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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廣陸沉百卅餘城

繼蘇北救濟之後,兩廣水災不旋踵而來,民國三十六年六月,位置在廣東、廣西境內的東江、西江、北江、韓江洪水暴漲,不數日便釀成巨災。一時災區廣達四十四個縣,三水、增城、南海、順德、高要、高明、新會一帶,平地成為澤國,一片汪洋大海。廣東省議會推舉議員胡木蘭、王苡、周陸宗、騏宦偉、沉之敬、韓漢藩趕赴京滬,呼濟急賑,募款的最大目標厥在上海。

可是七天以後,民國三十六年七月七日,四川成都突降大雨,蓉城又有水災,一城之內無家可歸者多達十萬。七月八日四川各地大雨如注,迄不稍停,使長江水位高達六百四十二尺,川中十八縣悉遭淹沒,水災之嚴重為近六十年所僅見,杜月笙曾經來來往往的重慶珊瑚壩機場,陸沉於滔滔巨浪之下。

誠所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當兩廣、四川水災方興未艾,蘇北又有水災噩耗傳來,這四省三地的災患持續將近一個夏天。民國三十六年九月四日,新聞局長董顯光報告災況,四省水災一發不可收拾,竟至越演越烈。在董顯光報告中指出:

廣東水災:淹沒七十餘縣,災民四百一十五萬人。

廣西水災:淹沒六十二縣,災民三百另四萬人。

四川水災:淹沒三十餘縣,災民一百餘萬人。

蘇北水災:淹沒十七個縣,災民五百餘萬人。

總計下來,四省三區共有將近一千四百萬災民,家破人亡,嗷嗷待哺,唯一的希望是全國同胞能以人溺己溺,解衣推食的心理,慷慨解囊,捐款救濟,而當時全國同胞能有力量捐得出錢來的,似乎只有上海。

恰在這時,上海掀起了中外矚目,影響迅速的七月漲風,發一封平信,漲到五百元,坐一趟三等電車,票價一千,在上海普遍流行的馬力斯(PhilipMorris)美國香煙,打破紀錄,在一日之間作三級跳,由每包廿支六千五百,漲到了七千五。

除此之外,上海人的負擔好重,因為當年七月二十日,有關當局尤在上海推行每戶萬元勞軍運動。

民國三十六年八月三十日出版的「杜月笙先生大事記」,系由吳敬恆題端,「慶祝杜月笙先生六秩壽辰籌備委員會」編印,記中曾經恭維他說:

「先生(指杜月笙)萬方宗仰,不擇壤流,故無論戰時平時,無論天南地北,凡有大災祲,大興繕,上自政府之規劃,下至地方之建設,幾無役不與,無事不致力。」

由於抗戰勝利後紅禍日亟,全國各地災害頻仍,唯有黃浦灘是第一工商巨埠,保有一片乾淨土,因此各地救災募捐,莫不以上海為第一目標,要請上海發動募捐,祇要杜月笙點一點頭,必定可以如願以償,於是,勸募救災成了杜月笙主要「工作」之一,「凡有大災祲無役不與,無事不致力。」於此有相當的關係。

三十六年七月一日,杜月笙公館出現了五位南方賓客,女立法委員胡木蘭、伍智梅,由三位男省參議員陪同,他們是遠自廣州而來,專誠拜訪杜月笙。其中胡木蘭是前國民政府主席胡漢民的女公子,杜月笙敬仰胡漢民,早即攀交,民國二十年杜祠落成,胡漢民親撰洋洋千餘言的:

「高橋杜氏家祠記」,制為巨匾,作為賀禮。記中也對杜月笙獎勉備至,末有句云:

「杜月笙先生,今日之任俠人也,信言果行,重取與然諾,好急人之所難,捐軀命以赴困阨,怡如也。大江南北,識與不識,鹹重其義,而慕其風。辛未之夏,先生建家祠於上海浦東之高橋鄉,並附設學校,及圖書館,上以榮先祖,下以啟後賢,不以遠遺,不以己私,其用意甚厚,其望於族人者甚巨且遠,詩曰:

『豈無它人,莫如我同姓。』以余觀杜君之所為,蓋俠而儒者,其賢於朱家郭解遠矣。果能秉此旨,以遄國族基礎之確立與鞏固,固當在此,而民族獨立,民權普遍,民生發展三端,或將尤有賴焉。祠成,先生囑為之記,余喜其能符於我黨總理之遺旨,且有裨於人心世道也。」

胡漢民以黨國元老之尊,第一個嘉許杜月笙為「俠而儒者」,「賢於朱家郭解遠矣」,這是何等的榮寵,何等的光彩,難怪杜月笙將胡漢民的那塊匾,視同拱璧,對胡漢民則不勝感激,民國二十五年胡氏之喪,杜月笙曾一連多日,心裡難過。

如今胡主席的女公子遠到來訪,怎不使他喜出望外,急忙趨前迎迓,尤且設宴洗塵,殷懃招待。席間談起,原來胡木蘭一行,是來為廣東、廣西數千萬災民請命的,因為那年兩廣水災,極其嚴重,當時已是災黎遍野,餓殍載道,她們當面懇托杜月笙,希望能在上海籌募一筆款項,作為賑災之用。

杜月笙一口答應,而且顯得特別熱心。七月七日,國民政府副主席孫科,中央黨部秘書長吳鐵城,又聯名致電杜月笙、徐寄廎、錢新之,請他們三位在上海發動賑災募捐,以解救兩廣數百萬災民。杜月笙迅即找來徐寄廎,和他商議,杜月笙說兩廣要在上海募一筆款項,我已經答應了,徐寄廎便接口答道:

「杜先生答應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