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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重開世界(2)

  我聽到田慕青這句話,心裡跟著一哆嗦,如果炸彈和古屍都沒動,距離卻又在不斷縮小,也只能是兩者之間的距離消失了。
  古代有地縮地長這麼一說,比如一列三座山,中間的山突然沒了,原本分隔在兩邊的山接在了一處,那就是地縮,地縮是指兩山之間,又冒出一座山,可能是直上直下的垂直形大地震所造成,按老時年間的說法稱為“地縮”,聲勢想必驚人,但是土窟中沒有任何動靜,炸彈和古屍之間的距離,就這麼無聲無息的縮短了,轉眼之間,那個面目可憎的怪嬰,似乎離我們又近了一些。
  我一時半會兒想不明白,土窟中的地面消失變窄了會怎樣?持續接近那個怪嬰又將發生什麼事情?
  可我清楚不能任憑怪嬰逐步接近而不採取行動,也沒時間再想了,此刻是進是退,該當有個定奪,我往身後一看,霧中全是村民變成的行屍,估計只要退過那顆炸彈半步,便會立刻讓那些村民圍住,根本沒有從石樑上逃出土窟的機會,然而困在原地僵持不動,則會距離那怪嬰越來越近,我告訴自己一定要沉住氣,到這個節骨眼兒上,每一步都事關生死,絕不可以輕舉妄動。
  厚臉皮不相信土窟中的地面會消失,他以為我和田慕青看錯了,當即將手中燒了一半的火把,用力朝土窟深處拋了過去。
  說也奇怪,他拋出這根火把,原是想看明白土窟深處的地勢,以便找尋出路,哪知火把剛接近那個怪嬰,驀地憑空消失了,火把並沒有滅掉,也沒有掉落在地,通常投個石子進水,還能夠濺起幾圈波紋,可我們三個人眼睜睜地看著,拋過去的火把竟然說沒就沒了。
  厚臉皮嚇得夠嗆,正所謂眼見為實,由不得他不信,駭然道:“火把哪去了?”
  我明白過來,比厚臉皮還要駭異,不是炸彈和古屍之間的地面消失了,正在消失的是空間。
  怪嬰身前似乎有個無形的黑洞,它對著哪裡,哪裡的空間就會向它塌縮,我們看不到消失的過程,卻見到了結果,如果之前走過去,大概也會同剛才的火把一樣消失無蹤,只不過是一念之差,想到此處,當真不寒而慄。
  我不知這怪嬰的真面目是什麼,也不知為它何能讓周圍的東西消失,但直覺告訴我絕不能再接近怪嬰半步,更不能等著它接近我們。
  到這時候不用再商量了,我和厚臉皮都是一般的心思,必須奪路衝出土窟,那是半點不含糊,哪怕出不去,半道死在那些村民手中,總比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見了好,反正是這一條命,願意怎麼著怎麼著了,可轉過身還沒來得及抬腿,忽聽背後傳來怪響,有如狂風催折枯木,我從沒聽過這樣的響動,心中暗想:“那個怪嬰怎會發出這樣的動靜?”
  我忍不住扭頭看了一眼,只見兩丈開外的怪嬰,身上長出一株血淋淋的大樹,形狀像樹,卻又似有生的活物一般,枝條蠕動伸展,那是生長在虛無中的怪樹。
  我在二老道的《陰陽寶笈》中看到過這樣一段的記載,大意是說:“前後左右上下為六合混元,無所不包,無所不在,陰陽生死全在混元之中,鬼不語txt下載 ,但大道中不止一元,而是諸元並行,諸元間有“界”相隔,界是指沒有前後左右上下六合的虛無,有種生長在虛無深處的劫天滅地之樹,可以吞沒混元,等到陰陽二氣盡滅,既是重開世界之時”。
  以前我只當那是故弄玄虛的話,此刻一想,土窟下的怪物多半是鬼方怪樹,大概幾千年前,有個山鬼死在土窟之下,當年山鬼野人大多住在洞穴裡,因此毛色灰白,山鬼臨死前已經懷了胎,而怪樹撐裂虛無之處,剛好是在死胎裡,山鬼連同腹中的死胎,竟與怪樹長成了一體,古屍年久不朽,後來鬼方人不知怎麼找到了古屍,又發現在一定條件下,接近古屍的物體都會消失,於是當作神明祭拜。
  等到鬼方人遷逃至漠南,儺教先祖又從鬼方人的青銅面具圖案,得知有這麼一個土窟,又經過千百年,立下儺制,土窟成了儺祭送鬼的所在,所謂通往鬼方的大門,正是與怪樹長為一體的一大一小兩具古屍,儺教通過儀式喚出怪樹,將無法降服的瘟神厲鬼打入萬劫不復之地,可讓怪樹出現十分凶險,一旦出了差錯,不止整個村子會陷入截滅之災,還有可能吞沒混元,我不清楚儺神儀式的由來,估計是有個很古老的血脈,死掉一位轉生的活神,便能讓怪樹沉眠不動。
  再往後,儺教中的馮異人,到黃河邊上捉黃鬼,誤吃了土龍子,肉身讓土龍子所佔,自此不死不滅,但好像也會受到傷損,需要睡上一段時間才能恢復,村民們騙了土龍子,立誓發願造廟封神,用金俑玉棺將它葬在地宮裡,年年歲歲用童男童女上供,實則設下兩條計策,一是在棺槨中放置陰陽枕,那枕頭枕在頭下久了,魂就散了,土龍子也想找個地方恢復肉身,不知是計,進了地宮,躺在陰陽枕上進到了夢中,不離開那個枕頭便無法醒轉,若干年之後,土龍子的陰魂散掉,形魄尚存,儺教第二條計策,是拖延時間穩住土龍子,等它陰魂散去,再將裝有不滅肉身的棺槨送進土窟。
  大唐天寶元年,儺婆叛教,殺了住在廟中的活神,大儺儀式進行到一半被迫中斷,致使土窟下通道打開之後不能閉合,全部村民都戴上樹皮面具祭神,讓這個村子陷進了混沌的漩渦,所以怪樹沒從古屍中長出來,之前逃出村子的四個家族,將一個又一個活神送進村子,可儺婆等慘死的作亂之人,屍塊堆在亂葬坑中,化作了肉丘,它把後來進入村子的活神全給吃了,也許是這個村子死的人太多,怨氣太深,好像受到詛咒一樣,直至今天,血祭儀式仍然沒有完成。
  我和同大煙碟兒厚臉皮三個人,也是倒霉鬼催的,非要來此盜墓取寶發橫財,不期遇到同樣在尋找這個村子的田慕青,更有黃佛爺一夥盜匪,或許是命中注定,合該出事,別說我們提前不知道,提前知道了怕也躲不過去,結果不僅把地宮裡的土龍子放了出來,大煙碟兒也殞命身亡,又在土窟中看到了鬼方怪樹,此刻四周的空間正在迅速被它吞掉,這個婁子捅得可大了。
  這麼多的事,走馬燈似的在我腦子中轉了一圈,也不過是瞬息之間,因為之前我已經反覆想過無數遍了,不過有一件事我仍是不解,村子陷入了混沌的漩渦之後,土窟中的怪樹千年沒動,我們也沒去碰古屍,為何怪樹突然間長出來,同時開始吞沒周圍的空間?
  我們可能無意中做了什麼,驚動了土窟中的怪樹,也許是活人的氣息,也許是石樑和炸彈掉落下來的聲響。
  另外還有一個念頭我不敢去想,是有活神下到土窟中,這才將劫滅天地的怪樹引出來,如果田慕青讓它吃掉,那怪樹或許會繼續沉眠。
  我側過頭看了看田慕青,她在樹皮面具中的雙眼,充滿了驚恐和絕望,我心想我不該有這個念頭,當下將鏟子交給厚臉皮,拽上田慕青,拔腿往土窟外邊走。
  田慕青還在猶豫,我看怪樹從古屍中長出,轉眼幾丈高了,距離我們又近了幾米,急道:“你聽我的沒錯,我有法子對付它,你先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