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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長信宮屋頂,高處不勝寒

蕭紫依費了好長時間,才走到離宴會正殿比較近的地方。真的很近,她都可以清楚地聽見樂坊的樂手所奏的音樂,賓客的談笑聲和孩子們的嬉笑聲。可是她卻覺得自己又好像離這裡很遠,非常遠,腳步越走越慢,像是永遠到達不了那裡一樣。

好久好久,蕭紫依才知道自己已經停下了腳步,才知道她面前不知道何時站了一個人。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蕭紫依呆呆地看著南宮笙,從來沒覺得他的大鬍子看起來會這麼親切。

「回來夠久了。」南宮笙平靜地說道。

蕭紫依愣愣地看著南宮笙伸出手,溫柔地用指腹擦去她臉上的淚水,才知道她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面了。

「我想靜一靜。」蕭紫依抬手用袖子胡亂地擦了擦臉,微微窘迫地說道。

「我知道哪裡最靜。」南宮笙輕笑了一聲,絲毫不退縮,反而朝她伸出了一隻手。

蕭紫依靜靜地看著面前的那隻手,指節修長,乾淨有力。回想著美味的點心就是從這隻手上一個個誕生的,蕭紫依發現自己的手在大腦給出結論之前就已經伸了出去。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信任他。

半晌過後……

「我還以為,你會帶我去宮外呢。」蕭紫依坐在長信宮的主殿屋頂的瓦片上,有些恐高地看著底下。

「呵呵,宮外也難得有此景。」南宮笙盤膝坐在她身邊,笑著說道,「長信宮是長樂宮這裡相對而言最高的殿閣了,坐在這裡吹風是最愜意不過的。而且,還很靜。」

蕭紫依就算坐在這裡,也能看得到遠處永昌殿出入忙碌的宮女太監。她知道那裡會非常熱鬧,但是她半分想再進去的念頭都沒有。

「唉,累死我了。」蕭紫依索性向後仰躺在傾斜的屋頂上,感受著身下被太陽曬得微燙的瓦片,看著頭頂上蔚藍的天空,她不由得長噓了一口氣。「謝謝你帶我來這裡。」

「舉手之勞而已。」南宮笙笑著看了一眼蕭紫依躺在他身側隨意慵懶的模樣,便避嫌地移開了目光。

蕭紫依呆看著南宮笙寬厚的後背,知道他是體貼她所以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問,心下一片感動。

這時擋住太陽的雲彩緩緩飄走,午後的陽光直接曬到了臉上,晃得蕭紫依不禁瞇起雙眼。南宮笙的後背在陽光的照射下仿若罩上了一層光暈,這幅畫面久久地在她的視線內停留,就算是最後閉上了眼睛,也一直揮散不去。

她不要再想這種事了,停止,最起碼,現在不要想。蕭紫依強迫自己的頭腦一片空白,然後就發現,這裡真的好靜啊!

真的好安靜。

這裡沒有孩子們的喧鬧聲,她早就習慣了身邊有那些小寶貝們的圍繞,好像很久很久都沒有試過這麼靜靜地發呆。這裡也沒有宮女太監們忙前忙後的忙碌聲,她在不知不覺間也習慣了被人簇擁,好像都忘記了她本來就應該是個很普通的女生。

蕭紫依閉上雙目,靜靜地聽著,聽著不遠處花園裡小鳥的歡叫聲,聽著微風吹得殿閣簷下的風鈴發出清脆的聲響,她的心彷彿也被淨化了一般。是了,她只是個普通的女生,為什麼要為那些不切實際的事情煩惱?就算蕭景陽口口聲聲地說他們不是兄妹,可是他們的身份在那裡擺著,並不是輕易就能更改的。那她還在自尋什麼煩惱?

南宮笙好半晌都沒有聽到蕭紫依的聲音,忍不住再次回過頭去,正好看到她正在上揚的唇角。他也不禁會心一笑。

幸好他剛才放心不下她,在走了之後又轉了回來。只消看一眼她當時面上的表情,他就像看到了一隻受了驚的迷了路的兔子一樣,若是不理她不管她,他永遠也不會原諒他自己。

南宮笙雖然自認為是個豁達的人,可是親眼看到蕭景陽和她之間的糾纏時心中還是會鬱結難解。

然後才明白,原來自己的心裡早就有了她的位子。

是從什麼時候起呢?南宮笙愣愣地看著蕭紫依靜靜地躺在他身側,腦海裡走馬燈似的回憶著他們兩人在一起的畫面。不是她陪他一起在小廚房裡做點心的時候,要再往前點。也不是她飛紙飛機的時候,還要再往前點。也不是兩人一起在長信宮探險,她嚇得抱住他手臂的時候……

是在他和她在東嶽廟的壁畫前針鋒相對時嗎?是在他情不自禁地印上她留在茶杯上的唇印時嗎?是在他看著她在他眼前用金簪毫不猶豫地刺入胸口時嗎?

還是……還是在最最開始,她在那漫天的桃花下跌入他懷抱的那一刻?又或者,在他們兩人開始通過紙筆交換題目的時候,兩人的牽絆就已經開始了?

南宮笙閉了閉眼睛,唇角也不禁彎了起來。原來如此,怪不得他會一直忍不住借口各種理由陪在她身邊,原來是為了想多看她一眼,想多和她說一句話,想讓她那清澈的目光流連在他身上的時間再長一點。

原來如此……

南宮笙單手拄著下巴,看著身側睡得很熟的蕭紫依。長長的睫毛蓋住了她的雙瞳,微翹的鼻尖,淡粉色好似桃花瓣般的柔唇,不施脂粉的雙頰被太陽光曬得微微有些紅暈,顯得更是誘人。

一時南宮笙也不禁看呆了。

一隻燕子從兩人身邊滑翔而過,南宮笙忽然驚醒,把不自覺伸出去的手縮了回來。好險,差一點就要趁人之危了。罪過罪過。

不過,印象中,他好像很少見到這麼安靜的她。南宮笙貪看著蕭紫依的睡顏,愉悅地想道。她好像永遠都那麼精力充沛,永遠都好像孩子般沒有煩惱。但是更多的時候,卻會顯出來超乎她年齡的智慧還有成熟。兩者的反差,估計也是蕭景陽鍾情於她的原因吧。

南宮笙想起剛才無意間看到的畫面,卻意外地發現自己的內心並沒有了一開始的鬱結。

沒錯,他既然想通了自己的心情,別人的事他又有何權利去管。

她喜歡誰,誰喜歡她,這些問題對他來說又有什麼意義呢?他只消知道,他確實是喜歡她的,就可以了。

南宮笙揚起燦爛的笑容。但是,看在蕭紫依眼裡時,心下卻是想著這個笑容若是用他的真面目來看效果會更好。再一次詛咒那個礙眼的大鬍子。

「這麼快就醒了?」南宮笙回過神,正好看到蕭紫依清澈的雙眼正盯著他看。

「沒睡,就是閉目養神而已。」蕭紫依深吸一口氣,覺得神清氣爽,眼前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甚至好像看遠處的東西都清晰了許多。

「餓了吧?吃點點心。」南宮笙像變戲法一樣,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紙袋,裡面有幾個包好的點心和一小瓶果露。

蕭紫依嘟了嘟唇,向他伸出手道:「拽我起來,我起不來了。」這些天她的神經一直緊繃,忽然全身心地放鬆下來,就馬上覺得渾身無力。

南宮笙自然樂意至極,伸出手握住她的手,略一施力便把她拉了起來。

「嘿嘿,這回又是什麼好吃的點心?」蕭紫依湊過頭去,期待地看著還未打開的紙袋。她其實覺得先被他征服的應該是她的胃而不是心。

南宮笙微微一笑,幾下便拆開紙袋,裡面是幾個包得歪歪扭扭的「春之桃花」。

「啊!這個不是我做的嗎?你真的有蒸出來?」蕭紫依看著做工極差的點心,饒是她再厚臉皮,也忍不住覺得雙頰滾燙。這些是早晨在小廚房的時候,她看著他做點心做得那麼好,手癢也包的幾個。這種春之桃花是用調成粉色的面皮像是花一樣包住裡面的餡料,然後在中間用黃色的桃干做花蕊。

她以為很簡單,結果包的幾個一個比一個差,最後是自己都覺得沒有天分才放棄的。蕭紫依滿臉通紅地嗔道:「不是跟你說不要蒸出來的嗎?」

「你不吃我就吃了哦!反正只是樣子差,裡面的用料可是我做的,味道肯定不會差。」南宮笙取笑道,自己先取了一塊。

「真是找到機會就貶我,我就不信你第一次做點心就是完美的。」蕭紫依輕哼道。不過話雖這麼說,肚子餓得咕咕叫的她還是伸手去拿了一個,放入口中。

桃花的清香混合著微酸的桃果在唇齒間一下子散開,蕭紫依自從吃過幽蘭苑的桃果之後,就非常迷戀這種味道。她瞇起雙眼滿足地輕歎道:「嗯,好吃。」

南宮笙的心忍不住漏跳了一拍,緩緩笑道:「嗯,的確好吃。」

蕭紫依並沒有看到南宮笙特別的微笑,她只是專注地看著不遠處人來人往的永昌殿。

「想要回去了嗎?」南宮笙順著她的視線看去,以為她想回去了。

「不是,還想再呆一會兒。」蕭紫依搖了搖頭,抬手拿起果露喝了一口,笑著說道,「其實我倒是不想回去,這裡風景不錯,又有風吹有吃有喝,又有人陪,挺好的。」

南宮笙展顏笑道:「那就多坐一會兒,若是你不怕冷,再等一陣子還可以看到夕陽。那景色才真是很美。」

蕭紫依斜著眼瞥了他一眼,故作不悅地輕哼道:「看來某人可沒少在這裡偷懶啊!」

南宮笙啞然失笑道:「其實宮中雖然富麗堂皇,但是換個角度來看,就會有很多不一樣的感受。例如這裡的日出和日落,有絕對在宮外看不到的別樣感受。」

蕭紫依看著太陽日漸西落,再看著眼前呈階梯狀分佈的層層宮殿閣樓,確實是有種藐視眾生的愜意。只是那些屋頂琉璃瓦片上反射出的那種奪目光彩,反而讓她體會到了一種淒涼的意境。

「原來,我也是住在這裡的啊……」蕭紫依喃喃說道,她突然有種不太真實的感覺,更好似這些像是一場夢一般。

「呵呵,高處不勝寒嘛!」南宮笙搖頭歎道,「我反正是怎麼都不會喜歡這裡,但是卻不明白為什麼古往今來很多人都是為了能在這裡生活而拋棄了一切,包括我大姐。」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蕭紫依見過南宮琴幾次,雖然覺得她的年少青春都埋葬在宮內了,但是卻從未發現她有何疲倦之態。也許有的人,天生就是喜歡榮華富貴的,旁人是怎麼也想不透的。

南宮笙還是搖了搖頭歎道:「絕非如此。大姐她是為了我們家的前途,才想進宮的。但是我和大哥都不是做官的料,可惜了她的一片苦心。」

蕭紫依默然無語,別人家的事情她是沒有辦法做出判斷的,畢竟瞭解也不夠深。但是她還是有些看不慣當時南宮琴把南宮簫當成物品交到她這裡。不過想到南宮簫,蕭紫依忍不住笑出聲來道:「我看倒是簫兒最後會前途無量,你大姐的苦心最後不會白費的。」

「希望如此嘍!」南宮笙笑了笑,把紙袋裡最後一個點心搶了去,一點都不客氣地丟入口中。

「喂!這個不是給我吃的嗎?怎麼感覺好像你吃了一大半啊?」蕭紫依鬱悶地看著空空如也的紙袋,不爽地說道。

「你不是經常嚷著怕吃多了甜食要減肥嗎?我是怕你吃多了又後悔,所以乾脆幫你解決掉這個煩惱。」南宮笙心情愉快地說道。他現在很喜歡看她嬌嗔的表情,漸漸發現逗她也是件很甜蜜的事情。

蕭紫依恨得咬牙切齒,真想把紙袋扣在他的大鬍子上。用腳踢了踢他的腿,蕭紫依故意為難他道:「我餓了,去小廚房給我拿點吃的回來。對了,最好還記得拿杯翡翠琉璃汁。」

南宮笙縱容地笑笑道:「好,不過我拿回來多少,你要都吃掉哦!」

蕭紫依一狠心應道:「好!一言為定!」她就不信他兩隻手還要爬屋頂還要端果汁能拿多少回來。

看著南宮笙的身影幾下就消失在屋簷下時,蕭紫依才收回笑容。她何嘗不知道他在努力地逗她開心,可是有些事情並不是忽略就能當成並不存在的。

一想起蕭景陽對她的表白,蕭紫依的心就如鉛般沉重。她或許不清楚自己的心到底是怎麼決定的,也不知道更傾向於誰,但是她知道,若是喜歡一個人,不應該會像她這樣有負擔的感覺。肯定不對的。

蕭紫依重新躺回瓦片上,因為太陽的落山,使得瓦片有些涼意直透脊背。而身邊沒有了南宮笙的陪伴,她難免覺得更加孤寂。

「喲!師妹!原來你在這裡,讓師兄我找得好辛苦啊!」祁墨的聲音突然出現在她身旁,唬得蕭紫依差點失去平衡滾下屋頂。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蕭紫依支起身子,看著有些……嗯,狼狽的祁墨。嘿嘿,還是袖口被劃破了一點,和以前那次一樣的地方。想也知道他又碰到沈玉寒了,八成還是被同一個招數劃破的。

「哼,還不是那個沈玉寒,沒想到他居然現在負責長樂宮的安全,險些被他抓個正著。」祁墨一臉的不屑,但是卻一點都不想再提這事。他盯著蕭紫依岔開話題道,「師妹,你的武功恢復了?要不然怎麼可能在這裡乘涼?」

「是有人帶我上來的,武功還是七七八八,不會。」蕭紫依一攤手,表示自己無能為力,「師兄,有時間就教教我怎麼運氣吧。」

祁墨吸吸鼻子,嘿嘿一笑道:「算啦,既然是有人帶你上來的,就證明你身邊有個會武功的人嘍!那還要師兄做什麼?我這次回來本來想多待幾天混吃混喝的,但是沒想到沈玉寒在這裡當禁衛。免了免了,我還是覺得江湖更好玩。給你金簪,裡面加完假血了,機關沒什麼問題,嚇嚇人好玩吧?走嘍!下次再見!」祁墨說走就走,塞給她那支金簪之後,瀟灑地一揮手,幾個起伏就消失在蕭紫依的視線內。

蕭紫依對她這個來去如風的師兄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恨不得能追上去踹他兩腳。隨即她聽到沈玉寒的呼喝聲從祁墨消失的方向傳來,心底居然還在暗自為沈玉寒加油。

若是能把她這個師兄抓回來當苦力就好了,不過希望應該不大,她知道她這個便宜師兄最擅長的本事就是腳底抹油,最擅長的事情就是走過場打醬油。蕭紫依無奈地把玩了一會兒鳳凰金簪,小心地收回懷中。她習慣了有事沒事去摸一摸這支簪子,今天拿去給祁墨修理,還覺得有些不大習慣呢。

不一會兒那邊吵嚷的地方就變得平靜下來,蕭紫依也沒心情去管到底結果怎麼樣,只是呆呆地看著天邊像是被染紅了一般,如血的夕陽漸漸往地平線沉沒下去。她被眼前的自然美景所震撼,頭腦一片空白。

「時間剛剛好。」南宮笙含笑的聲音從她身側傳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件薄薄的錦袍溫柔地罩在了她的身上。

蕭紫依回過頭去,發現他不知道從哪裡偷來一張大床單裹了一大堆的食物,一手提著床單,然後另外那隻手上還拿著兩杯翡翠琉璃汁,功夫精湛得果汁連一滴都沒有濺出來。

饒是蕭紫依心情再低落,也忍不住彎起唇角,伸手幫他拿過兩杯果汁。

南宮笙動作麻利地在傾斜的屋頂上用床單折成一個反傾斜的面,神奇地讓他帶來的食物能平穩地擺在上面,甚至連琉璃杯擺在上面都不會傾倒。

「謝謝你了。」蕭紫依感動於他的細心,在這麼短的時間裡,都不忘幫她多拿一件衣服和一個坐墊,生怕她著涼。

南宮笙狡黠一笑道:「謝什麼?你方才不是說,我拿多少東西你就吃多少嗎?我在小廚房把幾乎能拿的東西都搜刮了一遍,公主你自己量力而為哦!」

蕭紫依這時才注意到,他拿來的東西都可以讓三四個人吃飽了。

「哼!吃就吃,誰怕誰啊?!」

蕭紫依伸手剛要去拿,南宮笙反而橫過手攔住了她道:「算了,剛才是我沒有考慮周到,這時候太陽下山,已經起風了。還是別吃了,省得吃壞肚子。」

蕭紫依心下一片溫暖,笑著拿起那杯果汁道:「那我只喝東西應該沒問題了吧?」

南宮笙欣然同意,也拿起另一杯果汁,陪著她一起看著太陽緩緩西沉。

蕭紫依呆呆地看著已經有一小半沉入地平線的落日,突然發現,她有生以來,好像是頭一次這麼認真地完全地在看日落。之前生活在那樣的大城市,高樓林立中根本沒有條件看到太陽從地平線上消失的景象。而在這個年代,她也沒有試過拿出一點時間來特意看落日。在她看來,日出日落是每一天都能發生的事情,就是因為太過於平常,反而會覺得沒有任何想看的慾望。

但是卻從未發現,原來景色會這麼的美好。

「謝謝。」這兩個字,很輕易地就從嘴邊吐出,蕭紫依抿著唇,眼睛仍然注視著美得讓人移不開眼睛的落日。怪不得南宮笙的性格是那麼的豁達自在,每天都注意自然界的每一件美好的事物,人的心情也會變得很開朗。像她看過這麼美的日落之後,心中糾結的問題就一點都不願去想它,乾脆就把它甩到腦後去了。

南宮笙詫異地偏過頭,剛想取笑她今天這個謝字說了太多遍,但是一入眼是在夕陽映照下她那同樣美得讓人移不開視線的側臉,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真好看。」蕭紫依看著落日,笑歎道。

「是啊,真好看。」南宮笙卻是看著蕭紫依說的。

「唉,落日這麼美,總算知道誇父追日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了。」蕭紫依笑著說道,「對了,記得上課的時候讓蔡三國講這個典故,記下來記下來。」她邊說邊在身上翻出小本本,卻怎麼都找不到應該隨身帶的木炭筆了。

「給。」南宮笙從旁邊遞過一支木炭筆,除了前面的筆尖露出來之外,筆身用紙細心包好,防止弄髒了手。

蕭紫依很得意地欣賞了一下她推行木炭筆的成果,然後這才低頭記下剛才想起的事。

「喏,還給你。」蕭紫依寫好之後,把筆還給南宮笙,卻發現他正朝著宮殿不遠處看著。順著他的視線看去,蕭紫依鬱悶地發現好像有很多宮女和太監都在四處尋找著什麼。

不用想,肯定是發現她不見了,在找她。蕭紫依抬頭看著還未完全沉入地平線的夕陽,有些不捨。

「我帶你下去吧,看落日還有很多機會,只要公主你有空。」南宮笙伸手拿走蕭紫依手中的杯子,然後朝她伸手示意。

蕭紫依悄悄地把那只做工精美的木炭筆小心地揣回懷中,然後不情願地被他帶下長信宮的屋頂,俏臉上寫滿了不甘心。

南宮笙聽見尋找的宮女的聲音就在附近,笑著和她說道:「公主你先回去吧,我上去把屋頂收拾一下。」

蕭紫依發現這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歎了口氣道:「你小心點,我先回去了。」說完便特意繞了一個大圈子,在其他方向向正在找她的宮女打了個招呼。

南宮笙看著蕭紫依的背影消失在迴廊那頭,然後才抬頭往兩人剛剛待過的屋頂看去,這時夕陽正好在地平線吞沒最後一絲陽光。

天色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