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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的浪漫主義者

歐洲的一些攝影評論家一向看不慣美國式的報道攝影,他們認為Life雜誌挑選照片的方式,鼓勵了攝影家把自己的品位加進所記錄的事件裡,「一廂情願地為悲苦臉孔做詩意、浪漫的詮釋」,就是最常見到的批評。

尤金·史密斯(1918—1978)大概是有史以來被認為最浪漫的報道攝影家了,他甚至被冠上「理想的浪漫主義者」的頭銜。他對這個極容易引起誤解的封號如此答辯著:

我不曉得那是什麼意思。平常老是叫我浪漫派的人,都是由於他們在生活中嘲諷憤世並受盡挫折,因此才什麼都信不過了。而當我堅持信念時,他們就把我稱為浪漫主義者。

是的,冷血的人往往會認為熱情洋溢者有濫情、傷感、自憐的傾向。那些把攝影當成藝術殿堂裡的「偉大創作」的人,經常會把平平凡凡的人世間影像視為只是「記錄」,而把那些執著於苦難時代去為人性做見證的攝影家,視為「頂尖的攝影記者而已」。

尤金·史密斯一輩子都在干新聞記者,替Newsweek、Time、Life拍照。他不理會什麼樣的表現才能夠上藝術水準,他只拍人,只拍受苦難的人,只拍勇於向命運挑戰的人,只拍為別人而付出的人,只拍需要大家去關心的人。他熱情洋溢地投入人群,浪漫地看著世界;有時濫情,有時感傷,有時自憐——不是為自己,而是為身為人類一分子的自己去拍照,去記錄他永遠不會失去信心的人性光輝。這樣的浪漫法,誰也沒有資格批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