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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調教(2)

窗外的秋色更加朦朧了。流雲在天際散漫地遊蕩,暮色中的田野還勉強可見輪廓,只有那河面似乎比天空還顯得明亮,可以看到好幾十對白鳥在嬉耍翩舞,這鳥也許是叫赤味鷗吧,好像在京都的鴨川河畔也看見過,可是,當我的目光落在對面那房子上高高聳立的屋頂時,便馬上明白,此時此地並不是在日本。

我心頭油然而起的那一縷思鄉之情一下子便被掐斷,目光又茫然地在那暮色中模糊成了一片的山川、田野、森林中遊蕩。

我發現眼前城堡外黃昏的景色竟是如此地祥和,特別是那條默默無語的河,前面河岸的田野裡有一個男人在從右朝左慢慢地走著。也許是一位農夫吧,頭上戴著黑帽子,手裡拎著個皮口袋,當那男子走到我正前方時,城堡裡突然響起了一陣悅耳的鐘聲。我不由地看了一下表,正好六時,於是省悟到是山丘下教堂裡的大鐘在向人們報時。那男子聽到鐘聲便停住了腳步,仰著頭注視著這城堡。由於距離太遠看不出那男子的表情,但可以看到他放下了手裡的皮口袋,朝著城堡雙手合掌鞠躬。看著那男子虔誠的樣子,我感到這城堡對周圍的人們來說,是個十分神秘而又崇敬的象徵。

現在這城堡中教堂的鐘聲響起,那些跑在國道上的汽車駕駛員,在田野裡走著的農夫,還有在那些小鎮上購物的婦女,全都會停下身子來,仰望起這城堡,心裡肯定是在感謝,感謝這中世紀的城堡,給他們的生活帶來一個個和平安穩的日子。對他們來說這城堡無疑是與生俱來的,是時時刻刻應該憧憬仰望的,是高高在上的東西。

這麼想著,我突然感到自己在這城堡之中有著一種君臨的榮耀。在這萬人仰望的城堡之中,有著我這麼一個他們完全陌生的東洋人,而且他們萬萬也不會想到我正高高在上地在這裡俯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呢。

我突然感到自己有些特別了,感到我與周圍的那些人是那樣的不同了。這同樣的想法,過去曾經住在這城堡裡的,或者說是去遠處狩獵歸途在這裡稍作休憩的法國王公貴族們,也是肯定有過的!

朝著城堡仰視的,在城堡裡朝外俯視的,這兩種人的身份、出生、性格、趣味,以至所追求的東西,肯定也是截然不同的!

現在正在外面朝著這城堡仰望的人們,他們的生活常識、倫理道德肯定是無法變改的,從他們降臨到這個世界上的那一天開始,他們便受著背離人的本性的教育,而且將這信以為善良和道德,忠貞不渝地遵循著。

然而此時正在城堡裡面俯視著外面的人,他們已從心底裡看穿了這種所謂的倫理道德的偽善與邪惡。一旦他們跨過那吊橋,置身於這堅固的城堡之中時,他們便會恢復人的本性,在這極盡奢華的環境之中,沉溺於美酒佳餚、淫逸亂倫之中的。

令人不可思議的是,我此時置身在城堡的一間斗室之中,可心情卻已是沉醉在了昔日貴族們的那種觥籌交錯、嬌喘艷吁的氣氛之中了呢。這也許是我與生俱來太喜歡幻想,或是因為置身於這麼一個神秘而又令人心猿意馬的城堡之中的緣故吧。總之,我現在站在這高高在上的房間裡,眺望著周圍的一切,真正地感到一種中世紀以來幾百年釀就的濃濃的妖蕩之氣正在將我嚴嚴實實地包圍起來。

教會的鐘聲停止了。周圍又陷入了令人難以置信的靜穆中。這靜穆太令人難以忍受了,正在焦慮不安之時,我處在的房間的四角亮起了燈,於此同時,聽見了兩下輕輕的敲門聲。

我慌忙返身,想去將門打開,可還沒走到門口,那門便已開了,隨即露出了一個姑娘的倩影來。

乍一看那姑娘,毫不誇張地說,我真疑是仙女下凡呢。只見她一身潔白的禮服,短袖中露出一段凝脂似的雙腕,一頭如練的金髮披散在肩頭,那張臉蛋更是與天使一般無二,艷麗而又甜美。

「讓您久等了。」

姑娘一開口,說的竟是日語,令我著實吃了一驚。只見她說著話,款款地對我行了個禮,與此同時又有一位青年走了進來,在那貴妃榻前的桌子上放了一個水壺和一隻杯子。

您請坐。

受著姑娘的邀請,我誠惶誠恐地在那張貴妃榻的一隻角上坐了下去,隨即便見那姑娘伸手在那桌子前的豪華梳妝檯子的一端輕輕地推著。

直到這時,我還沒有察覺到,原來那檯子的四個腳上都裝有滑輪,姑娘輕輕一推,那櫃子便朝右移了過去,隨即牆上出現一塊四方形的空間。

「這牆上有窗可以打開的。」

姑娘依然用她那十分標準,但帶著些外國人口吻的日語向我解釋道。她那抑揚頓挫的語調,使得這石頭屋子裡也蕩漾起了一種醉人的芬香氣味。

不要說醉人,她的衣著打扮才真正的醉人呢。雪白的禮服裸背露肩,豐滿的酥胸,令人魂不守舍,腰上一根黑色的流蘇腰帶,再加上那白色的禮服左右和前襟都開著長長的叉,短短的下擺使她的臀部若隱若現。我一開始疑她為天使下凡,現在仔細一端詳,實在是與天使正好相反,活脫脫的一個勾人魂魄的妖女。

「從這裡的窗可以看到那邊,那邊卻看不到這裡。」

姑娘說的窗,只是塊1米見方的牆面,也許本來這就不是什麼牆面,隱約能看到從那邊透過來的一些亮光。我不太明白,所謂這裡可以看到那邊,那邊卻看不到這裡,這是扇怎樣的窗子,不會是一面神奇的魔鏡吧。

「窗馬上要開了,不過在此之前有個要求。」

姑娘這麼說著,用手指著她的前面:

「從這裡看到的東西,你不管怎麼表現,叫也好,喊也好,都沒關係!但有一點,千萬不要產生奇妙的衝動。」

「奇妙的衝動?」

我不由地詰問。姑娘用她那長長的睫毛遮蓋著的忽閃忽閃的眼睛盯著我的臉說道:

「是的,衝動!不管發生什麼事,不要產生闖入那邊屋子裡去的衝動!……」

我也盯著她那蘭色的眸子,輕輕地點了點頭。

本來我到城堡裡來,能看到他們怎樣調教月子便已心滿意足了,我壓根兒也沒想過闖入他們調教現場。如果我這樣一個旁觀者一下子闖了進去,當然會給那些當事人添加不少麻煩的,在月子眼裡,我也會變成一個十惡不赦的壞蛋丈夫的。所以此時我的心情與其說怎樣控制住自己將不闖進現場去干擾他們的調教,倒不如說在考慮碰到尬尷之時,自己是否能夠盡快地逃離這座城堡呢。

姑娘好像對我的心思一目瞭然,用手指著牆上右角處的一個黑按鈕說道:

「如想回去了,或是有什麼吩咐的話,請務必按一下這個按鈕。」

我又一次點了點頭,同時我終於對這房間有了一些瞭解。

剛才進這房間,總感到這裡有些特別,現在才明白,這是特意為了窺視隔壁房間動靜而設。這四壁都是石頭,也許原來這是間倉庫。至於那些與房間極不相稱的傢俱,雖說使這房間顯得不倫不類,但也實在是有其用處的,是為了客人的觀看舒適而設的。

明白了這些,我的心裡安定了許多,於是便朝那姑娘試問道:

「我想出去的話,隨時都可以出去的吧。」

「不過,呆在城堡中可不行呢。」

「當然,我是說回去。」

「想回去,當然沒問題的。」

姑娘最後那句「沒問題」的語調稍稍加重了一些,說著又正面看著我問道:

「約好的事,都明白了吧?」

姑娘所說的「約好的事」我知道是指我與「Z」先生訂合同時所說的事情。這便是不管以後發生什麼情況,對今天在城堡裡的所見所聞,絕不對別人說起,並保持終身的沉默。這是入城堡來的人所必須遵守的規矩,如果破了這個規矩,那不管此人在世界的任何地方,都逃不脫遭人追殺的可能。

當然,我是萬分清楚這「約好的事」的,既然來到了這裡,我也當然是絕對不想破壞這裡的規矩的!

「都明白了!」

我認真地點了點頭,姑娘終於露出了溫柔的微笑,然後掉轉身去,搖晃著她那魅力無比的臀部與雙腕,消失在了她進來的門口。

石屋子裡剩下了我一個人,我突然感到口乾舌燥,渴得要命。這無疑是第一次進城堡,心情一直處在高度緊張中的緣故。於是我端起桌上那個老鷹形狀的水壺,往杯子裡倒了些水,端起來喝了一口。

剛才還透著些夕陽亮光的窗口,現在已顯得漆黑一片了,屋裡的四角,各有一盞燈將那石牆照得比剛才那夕陽光下還要亮堂。不過,比起平常的房間,這燈還是不太亮,四盞從天花板上吊下的燈,除了燈下一圈,別的地方就不能看清書本上的鉛字了。為什麼不裝上一盞稍微漂亮些的水晶吊燈呢?我自己問著這麼一個十分簡單的問題,一聲鈍濁的聲音響起,將我的思路打斷,面前牆上隨即豁開一扇窗,屋裡一下子顯得非常明亮了。

由於正面的牆上突然開出一扇窗來,那亮光使我有些按捺不住地從貴妃榻上探起了身子朝那窗中看去。

瞬間,我的目光凝住了似的不能活動了。

展現在我眼前的是現實?還是夢幻?是電影?還是幻燈?或是一張繪畫?我真的有些無法區別了。

這石頭牆壁隔開的窗子的那邊,刺眼的光芒中能看到下面是一間房子,這房間的中央,站著一位全身裸體的女人。她此時手腳張開,整個人形成一個「大」字,腹部下面的部分也暴露無遺。

說老實話,我迄今為止還沒有看見過一個女人如此地張手開腳的樣子。再仔細看,那女人的兩手是分別被左右兩邊天花板上垂下的兩根繩索縛住的,她的雙腳也是被地板上的兩個鐵圈鎖住的。

猛一看去,我不由趕緊將目光轉向了別處,這實在是我不忍心看那女人的樣子,更是不能相信這竟是現實中存在的事實,就像偷看到了不能看的東西那樣感到驚恐不安。

「啊」女人發出了歎聲,我猛地撲向了石牆上的窗戶,死死地盯著那屋裡的女人看去。

確確實實,我現在看到的不是什麼電影或繪畫,是實實在在的東西:那女人雙手被吊在空中,垂下的頭和腰部分明還在微微地晃動著。

奇怪的是,我盯著那女人看了許久,卻還沒能看出她就是月子。月子渾身真正地一絲不掛,只有眼睛被一條白布蒙住了。我之所以一下子認不出她來,實在只能說我的眼睛和頭腦,受這突然的刺激還沒有清醒過來。

終於,我頭腦有些清醒時,是不知從什麼地方傳來了一陣音樂以後,同時那女人嘴裡發出了一聲「啊」的呻吟。

音樂傳了過來,這一瞬間,我的眼睛、耳朵以及五官的感覺才恢復了正常。再緊湊著窗戶看去,發現那女人身材瘦瘦的,並不太高,與歐洲女人相比顯得相當的嬌小,頭髮是黑色的,被繩子吊起了雙手,兩腋形成深深的窩窩,胸前的乳房很是豐滿而富有彈性,腰際線條清晰,平滑的小腹下方那一叢油亮的青絲惹人心跳。整個身子雖已不是少女了,可還是隱藏著某種未成熟的稚氣,而且富有某種高貴的氣質。

我終於察覺到了,但由於我所處的屋子光線太暗,窗那邊的強烈光線一下子照得我眼花繚亂,所以我眼裡最初的月子全身只感到一種超乎尋常的蒼白,看到的並不是什麼裸體的女人,而是月光下一尊玉立的寶石……

我這樣形容著那房裡的女人,嘴裡禁不住喃喃地叫了起來:「月子。」

那真的是月子,那細膩的肌膚,那白得顯得青蒼的肌膚,只有月子才具有。想起剛認識月子時,她曾經不無自豪地說她由於生下來時肌膚白得似透明的月光似的,所以才取名為月子。我是從來沒有看到過月子的這種形象,迄今為止曾無數次地請求她讓自己看看她的裸體,可不管是在洗澡時或者還是睡覺時,她都不允許我看她的身體。只是在新婚那天,與月子洞房之夜,初次看到她那晶瑩透白的胸脯,一下子有些發怔,惹得她趕緊用衣被將自己摀住,以後就再也不讓我看到了。

而且最近一年來,她又變本加厲地拒絕與我同床共枕,我實在忍耐不住央求她,哪怕只讓我看看,她也只是一個勁地叫著「討厭」,十分冷酷地置我的滿腔熱忱於不顧。

然而,此時此刻,就是這位月子卻在光天化日之下,全身一絲不掛地站在房子的中央,而且她那顯得十分傲氣的尖鼻子,她那薄薄的可愛的小嘴巴,她那垂頭喪氣、白如凝脂的頸脖子,一切的一切都無法再隱藏,全部徹徹底底地暴露得無遮無掩。還有她那身子,豐滿的乳房,細細的腰,圓滑似少年的屁股,平滑的小腹,再下面那絨絨的毛,甚至於她那微微顫抖著的胯下,都無法逃過我的眼睛。

這樣的時刻,我是乞求了多少時候了呀!這樣的情憬,我是憧憬了多少次數了呀!我曾無數次地臆想著,為了發洩,只能依靠自慰。然而現在我終於如願以償了,由於家庭條件的懸殊差別,月子從一開始就瞧不起我,我總有一天要將她剝得精光,任我觀賞,這願望我現在終於實現了。

我又一次為這城堡的堅固與巨大而感動。不愧為中世紀建造的城堡,有厚厚高高的圍牆,還有深深寬寬的濠溝阻隔,才能使我這祈盼已久的宿願得以實現。

「怎麼樣,月子……」

我不由有些快樂地叫出了聲來。這時有幾個男人出現在月子的面前。先是一人,穿著黑色的絲絨外套,下身是白色齊膝蓋的短褲,再加上那長統襪子,完全是一副19世紀法蘭西紳士的打扮。接著一個,上著一件白色高領喇叭袖的毛衣,下身一條黑褲子,這是個身體修長的男子。還有一位比這一位稍微胖一些,也是白衣黑褲的打扮。最後一位穿著長長的茄克衫,脖子上圍著條白圍巾,全部四個男人,打扮得都很奇形怪狀,而且臉上都帶著動物形象的假面罩:獅子、雞、羊和刺蝟。

這也是剛剛才發覺,原來那房間是有著高底兩層的,中間月子站立的地方高,她前面臨我窗底下的地方低,由於是在眼鼻子底下,我是看不到的,現在發覺的四個男人剛才就一直在那房間裡,只不過是蹲在低的地方,我看不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