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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山再起的弗蘭克

1984年收到一本從法國寄來的羅伯特·弗蘭克選集,才知道這位早在1958年就放棄靜照而轉向電影製作的攝影家,竟然又開始發表照片了。這批新照片十分特異,尺寸和電視屏幕的比例類似,一看就知道不是用135或120相機拍的。他要不是用拍立得相機,就是直接由影片膠卷單格放大的。有的以單張形式出現,有的兩三張並排,有的是整條膠卷的連續影像,有的還在上面寫字:「Good bye」「Make Love To Me」「New Year's Day 1981」……字跡潦草粗暴,和照片的詭異氣氛頗為吻合。

弗蘭克,這位只以一本《美國人》(1985,法國Delpire出版)就奠定大師地位,而與布列松分庭抗禮,成為各執報道攝影兩大派別之牛耳者,自然在影史上是個不可捉摸的異數。

他的創作生涯極短,前後只有十年(1948—1958),而完成《美國人》這本劃時代巨作的時間更短——只有兩年(1955—1956)。然而他的每一張照片都像一枚炸彈,把傳統的攝影法則都炸碎了。他拍攝的手法極其隨興、草率,品質極其粗糙,焦距也不很精準,構圖也極不穩定——換句話說,充滿了缺憾。然而正由於這股「缺憾」的特質,才完全反映了作品的內容——破碎的美國、孤立的美國人、無情的人間、絕望的年代。

至於弗蘭克在聲譽日正中天之際,毅然放棄攝影的真正原因,始終沒有較合理的解釋。不過有一件巧合的事是不容否認的,那就是當他的一架使用多年的萊卡相機丟掉時,他就乾脆把其他相機也鎖在儲藏室裡,與靜照揮手告別,次年(1959)發表了一部電影《拉扯我的雛菊》。也許從電影中得到了創作的滿足吧,弗蘭克從此很平均地每兩年出產一部影片,而在攝影圈內銷聲匿跡。直到這批新照片出現之前,大家都以為他絕對不會再發表靜照了。

我們很難理解弗蘭克再度露臉的真正用意,他到底打算東山再起呢,還是興之所至地玩那麼一票而已?不管怎麼樣,弗蘭克又在影壇上擲下一枚炸彈,這次的威力更大,令人不得不重新對他注目——羅伯特·弗蘭克寶刀未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