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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呃……我想我可以解釋……

也許,她可以在南宮笙房間裡等他回來。蕭紫依還來不及細細思考,手就已經推開了南宮笙的房門。

藉著月光,蕭紫依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屋內的情況。屋裡並沒有人,擺設也很簡單,就是一張桌子、一個櫃子和一張床。桌子旁邊放了幾張椅子,床鋪鋪得也很整齊,可見主人很早就出門了。

蕭紫依深吸一口氣,她的心底裡忽然升起一個想法。她知道難得今天這麼晚南宮笙不在宮中,這麼好的機會如果再不把握,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有了。所以她抱著這裡也算是她的地盤,她盤查下違禁物品應該是理所當然的心情,開始在房間內小心地翻查。

屋內的物品並不多,蕭紫依並沒有看到一本像是書的東西,倒是翻到了一些做吃的用的香料和餡料。她拿起一個青瓷瓶,忍不住放在鼻子前嗅著。

完美的香氣沁人心扉,蕭紫依不禁默然。她始終不願相信,能做出那麼精緻點心的男人,會是一個用心險惡之徒。

所以,她才不斷地在心中為他找借口嗎?是她不願相信自己看錯人了嗎?

蕭紫依握著那個裝著香料的青瓷瓶,坐在黑暗中發呆。

是她多慮了嗎?蕭紫依越想心情越亂,恨不得南宮笙現在就出現在她面前,那樣她就可以直接當面問個清楚,也好過她現在這麼受折磨。

「吱呀——」就像是回應蕭紫依的心聲一般,門適時地被人推開。

蕭紫依心虛地立刻閃身躲在櫃子後面的陰影處,然後下一秒就看到南宮笙喝得醉醺醺的身影艱難地穿過屋子,倒在了床上。

呃……她為什麼要躲啊?蕭紫依為自己的條件反射懊悔不已。她不是決定要和他面談嗎?不過,蕭紫依看著南宮笙醉倒的這個樣子,好像談也談不出來什麼。

真是的,連臉都不洗衣服都不換就這麼睡了啊?真是不講衛生,而且連大鬍子都不摘。蕭紫依撇了撇嘴,聽著屋裡面開始響起南宮笙的鼾聲,不禁想著她若是這時候去搜身,會不會就能找到獨孤皇后的手札?

如果在平時,這件事她絕對連想都不敢想。畢竟南宮笙是有武功的,她若是想不被他發現靠近都是個極大的難題。但是現在他喝醉了,離她又不到三步的距離,她甚至可以藉著投進屋內的月光看清楚他臉上一根根的假鬍子。

只是過去摸一摸他懷裡有沒有那本該死的手札,應該沒什麼問題吧?如果沒有的話,他也不會發現什麼,等以後找機會再和他談。只是過去摸一下……

蕭紫依的內心進行著激烈的思想鬥爭,最終還是抵擋不住好奇心,把手中的瓶子放下,踮著腳走到南宮笙的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正睡得香甜的他。

哼!大鬍子就算是睡著了也很可惡!蕭紫依一想到白天的時候,他被夏侯奉節那個小愛哭鬼猝不及防拽下鬍子的那個畫面,就忍不住抿住唇彎起嘴角。

蕭紫依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鬼迷心竅了,手不知不覺地伸了過去,目標卻不是他的胸膛,而是他的那個大鬍子。可是手在就要碰到目標的時候,一直沒有間斷的鼾聲突然停止了,與此同時她的手被人緊緊地握住,一股大力從前面傳來,讓她失去平衡倒在了他的懷中。隨後就是一陣天旋地轉,等她回過神的時候,就看到她頭頂上那雙亮如星子的眼睛,知道她不幸被人抓包了。

「呃……我想我可以解釋……」蕭紫依潤了潤由於緊張而顯得乾燥的唇,可憐兮兮地說道。

「哦?怎麼解釋?」南宮笙有趣地說道,他低頭看著躺在他身上顯得異常誘人的蕭紫依,一陣異樣的感覺湧上心頭。這丫頭不知道大半夜穿得這麼單薄跑到男人房間裡,會多麼讓人產生誤會嗎?

「呃……」他帶著酒氣的味道像是把她渾身包圍了一樣,讓蕭紫依感到眩暈。她從小就討厭濃重的酒味,但是他身上的那股酒氣不知道是因為酒的濃度淡還是什麼其他原因,是一種很清淡醉人的味道,還有她手中曾經拿過的那瓶青瓷瓶的香料味,讓她不禁深吸了兩口,然後心頭的記憶被輕輕地觸動了一下。

是了,他們兩人的第一次見面,她就被他擁在懷中,在還未見到他的臉時,她就聞到了這股淡淡的酒味,混合著那時漫天的桃花香氣。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南宮笙看著蕭紫依恍惚的神情,不禁開始擔心起來。這些天她的情緒就一直不穩定,就算他就在她身邊,也不知道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騰出一隻手,輕輕把覆在她面上的長髮細心地撥開。

蕭紫依感到他的指腹小心翼翼地劃過她的臉頰,像是劃過一件極為珍愛的珍寶。而在月光下,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手腕上那道醜陋的疤痕。

她退縮了。

她不想知道他為何接近她的真相了。

就算她強迫自己往最壞的方向去想,如果他和她相遇的一切都是他計劃好的,那麼春遊的那次也是他授意的?通過南宮箏可以輕易知道他們的路線,僱用一個人演戲,然後自己做苦肉計……

可是,當時他無法預知她會有一個有機關的髮簪。既然看到她倒下,他也不必自己又給自己劃上一道口子。而且到現在,他也從來沒用這件事向她索求過什麼。

南宮笙靜靜地看著蕭紫依白皙動人的臉頰,在月光下顯得玲瓏剔透。她那濃密的睫毛總是擋住她那雙藏著無數古怪精靈奇思妙想的眼睛。他喜歡看她凝望著孩子們時那種溫柔的神情,也喜歡看她惡作劇後上揚的嘴角,更喜歡她這樣安靜順從地躺在他懷中,就好像他真的擁有了她一樣。

「公主……」南宮笙壓低了身子,故作關懷備至的樣子。他必須引起她的注意,好讓她別在他床上發呆,快點說出到底出了什麼事。

蕭紫依愣了愣,看著面前煞風景至極的大鬍子嫣然一笑,伸出手做出了一件她渴望已久的事情。

南宮笙愕然,他沒想到今天他的大鬍子居然這麼不配合,連續兩次啊!

蕭紫依滿意地看著他光潔的下頜,隨手把那個摸上去怪怪的大鬍子扔到床下。

南宮笙苦笑道:「就是為了想要證明這個?今晚才來的?」

蕭紫依看著南宮笙露出帥氣的俊顏,心情頗佳地說道:「看來你好像很失望。」果然對著帥哥說話心情就會好轉,老實說不修邊幅的南宮笙和蘭味坊的貴公子樣的蘭老闆,外貌簡直就是一個地下一個天上。

南宮笙形狀優美的唇角巧妙地彎了一個弧度,別有深意地笑道:「我還以為公主你早就知道了。」

「我們一定要用這種姿勢說話嗎?」蕭紫依用手指尖推了推他的肩膀,示意他靠得太近了,搞得她幾乎都喘不上氣了。之前在他露出真面目用蘭老闆的身份和她見面時,因為不便細細打量這個男人,此時兩人距離如此的近,她可以清楚地看到,這個男人不但很英俊,而且眼中好像是有個漩渦,被他如此專注地注視著,彷彿整個人都要被吸進去一般。

蕭紫依居然痛恨起她在夜晚也有如此良好的視力來。

南宮笙有趣地看著她略顯慌亂的眼神,俊逸的臉上慢慢換上一種玩世不恭的表情,幾近耍賴地輕吐出一個字道:「不。」

「為什麼?」蕭紫依沒料到會被他如此乾脆地拒絕,呆呆地反問道。伸手推他的肩膀,卻紋絲不動。剛才因為緊張而沒有注意到,他的雙腿和她的交纏在一起,兩人共同躺在了一張床上。這種曖昧的姿勢如果讓任何一個人看到,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南宮笙唇邊的弧度加深了幾分,徐徐地說道:「除非,公主告訴我你今晚來這裡的真正目的。」

蕭紫依的心漏跳了一拍,所有腦中的曖昧綺思都煙消雲散。她別過頭避開他那雙深邃的眸子,淡淡道:「沒什麼好說的。」

「沒什麼好說的?那為什麼別開目光?」南宮笙掬起蕭紫依的一縷長髮,拿在手中把玩,笑瞇瞇地說道,「公主,你知不知道,你說謊的時候,右邊的眉毛都會抖一下。」

蕭紫依連忙用手遮住自己的眉毛,遲一步才反應過來自己這不是不打自招麼?她無語地聽著南宮笙肆無忌憚的笑聲。

南宮笙笑得身子都抖了,單手支撐不住身體,全身低了下來,用手肘拄在蕭紫依耳邊。

兩人靠得更近了,他的鼻尖都幾乎碰到了她的面頰。

蕭紫依都不敢回過臉,生怕碰到不該碰的地方。她身體繃得很緊,懊惱地說道:「不公平!這不公平!」

南宮笙的笑聲戛然而止,在她耳邊輕歎道:「怎麼不公平?公主,只許你有秘密,不許我也有嗎?」

蕭紫依呆看著在她身側的那只修長有力的手,一時回不過神。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公主,也許開誠佈公地說出來,會讓事情更簡單一些。」南宮笙坐起身,在床的另一角盤膝坐下。

蕭紫依連忙起身縮到角落裡,但是悲哀地發現就算是她選擇了離他最遠的地方都沒用,因為這個床並不大。她懷念起她那張很大很大的紫檀木床,雖然床頭上被他刻了字。

南宮笙聳聳肩道:「沒錯,那個紫檀木床上的痕跡,是我刻的。」其實並不是很難猜,這個小公主這些天對他的態度大變。而且正好是讓他發現她寢宮裡現在正在睡的那張床是本來應該擺在長信宮裡的那張,那麼她突然對他冷淡的原因就可想而知了。

「你好浪費,知道那張床多少錢嗎?」蕭紫依聽到南宮笙承認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句話,而且她也很誠實地說了出來。她確實是心疼……那可是千年才成一木的紫檀啊!

南宮笙忍俊不禁地哈哈大笑道:「公主,若是我和你說,那張床其實只是大葉紫檀,並不是小葉紫檀,你會不會心情舒服些?」兩種紫檀雖然名字差不多,但是價格卻是天差地別。

「不會。你要說明為何刻字的原因,我可能會心情舒服些。」蕭紫依橫了他一眼,然後飛快地調開視線。慘了,她習慣和滿臉大鬍子的他說話,還未適應如此帥的臉啊!更何況還在同一張床上。

南宮笙輕歎道:「公主,既然我剛才都說了互相試探不如開誠佈公,那麼我就搏一把。我沒把握你能告訴我你的秘密,但是我先把我的說出來吧。」

蕭紫依才不吃他這一套,伸過手去抖了兩下道:「拿來吧,反正那個拼音只有我能看懂,你不給我看給誰看啊?」哼!她只要不看他的臉就行了,還當他是大鬍子。

南宮笙苦笑,卻不得不承認她說得很對。雖然她也沒有承諾他任何事,但是他還是從心底裡相信她。南宮笙從懷中掏出一個用防水布包得非常嚴實的布包,拆開之後就是幾張紙。他看了一下,隨後放到蕭紫依手上。

蕭紫依迫不及待地走下床,來到桌前點亮了油燈。果然不出她所料,紙面上的都是漢語拼音。這幾張紙看起來很新,而且拼音寫得七扭八歪,蕭紫依轉過頭朝南宮笙翻了翻白眼問道:「這不會是你自己謄寫的吧?」獨孤皇后作為一個學習拉丁字母多少年的人,拼音不可能寫得這麼差勁的。哼,她還真是被他騙了,回想起來刻在紫檀木床頭上的那一句拼音也刻得不是很流暢,她還以為是不順手所致。

南宮笙見她果然認識,興奮地從床上跳下來坐在她面前,滿眼興奮地問道:「這你都能看出來?那寫的是什麼?」

在跳動的燈火下,南宮笙神采飛揚的俊顏措不及防地進入她的視線,讓蕭紫依非常不適應地呆愣了片刻。

南宮笙以為她的猶豫是因為拿不準主意是不是要幫他解讀,他忐忑不安地解釋道:「我從得到這幾張紙之後,竭盡全力地想看明白。這上面這些字符的排列我幾乎都能從頭到尾地背下來,可是就是看不懂。我只是想知道這上面寫了什麼。對不起,很抱歉多做了這麼多事。」

「嘩,全能背下來?」蕭紫依無比佩服,也感覺到了他想要知道這些拼音意思的迫切心情,「明白了,之所以繞了一個大圈子,就是覺得如果我不認識,你也就不必解釋這麼多了,乾脆就當沒發生過。對不?」畢竟獨孤皇后留下的這幾個字是很敏感的話題,不能見一個人就對一個人全盤托出。他估計用這招也問過很多人。蕭紫依一這麼想,就覺得心裡稍微那麼平衡了一下。

南宮笙揚起了笑,他過長的劉海被他撥到了一邊,露出了他晶亮而又深邃的雙眼,蕭紫依甚至都可以看到他眼內反射的那跳動的燭火。只見他高深莫測地一笑道:「公主,在長信宮那時,你不也清清楚楚地回答了我,你並不認識這些字符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