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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我是十年前從慈愛學校畢業的。昨天看了節目後,想將我十年以來深埋在心中,不願意告訴任何人的故事說出來。我住在慈愛學校宿舍時,有一次被叫到行政室長室,遭到李江福性侵,之後他就經常性侵我。之後我進入社會,有了未婚夫,他還叫我出來,說如果不聽他的話,就要把事實告訴我的未婚夫,威脅我,強制我和他發生性關係。幾天前看了節目,才知道受害者不是只有我,因此向丈夫坦白了。就算丈夫無法原諒我,就算我會被丈夫拋棄,我也要揭露禽獸不如的行政室長。一定要嚴懲他。」

「我五年前以約聘教師的身份到慈愛學校教書,這是我的第一份教職,我想只要忍耐一陣子就會領到正職教師的聘書;加上教育殘障兒童的成就感,因此就算是約聘教師,還是懷著不安的心情強忍了下來。有一天校長李江碩叫我過去,拿了一張奇怪的光碟給我,叫我複製。我打開一看,是粗俗下流的色情片。之後就不時要幫他做這件事,偶爾還得缺課複製新的色情光碟拿去給他。我經常陷入自責自問,自己到底是怎麼討生活的,為什麼要在這裡做這些事。現在所有事情已經公之於世了,我終於鬆了一口氣。為了這些孩子和我,希望能懲罰他們的行為,讓學院成為可憐孩子能真正學習的地方。謝謝。」

「我的朋友經常在上課時間被叫出去,我在宿舍裡面睡一覺醒來也常發現她不在床上。那個同學總是哽咽著,我問她怎麼了,她就感歎地說『太丟臉了,我說不出口。這個世界太可怕太討厭了。我為什麼生為聾子,為什麼父母把我丟在這裡,也不來看我。下輩子我想投生成為好父母的健康女兒。』我的朋友有幾天不吃不喝,也不睡,只是癡癡望著窗外。有一天晚上行政室長叫她去。我有了不祥的預感,阻止她去,她看著我說,如果自己發生了什麼事,可以拿走我一直很想要的髮夾,就離開了。之後朋友再也沒回來。那天晚上霧好濃,她墜落到操場盡頭的峭壁下,被人發現時已經氣絕身亡了。為什麼行政室長叫出去的學生會墜崖死亡呢?為什麼警察從不問我呢?請為了我可憐朋友的冤魂進行調查吧!我至今仍然保存著朋友的髮夾。」

節目播出後的反應比想像中還要熱烈,各地的證言如雪片般飛來。媒體連續幾天報道,嫌犯李氏兄弟和樸某接受刑罰看似是必然的。現在,得到公庫全額補助的福利法人和學校法人經營團隊和理事會將會被解聘,等政府派出新的理事會成員上任後,一切就能步入正常化程序了。

崔秀熙獎學官和丈夫一起坐在霧津靈光第一教會參加十點的禮拜。負責的牧師目前前往朝鮮延邊傳教,暫時由他的兒子主持禮拜。這個兒子是個年輕俊秀的牧師,不過今天的臉色顯然很沉痛。不曉得是不是剛從美國回來,他說話時經常夾雜著英文,除了這一個小缺點以外,還算是個不錯的牧師。他開口說:

「我們的會眾中有兩位現在處於極大的痛苦中,我們不時想到他們。」

會眾之間頓時湧上一股緊張的氣氛。

「當然不只有他們兩位,他們的家人,還有我們的會眾,所有人都陷入痛苦之中。昨天我看完節目後感受到從未有過的煩悶痛苦,當然還比不上忍受著悲傷來參加主日禮拜的他們的家人。」

年輕牧師的聲音果斷,聖堂裡一片靜默:這裡能同時容納三千人。會眾的心靈已經受傷了,不管哪一方是對的,他們的理性已經混亂了。這位天父的牧人,年輕牧師在禮拜時間單刀直入尚無定論的問題,分明是一種攻擊策略。勇敢地在主日禮拜時間公開提出決定該教會存亡的案件,本身就是一種宣戰。這是英勇的行為。

「根據節目所述,這兩位犯下的罪不僅是身為信仰基督的弟子,以及身為教職人員不該犯的罪,就算只是個普通人也是不可饒恕的罪。雖然希望不是,這就要假設聽覺障礙兒童在說謊,然而這些孩子還有些許的智力障礙,倘若要編出如此厲害的謊言,很抱歉,冷靜地說,他們沒有這麼好的頭腦。這樣的話,我們教會兩位長老一輩子奉獻給殘障人士,信仰基督的李江碩、李江福真的犯了這樣的罪嗎?他們真的做了嗎?我有了這樣的疑問。」

聖堂內靜悄悄的。有人的手機響了,平常此時會被「哈利路亞」或是「阿門」聲給淹沒,然而聲音實在太響亮了,那人快速關掉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