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給理想一點時間:精選集 > 郭老學徒:情慾與權力的糾纏 >

郭老學徒:情慾與權力的糾纏

世界上最早的權力之爭是圍繞著生殖器展開的。

在一些競爭型靈長類動物群體中,雄性要通過激烈爭奪才能獲得交配權,如狒狒和南方古猿。成年雄性是勢不兩立的情敵,要進行格鬥,要把情敵打服打跑甚至打死,勝利者才能獲得交配權。英雄的生殖器才有用武之地。

情慾是勝利者的權力。

在西太平洋特洛布裡恩群島上,部落酋長的權威與娶老婆的數量有關。

酋長的地位雖然是世襲的,但他擁有多少權威卻取決於他在公共事務上的作為。酋長要領導戰爭,要組織節慶聚會和大型宴會,要舉辦舞會,要組織體育活動,要組織遠航貿易等。他在組織公共活動時要為參加者提供食物,還要贈送禮品,如此,他才有權威,才能獲得支持。當他需要人去完成一些任務時,會下達命令給所屬村落,村落會向他提供人員。但是,這些人不是白幹活的,酋長必須為這些服務提供報酬。

酋長靠什麼支付諸多的公共事務花銷呢?

靠多娶老婆。

按照特洛布裡恩的習俗,酋長可以從每個所屬村落娶一個老婆,部落如果有四十個村落,他就要娶四十個老婆。在他娶了老婆後,由於有了姻親關係,每個村子都要給酋長進貢薯蕷,也就是山藥。山藥是島民的主食。所以,酋長家的山藥倉庫非常大。有了這些山藥,酋長不僅可以養活眾多妻子兒女,還能支付諸多公共事務的開銷,獲得全部落的擁戴。只是,酋長要「對付」四十個佳麗,儘管很爽,但也很疲憊。酋長需要有強壯的生殖器。

酋長的權力從根本上講來源於他的生殖器。

天主教教士不准討老婆,究其原委,也與權力有關。

基督教誕生後一千多年的時間裡,也就是說直到11世紀,神職人員是可以結婚的,教會從沒頒布過禁止結婚的禁令。當然,一個神甫不結婚,表明自己對肉慾有抵抗力,具有道德上的優勢,對教徒更有影響。但結婚絕不意味著有錯。聖保羅就說過:「倘若自己禁不住,就可以嫁娶。」

教會從制度上不准神甫或主教結婚,是出於反腐的考慮。

公元4世紀基督教獲得合法地位後,教會的財富越來越多。有教徒貢獻的,有國王給的,也有些來自於無嗣教徒的財產繼承。到了11世紀時,教會的財富已經超過了歐洲任何一個國家。

教會有這麼多財產,大都被主教和教士們所把持。這些大權在握的人有妻室有兒女,難免會企圖把財產傳給自己的後代。為了防止教會財產流失,11世紀教會做出了規定,不准主教的兒子擔任主教,後來乾脆不准擔任教職。但這樣的規定並不能有效地防止教會財產向「教二代」轉移。所以,教皇又下令教職人員必須獨身。

教皇格雷高裡七世是貫徹獨身主義最為堅決的教皇。他甚至煽動教徒抵制已婚的牧師,不參加他們主持的彌撒和宗教活動。從他以後,教會的神甫人員都不准討老婆了。教會財產被教士侵吞的漏洞也堵住了。

很顯然,限制了情慾,就約束了權力。

中國五代十國時的南漢後主劉鋹對權力與生殖器的關係有深刻的認識。這位十六歲的國家領導人認為,一個幹部沒有妻室才能做到無私,沒有小家才能真正地為國家效力,才能真正地與朝廷保持一致。劉鋹還認為,權力慾是最強烈的,人們為了當幹部,往往命都不顧,割掉生殖器也算不了什麼。於是他下令,凡是幹部都必須把生殖器割去。如此一來,劉鋹的「組織部門」成了閹割部。南漢兩萬多幹部都被閹割了。也好,既沒有「官二代」,更沒有「官二奶」了。

劉鋹把幹部們的權力與情慾做了徹底的切割,他是荒唐的,也是清醒的:權力絕不能與情慾糾纏不清。

權力和情慾都具有強大的無法抑制的膨脹性,交織的勃起是要作惡的。歷史上的惡君惡官,大都是情慾的放縱者。

可權力卻總是與情慾糾纏不休。就連受到強大制約和監督的克林頓總統都忍不住要在萊溫斯基小姐的芳裙上留下愛的奉獻,更何況權力不受約束的人。

情慾的誘惑是永恆的,強烈的,甚至是不可抗拒的。難怪路易十五說:我死後哪怕洪水滔天。

問題是,還活著洪水就來了,就把你吞噬了。

官拜副委員長的成克傑就是被情慾的洪水吞噬的;副省長胡長清也是與情人幽會時敗露了罪行從而走上絕路;鐵道部長劉志軍春光無限也是由於情慾的牽引而以動車速度駛向毀滅的深淵。倒下去的官員們,幾乎沒有不毀在情慾與權力的糾纏中的,還沒有倒下的官員們,前仆後繼,繼往開來,情慾浩蕩,勃起之後就沒有「適度」。

歌德有一句雋永的詩:永恆的女性,引導我們向上。

我想說:權力與情慾的糾纏,或許會把你引向地獄。

作者博客:http://laoxuetu.blog.ifeng.com/

(郭老學徒,公司董事,著有《旅途上的建築——漫步歐洲》、詩集《智慧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