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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法是自然規律,也是人生真理

那些難民,大都是城裡的居民,不會種莊稼。插秧時,他們東一鎯頭,西一棒槌,腳丫子在田里亂踩一氣,真正是“手忙腳亂”。他們插過的苗田,這裡過稀,那裡太密,這一株深,那一棵淺,東倒西歪、雜亂無章。更要命的是,由於他們下腳沒有規律,胡亂挪動,將水牛耙平的地面踩得坑坑窪窪,高低不平。這樣一來,插到腳印裡的秧苗沒了頭頂,栽到泥巴坨子上的水稻露著根,低處的必將被淹死,高崗上的會被曬乾。如此種下的水稻,收成必將大打折扣!

布袋和尚脫下長衫,挽起褲腿,“撲通”一聲跳入水田之中,向人們傳授著插秧要領。他向後移動腿腳時,不是高高抬起,再重重落下,而是腳丫子在泥裡直接向後挪動,這樣就不會在平平的地面留下深深的腳印。他每一列插六株秧苗,身體左邊兩株,右邊兩株,雙腿之間兩株。這樣插出來的秧苗,間距適當,橫平豎直,左右成列,前後成行,無論如何看都平整整、齊刷刷,如同網格一樣。這樣的稻田,通風最好,充分利用了光照,也就最合理地實現了密植。

布袋和尚一邊插秧示範,一邊吟唱著根據自己的悟道偈子改編的《插秧歌》:

 

手把秧苗插滿田,低頭便見水中天。

六根清淨方成稻,退後原來是向前。

 

後來,連當地的人們也紛紛效仿布袋和尚的“六株插秧法”,種出來的稻田分外好看不說,而且秋後的產量也大大提高了。

那時候,農戶都不重視田間管理,等到秧苗成活之後,並不及時耘田,田地之中,稻秧與雜草叢生,水稻與稗子比高。這些稗子與雜草既影響水稻的采光,又與之爭肥,因此普遍收成很低。

布袋和尚是一個開了悟的人,心靈已經完全與自然規律相契合了,所以他深知,農田里的雜草,如同禪者心中的雜念,雜念紛飛,智慧不現;雜草叢生,水稻難長。他來到田間,用禪杖在稻株之間橫劃豎劃,點點戳戳,將那些雜草連根去除。如此一來,草死了,地鬆了,水稻扎根容易了,生長得更加旺盛。他又咿咿呀呀地唱起歌來:

 

三分耕種七分管,從種到收多耘田。

雜草入泥變肥料,秋後滿倉笑開顏。

 

這些年來,布袋和尚的種種舉措從來就沒有出過錯誤,所以三里五鄉的人們也就習慣了聽從他的勸告。於是乎,人們見布袋和尚手拿一根禪杖耘田,也就“比貓畫虎”,專門用木棍來戳稻田中的雜草。可是,他們拙手笨腳,沒有準頭,雜草去除的不多,傷害的稻秧不少。真是弄巧成拙,比貓畫虎反類鼠。

為何同樣一根木棍,到了布袋和尚掌中,靈巧得如同手指,而自己拿著卻如此不聽話?

他們專門來到岳林莊,向布袋和尚請教。布袋和尚聽了之後,差點沒把自己的大肚皮笑破。他用禪杖一個個敲打他們的腦袋瓜子,數落說:“你們長的這個東西都是榆木疙瘩呀?看到我用禪杖,你們就非得使木棍嗎?我和尚沒家沒業沒兒女,你們為什麼一個個老婆孩子一大窩?”

“嘿嘿……”村民們被他數落得不好意思了。

布袋和尚說:“你們別光嘿嘿,不動腦子。你們要記住,什麼事情都不能生搬硬套,比葫蘆畫瓢。就說耘田這件事吧,我那一天因為手上有個傷口,不能沾水,不得已才以禪杖代手的。真正的耘田,應該是躬腰用手,將雜草連根拔起,然後塞進稻秧下面的泥裡。這樣既除了草,又肥了田。就算沒有草,也要摸稻松土;土地暄松,根深苗壯。”

一個青年農民不解地插話說:“可是,你用禪杖耘田,不用彎腰,既省力又快捷。而我們為什麼就不行呢?”

布袋和尚說:“老話說,熟能生巧。貧僧我整日禪杖不離手,自然運用自如,如同手臂延伸。你們初次用木棍耘田,當然不聽使喚啦!”

原來如此!

布袋和尚語重心長地說道:“你們別小看種莊稼,這裡面包含著宇宙人生的道理。”

那個小青年不太服氣,故意抬槓說:“布袋和尚,若是照你這樣說,種莊稼裡面也包含著佛法呢!”

幾個老年人趕緊呵斥小青年,說他不知深淺,玷污佛法。哪知,布袋和尚卻充分肯定了小青年的說法:“你說得不錯,莊稼活裡的確有佛法。”

什麼?種莊稼能種出佛法?

所有的農民大眼瞪小眼,不知他的話裡藏著什麼玄機。布袋和尚語不驚人誓不休,乾脆說道:“其實,直截了當地說,種莊稼本身就是佛法的實踐,就是佛法的體現。”

他看到人們的目光一片迷茫,不知其所云,就耐心解釋說:

“佛法,並不是什麼神秘的東西,它就是萬事萬物內在的法則,就是宇宙人生的真理,就是自然規律。同樣,萬事萬物本身,也就是法理的示現、體現。佛祖釋迦牟尼,並不是憑空創造了‘佛法’,而是發現了這個法理,掌握了這個規律,從而覺悟成了佛。佛的智慧,就是因為他與萬事萬物的法則是相應的,所以無邊無際,圓融無礙,通達一切。佛經所闡釋的教理,並不玄奧,就是宇宙人生和萬事萬物存在、發展的真實規律。莊稼生長,必然會遵循客觀規律。因此莊稼的播種、管理、收穫,也必須按照其法則,才能獲得豐收。從這個意義上說,種莊稼,就是實踐佛法。”

聽完布袋和尚一席話,那些老農民恍然大悟,連連說道:“難怪我們這些種了一輩子地的農民,反而不如你這個出家人呢,原來你是用佛法種莊稼!”

“佛法無處不在,無所不能。所以,你們知道一些佛理,就能活得更有智慧,更有滋味了。”

那個小青年若有所思,問道:“布袋師父,既然佛法無處不在,那麼種莊稼就是修行佛法嗎?”

布袋和尚說出來的話語很奇特。他說:“若是我在種莊稼,就是在修行。而且,我不但種莊稼是在修行,我吃飯、睡覺也是修行。”

就連吃飯、睡覺都是在修行?這話人們無論如何也不相信了。

布袋和尚解釋說:“不論做什麼,只要專心致志、一心一意把手頭的事情做好,就是在修行。這種全神貫注、心無旁騖,就是我們打坐時的境界。黃檗希運禪師(百丈懷海弟子)說,‘運水搬柴,無非佛事。’義玄禪師(公元787年~866年)將佛法修行說得更直接。他說,‘佛法無用功處,只是平常無事,屙屎送尿,著衣吃飯,困來即眠。’你們看,我說吃飯、睡覺就是修行,是不是很有道理啊?”

小青年來了精神,說:“師父,我和你一樣,也是天天種莊稼,天天睡覺、吃飯,也就是在修行佛法啦?”

布袋卻說:“我是,而你們不是。”

“這就太奇怪了,同樣是種莊稼,同樣吃飯睡覺,為什麼你是在修行,而別人卻不是呢?”小青年說出了大家的心思。

布袋和尚笑道:“我們僧人,尤其是修禪的人,做任何事情,心都安住在當下,一心一意,全神貫注;而你們普通人,總是三心二意,雜亂用心。二者有著質的區別。所以,你們受持教法,要躬行實踐,才是修行。也就是說,佛法遍一切處,唯有將修行落實到生活的每一個角落,落實到言行的每一個當下,才能體悟到禪的昇華與超越。”

“噢——”小青年看著布袋和尚,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

“噢你個頭啊!”布袋和尚輕輕彈了他的腦門一下。

小青年說:“師父,我說呢,你一個和尚整天東跑西顛,不打坐、不唸經,像是不務正業。原來,你每時每刻都在修行啊!”

布袋和尚高深莫測地一笑,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