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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歡娛(3)

不過我有時也會要求一些實在的東西,想實在地抱抱女人的身體,想實在地鑽鑽女人的空子。這時候我當然也有辦法,我就會去那些男人的天堂,不!也許該是地獄的地方——男女鴛鴦澡堂。

在別人看來,表面那麼冷漠的我,竟也去那樣的地方,也許會有偽君子之嫌,但是他們哪裡知道,現代的那種澡堂對男人來說實在是個美妙的地方,只要有勇氣跨人那門檻一步,到待客室裡一坐,你就是皇帝,就會有無數的女人任你挑選。

當我看著相片挑好一位姑娘,服務員便會恭敬地向你道謝,不一會那姑娘便會笑容滿面的出現在你的面前。她那身裡面一覽無餘的浴衣,她那三個指頭輕輕按地,雙膝跪下向你鞠粥的身影,她那「歡迎光臨」的嬌聲嗲語,說老實話,這時候,我的陽剛之氣就已按耐不住了。接著便一同進入單獨的浴室,姑娘便會很爽快地一下子脫得精光,撲到我的懷裡,任我欣賞,任我撫摸。當然要馬上入浴讓她為我用黏滑的肥皂洗洗身子也可以,要馬上抱在一起,顛鸞倒鳳一番也隨意。總而言之,在那裡,姑娘一切都聽我的,身子隨我撫弄,乳房任我舔嘗,此時我不升天誰升天呢。如果願意,我還可舒開四肢隨她在我身上漫遊,我可以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動,此地不是天堂,哪裡還有天堂呢?

當然,有一點是要說明的便是有天堂必定會有地獄。兩個小時,三個小時,時間一到眼前那柔情萬千的姑娘便會馬上收斂行為,馬上便會向我索要幾萬元錢,馬上便會「時間到了,歡迎再次光臨」,笑盈盈地將我送出門口。換句話說,便是宴筵散席了,你該打道回府了。這突然的轉變,當然會有些失落感,但我已經飽嘗了青春少女富有彈性的身軀,領略了妙齡姑娘濃濃的情慾,身體裡鬱積著的一股慾火已奇妙地消失,精神也為之煥發。這可以說是男人們一種精神上、肉體上的減負,花上五萬元實在也不能說貴。但是人的心情是十分地微妙的,事情結束後,我總會感到那錢花得太無聊,太浪費。另外還有更令我煩惱的便是,在浴室裡自己是那樣地從容不迫,游刃有餘,可一旦碰到正經的女性,自己又會像以前那樣手忙腳亂,窮於應付了。

這到底是什麼原因呢?浴室裡的女人與普通的女人到底有什麼不同呢?思考再三,我終於有些明白了,與浴女在一起時,自己心裡只感到對方是自己出錢買來的,是一時在一起的,所以什麼難為情啦,自己的各種醜態洋相啦,都不放在心上了,完全是一種身心全部放鬆的狀態。可是,換了平時交往的女人時,就會有許多顧慮,怕自己出洋相,怕這怕那的有一種緊張感。另外在行動上浴女是完全為我服務的,我是皇上她是侍女,我是客人她是招待,說得絕對些,我只要往床上一躺,一切她都得給我弄舒全了。不管我怎樣醜態百出,缺乏教養,她們只有一味恭維的分,決沒有半點違逆的理的。

道理是明白了,可我堂堂一個大男人,只能在做生意的女人面前逞強,在正常的女人面前卻始終是萎靡不振,這實在是太傷面子了。

我是醫生,從醫學的角度來說,男人的這種現象稱其為「性功能不全」似乎也不確切,因為說它不全,它有時是很全的,所以硬要給按上個學術名稱的話,好像只有「暫時性性功能不全」這一說法了。因為其發病完全是一時性的,由緊張和焦慮而造成的,即純粹是精神性的緣故。

另外,再從治療的角度來看,這毛病要治癒,首先有一個原則便是要排除精神障礙,具體地說便是要求女方地位要比男方低下,對其名稱我還想補充一下,即稱之為「階段性暫時性性功能不全症」。病因找到了,要治療也就不難了,只要病人在性愛時認定女方身份比自己低下即可。更明白地說,只要男人認為自己處處比女人在行,認為男人就是DonJuan2Casanova3即可。

我不是泌尿科醫生,上述的一切也許都是胡思亂想,但這毛病能治好,卻應該是不會錯的。對我這個患者來說,要治好這病,就要求月子的身份比自己卑下,而且要求自己與月子在一起時要有絕對的自信,要有勇氣,要大膽,要……。我想到這裡,思緒突然地中斷了。

「這麼多的要求,能夠做得到嗎?」

我詰問著自己,突然有點心虛了。但是我並沒有灰心喪氣,在與月子生活的一年裡,我堅信著我們的夫妻生活會和協美滿的。確實,我第一次沒有盡到丈夫的職責,但我仔細總結了經驗,第二次感到比較有信心了。然而由於我第一次不太爭氣,月子便對我冷冷的,好容易答應了,但我卻還是唯唯諾諾的十分窩囊,結果第二次也沒能十分美滿。那以後又連著幾次,我倒是漸漸地發揮正常月子卻對我失去了興趣,開始避開我了。這當然主要是我太差勁,但月子難道不應該有些涵養,對我積極一些嗎?本來嘛,夫妻和睦是靠雙方的相互努力才能實現的呀。

可是,月子的脾氣卻越來越壞,對我的態度也日益惡劣,我雖說單方面盡量地努力,但兩人的關係卻越弄越僵。

不管怎麼說,總得想個辦法使我們夫妻重新相愛,關係重新和睦,我心裡這樣祈願著,甚至偷偷地參考了不少的夫妻性生活的書籍,一看到什麼新鮮的點子,便去為月子慇勤地服務。譬如,書上說到寢室太亮女人怕難為情,我就馬上想法將寢室裡的燈光進行調整;書上說房間裡要放些輕鬆的音樂製造一種氣氛,溫度要適宜,都也一一照辦。這些別人家應該是妻子關心的事情,我現在都當仁不讓地主動做好。為了月子消除不快感,我是盡心極力地要求自己溫柔體貼,再溫柔再體貼些,想想我在外面浴室裡的感覺,真正是翻了個身,在這個家裡,我是地地道道地成了奴隸,月子則是堂而皇之的女皇了。

然而,月子並不領我的情。我對她柔情千萬,每次在一起總是盡心盡力,她總是冷冷地一會說「討厭」,一會說「怕癢」,盡力地避開我;我是極力想讓她舒服些,她則完全是一副例行公事,完成任務的樣子,催著我快些完事,然後便一刻也不願在床上多呆地逃進浴室中去了。

到底怎麼了?我誠心誠意看書學習,一心想討月子的歡心,可卻弄巧成拙,反而引得她不開心。這表面看來也許是我的原因,但仔細想想應該不是這麼簡單的問題的。這是不是月子的性格本來就有問題,是不是她一開始就對性不感興趣?是不是因為她從小上的教會學校,使她受到了認為性是不道德、不純潔東西的教育?是不是在她情竇初開的少女時期碰到過同學或中年男人的性騷擾,使她對性產生厭惡?是不是還因為她生性高傲,對性所給人帶來的快感與亢奮認為是一種難以啟齒的恥辱?是不是她對那些事事順從男人的女人打心眼裡看不起?這一連串的問題,我當然不曾問過月子,因為我知道按她的性格,我即使問了她也不會回答的。不管什麼原因,月子對性存在著偏見和缺陷,這已是一個不爭的事實,作為丈夫,我是不能袖手旁觀,坐視不管的。

本來女人對性一開始都抱有一種神秘感,或多或少的對其是一種本能的忌諱。這在許多精神醫學和性心理學的書籍中都有記載,如果放任不管,不少人會走入極端的。所以對於月子即使是一扇十分沉重的鐵門,作為丈夫,我也義不容辭地有責任去將它開啟,將月子從禁錮著的大門裡解放出來,這是我的責任,是除了我誰也無法替代的。我這麼想著,每當月子對我顯得冷淡,甚至嫌棄時,反而會更加地激起我作為丈夫的使命感,加倍努力地去接近月子。然而我的努力往往招致慘不忍睹的結果,到今年年初,我是徹徹底底地失去了信心了。應該說,雖然我或許還有些經驗不太老到,技巧還不太嫻熟,但我的努力是已經到了非常的地步了,然而月子卻還是一點不能感化,那麼換個別人,能不能在不長的時間裡得到成功呢?也許這城堡裡的人們可以使用強權,也許只有這強制的手段才能使月子的心靈得到昇華。

我這麼思考再三,才決定找Z先生的。不過說心裡話,我是對他們並不抱太多的幻想的。他們可以使用各種各樣的手段,但他們最終會難以制服月子的。我這麼認為,這麼堅信,然而才短短幾天,就在昨天夜裡,在我的眼皮底下,月子確實是感到「歡娛」了。這是真的嗎?我還是不能相信,即使我是親眼看見的,但我還是認為那或許是那些男人使用的某種邪術,或者說是讓月子事先服下了什麼藥物。

當然也不能排除那是事實的可能性,如果那是事實,那麼月子該是有救了!整整一夜,我腦子裡便是這麼反反覆覆地想著這個問題,月子能得救了?他們的那種辦法真的奏效了?我心裡到底還是不能確定,於是便感到有必要再親自去一次城堡確認一下。

悶悶不樂、胡思亂想了一個夜晚,翌日一早我首先想幹的事便是去日本大使館。我心裡是急著想回日本去了。調教是否成功暫且不說,月子的生命已是無虞,我即使不在巴黎看來也不會出什麼問題的。倒是日本方面,我得快些趕回去,首先得穩住岳父岳母,以免他們將事情弄得複雜化,其次是我工作的醫院,我已將近十天沒去上班,應該快些去向上司作些說明。當然,關於理由我已電話作了說明,說是在巴黎月子突然身體不適,但這理由也不能使我久久不歸醫院呀。所以說,當務之急,我是趕緊得回東京了,於是我決定今天晚上再去一次紅城堡看看月子,然後就先回日本再說。

上午我去日本領事館前,便給旅行社打電話,訂好明天傍晚的機票,順利的話後天日本時間的早上我便可以到達東京成田機場了。

機票訂好後,我便穿上一套灰色西裝,帶上一根藏青色的領帶,去坐落在奧斯曼大道的日本領事館。

我身上的打扮也許太簡樸,看上去就像去參加什麼喪禮似的,但妻子遭人綁架,當然是不能衣著太華麗的囉。

因為事先電話已約好了,我一到大使館,上次那位接待我們的須籐先生便迎了出來。

「沒有什麼消息嗎?」我例行公事地問了一聲。

須籐先生滿臉的歉意:「非常遺憾,現在還沒……」說著便打開了他拿來的文件:

「這一個月,向巴黎警察報警的失蹤者就有30多人。」須籐這麼說的目的很明顯,便是人數太多,警察一時忙不過來。或者是說在巴黎人員突然失蹤本來就不是什麼希奇事,以前我也聽說過有位姑娘在巴黎的服裝店裡挑衣服,進試衣室試穿衣服便不見出來,結果據說被什麼人綁架到阿爾及利亞賣掉了。

「有這麼多人嗎?」

我裝著驚訝的樣子問道,須籐馬上認真地肯定道:「雖說沒具體統計過,但是不會錯的。」

我認為這位溫和忠厚的外交官也會有說謊的時間,但也不想於此明說,便低頭致著禮說明了我的來意:「明天,我準備先回一趟日本,月子的事一有消息,請您多多關照了。」說著頓了頓又補充道:「不會太長時間的,我馬上還會來的。」

「真是太不幸了,不過你下次來時,一定會有好消息的。」

須籐安慰著我將我送出大使館。奧斯曼大道上的懸鈴木樹葉已經開始泛黃了。秋天已經到了,我一個人走在大街上,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不由感到一種恐懼,同時又感到做了一件自己想幹的事的激動和亢奮。

月子一個人留在異國他鄉,實在是怪可憐的,但比起那試穿衣服被人綁架去阿爾及利亞的姑娘卻要幸福得多了,我心裡做著這種莫名其妙的比較,自我安慰著回到了賓館。

在服務台,我告訴服務員明天要退房了,然後便回屋裡整理起東西來,無意中打開了月子的行李箱,發現裡面有不少的衣服和化妝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