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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財政部長

宋子良要罰蔣經國,孔令俊硬頂宋子文

孔祥熙和宋靄齡的4個子女逐漸長大,他們在孔祥熙的一生中也各自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尤其是大公子孔令侃和二小姐孔令俊,更是不可小視的人物。

一天,宋子文過生日,邀請了宋家、孔家和蔣家所有的人來,大家都在下班後放下了繁忙的公務,乘機來這裡放鬆一下,熱鬧一會兒。

華燈初上時,一輛輛高級轎車相繼開來,子文和夫人張樂怡在二門口一個個迎接。大姐靄齡來得最早,她要幫著弟弟張羅一下,以免閃失。因為今天雖說是家庭聚會,可來的都是當今中國最有頭面的人物啊。靄齡進去一處處巡視時,蔣介石和宋美齡同乘一輛車子來了。

美齡一下車,就笑盈盈、脆生生叫著:「哥,給你祝壽啊!」子文趕忙說:「瞧小妹這話說的,我還不到40歲,哪敢言壽?你這麼說可別折了我的壽!」

張樂怡看兄妹二人說得熱鬧,怕冷落了蔣介石,就趕緊上前說:「委員長,歡迎你啊!」蔣介石嘴一咧:「嫂子!今天是在自己家裡,你可不能這樣用官銜稱呼我,那不顯得我和大家生分了嗎?」張樂怡一笑說:「哈,那我直呼你的大名——蔣介石,這也不妥呀!」

蔣介石還想跟嫂子開幾句玩笑,看子文和美齡的話已打住,都盯著自己,遂向子文一拱手說:「子文兄,兄弟我今天給你祝——」「壽」字沒說出口,見子文和美齡已用手指住自己,猛想起子文和美齡剛才的對話,立即改口說:「祝、祝,祝你生日快樂啊!」

張樂怡馬上接口說:「怪不得介石兄弟能當委員長,瞧人家這嘴巴子轉得多快!」

大家哄地一聲笑。笑聲沒落,就聽一人大聲說:「轉得快什麼!」隨即學著蔣介石的浙江話腔調說:「『子文兄,兄弟我今天給你祝、祝生日快樂』,這話連文理也不通啊!」

大家回頭,原來是孔大公子孔令侃。美齡在他頭上一拍說:「好小子,剛長個人樣,就敢笑話你姨夫了,再過幾年你還得了?」

孔令侃腦袋一偏說:「小姨姨,你就知道向著姨夫,看我一會兒非給姨夫灌幾杯酒不可!」

美齡說:「你敢,你姨夫在全國提倡新生活運動,他自己可是不喝酒、不抽煙,連茶都不喝的,你可不敢給他壞了規矩。」

令侃說:「就沖姨媽這句話,我今天捏住鼻子也得給姨夫灌兩杯!」

這裡正在熱鬧,笑模笑樣的孔祥熙來了,一見令侃和大人斗貧嘴,顧不得和別人打招呼,立即向著令侃喊:「犬子!沒大沒小!」

孔令侃一邊往美齡身後躲一邊說:「姨媽,你聽見了嗎?我爸說我是狗兒子,可我是什麼生的呢?」

別人都在笑,唯獨宋子文聽了這話,皺了一下眉頭,臉上掠過一絲不悅。

子文帶眾人進客廳坐下,一看已是幾十口了。大家有說有笑,好不熱鬧。看著政府裡的核心人物,都是自己家族的成員親戚,蔣、宋、孔個個樂得合不攏嘴。

靄齡查了一下,基本都到齊了,就差孔二小姐孔令俊沒有到。便說:「這小囡明明知道時間,也不知上哪兒瘋了,她成天像個沒線風箏,一點準兒沒有。我看不要等她,咱們就開始吧。」

美齡趕緊說:「令俊這孩子我喜歡,她不來不算全,大家說著話再等會兒吧。」

宋子文心裡真不願為了一個孩子耽誤時間,便站了起來說:「大姐說得對,咱們開始吧。今天不過藉著我過生日這個名目,大家一起熱鬧熱鬧。」說罷,喊過宋子良說:「今天的司儀是子良兄弟,從現在起,我們大家都聽他安排吧。」

宋子良應聲站起,把一條大紅綬帶左肩右脅往自己身上一挎,來到客廳中間一本正經地說:「今天的壽星是我哥子文,司儀官卻是我子良!有誰不聽本司儀招呼,罰喝這一小杯茅台酒——」說著把中間桌子上蒙著的布掀起,露出了下面早放好的一碗酒。大家看時,乖乖,這個碗的碗口直徑足有一尺,裡面的酒盛得滿溜溜的。少說也得有5斤——子良用手指住碗接著說,「本司儀執法如山,六親不認。誰違了我的令都得一口把它喝乾!」

眾人從未見過這麼大的海碗,再看子良一臉假正經的樣子,個個笑得前仰後合。

蔣經國說:「舅舅,這麼大的碗你從哪兒找來的?別說是盛上酒叫人喝,就是盛上那麼一碗水,牽頭牛來也不一定喝得完!」

宋子良被說得一下沒憋住,撲哧笑出了聲。他趕緊扭頭又板起臉來說:「好啊,我看你成心向本司儀挑釁,先罰你把它喝了!」

蔣經國連忙求饒:「舅舅,舅舅,我最尊重你的權威,最擁護你的法令,趕快往下進行吧。」眾人又是一陣哄笑。

子良指揮眾人來到後花園,觀看了從歐洲購回的最新式焰火禮花,個個眼界大開,讚歎不已。

來到餐廳,子良叫人把個農村石磨樣的雙層大蛋糕抬上來,在上面插上了相當於子文年齡的39支蠟燭。當蠟燭點燃、大家圍著一起唱美國歌曲《祝你生日快樂》時,孔令俊一身美國牛仔打扮衝了進來。

美齡趕忙招呼:「珍妮特,快,到姨媽這兒來!」

子文一口吹熄了蠟燭,拿起刀子去分蛋糕。

孔令俊沒接美齡的茬,卻衝著子文嚷了起來:「大舅,我來給你過生日,你卻不等我來就放焰火分蛋糕,你眼裡沒我這個外甥女了?」

子文皺了一下眉,放下刀子,看著她說:「令俊,在正式的社交場合,應該穿禮服,穿這種隨便的牛仔服會被認為是失禮的。」

「那是你在美國留學學的美國的臭規矩,這兒是中國,我想穿什麼就穿什麼。」孔令俊嘴快得像刀子。

子文說:「好好,就按中國的規矩,你是個女孩子,就應該穿女孩子的衣服,幹嗎穿成這樣子,男不男,女不女的?在自己家裡無所謂,這出了門可是要招人笑話的。」

這一下孔令俊惱了,大聲嚷道:「我愛穿什麼就穿什麼,你管得著嗎?」

子文一怔,想不到這孩子說出這種話,他臉色有些難看。咽口唾沫又說:「做事不合規矩,別人可以不說,我當舅舅的卻不能不說!」

「你要是看不慣我,我立即就走,而且今後永遠不到你家!」孔令俊說完,一腳踢翻個凳子,跑了出去。

美齡埋怨子文說:「你瞧瞧,把孩子氣跑了。她還小呢,幹嗎說她這個!」

子文也滿臉不悅,望著靄齡和孔祥熙說:「大姐、姐夫,這管孩子得從小管,不能光嬌著寵著;現在外面對令俊的穿衣行事閒話不少,咱們這樣的人家得顧全體面才好。」

靄齡訴苦說:「我早覺著這孩子該管管了,可我做母親的,孩子一大就不好管了。你姐夫是個老好人,連句響亮的話也說不出來,我早就想請你們當舅舅的出面,下次你們還真得找個機會好好說說她。」

孔祥熙連忙表態:「外甥不肖舅舅管,舅舅管嘛。」

熱鬧的生日宴會經孔令俊一攪鬧,眾人都沒了情緒,笑聲再也起不來了,大家又干坐了一會兒,便一個個推說有事,起身告辭了。

回到家裡,孔二小姐就向父母發出了怪腔調:「呵。當財政部長就是和當別的官不一樣啊,瞧瞧今天宋TV那個神氣!哪像我老爸,當了幾天實業部長就假裝效忠委員長趕緊辭了。你辭了就辭了,誰還再給你個什麼官?就剩一個什麼國府委員,在人家面前低三下四,叫我都瞧不上!」

「滾出去,這裡沒你的事!」靄齡心情也不好。

孔二小姐一走,孔祥熙開了腔:「哎,我說,這子文是不是跟咱隔點心哪?你看看,我這空噹噹的國府委員就是在他面前有點抬不起頭呢。」「你等著瞧,這種局面不會太久了。」靄齡似乎胸有成竹。「那好那好,我就等著瞧你的把戲了。」

孔祥熙從宋子文手上接過中央銀行總裁職

1933年3月的一天晚上,上海孔氏的寓所裡,宋靄齡正打開留聲機,播放著美國西部的《狂舞曲》,等待丈夫的歸來。孔樣熙早晨6點半,被蔣介石召去,說有要事要談,直到晚上10點還不見回來。宋靄齡不免有些著急。

正焦急間,孔祥熙風風火火地推開了門。

「有什麼事?」宋靄齡邊給他脫下風衣邊著急地問。

「今天咱們拿酒慶賀!」孔祥熙滿面春風。

「有什麼高興的事兒,值得你這麼高興?」宋靄齡不解地問。

「咱們邊喝邊談。」孔祥熙把手一揚說。……在宴席廳裡,孔祥熙喝下了半瓶白蘭地,才打開話匣子:「老蔣要委我以重任。」

「給你個什麼高帽戴戴?」宋靄齡幽默地問。

「中央銀行總裁。」孔祥熙把這4個字咬得很重,似乎從牙縫裡擠出來。

「哈,到底成了,沒想到這麼快。不過,老蔣對子文會不會另搞陰謀?他畢竟是我弟弟呀?」

「唉,一言難盡……」孔祥熙搖著頭說。

孔祥熙的這個行長是從宋子文手裡奪過來的。不過,這並不全是靄齡活動的結果。

因為蔣、宋矛盾由來已久。

早在1926年11月8日北伐軍打到武漢城下,主力轉向東南戰場,此時國民黨內出現兩大爭論:「定都之爭」和「法統之爭」。「定都之爭」由廣州的國民政府遷往何處引起。1926 年11月16日,廣州政府派出宋慶齡、宋子文、陳友仁、徐謙、孔祥熙、李烈鈞、鮑羅廷夫婦等人前往武漢,考察遷都問題。26日國民黨最高執行機構中央政治會議決定遷都武漢。12月13日,國民黨中執委和國府常委舉行緊急會議,決定在政府未遷完之前,由徐謙為主席,宋慶齡、陳友仁、吳玉章、孫科、鮑羅廷為委員的聯席會議執行黨政領導職能。1927 年2月2日中央政治會議宣佈:國民政府駐武昌,中央黨部駐漢口。蔣介石開始鬧事,遷中央機構於武漢,他本是同意的,曾在1926年11月19日的一則電文中認為:為了提高黨政威信,有必要把中央黨部和國民政府由穗遷漢。只因蔣準備繞過由國民黨左派和中共代表領導的聯席會議,另組清一色的右翼反共政府,故在1927年1月7日,在南昌召開非法的中央政治會議,作出與武漢方面相反的決議:中央黨部和國民政府不遷武漢,暫居南昌,遷都問題留待3月間中央全會討論。蔣介石推遲決定定都何城,是因為所相中的準備作為反共政府統治中心的上海、南京還未到手。1927年3月21日和26日,蔣介石指揮的白崇禧部和何應欽部相繼開入上海和南京。4月12日,發動反革命政變。18日,在南京成立政府。寧漢兩個「政府」開始了長達5個月的對抗、合流過程。合流過程中,「定都何處」很快解決,金陵古城成為國民黨政權所在地。原因是南京位於東南財富之地,是六朝古都,又是孫中山開創的中華民國的國都。

合流中爭論最多的問題是「法統之爭」。「法統之爭」與「定都之爭」同起,主張以武漢為首都,實質上是把遷武漢的中央機構視為正統。而蔣介石反對武漢為首都也是否認已遷到武漢的中央機構的法律地位。蔣介石既能讓南京壓過武漢三鎮,在法統上也會有辦法讓對方屈服。他一是自詡為總理信徒,二是攻擊武漢政府已經赤化,三是靠掌握的軍事實力和數量,都超過武漢軍事支柱唐生智第四方面軍的軍隊,四是聯合胡漢民為首的一批國民黨元老和右派,其中不少是中央執行委員、中央監察委員及國民政府委員。其中一、三、四條,是真是假、或白或黑,武漢方面還可以與之抗爭,可第二條卻使武漢方面失去了與南京方面一爭高低、以爭正統的資格。正在武漢任國民政府主席的汪精衛,本來就不是一個革命者,只是一個假左派。1927年4月初從海外歸來時之所以謝絕蔣介石的挽留而前往武漢,名義上是支持國共合作,實質上是看中武漢正空著的「國府主席」的交椅。現在汪氏一看蔣介石扣過來的紅帽子使得武漢在爭法統中處於十分不利的地位,遂於7月15日公開反共,把自己的反動真面目暴露給社會,暴露給歷史。「七一五反革命政變」,完成了寧漢合流的政治基礎,武漢、南京雙方開始激烈的、討價還價的合流過程。面對變化如此之快的形勢,宋子文經過短時期的不適應和彷徨後,很快倒向蔣介石,並成為寧漢雙方談判中的關鍵人物。宋子文的不適應主要反映在對待兩個人的態度上,一是如何看待二姐宋慶齡,一是如何看待蔣介石。宋慶齡關於繼承總理遺志、貫徹三民主義和建國大綱的主張,宋子文是贊成的。二姐對蔣介石個人劣根性的分析,宋子文也有同感。可對二姐關於繼續執行總理的三大政策、堅持國共合作、發動工農運動的主張則持反對態度,特別是他對工農運動更是橫加指責。宋子文作為廣州政府遷武漢的策劃者之一,卻於1927年4月初就離開武漢到達上海,不再為革命政權工作。蔣介石叛變革命後,有人勸宋回武漢任職,履行財政部長職責。宋子文對國共合作已失去昔日熱情。可蔣懷疑宋實際上同情武漢政權、傾向二姐宋慶齡。此間,當上海銀行家要求批准付給蔣介石的借款時,宋拒絕了。於是蔣就記恨於心,置宋的財政部長的權力於不顧,不和宋商量而自行借款,並指派財政官員。1927年4月20日,蔣終於封閉了宋在上海的辦事處,任命他以前的秘書長古應芬為財政部長。對此,宋子文也是有氣的。

在蔣介石發動「四一二」反革命政變後,在蔣介石的威逼利誘下,宋子文不得不離開汪精衛的武漢政府,參加蔣介石的南京政權,並出任財政部長。作為宋子文,一邊是二姐,一邊是小妹。說實在的,兩邊都有後台。儘管他對蔣有氣,思來想去,他還是倒向了小妹這邊,答應了蔣介石。宋子文是有本事的,蔣介石挖牆腳也是有心計的。宋子文一旦成為蔣的人,便挖空心思為蔣介石籌款,以支付日益激增的各項開支。他巧妙地向銀行家們推銷了一大筆債券,並且獲得了成功。這樣,那些大腹便便的銀行家們,自覺不自覺地同蔣介石的南京政權擁抱在一起。那些五顏六色的政府債券,塞滿了銀行家的皮包。銀行家們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不得不在政治上支持蔣介石的政權。宋子文的所作所為,很得蔣介石的歡心,並把他當做了心腹之人。

然而好景不長,隨著日本帝國主義加緊對中國的侵略,蔣、宋矛盾又尖銳化了。日本帝國主義在繼「九一八」事變以後,又於1932年挑起了「一·二八」事變。駐上海的中國第19路軍進行了頑強的抵抗。他們在被炸毀的廢墟裡挖壕據守,用鮮血和生命保衛著每一寸土地。但是,由於沒有得到及時的增援,19路軍的官兵遭到很大的傷亡。宋子文看到日本人突然進攻所造成的嚴重後果,深感震驚,在此之後,宋子文同蔣介石的不抵抗政策產生了分歧。1932年夏天,當上海的戰火剛剛平息時,蔣介石就準備了浩大的費用,並開始發動大規模的對革命根據地的反革命「圍剿」。宋子文對此堅決不同意。他認為抗日比「剿共」更為重要,政府應力圖收復滿洲、保衛華北。宋和蔣為籌措對共產黨戰爭的軍費發生齟齬。1932年6月初,蔣介石提出每月軍費由1300萬增加到1800萬元,以支付「剿共」費用,這使宋子文的節縮財經計劃流產,而且又要發行新公債。宋子文反對蔣介石將19路軍調往福建去「剿共」,反對更多的借款,實際上對蔣的反共政策的「合理性」提出了異議。

1932年5月。上海實業界的許多巨頭和在西方留過學的教授,在上海成立了一個叫做「廢止內戰大同盟會」的組織。這個組織的目的,據通電所述,是防止內戰。外禍紛來,源於內亂,只有根除內戰,中國才能抵抗外國的侵略。參加這個組織的銀行家們拒絕認購與內戰有關係的一切公債和借款。宋子文雖然不直接參加廢止內戰的集會,但他對大同盟的活動表示了明顯支持,他表示這個組織終將成為一個「沒有一個軍閥敢於忽視其意旨」的組織。但是,蔣介石一意孤行,堅持採用「攘外必先安內」的反動政策。宋子文見此情形,便以「把19路軍調走的做法在上海金融界不得人心」為由,於1932年6月4日向蔣介石提出辭職。這時候,孔祥熙在歐美尚未歸國。蔣介石又感到宋子文籌款有方,便再三加以挽留。結果,他們互相作了妥協。宋子文同意繼續擔任財政部長之職,蔣介石則許諾將宋提升為行政院院長,並且宋同意用販賣鴉片的秘密收入支付一部分軍費。不久,宋子文發現他再次被蔣介石欺騙了。他為支付抗日軍費而發行的公債,受到蔣介石的阻撓,駐熱河省的中國軍隊遵照蔣介石的命令從抗日前線撤退,一仗也未打。汪精衛也從海外回國,坐上了行政院院長的寶座。宋子文心灰意懶,決定辭去中央銀行總裁職務。他以參加世界經濟會議堂而皇之的理由,到美國去進行長達4個月的訪問。話不投機,蔣介石也沒阻攔。

在這場矛盾中,孔祥熙更加受到蔣介石的重視。孔祥熙和宋子文雖然有很多相同之處。他們都是基督教徒,都受過美國教育,都同孫中山和蔣介石有姻親關係,都通過家族關係和個人才能在政界發跡,地位顯赫。但是,他們在同蔣介石的關係上卻有差別。一位美國人認為,孔含蓄隨和,似乎是中國政界的老好人,盡可能地與所有政客軍閥表示親切友好,他對蔣慇勤馴順,和蔣的關係較宋與蔣的關係更親密。而宋子文態度生硬,在南京政府中樹敵甚多。在一段時間內,宋對蔣表現出一種「傲慢」的態度。宋子文自恃不僅是蔣介石的大舅子,還是先總理孫中山的小舅子,兩朝國舅的身份,使他有時很不把蔣放在眼裡,他認為對的,就只管鐵心堅持,任蔣介石說好話拍桌子都不管用。這讓蔣介石感到頭疼又無可奈何,從心裡說,蔣介石非常需要孔祥熙的慇勤和馴順。

對政壇每一絲變動,宋靄齡都是十分敏感的。此時她的心情又複雜起來:一邊是丈夫,一邊是大弟,顯然大弟受了委屈,她還是十分同情的。忙問:「子文現在在哪裡?」

「他向委員長提出,要出國4個月,不知準備得怎麼樣?」孔祥熙道。

「我得看看他去。」宋靄齡邊說邊站起了身。

「你看幾點啦?都到12點了。」祥熙提醒她。

「那我明天去。」

宋子文繼續控制中央銀行算盤落空,孔祥熙為己為蔣不惜把國家錢袋子掏空

第二天早晨吃過早點,宋靄齡給子文掛了電話。也許是故障,不通。於是,她便叫了隨從和司機,驅車匆匆向子文官邸駛去。事不湊巧,子文驅車剛剛離去,靄齡很是掃興。當晚又來,再次撲了個空。因事務纏身,一周後再來,子文已去了機場。靄齡驅車去追,趕到機場時,子文的座機已經起飛。那機尾的紅燈在夜空中,給靄齡留下了若明若暗的光曦。靄齡落淚了,祝願大弟心寬體健,一路順風。

其實,靄齡這時對子文的擔心是沒有必要的。宋子文的中央銀行總裁是主動所辭,由孔祥熙出任也是由子文請行政院長汪精衛保薦的。他的算盤是自己和蔣介石越鬧越僵,為了保住財政部長寶座,把中央銀行總裁一職讓出去,而且要讓給自己的親戚、對蔣介石恭順聽話的大姐夫,一來可以讓蔣介石通過比較信任的孔祥熙瞭解財政金融的實際情況,二來中央銀行的原班人馬都是自己的班底,孔祥熙為人謙和,不願發生矛盾,仍可由自己暗中控制。這可以從3月5日宋子文發給中央銀行副總裁陳行的電文中看出。電文說:

陳副總裁鑒:可密。譯轉胡筆江兄鑒:弟辭中央銀行總裁職,於財政金融有益無損。一切仿照原定計劃進行,請轉告壽民、孟嘉諸兄為禱。

弟子文,歌。

當時胡筆江、唐壽民、胡夢喜均系宋子文的主要謀臣策士,也是宋的心腹大將。宋叫中央銀行副總裁陳行轉告他們,一切仿照原定計劃進行,就說明他開始並沒有辭去財政部長的打算,而且想繼續利用原班人馬控制中央銀行。同一天,財政部次長徐堪也給心腹人馬發出電報,進行佈置。徐的電報是:

陳副總裁鑒:可密。部座本日中政會提出辭中央銀行總裁職,並請汪院長保薦孔庸之先生替代,其目的大概俾各方明瞭財政狀況,不致仍然要求增加經費。請轉告馥蓀、公權、淞蓀、孟嘉諸兄為禱。

弟堪,歌。

宋子文辭職的用意在這些密電裡已表明無遺,可惜他的算盤並不是每一次都撥得準確無誤。他的辭職,既沒有讓蔣介石因此停止要求增加軍費,也沒能讓看似好好先生的大姐夫孔祥熙照著他的事先安排行事。

孔祥熙平時嘻嘻哈哈,看上去好像心無城府,實際上卻精明到了老謀深算的地步。他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是首先藉機加強自己在天津設立的裕華銀行。

5月15日,孔祥熙就示意留任的中央銀行副總裁陳行,密函中央銀行天津分行經理李達,與裕華銀行保持特別聯繫。陳行雖受宋子文所托,要他照原計劃辦事,但他已經明白,宋子文這一辭職,短時恢復已不可能,要在中央銀行繼續幹下去,必須討得孔祥熙的歡喜。何況宋靄齡手段高明,幾下子就把這幫人抓到手裡,陳行當然不敢也不肯違背孔祥熙的意旨,立即給李達發去了密令。

李達自然也不肯得罪新任總裁孔祥熙,馬上給陳行復電,表示了自己對孔祥熙的私人銀行將予特別關照。他的電文是:

健公(陳行字)副總裁鈞鑒:頃奉本月15日鈞函,敬悉鍾切。溫君襄忱,前曾在津任國貨銀行經理,現達極為相熟。此次在津任國貨銀行經理,仍常晤聚。總裁於該行(裕華銀行)既甚注意,遵當與該行特別聯繫。至推行鈔票一節,容俟溫君到津,即與之面洽,再行函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