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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字如面》入選信件文檔編號056 惟望大人見信早可收心

衛景安寫給父母

1930年前後

衛景安(1911—1973),山西萬榮縣皇甫鄉北吳村人。1928年,其父母出於讓兒子多學本事、將來立撐門戶的考慮,讓景安走西口學本事。衛景安先後在甘肅蘭州、張掖、平涼、定西、酒泉等地的商號供職,練就了精到流利的珠算和瀟灑贏人的毛筆字。

衛景安和家人聯繫多靠書信。其與家鄉親人們來往的二十五封家書信函,由其子衛茂軒保存至今。信件全都紙質精良、筆跡娟秀,透露出當年的時代氣息、市井人情。

父母親二位老大人:

堂前萬福金安!

飲食加餐,家務順遂,是兒萬幸。敬稟者,前托局帶家一信,諒大人早視過矣。內稟亦無要事,今不再重,信後此間如常。昨日忽接大人玉書一支,遂即剖展,內附兒祖父一信,跪誦之下,內情均領……

自兒出家門以來,咱處連遭荒旱,此是蒼天收人,非人所欲,亦說不起。今歲竟又遇此大兵災,擾害萬民,每日捐糧要草,富家尚可,窮者度口不及,還要支此大差。況咱家又背人的月息,大人且還有此煙癮,一家還要繳費,每年毫無進文,指兒養家。兒是笨才,指靠不上,每年將人月息均掙不出,指家出產。農人非地不可,且咱家地又無幾多,從何而來?除非破產,既想破產,大人要知咱非前數年家道。

信寫至此,令兒實在傷情,淚濕胸前。且家務之事又不好對號伙明言,恐人恥笑。只是蹙鎖眉梢,自愧己命,該怨何人?惟望大人見信早可收心,將癮減斷,銀錢當事,顧舉家性命。不然,兒雖在外,心在其家,晝夜思想,無計可施,致兒坐臥不安,如瘋一般。

思前想後,欲跟年終與家捎些銀兩,以顧咱家燃眉之急。但兒今歲初到公號,穿衣尚不夠用,實在無力。非兒不知咱家寒苦。待至明春,兒若在公號,總想與家捎些銀兩,未知能如願否?

托吳興家與兒帶來包袱,前亦無錯收訖。遂試,襪子合適,鞋暫穿棉襪亦宜,穿夾襪顯大,量裁。惟齊口鞋梁太淺,後做再可深上五分為要。只有此數尺白布,兒甚看不上,粗紗如麻。又視,齊口鞋扇上有一小窟窿,可見內正做活毫無敬意,與人往外捎就是此等粗糙,倘在家穿可該如何?全然不怕人笑,祈大人見字重責內正,往後緊要注意。

再兒前信問咱家刻還欠人多少外債,並問內正此數年堂前孝否?前接大人玉函,未示貳事。想是內正在家不孝,丑難出口,致兒甚念……信寫至此,金雞連喚,就此作罷,不再細稟。

敬請金安

恭候胞姐大人近祺

親戚鄰友均吉

不孝兒景安叩稟

臘月初八日夜燈

衛景安手書

(圖片提供:中國人民大學家書博物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