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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誰不是阿Q?

阿Q這個形象在中國婦孺皆知。在人們心中,阿Q是一個面對屈辱、失敗,自我欺騙、自我愚弄、可笑又可憐的小丑。

《阿Q正傳》是魯迅小說中著名的一篇。阿Q是個小丑式的人物,他的「精神勝利法」受到了人們的鄙視、嘲笑。他被人欺負後,總是說「兒子打老子」,說完便將屈辱忘掉了;看到比他闊、瞧不起他的人便說:「我先前比你闊多啦!你算是什麼東西!」或者說:「我的兒子會闊得多啦!」說完他便感到了一種勝利的喜悅。法國著名作家羅曼·羅蘭曾說:「這部諷刺寫實作品是世界性的,法國大革命時也有過阿Q."

今天,我們已經遠離阿Q生活的那個時代了,但阿Q的「精神勝利法」卻遲遲不肯離去。阿Q精神是魯迅對人性的深刻揭示。這部偉大的作品所以能超越時空而魅力不減,就在於時代變了,但人性並沒有變。用心觀察就會發現,我們每個人身上都存在著阿Q精神,甚至可以說,沒有阿Q精神支撐,每一個人都活不下去。

我們每個人一生都要面對無數的挫折、失敗、厄運和不如意。從比較的視角看,每個人都是失敗者。人與人之間的競爭,從絕對意義上說,只有某座「金字塔」頂尖上的那個人是成功者,但就是這個人,在他一生的多數時間裡或者在其他方面可能也是失敗者。成功與失敗是相比較而存在。在這個層面你是成功者,在更高的層面,你就是失敗者;在這個方面你是成功者,在另一個方面你就是失敗者。因此,每個人都要面對失敗。

州長的官不小了吧,可是你當上了州長就算成功了嗎?還有總統比你大呢。羅斯福是美國唯一一個連任四屆的總統,可是他中年就染病,靠輪椅代步,從健康狀況的角度看,他是一個不幸的殘疾人。就算是權傾天下的曾國藩,他還為自己沒能考上進士而終生抱憾。

如果你是商人,那你是當地的首富嗎?是中國首富、世界首富嗎?如果不是,你在這個層面就是失敗者。即使是世界首富,在他奮鬥的過程中,也不知道要經歷多少挫折和失敗。喬布斯一度被自己創建的蘋果公司解雇了,遭受了人生最殘酷的打擊。面對失敗,沒有阿Q精神,他能挺過來嗎?

競爭需要阿Q精神。對阿Q精神,通常我們只看到了它消極的一面:自我欺騙、自我麻痺、自我愚弄,其實它還有積極的一面:那就是自我安慰、自我解脫、自我戰勝。面對命運的不公和生活的苦難,有誰像阿Q這麼樂觀?

《阿Q正傳》能產生巨大的影響,最根本的原因在於他揭示了人性的一個奧秘,從而引起了廣泛的共鳴。

中華文化中有不少阿Q精神,比如「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有人會覺得阿Q精神是不是有點太消極了?其實未必。阿Q精神何嘗不是一種淡泊、一種智慧、一種灑脫!誰都渴望成功,但人的努力只能決定一半,還有一半要靠時運。全面看待主觀和客觀的作用,才是科學的態度,認為人定勝天才是片面。所以古人云:不以成敗論英雄。

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很多好東西,別人有,你沒有;你喜歡的別人能得到,你卻得不到;不如你的人混得比你好;比你醜的人娶了校花,你該怎麼辦?

社會有多少領域,就有多少座「金字塔」。每個人都在向上攀登,層級越高登上的人越少。雖然人人都希望站在「金字塔」尖上,但塔尖上的人永遠是極少數,那麼多數人該怎麼辦?每個人都需要阿Q精神作為護身符。把阿Q精神當護身符這並不是我們的願望,但卻改變不了,因為人人都曾是失敗者,所以誰都離不開阿Q?精神。

阿Q生活在社會底層,人生境遇是如此的糟糕,然而他並沒有被命運打垮,依然頑強地、樂觀地活著。想想阿Q,我們還有什麼理由不快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