不如讓他們吃頓飽飯,何況現在天色漸亮,人多眼雜怕會走漏風聲,還是等到今晚再說。」
  「凌家不能忘恩負義,你說的也有道理,先把他們關到後院,等晚上再動手。」
  我們被推出宗祠,我腦子裡一片混亂,只想著凌然說的那些話,其他的事根本不在乎,葉九卿收養我,對我有再造之恩,我一直敬他為親人,他到底對我隱瞞了什麼,為什麼要瞞著我。
  凌然為什麼會認識我父親,他又為什麼如此肯定對我說那些話,這些我根本無法解答的疑問交織在腦海中,像是一團迷霧圍困著我,讓我沒有絲毫頭緒和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