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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唐生智、張發奎之異動

當上海方面正在商討組織特別委員會之時,武漢方面的唐生智仍在蠢蠢思動。因自南昌共產黨8月1日「暴動」之後,張發奎以追擊賀、葉為名,已將其第二方面軍(原第四軍擴充)悉數開往廣東,兩湖遂變成唐生智的勢力範圍。嗣後,唐又乘我與孫傳芳交兵,取得安徽地盤。所以當「特委會」所選的國民政府於9月20日在南京成立時,唐生智已坐擁兩湖、安徽三省,聲勢顯赫。國民政府一再電令其自安徽撤兵,唐皆抗不從命。

到了9月21日汪兆銘返漢組織其「武漢政治分會」,唐生智更是如虎添翼,並假借「護黨」之名,通電反對特別委員會,否認南京中央政府。其時唐生智入黨尚不足一年半,便以「護黨」自詡,亦殊為滑稽。

南京國民政府在譚延闓領導之下,對唐均極憤慨,一致主張討伐,其中尤以程潛、譚延闓、孫科等為激烈。那時唐派葉琪為代表來南京,聲言渠絕不放棄安徽。葉琪為我輩老友,來南京後住在夏威家中,和我們不斷磋商。我告訴葉琪說,南京中央對唐生智的跋扈極為不滿,唐生智如不讓出安徽,兵爭將在所難免。葉說,唐總司令最多只答應讓出蕪湖,渠絕不放棄安慶,因為何鍵已出任安徽省省主席,省政府在安慶辦公已久,南京政府如堅持收復安徽,唐總司令將不惜以武力周旋云云。

事態發展至此,用兵已成必然的趨勢,因唐生智的蠻橫已引起公憤,中樞黨政軍領袖一致主張討伐。10月中旬國民政府乃密令軍委會組織「西征軍」,討伐唐生智。

溯自唐生智加入革命以來,國民政府待他不為不厚。孰知渠一旦羽毛豐滿,竟得意忘形,不特不飲水思源,且圖利用黨中矛盾而逞其私慾。在渠私心妄想之中,如我等老輩不除,則渠必將久居人下,永無唯我獨尊之望。先是,當我軍於1926年底抵達武漢之時,唐生智即戲呼我們自兩廣來的革命軍人為「老長毛」,因從前洪楊革命金田起義時的老輩太平軍也有這樣的稱呼;而兩湖、三江一帶的附義者,則為「新長毛」。唐氏顯然以「新長毛」自居了。嗣後寧漢分裂,唐生智預備「東征」時,即時常以「打倒老長毛」來鼓勵其部屬。在他看來,「老長毛」一旦打倒,唐氏便可唯我獨尊,而其部屬也均將「雞犬升天」。無奈唐生智野心雖大,而見識、德望不足。在武漢時,自恃坐擁重兵,氣焰咄咄逼人,武漢黨政軍重要領袖,對唐均側目而視,口雖不言,心實非之。唐氏固亦深知武漢方面的「老長毛」對渠不滿,竟一不做二不休,秘密和孫傳芳勾結,倒行逆施,達於極點。孫軍龍潭敗後,我方所獲敵軍秘密文件中,都載有「友軍唐生智部自上游夾擊南京」字樣。所以現在國民政府決定討伐,實在是唐生智自招覆滅。

10月19日國民政府正式決定討伐唐氏,我遂受命為西征軍總指揮,白崇禧為第三路軍前敵總指揮,分三路向武漢進兵。三路軍所轄番號暨進兵路線,略如下:

西征軍總指揮 李宗仁

第三路總指揮 李宗仁(兼)

  第七軍軍長 夏 威

  第十九軍軍長 胡宗鐸

  第三十七軍軍長 陳調元

第四路總指揮 程 潛

  第六軍軍長 程 潛(兼)

  第十三軍軍長 陳嘉佑

  第四十四軍軍長 葉開鑫

第五路總指揮 朱培德

  第三軍軍長 王 均

  第九軍軍長 金漢鼎

航空隊司令官 張靜愚 曹寶清(副)

第二艦隊司令 陳紹寬

  楚有艦 楚同艦 永健艦 永績艦 江貞艦

除以上戰鬥序列之外,馮玉祥亦奉命派樊鍾秀、方振武、吳新田向鄂北挺進,中央並密令駐宜昌的第二軍軍長魯滌平,湘黔邊境的黔軍師長李燊,兩廣的黃紹竑、范石生、方鼎英、李福林各軍,及湖北省防軍相機出動襲擊。因戰事迅速結束,故上述軍隊未及參與戰鬥。

此時唐生智部也很強大,所轄計有第八軍(軍長李品仙)、第三十五軍(何鍵)、第三十六軍(劉興)、第十八軍(葉琪)、第十九軍(高桂滋)、第三十軍(趙振國)、暫編第五軍(龐炳勳),以及十個暫編師,總計有兵力十餘萬人,頗堪一戰。所以軍委會所訂西征第一期作戰方略,擬先肅清皖境之敵,陳調元的第三十七軍佔領皖西後,即停止西進,擔任警戒皖北的任務,然後協同上游各軍,會攻武漢,肅清兩湖。

我方計劃既定,三路大軍乃於10月中旬發動。第三路軍奉令沿長江北岸西進,掃蕩盤踞西梁山、巢縣、合肥、舒城一帶之敵,進佔安慶。第四路軍則沿長江南岸,掃蕩蕪湖、灣沚、大通、貴池一帶之敵,進佔東流、秋浦。第五路則以主力集結九江、湖口,阻絕漢皖交通,相機截擊西退之敵,並以一部沿萍株路威脅長沙。唯朱培德的第五路軍因受汪兆銘的影響,態度曖昧,唐軍乃得安全撤退,只三、四兩路大軍向指定地點集中,此是後話。

時唐生智的代表葉琪仍住在第七軍軍長夏威家中,毫不知情。我對夏威說:「你可別把軍事機密洩漏給葉琪呀!」夏威笑道:「這種軍國大事如何能洩露呢?」所以夏威和葉琪仍終日遊山玩水,若無其事。

最後,葉琪看出真相,知我軍已發動西征,不覺勃然大怒,說不應該瞞著他。他並根據中國「兩軍交戰,不斬來使」的傳統,要求立刻回武漢。我們也不強留,遂送他到下關,搭外國輪船上駛,回部隊指揮堵截我軍。我也於同日乘輪西上,指揮部隊出擊。彼此握手言別,明知即將在戰場上拔刀相見,所以江下送別,也頗富浪漫滑稽的意味。

我軍三、四兩路沿大江兩岸齊頭並進,海軍則溯江而上,所向勢如破竹。唐軍士氣沮喪,不堪一擊。10月25日我軍克安慶,敵軍第三十五、三十六兩軍狼狽西竄,敵十九軍則被我俘繳殆盡。我乃於10月26日乘艦到安慶,指揮追擊。

這時據報,敵三十五、三十六兩軍已退據廣濟、虎穴之線。武漢唐軍也逐漸向東線增加,似有在鄂東地區與我軍一決雌雄的模樣。

我到安慶後,即擬定第二期進攻武漢計劃。決定以第三路的第十九、第七、第四十四等軍,分途自太湖、潛山、安慶、舒城、望江等據點向西追擊。第四路則自秋浦、東流一帶乘輪往九江,自贛北向湘贛邊境截斷武長路,再北上攻武昌。

第二期攻勢於11月初旬發動。我軍攻擊前進,敵軍則節節後退。在廣濟附近,敵曾一度強烈抵抗,但旋即潰敗。11月8日我再破敵於蘄春,9日進抵蘭溪附近時,敵軍第三十六軍曾作困獸之鬥,抵抗極烈,與我軍相持一晝夜,卒被擊破。我軍俘獲敵軍官兵數千人,槍三千餘支。我方第十九軍也死傷八百餘人,為西征中的第一惡戰。這時,長江南岸我軍也節節推進,未遭強烈抵抗。

蘄春、蘭溪激戰後,敵軍向西逃竄,已潰不成軍,再無抵抗能力,且馮玉祥也派所部方振武、樊鍾秀、吳新田向鄂北挺進。唐生智見士無鬥志,武漢已成四面楚歌之勢,乃在漢口召集師長以上將領會議,商討善後方針,渠表示決心下野,基本部隊則退守湘境,徐圖再舉。遂於11月11日通電去職,並以巨金收買日本軍艦,東駛出國;所部分水陸向岳州撤退。唐氏此一措置,不失為明智之舉,地方倖免糜爛。我海軍乃於11月14日進泊武漢。我第三路的第七、第十九兩軍也於15日先後到達漢口;旋第四路的第四十四軍則進克武昌,第六軍也克咸寧,第十三軍克通山、崇陽,均停下來待命。

我軍此次向鄂進兵之速,第十九軍胡宗鐸部實功不可沒。胡部多鄂人,久戍思歸,故作戰格外勇猛。據說,唐生智在下野前,曾擬調其精銳第八軍第一師張國威部死守漢口外圍,以掩護大軍撤退。唯張師長見大勢已去,死守無益,故反勸唐氏迅速撤退為愈,唐頗為不懌,後竟將張氏在其私宅勒斃以洩憤。此舉充分表現出唐生智性格的毒辣。嗣後,據目擊此事的唐部軍長李品仙、師長廖磊等告訴我,其故事的慘毒,實令人咋舌。

原來唐生智在決定下野時,曾數度召集各軍長、師長在其私宅召開會議。最後一次會畢,各將領正紛紛下樓,唐氏忽對張國威說:「張師長你留一下,我有話跟你說!」張氏遂遵命留下。到其他將領均已走出大門不遠時,唐又告訴張說:「沒什麼事了,你走吧!」張遂一人單獨走向樓梯,剛到樓梯口,唐生智的弟弟唐生明忽率士兵數人,拿了一根麻繩,自張氏身邊出現。不由分說,便將繩子向張國威頸上一套。張氏知情不妙,乃大力掙扎,然終被按倒地上。張氏在地上大呼:「唐總司令饒命呀……」這時,李品仙等離去不遠,聞聲急忙回頭探視,只見張師長已被勒斃地上,慘不忍睹。李品仙等後來和我談及此事,猶搖頭歎息,似乎餘悸尚存。

唐生智通電去職時,我正自安慶乘艦西上。在馬當附近,見日艦兩艘疾駛而下,初不知唐生智即在其中。我於11月中旬抵達武漢。時唐氏舊部均已退入湖南,李品仙部第八軍暨葉琪部第十八軍佈防汨羅江,守長沙。何鍵、劉興的第三十五、三十六兩軍則守岳州,與我軍相持。適此時寧滬方面,中央領袖人物汪兆銘、蔣中正、胡漢民等,均在上海集議召開四中全會預備會,解決黨內糾紛。同時何應欽在津浦路上,與直魯軍鏖戰亦烈,南京軍委會亟須有人坐鎮,主持各項要務。再者,廣州方面於11月17日忽又發生張發奎的叛變,事態正逐日擴大,全國嘩然。因此,我遂和程潛計議,委第十九軍軍長胡宗鐸為「武漢衛戍司令」,監視湘境內唐軍殘部的行動,一面派員入湘,勸唐部歸順中央。西征軍事至此遂暫告一段落。11月下旬我和程潛、白崇禧乃聯袂返寧,聽候中央計劃解決張發奎的叛變。

1927年11月17日張發奎部在廣州的叛亂(嗣後又引起12月11日共產黨在廣州的「暴動」),可能系汪兆銘、張發奎二人經過長期縝密計劃而後發動的。

當唐生智7月間發動「東征」時,張發奎實已面從心違,汪兆銘也深知唐生智終非囊中物,不可久恃。汪、張二人似已有秘密計劃,轉返廣東革命根據地,然後再捲土重來。適賀龍、葉挺、朱德三人各率所部於8月1日在南昌「叛變」,張發奎遂在九江以追剿「叛軍」為名,全軍南撤。唯賀、葉等軍於8月8日抵達贛南撫州,有進入粵東模樣時,張發奎便停止追擊,並取道新淦、吉安、泰和、贛州、南安、南雄、始興、韶關,逕向廣州前進。會賀、葉南下,潮、梅吃緊,廣州第八路軍總指揮李濟深乃派前第四軍副軍長陳可鈺,迎張於途,囑其向東江尾追賀、葉,與兩廣部隊夾擊共軍。張發奎堅不從命。李濟深不得已,乃檄調駐廣西的第十五軍(原七軍留守部隊改編)兼程趕往粵東,與第八路軍的陳濟棠等會剿共軍。在李濟深、黃紹竑二人親自指揮之下,數度血戰,卒將共軍消滅,賀、葉自汕頭乘蘇艦秘密出國。朱德則率殘部回到江西邊地,為范石生所收編,粵東始平。

誰知正值李、黃會剿共軍勝利時,張發奎、黃琪翔等部率其第二方面軍數萬人,乘間於9月下旬進入廣州,加以盤踞,並散發充滿火藥氣味的「回粵宣言」,公開攻訐南京國民政府,並揚言打倒一切「篡竊黨權」的分子。一時不滿意南京中央的黨人,如陳公博等,均紛紛南下入粵。汪兆銘也於10月29日自上海返抵廣州。

先是,汪兆銘既已贊成組織特別委員會,其後又反悔食言,於9月21日自南京到漢口,策動唐生智反對特別委員會。汪到了漢口,見唐生智別有懷抱,而南京中央政府已決定討唐,且張發奎也已進入廣州,汪氏乃於10月24日自武漢抵滬。翌日便搭輪南下,於10月29日抵廣州,與張發奎合流。汪氏抵穗之日,即在葵園官邸召集南下中央委員陳公博、何香凝等開會,謀在廣州設立中央執監委員會,與南京的國民政府相對抗。

此時南京中央政府譚延闓、孫科等,屢電汪氏,懇其剋日來寧,召集四中全會,解決黨內問題,均為汪氏所拒。因汪那時正在計劃以武力統一兩廣,作為政治資本。然欲統一兩廣,則首先須剷除李濟深、黃紹竑二人。唯李濟深德望素著,張發奎、黃琪翔等中上級幹部,均其多年部曲,頗難遽下毒手加以剪除。汪、張二人乃決定先用權術,將李濟深騙離廣州,並將黃紹竑騙來廣州,加以逮捕、槍殺。李、黃二人一除,則以汪兆銘、張發奎的資望與歷史相號召,兩廣可傳檄而定。有兩廣作基礎,前途便大有可為了。這個如意算盤,也可謂極陰險毒辣的能事了。

汪、張計劃既定,適蔣中正於11月10日自日本返國到滬,來電請汪北上,會商黨事。(當「特委會」成立之初,汪氏自漢東下時,曾電蔣求一晤,為蔣所峻拒;今蔣氏自日返國,反而移樽就教。其前倨後恭、曲折奧妙的手腕,實一言難盡)會南京方面譚、孫等再度致電汪氏,主張在滬召開四中全會預備會,商討召集四中全會及停止「特委會」各問題。

這兩項邀請,對汪來說可謂適逢其會。汪氏乃於11月初旬電邀黃紹竑自南寧來廣州一晤,並與李濟深商談一同赴滬,參加四中全會預備會。李、黃二人固不知汪氏笑裡藏刀,其後別有文章在也。黃紹竑遂於11月15日中午自南寧應召抵穗。當即往葵園謁汪,適汪與李濟深正整裝待發,彼此匆匆略談數語,汪、李便聯袂乘輪去滬。

黃尚擬於翌日與張發奎聚晤,孰知夜11時半,黃的老友廣東財政廳廳長馮祝萬匆匆親來黃氏寓所告密,謂夜半將有兵變,囑黃速避。紹竑得報,連夜化裝潛出寓所。未幾,全市即槍聲大作,街頭巷尾貼滿「打倒黃紹竑,實現汪主席救黨主張」一類的標語。李濟深的公館也於同時被繳械劫掠。叛軍包圍黃氏寓所及其他軍政機關,搜捕黃紹竑甚急。黃氏乃潛上一粵港輪船,終於逃出廣州。

張發奎在廣州叛變的消息一出,全黨大嘩。李濟深在上海至是始知受騙,乃呈請中央剿辦張發奎、黃琪翔,並痛斥汪兆銘。而張、黃二人乃一不做二不休,竟將其第二方面軍的精銳溯西江入桂,擬一舉戡平廣西,實現其統一兩廣的計劃。黃紹竑此時已潛行返桂,指揮第十五軍集中梧州,籌謀抵抗。雙方雖尚未短兵相接,唯劍拔弩張,大戰迫在眉睫。

孰知正當第四軍悉數西調,廣州空虛之時,前第四軍將領共產黨人葉挺偕著名共產黨首領張太雷、彭湃等潛返廣州,利用原赤色工會作基礎,聯合第四軍參謀長、共產黨員葉劍英,利用蘇聯領事館的掩護與接濟,串聯第四軍的教導團和警衛團「叛變」(此兩團幹部多系共產黨員),改稱「紅軍」,以葉挺為總司令,於12月11日實行全市大「暴動」。

張發奎匆忙潛往肇慶,急令黃琪翔回師平亂,黃氏乃率部返穗。張、黃二人以共產黨在後方搗亂,破壞其統一兩廣的大計,憤恨之餘,遂也恣意殺戮。一時廣州全市鬼哭狼嚎,無辜人民被殺的不計其數。大火數日不絕,精華悉被焚燬,實為民國成立以來鮮有的浩劫。

廣州「暴動」後,張發奎、黃琪翔固罪不容逭,而汪兆銘尤為眾矢之的。李濟深因被騙離粵,積憤尤多,乃急電在東江的陳濟棠、徐景唐、錢大鈞等,和在閩的第十一軍蔣光鼐部、在桂的第十五軍,分路向廣州出擊。張發奎、黃琪翔知眾怒難犯,大勢已去,均通電離職。由朱暉日繼任第四軍軍長,率部離穗,向東北方面撤退,與粵、桂進剿各軍大戰於五華、岐嶺等地。戰鬥的慘烈,為北伐諸役中所鮮有,雙方共死傷萬餘人。第四軍勇將許志銳戰死,黃鎮球受傷。昔為比肩作戰、同生共死的袍澤,此次竟自相砍殺,一至於此,言之實堪痛心。

汪兆銘此時自知不能見諒於黨內同志,乃於張、黃叛變時,竭力鼓吹,促使蔣中正復職。在汪氏看來,反對南京中央政府,蔣實與渠利害一致,休戚相關,如果汪、蔣合作的局面實現,必能左右大局,重握黨權。到了廣州「暴動」之後,汪氏受各方攻擊愈烈,乃一意擁蔣以自救。唯全黨上下攻擊汪氏,並不因此稍懈。汪氏自知無地容身,乃於12月15日宣言引退出國,旋即離滬赴法。汪氏一去,黨爭頓失一巨擘,大局乃急轉直下,呈現一新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