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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哈爾濱的深夜實在太冷了,郭帥沒有追下樓,寧遠不知道自己在哪裡,不知道去哪裡。她逆著人流的方向一個人慢慢地走,腦子裡一團糨糊,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大顆大顆順著臉頰滾落下來,左右臉頰火辣辣地疼。終於,寧遠不顧週遭人異樣的目光,坐在馬路邊放聲哭了起來。

遠處教堂的鐘聲悠揚地響起,不遠處的人群爆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寧遠擦乾眼淚抬起頭看著夜空,凌晨12點剛過,聖誕節到了。寧遠在心裡默默地說,聖誕節快樂,寧遠。聖誕節快樂,郭帥。

後半夜,哈爾濱下雪了,寧遠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的雪,鵝毛大雪的形容已經遠遠不夠,像是一張張被撕碎的紙片從天空丟了下來,寧遠依然順著街道獨自走著,不一會兒頭上身上已經落滿了雪花,周圍三三兩兩的人嘻嘻哈哈舉著傘經過,唯有寧遠獨自一人走在這座城市陌生的大雪裡。

寧遠知道郭帥不會再來,沒有人關心,沒有人問候,甚至沒有一條祝自己聖誕快樂的信息,寧遠來到了他的城市,卻只有孤燈陪伴她的身影,不斷地拉長和縮短,不斷地出現和消失。她獨自走在與他近在咫尺的空間,卻在逐步遠離他的世界。

寧遠不再哭泣,寒冷讓她逐漸喪失了意識,她不知道自己這是走到了哪裡,也打不到車,周圍逐漸冷清下來,深深的孤獨感像是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雪,無聲無息包裹著她。她不能停留,也不能求救,她不敢停下來,不敢睡在長椅上,只能一直走,走在無人的街道,走在與熱鬧背道而馳的凌晨。

她在哈爾濱的街道上給我打電話,看似平靜地講述著發生的事情,我揪心地告訴她去找個旅館睡覺,可她不肯,她一邊冷笑一邊說要永遠記住這一天,記住這個殘忍的時刻。就這樣,寧遠整整走了一夜,渾身凍得已經沒有知覺,身上的衣服因為落雪又融化變得硬邦邦,原本溫暖的靴子冷到徹骨,頭上的帽子也消失了蹤影,臉和手火辣辣地疼,頭暈,噁心。整個世界在這個夜晚,放棄了她。

寧遠第二天上午登上了回北京的火車,然後在寢室裡埋頭睡了三天,三天後她睜開眼,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她第一時間抓起手機,可手機裡乾淨得像是欠了費,郭帥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沒有了消息。寧遠心裡的不甘心開始慢慢湧上了心頭,她發了信息過去:我覺得我們不合適,還是分手吧,不如我做你妹妹,你當我哥哥。

很快,郭帥的信息回復過來,只有簡短的兩個字: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