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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窟子軍和飛仙村(8)

  厚臉皮說道:「是我是我,別叫這麼大聲,咱都光著腚,能不能別給亮兒了,怪讓人害臊的。」
  我說:「別跟著添亂,要是連你這種二皮臉都臊了,我和碟兒哥的臉還他媽能往哪擱?」
  大煙碟兒說:「一絲不掛是不雅,很影響咱仨的正面形象,好在都是爺們兒,這也沒外人,有什麼不能看的?」他說完話,再次按著了打火機,我們眼前總算有了些許亮光,大煙碟兒一看他那沓子鈔票讓水浸得稀爛,急得直抖落著手,連聲叫苦:「可要了我的命了,艱苦奮鬥二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我說:「要不是二皮臉把人家祖廟中的風水井揭開,傻子也不至於在咱身後下黑手。」
  厚臉皮說:「我可是比誰都冤,那個傻老趕貌似忠厚,骨子裡卻是大大的狡猾,偷喝了咱的棺材酒不說,又怕咱們找他算賬,設計將咱們引到祖廟裡滅口,不是我說你們,這簡直是明擺著的事,平時你們哥兒倆一個賽一個,都比猶太人還精明,愣看不出來?還讓我替傻子背這麼大的黑鍋?」
  大煙碟兒身上冷得瑟瑟發抖,哆嗦著抱怨道:「現在說什麼也晚了,困在這個黑燈瞎火的地洞裡,凍不死也能把人餓死。」
  厚臉皮道:「我可不是怕死的人,怕的是死不了活受罪,受完罪還得死,那才真叫倒霉,更倒霉的是死後都沒人給咱收屍,屍首扔在這讓蛇鼠啃噬。」
  大煙碟兒驚道:「啊?你說有蛇有耗子?」
  厚臉皮道:「有沒有蛇我說不準,水鼠可是真有,剛才還從我腳邊跑過去一隻。」
  置身在陰冷的洞穴之中,面前黑得伸手不見五指,身上脫個溜光,濕漉漉冷颼颼,周圍又有水鼠,在什麼都看不見的情況下,冷不防讓它們啃一口也是要命,大煙碟兒絕望之餘越想越怕,怕是因為不想死,所以他改變主意,不準備坐以待斃了。
  我說:「既然飛仙村祖廟下的古井,一直通到山裡,定然有路可走,雖不知是死路活路,卻總好過留在這裡等死,我看行得一步是一步,咬咬牙抗過去,說不定還有生機。」
  大煙碟兒道:「言之有理,但凡成大事兒的偉人,全是這路子,明知有險阻,苦戰能過關。」
  厚臉皮說:「那咱就別跟這歇晌了,反正我是把生死置之度外了,掙不著大錢活著也沒勁。」
  我們三個人說定了,想找路往深處走,只穿了褲頭和膠底鞋,濕衣褲打成盤結,斜背在身上,奈何沒有光亮,在漆黑的洞穴中寸步難行。
  厚臉皮找大煙碟兒要打火機,好在前邊照個亮兒,免得看不見路掉進水裡。
  大煙碟兒說:「別介,你們倆雖然是我兄弟,可我該批評你們還是得批評你們,你說你們倆整天劃火柴抽煙的土主兒,哪知道我這打火機啊,這叫丟朋,鍍金的,裡頭帶響簧,一打丟兒的一聲響,是帶得進大飯店能應付大場面的玩意兒,如今我渾身上下就這麼一個值錢的物件了,交誰手裡也不放心,還是自己拿著穩妥。」
  厚臉皮不信:「至於嗎,一個破打火機,我丟兩下能丟得壞它?」
  大煙碟兒不敢在前邊帶路,又捨不得把打火機交給厚臉皮,只得想個折中的辦法,讓我拿著。
  我提前告訴他弄丟了我可管不著,說完摸索著洞壁要往前走,發覺手指觸到的地方疙裡疙瘩,不像巖壁,用銅製響簧打火機的光亮照了照,似乎是隆起的樹根,什麼樹根能扎到地下如此之深,想像不出這得是多大的樹,再說之前也沒看見飛仙村有那麼大的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