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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沉湎(3)

我過了吊橋,進了半圓形的正門,便有一個白禮服的姑娘在等著我了。她看到我輕輕地點了點頭,便帶我朝裡走去。先是30米左右的長長走廊,再是螺旋形樓梯,然後便是走廊盡頭右面的那間房間。這門口也像以前一樣有一個小伙子站著,他為我打開沉重的房門,我進去後,姑娘便用英語問我想喝什麼,我要了葡萄酒,那姑娘便點著頭退出了房間。

這一切都與一個月前一模一樣。房間裡的擺設也沒變,正面一張梳妝台,台前一張貴妃榻。此情此景,我就像回到了自己家裡似的,目光中有一種親切感。

看看手錶,正好十時。Z先生約好的時間分秒不差,我不由有些為自己的準時而得意。不一會,姑娘拿來了葡萄酒、玻璃杯和乾酪,這也與以前一般無二。

姑娘為我斟了一杯葡萄酒,對我開口說道:「這裡的規矩,您已經知道了吧。」她說的規矩,當然是指梳妝台背後的窗戶可以觀看那邊房子月子受調教的情況,還有便是有事情按那窗右上方的黑按鈕。見我沒有反應,她又接著說道:「不過今天有一點」她說到這兒,口氣稍稍地緩和了一些:「今天下面屋子裡的光線有些暗,燈光只能這麼亮,請您原諒。」

這是為什麼呢,是不是星期六、星期天休息了兩天又想出了新的花樣來了?我只好點點頭,表示知道了。於是姑娘便將梳妝台推到右邊,指著露出來的窗戶對我說:「請吧」然後便又退出了房間。

說出來也許也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我對這觀看的程序已經是駕輕就熟了。我悠悠地一隻手托著葡萄酒杯,欠著身子朝下面的屋子裡望去。

那屋的中央也與以前一樣放著張床,但看上去要大得多。燈光確實有點暗,只有天花板上一隻吊燈和左後方一隻壁燈。天花板上的燈光集中在床上,左後方的壁燈射著柔柔的桔黃色,照映在床腳的地方。

以前燈光都是十分明亮的,今天為什麼如此昏暗呢?我迷惑不解地看著下面的動靜,突然喇叭裡傳來了女人似泣如訴的聲音。

這是什麼呀?我感到驚訝,擔心那些傢伙又在對月子非禮,定神望去,發現床上的被單在微微地挪動,果然這床上有人,我趕緊對那床又一次仔細打量起來。

今天的那張床,與以前的黑皮革的床不同,沒有用來固定手足的皮圈,看去就是一張普通的雙人床。我努力使自己的眼睛適應下面的昏暗,凝目望去,那被單慢慢地揭開,床上出現了一對男女。

這是正在做愛的一對男女,他們為什麼讓我看這情景呢,這與調教有什麼關係呢!我感到納悶,同時也確信那女人不會是月子。

這樣認為的證據,便是那女人的手足沒有受到任何約束,完全是自由的身子,只有眼睛用一條細細的帶子象徵性地遮了一下而已。兩人是側臥著面對面,女人的腿敞開著,男人正好填補那個空位,兩人抱得緊緊的,開始上下左右地輕輕搖晃起來。

這是「太陽花開式」。我以前在什麼書上讀到過男女性愛,有四十八種方式,這樣體位方式,男人與女人的結合十分密切,又能給看的人無窮的享受,我這樣思索著,喝了一口葡萄酒,突然聽到那女的開始叫喚呻吟起來了。

我不由地朝聲音傳來的天花板方向看了看,馬上感到這清純的聲音有些像月子的聲音,慌忙將酒杯放在地板上,雙手撐在窗框上朝下看去。

眼皮底下,昏暗的燈光裡,兩個肉體比剛才粘得更緊,男人的腿張開緊緊地夾住了女人的雙腿,頭湊在女人的耳邊不知在說些什麼,那女人也許感到癢癢,腦袋不斷地左右搖晃著。突然,本來照在床腳下的壁燈光朝上移動了,映出了那女人筆挺的鼻粱,微微啟開的嘴唇,白嫩尖尖的下巴,這一切我是太熟悉了,這不是月子會是誰呢!

「月子……」

我不由叫出了聲來。這時天花板上又傳來了月子的叫聲,馬上又夾雜著男人的粗重喘息聲,我不由看著天花板,馬上又意識到不對,趕緊將目光朝下望去;接著又傳來更激烈的聲息,我又朝上看,又趕緊轉為下望,這樣反反覆覆的,我都要快成了晃頭木偶了呢。

我明白他們何以在我這個丈夫面前竟敢如此明目張膽。這狗娘養的,越來越不像話了,上身下體搖晃得出神入化,慢慢地兩人變動了姿勢,那狗男人已是完完全全地壓在了月子的身上了,而且兩人的身子纏得更緊,就像兩根繩子打了個死結一般。

「住手,住手呀……」

我再也忍不住了,拍著窗戶拚命地叫了起來:

「住手,放開她,放開她……」

可是我馬上明白,我的叫喊是完全徒勞的,反而卻引來了月子更加激昂的呻吟聲。

這不是什麼強迫的了,這分明已經是月子主動希望的了。

月子已經不感到痛苦了,她感到的只有快樂了?這是絕對不可能的!那樣清高傲慢的月子,是絕不會幹出這種不知廉恥的事來的,不會,絕對不會,絕對是那些傢伙強迫她的!

可是,眼前的月子手腳自由自在,看不出任何的受著強迫的地方,她那一隻手還十分主動地緊握著那男人的一隻手呢……。

一發現這樣的事實,我的全身不由地劇烈顫抖起來,莫名其妙地使勁晃起自己的腦袋來,目光卻還是不肯離開月子那雪白的身子,看著她與那男人的動作配合得那樣默契,我終於再也忍不住了,身子徐徐地癱了下去,跪在了地板上,對著窗戶,就像是在向誰求告似的雙眼閉得緊緊的。

不用說這次我之所以匆匆地趕來巴黎,最大的原因是我看了月子的錄像實在受不了了。

在東京看的那些紅城堡傳送來的錄像,實在太生動、太具體了。這太令人無法接受了,將月子強制性地控制著,使她在不能作任何抵抗的情況下,對她屢屢侵犯,這實在使我無法再容忍了。

可是,到了巴黎又能怎麼樣呢?這實在也具體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感到再一個人悶在東京房間裡看那錄像,我的身心都會發瘋而完全垮掉的。所以說來巴黎,只是這麼一種精神所致,來到巴黎後與Z先生通了電話,得知紅城堡休息兩天,星期天夜裡又去布洛涅樹林中看了人妖,心情好像好過了些,這當然不能說我已將那錄像的事忘記了,只是感到自己從一種無可奈何的境地擺脫了出來,以後到底是不管好壞都可以自己每天看到真實的月子了。當然對月子的處境在某種程度上,我也只能對城堡裡的那些傢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可是,來到巴黎第三天的夜裡,我時隔半個月後又去了城堡,看到的情景卻使我再也無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那床上的情景,那天花板上傳來的月子的聲音,這難道都是現實嗎?

我感到太狼狽,太沒面子了,昨天看到的月子完全是不受強制,且十分主動的。當時她的手腳都不受任何束縛,如要逃避是完全沒有問題的,要想反抗或者當那畜生似的男人來犯時叫幾聲「討厭」、「住手」之類的話總是十分簡單的。

然而,我看到的月子,根本就沒有逃避的意思,當然反抗更不用說了,叫喊倒是有的,只不過都是激昂之中發出的情不自禁的淫蕩之聲。

到底這是不是我所熟悉的月子,那個看到男人就討厭、對性愛老是表現得十分冷淡的月子到哪裡去了呢?

以前錄像中的月子,是受著強制的,這還情有可原,但昨夜的月子真正是不可饒恕的了!

迄今為止我已不止一次地看到月子與城堡中的男人搞在了一起,但我都在心裡對月子表示同情、愛憐、甚至道歉,因為那是月子被徹底強制著,是無法反抗的情況下受到的侵犯。她被他們吊起著,被他們束縛著,被強行地按摩,強行地調教,即使有時不反抗或者發出歡快似的叫喚呻吟,這也是迫不得已、無可奈何的。

但昨夜的月子可就不一樣了,她是絕對的自由身子,完全是自由地接受著男人的愛情,自由地發出著歡樂的聲音。

這是她被逼著存心裝出來的,是那些傢伙威脅著她不得已的演戲?我曾經在心裡這麼善良地為月子開脫,但如果是演戲,是絕不會那麼投入那麼主動的,那身體的蠕動,那聲音的自然是絕對裝不出來的,月子是絕對不可能有那樣的演技的!作為丈夫,我是最最明白的了。

那麼,如果那一切都是真實的,我作為丈夫又該怎麼辦呢?

說心裡話,我心裡的感受是高興、痛苦、恥辱,五花八門的滋味應有盡有。

那些傢伙之所以讓我看那情景,也實在是有著對我的嘲弄、可憐和不屑呢!

你看,你花了那麼多時間還無動於衷的女人,我們才幾天工夫就改造過來了,你看她現在是多麼的主動,多麼的熱情奔放,多麼的柔情似水啊!

他們一定是為了想說明這一點才讓我去城堡的。是的,這是他們一慣的伎倆,讓你看,讓你痛苦,讓你無地自容,讓你信心掃地。

也許他們前兩天的休息,正是為了這一天作充分的準備吧!

我腦子裡進行著各種各樣的猜想,但是事實是無法逃避的了,這就是月子是在沒有任何強制約束的情況下,心甘情願地與那男人纏在了一起的。對此月子的心裡是否真正感到歡快這不去說他,但她是一點也沒有反抗,這是千真萬確的。

不管怎麼說,我是親眼目睹了那樣的情景的。

昨天夜裡,我實在忍不住自己的感情,結果才一個小時不到便中途離開了城堡。黑暗中驅車趕回賓館,沖了個澡,從冰箱裡取出威士忌和白蘭地喝著,腦子重反覆出現著城堡裡的情景,結果一個晚上沒有睡好。

我終於明白月子產生了變化,這已是不容爭辯的事實,更確切地說,月子是被紅城堡裡的人改變過來了。將一個人進行改造,這一項如此浩大的工程,現在確實已經在短短的幾天裡變成了現實。

「這幫畜生……」

我詛咒著,不斷用手撩撥自己的頭髮,同時一個勁地喝兌水的威士忌和白蘭地,心裡終於也慢慢地明白,這發生的一切,難道不正是自己所希望的,而且是花了巨資求人家辦的嗎?現在要怪,除了怪自己還能怪其他什麼人呢!

這樣想著,感到現在是不能進也不能退,陷入了一種進退維谷、騎虎難下的境地。

這是因為我擔心月子如此下去,便會與我的關係越來越疏遠,而且還會給我帶來非常的屈辱和羞恥。

我是在幹什麼蠢事呀,出了錢,求爺爺告奶奶地得到的卻是莫大的屈辱和羞恥。

我不由自己對自己生起了氣來,於是便使勁地喝酒,可是借酒澆愁愁更愁,心頭的愁結是越來越緊地解不開了。不過這些憂鬱、惆悵之外,心裡卻還是有一點很明白的——這便是城堡中的那些傢伙的確身手不凡,他們是卑鄙的流氓,但確是名不虛傳的專家,無愧於他們自詡的改造家的稱號。

這個認識嚴格說來不是在今天,以前我就有所認識了。只是有一種力量在拚命牴觸著,不讓我承認。承認他們有才能,一個殘酷的事實便是同時地承認自己的無能。但一個人要他承認自己的無能,那應該說是件非常難,或者說要有著相當勇氣的事情。

承認了自己的無能,對事情的認識有些心平氣和起來。

首先我開始有些佩服起他們的手段來,他們對月子使用的調教方法,仔細想想應該說是相當地巧妙和科學的。

一開始他們將月子赤身露體地吊起來,強行地將她身體各部位的尺寸都量下來,這樣強制的手段將月子的自尊與傲慢擊得粉碎,就像用鞭子在月子身上無情地抽打一般讓她嘗盡痛苦、羞辱的滋味。

然而,接下來對她的凋教,便顯得溫和多情,十分地體貼人微,柔情萬種。

首先是兩個美麗的姑娘為她進行按摩。在這之前大概月子已經很舒適地洗了個澡,身體已充分地放鬆了,現在聽著優雅的音樂,接受著兩位姑娘細心的按摩,如果她的手腳沒有那皮圈固定著,這絕對不是什麼調教,而是一次名副其實的高級健身按摩呢。這樣舒適優秀的服務,絕對地使月子放鬆了緊張,慢慢地便放下了心來。

當然,不僅僅是按摩,還有那豪華的房間,精美的飯食,英俊的小伙子,慇勤的姑娘,這一切都會使月子消除緊張,身心愉快起來。

不過,他們對月子的調教也是十分嚴格的,而且時時告誡她,只要不違背他們的意願,在城堡中她就會過得十分悠然。

突然,我想起了以前聽說的訓狗師的故事。那些訓狗師對狗的訓練,往往是嚴格與關懷並用,命令狗們絕對服從,其他時間對它們則是非常地關懷體貼。當然,人是要比狗複雜得多,但城堡中的那些傢伙使用的方法,原則上是與訓狗師的方法一樣的。只是他們做得更巧妙一些,使你在不自覺中開始接受他們的命令,按照他們的旨意去辦。

譬如他們對月子的調教,先將月子全身剝光,由姑娘對其進行按摩,慢慢地又開始觸及胸脯、下身等敏感之處,當月子有些習慣了,再讓男人來對其進行調教,這樣看上去是明顯的強制和逼迫,但先由女人去做,使月子能夠接受一些,再神不知鬼不覺地改為男人。

仔細想想,這種方法確實是動了不少腦筋的,試想如果一開始就由男人來,月子肯定會羞愧難當,竭力反抗的,但是他們先讓女人去做,再換成男的,而且一開始還不是用手而是用羽毛,而且還在月子的耳朵邊甜言蜜語,什麼「您的胸脯美極了」呀,「乳房太豐滿了」呀,「可愛的雙峰」呀,等等,等等,這樣語言與手作配合,可謂柔情與撫慰同時進行,使得月子徹底地失去抵抗的能力和念頭。

還有他們將月子的雙眼蒙住,這也是十分有效的辦法。一開始也許有些不安,習慣了便會對消除羞辱、不安和全身心地接受他們的調教有很好的作用。

總而言之,先讓月子感到愉快,等到她身子開始顫抖,呼吸開始喘吁,這時再進入正式的調教。

十分地掌握火候,手法又如此的巧妙,我不得不感到歎服。由此對他們對月子的調教取名為「歡娛」也是不無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