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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那人怔住了,警惕的看著我和悶油瓶,戌時,他大概反應過來,略顯渾濁的目光望向我,聲音有些嘶啞,道:「是吳邪?」

他的眼神與聲音,不像一個黑道梟雄,到更像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語調不緊不慢,讓人察覺不出絲毫波動。

我沒想到他會一下子認出我,不由有些驚訝,沒等我開口,他繼續道:「一轉眼長這麼大了,咳咳……我當年第一次抱你的時候,才這麼高……」他一邊咳,一邊比了個高度,似乎沒有叫人的打算。

緊接著,他反手關上了房門,走到書桌旁坐下,隨即衝我和悶油瓶比了個手勢,示意我們自己落座。不僅是我,連悶油瓶神情都變了,眉頭皺了一下。

這人的表現太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自己下令暗殺的人,如今出現在自己的書房裡,即便第一反應不是叫人來捉拿,也應該是水火不容,像這種平和的如同走親戚似的場面,連我都有些懵了。

這人究竟打什麼算盤?

我和悶油瓶沒動。

鐵雷張咳嗽了一聲,逕自泡起了茶,有模有樣的。

在我模糊的記憶中,鐵雷張是個高大而囂張的人,據說他祖上是鐵匠,擅長打造兵器,新中國成立後,冷兵器逐漸退出歷史的舞台,一家人靠做些剪刀、菜刀過活,鐵雷張得了父輩真傳,會打造鐵器,據說還能製作一種類似散彈的暗器,因此才有了鐵雷張的外號。

但此刻,我卻無法將眼前的人和鐵雷張聯繫在一起。

我觀察了一會兒,發現這人很穩當,一直平心靜氣的泡茶,這種平和感,讓人覺得很不安,因為我深知眼前的人想殺我,不管他是不是自願的。

而且這個人是個梟雄,梟雄的意思就是心狠手辣,這樣平和的外表,不應該出現在他身上,因此唯一的解釋就是,這老頭在耍花招。

我心中警鈴大作,抱著速戰速決的想法,便打斷鐵雷張:「要見你一面可真不容易。」鐵雷張笑了笑,泡茶的動作絲毫沒有停頓:「現在不就見到了嗎……要做成一件事情,只要你真的想完成它,就一定能辦到。」

我有些想罵娘,心說,我來這兒,不是聽你開教育會的,當即也不周旋,轉身坐到了旁邊的沙發上,道:「您是道上的老前輩了,咱們明人不說暗話,現在這房間裡,就我們三個人,我們如果要取你的命輕而易舉,不過……我不要你的命。」

「那要什麼?」他停下動作。

我道:「買我命的那個人……是誰?」

他沉默了一下,歎氣道:「虧你是吳三省的侄子,誰想要你的命,難道你不知道?就算你知道,那又怎麼樣?」頓了頓,他道:「你能找到我這裡來,也算有些本事,究竟是哪個勢力想要你的命,估計你比我更清楚,我只不過是替人辦事兒,你能問出什麼?」

他說的是事實,究竟是誰想要我的命,我非常清楚,但另我迷惑的是,它為什麼要對我下手?難道還是因為雅布達的事情?因為路人甲的行動失敗了?

那我現在的境地,算不算是自找的?

一想到路人甲,我自然而然的聯想到了二叔,離兩個月的約定還有九天,二叔依舊沒有消息,連老雷也放下盤口的事情,消失的無影無蹤,而它卻按耐不住,想要我的命。

如果是它,我相信,它可以有很多種方法置我於死地,甚至讓我們吳家永不翻身,但現在,它並沒有這麼做,而是選擇了一種很不入流的手段,讓黑道勢力暗殺,並且目標是我,沒有累及我的家人。

這件事情很不正常,它不可能善心大發,同樣,也不可能是因為路人甲的計劃成功了。

想來想去,唯一可以解釋的,似乎只有一個,那就是路人甲的計劃出現變故了。這個變故,使得它不再對吳家斬盡殺絕,但卻要殺了我?

我整顆心都涼了下來,為什麼要殺我?我是挖了它家祖墳還是強姦了它媳婦?

「我和你三叔有過一段交情,如非必要,我也不會對你這小輩下手。」他食指敲擊著桌面,繼續道:「看在吳三省的面子上,我再給你們一次機會,現在立刻離開,否則,我就要向上面交差了。」

他所說的向上面交差,自然是殺了我交差,但事情到了這一步,讓我就這樣不明不白的離開,實在是讓人不甘心。這件事如果不弄清楚原因,即便我現在安全走出去,出了門,照樣要面對其它的暗殺,如果它真的想要我的命,那麼就絕不止這一次。

看鐵雷張現在的態度,他顯然也不想接手殺我這種爛攤子,估計也是被威逼,不得不從。想到此處,我放緩了語氣,盡量顯得真誠,對鐵雷張道:「張叔,你也說了,和我三叔是老交情,我不想難為你,也希望你不要難為我。我只想跟你確認一些事情,這些事情,並不會讓你很難做,確認完了我就離開。」

鐵雷張沒開口,但也沒拒絕。

我整了整思緒,道:「第一個問題,有勢力要買我的命,它為什麼會找上你?」

「那個人的勢力很大,這片地頭上,誰有能力暗殺你,他很清楚,所以就找上我了。」鐵雷張回答了。我心中定了定,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又問道:「第二個問題,他讓你殺人,是用什麼理由?」

「不需要理由,幹我們這一行,只是拿錢辦事。」鐵雷張歎了口氣,問道:「第三個問題是什麼?」

「張叔,據我所知,你沒有從中得到一分錢吧?」我道。

鐵雷張臉色一變,隨即沉了下去,道:「誰告訴你的?」我聽到他的第二個回答,已經知道他在說假話,根據矮個子黃鼠狼交待,買我命那個人,應該是與鐵雷張認識的,並且在商討殺人的時候,還曾經發生過爭執。

由此可以證明,鐵雷張當時確實不想殺我,但最後或許是迫於威壓,或許是其它原因,他還是答應了,但絕對不像他自己所說,是拿錢辦事。

我道:「張叔,誰告訴我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希望你能重新回答我,我知道現在是在你的地盤上,到處都是你的人,但如果這次我問不出想要的東西,我絕對不會離開,哪怕跟你同歸於盡。」

鐵雷張臉色一變,目光閃爍半晌,突然衝上前,舉起拳頭朝我撲過來,他速度極快,我沒料到他會突然發難,因此就晚了一步,一下子被他撲倒在地,後背撞上地板,痛得一陣發懵。

我暗罵,這挨千刀的悶油瓶,斗裡的機靈勁兒到哪裡去了,明明就站在我身後,居然也不幫一下忙。

我一倒地,立刻就在掙扎起來,一邊護住胸口的位置,一邊想將人壓回去,就在這時,鐵雷張突然低喝道:「這裡有監控。」

我愣了一下,掙扎的動作頓時停了下來,鐵雷張壓在我身上,目光盯著窗戶的位置,指了指窗戶外面,隨後又指了指牆角,道:「去那裡說。」

我猛的一個激靈,頓時反應過來,失聲道:「你被人監視了?」

鐵雷張神情晦澀的點了點頭。

我心裡咯登一下,不用想也知道監視鐵雷張的是哪一幫人,那現在,我和悶油瓶豈不是早已經暴露在監控之下?

鐵雷張開始往牆角的地方爬,悶油瓶不知何時也蹲到了地上,我跟著鐵雷張身後往牆角爬,監控是以窗戶為媒介進行的,由於窗戶的高度問題,使得窗戶下方的一處,形成了一片無法監控的死三角,而此刻,我們正朝那個死三角爬過去。

鐵雷張故意做出跟我談翻了的舉動,上前揍人,實際上卻是為了避開窗口的監控,我心裡驚了一下,覺得一陣後怕,自己果然還是太嫩了。

看著在我前面爬行的鐵雷張,不知為何,我突然想起了格爾木療養院那一幕,那個和我一模一樣在地下爬行的人,我曾經懷疑過,這份磁帶既然是文錦寄的,那麼會不會是為了引我出洞,所以特意利用現代科技,製作了一些假的信息,但後來我也查過那份磁帶,證明,那確實是真的。

至今為止,我都無法確定,那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究竟是真的,還是只帶了一副如同三叔一樣的人皮面具。

很快,我們爬到了窗戶下得死角,這時,鐵雷張才道:「跟吳三省一個德性,倔的要命。」

我看他態度轉變這麼快,知道有門,立刻道:「張叔,我先前誤會你了。」

鐵雷張擺擺手,道:「你不相信我也很正常,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雖然我們這一行,都是做刀口上的行當,但行走江湖,義氣為先,我當年認識你三叔那會兒,還是個剛籠的嫩仔,你三叔沒少救過我。」我一聽,雖然也不知真假,但顯然,鐵雷張是要告訴我什麼事情。

我沒打斷他,點了點頭。

鐵雷張歎了口長氣,聲音嘶啞:「年輕時候,都想著揚名立萬,現在老了,卻發現也就那麼回事。你三叔回來了嗎?」吳三省死的消息,一直沒有公開,對外只宣稱失蹤,但倒斗的人都知道,在斗裡失蹤,十有八九都是死在機關和粽子手上了。

鐵雷張不可能不明白,但他還是問了,顯然抱著一絲希望,希望我能說出一個比較好的答案,比如三叔無恙。我有些感動,心道,三叔什麼時候認識了這麼個朋友,居然都沒有透露一聲,真是太不厚道了。

「還沒有。」我道。

三叔的死訊,我不打算公佈,一個失蹤的人,比一個死人,要更有懸念,或許潛意識裡,這也是一種自我欺騙,在所有人都認為三叔只是失蹤時,我也可以順理成章當他是失蹤了。

或許……總有一天,他還會回來,甚至我曾經自我麻痺般的想過,那個人俑棺裡的禁婆,壓根不是三叔,或許只是一個扒了三叔衣服的禁婆,而真正的三叔,或許正在哪個地方,尋找克制屍化的方法。

我想了很久,想的越多,記憶中那團熊熊燃燒的烈火就更加清晰,最後將我一切的幻想都擊碎了。

鐵雷張沉默了一下,又歎了口長氣,道:「我跟你三叔認識的時候,你都還在喝奶,可惜了……可惜了。」他沒說可惜什麼,但片刻後,他就振奮精神,挺直脊背,又恢復成了梟雄鐵雷張,他道:「時間緊迫,我們就長話短說。」

二十年前,飛虎幫還只是一個小幫派,後來飛虎幫的老大『黑老虎』找到了一位靠山,從此就崛起了,這位靠山,隸屬於一個更大的勢力,變相的說,整個飛虎幫,實際上就是那個勢力暗地裡的走狗。

鐵雷張年輕時倒鬥,練出一身橫膽,但倒斗這一行太刺激,用他的話來說,他這輩子,不怕砍活人,但就怕砍粽子,這一點上,我和他恰好相反,我現在看到普通粽子都能直接上去踹一腳,但讓我去砍活人,我卻過不了心裡那道坎。

後來,鐵雷張轉行當起了小混混,收保護費,搶劫什麼的,自然而然的就加入了飛虎幫,從一個小弟,坐到如今元老的地位。

用鐵雷張的話說,地位越高,就知道的越多,這些秘密,都是應該帶進土裡,一輩子都不能說的事,也就是因為有些這些秘密,他開始擔心,自己有一天會不會被殺人滅口,但這一天一直沒有到來。我三叔在斗裡救過他很多次,因此與我三叔關係非常好,但他轉行後,地位漸高,很多事情都變得不一樣,為了不互相耽誤,兩人的來往開始減少,除了我爺爺大壽那一次,幾乎再也沒見過面。

這一晃就是二十多年。直到一個月前,黑老虎派下了一個任務。

我愣了愣,心道,一個月前?怎麼會扯那麼遠?

鐵雷張大約看出了我的心思,示意我稍安勿急。

他接著講了下去,由於時間倉促,隨時都可能有它的人過來,因此鐵雷張講的很精簡。

就在一個月前,黑老虎下達了命令,就是派人去監視吳家祖宅,當時鐵雷張就察覺到了不對勁,黑老虎怎麼會突然對吳家下手?

隨即他很敏感的意識到,或許這不是黑老虎的意思,而是靠山的意思。但他跟三叔已經多年不來往,二叔又失蹤,那時候我也正在雅布達,他一時也無法報信,只能安排手下躲在吳家祖宅附近。

他們這一次的任務,不僅是監視吳家祖宅有沒有人進出,更重要的是要尋找一些東西,具體是什麼東西,上面根本就沒有明說,只說了一句稜模兩可的話:那東西很特別,只要看到了,就會明白。

簡單的理解就是,只要是不尋常的東西,都帶回去。

他們在祖宅附近監視了好幾天,確定祖宅沒有人之後,準備第二天晚上對祖宅進行了一次搜索,然而就在那天晚上,我和悶油瓶卻去了。

他說到這兒,我整個人都驚了一下,腦海中頓時連起了一條線,難道那個將我和悶油瓶關在地下室的,就是鐵雷張?二叔留下的黑匣子,現在落到了誰手裡?

我頓時無法淡定了,下意識的拽住了鐵雷張的衣領,此刻,去追究是誰把我和悶油瓶關起來,已經沒有意義了,我只道:「東西呢?」

「交上去了。」鐵雷張拍了拍我的手,道:「本來我那天是想放水,但我沒想到,我的周圍也有上面安排下來的奸細,而且他們似乎是經過特種訓練的,反應速度什麼的,簡直就不像是人,我放水沒有成功,只能回了總部,後來……我曾經偷偷派人會祖宅去查過,不過那時你們已經逃走了。」

我呼吸都急促起來,理了理思緒,道:「張叔,那件東西交上去後,上面還有沒有讓你們繼續找?」鐵雷張搖了搖頭,道:「沒有,所以我估計,東西找對了,他們要的,就是黑匣子裡的東西。」

那個黑匣子裡,一共放了四樣東西,第一個是我六歲時的小照,第二個是我十二歲時的照片,第三個是三叔、二叔以及我爸的合照,第四個,是那本虛構的筆記。

這些東西中,我只對那本筆記感興趣過,因為我一直覺得,那本筆記中所記載的故事,很可能是爺爺在暗喻什麼,但我還沒來得及具體琢磨,東西就被人取走了。

上面想要的,究竟是裡面的照片,還是那本筆記?幾張照片,一個虛構的短篇故事,究竟能隱藏些什麼東西?為什麼會得到上面的重視?是我遺漏了什麼關鍵的地方嗎?

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那個黑匣子,會不會是二叔刻意留給我的?如果那東西真的那麼重要,他肯定會秘藏起來,而不是放在書房的桌子下面,這樣的位置,很容易就能讓人找到。

而二叔想讓我知道的,卻恰好是上面想掌握的東西。

那麼,那個信息究竟是什麼?我有種感覺,或許就那三張照片和那本筆記,就是整個事件的關鍵點,這個關鍵點,所有人都隱瞞著,而二叔在最後關頭,決定告訴我,但最終還是被人給阻隔了。

難道導致這次暗殺的事件,也跟匣子裡的東西有關?那麼二叔現在再哪裡?他在最後關頭將東西留給我,怎麼看都有種在交代後事的感覺,我心裡的不安感更大,額頭上冒起了虛汗,就在這時,我的肩膀突然被人捏住了,轉頭一看,發現是悶油瓶。

他淡淡的看了我一眼,道:「我在。」

我怔了怔,感覺肩膀的位置,有一種名為後援的力量傳達過來,我突然發現,現在還不是絕望的時候,無論何時,我身後還有人,不管是什麼境地,都有人與我生死與共。

有人就有希望。

我拍了拍悶油瓶的手,隨後示意鐵雷張繼續說。

據他講,將我和悶油瓶關在地下室的,是靠山安排下來的人,一直是一個間諜一樣的存在,由於那次他有意放水,因此後來的日子很不好過,黑老虎雖然沒有明說,但在勢力的規劃上,給他使了很大的絆子,手底下有用的人,都被抽走,調入了其它幾個元老手下,現在鐵雷張身邊,除了兩個跟的比較久的忠心屬下,就只剩下一幫『爛貨』。

「在手底下的人,都是些不中用的,否則你現在也見不到我了。」他道:「我們這一行,得不到老大的歡心,就死的很快,我也老了,這次的事情之後,恐怕也混不了多久,本來我已經在謀劃『退休』,但就在十天前,上面突然來了人。」

「上面?」我道:「是靠山?」

鐵雷張輕咳道:「靠山是誰,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知道的只有黑老虎。來人是黑老虎手底下最得力的親信,他傳來消息,要我幫靠山除一個人,人就在我的地盤上,如果我除不掉,就等著準備棺材,但當我知道是對付你的時候,我拒絕了,結果……不說也罷。」

我驚了一下,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也理出了個大概,忍不住問道:「那你現在準備怎麼做?」

「怎麼做都晚了。」鐵雷張道:「我現在要告訴你最後一個消息,如果你現在去辦,或許還來得及,但是……這個消息也是我自己推測出來的,是真是假,要不要冒險,就看你自己的決定了。」

原來,黑老虎開始收拾鐵雷張時,他就知道自己在這一行混不了多久了,甚至隨時可能被人給抹殺掉,他雖然老了,但並不認命,抱著大不了魚死網破的心理,開始偵察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那件東西被那個間諜帶走後,鐵雷張動用他的關係,展開了秘密調查,他先是想調查二叔的行蹤,確定那黑匣子裡究竟是什麼東西,但二叔那時候已經消失一個月,完全查不出頭緒,就在他秘密偵察的時候,老雷卻消失了。

老雷的消失,就在鐵雷張眼皮底下,因此他很快就查出了眉目,據說在十多天前,也就是接到暗殺命令的前兩天,老雷曾經秘密接見過一個人,這個人以前從來沒在道上混過,也不知是倒斗的還是幹嘛的,但據鐵雷張猜測,這人很可能是某個倒斗的夥計。

老雷在接見了這個夥計後,就開始在地下市場收集裝備,其中一些武器,恰好就要經過鐵雷張的勢力,因此才留下了蛛絲馬跡,從那之後,就再也沒見到老雷的人了。

鐵雷張斷了老雷這條線索,便開始在那個夥計身上下手,接著,他打探出了那個夥計的住址,原本是在長沙小胡同號102,但現在那裡已經人去樓空。

「但我查出了他老家的位置,那小子回老家了,如果不是突然接到暗殺任務,我肯定會追查下去。」鐵雷張道。

我終於抓到了關鍵點。

老雷秘密接見的那個夥計,肯定是帶去了什麼重要消息,使得老雷放棄了二叔給的任務,放棄了盤口,突然消失了,那麼換句話說,那個夥計所帶來的,很可能就是有關二叔的消息。

我心裡怦怦直跳,忍不住道:「張叔,我謝謝你。」

鐵雷張咳嗽了一聲,歎道:「謝什麼,臨死前能幫吳三省的侄子,我死後也有臉見他了。」我怔了一下,道:「死?」想了想,我又道:「如果真有人對你下手,我一定盡全力幫忙。」

他盯著我,渾濁的目光上下打量我幾眼,笑道:「不是他們,就算上面不下手,我也活不長了,況且你現在自身難保,我唯一能幫的,就是裝作沒看見。」接著,他附耳對我說了一個地址和人名,緊接著又按了按裝在身上的,一個類似於bb機一樣的東西,最後他道:「去那個地方,找那個人,或許還有機會,山下已經有人接應你們……打暈我。」他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我還沒開口,悶油瓶已經伸手按住了他的脖子,緊接著,鐵雷張便砰的一聲倒地。

我和悶油瓶原路返回,一路上一個字也沒說,出了狗場就往山下狂奔,沒多久,便聽到身後整個狗場的狗都吠了起來,緊接著,便有很多車駛出,開始有人來追捕了。

我和悶油瓶不敢再走大路,一路在草叢裡繞著山丘狂奔,一口氣了半個小時,路的盡頭處,突然出現了一輛沒有拍照的越野車,緊接著從裡面探出一個腦袋,衝我們猛打手勢,叫道:「快上來。」

我估計這就是鐵雷張安排的人,當即朝著越野車跑過去,和悶油瓶一口氣竄進車內,還沒等坐穩,車子就發動起來,用飆車一樣的速度往大路上行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