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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月笙要付贖票錢

這一般書生輩的小朋友,激於同門弟兄間的義氣,決定群策群力,用他們那一套祇求趕快救人,不惜任何代價的辦法,不惜全體出動。當夜打長途電話到場口,駐在場口的葛藩京說,他也正在打算走化錢贖票的路子,他慷慨仗義,自告奮勇的說:

「我決定明天一早上舊溪嶺,跟那批土匪去直接打個交道。」

於是,這一頭的朱品三,也義形於色的答道:

「好,我們明天一早動身,到場口來和你會合,大家一道盡力設法」

杜月笙在重慶收到淳安拍來的急電,他手底下的人,居然也會被綁了票,這個消息使他連連頓足,大呼糟糕,當時便回電囑令當地人員從速設法營救,而且再三叮嚀,先把人救出來要緊。

三天後他又接到朱品三在淳安─場口中途建德輾轉發來的又一封急電那上面的寥寥數語,寫盡通濟同仁趕往營救徐子為的焦灼和辛勞:

「雨雪緊,逆風狂,三易丹,歷驚險,甫抵建,巧(十八日)可到,急如焚,徒奈何。」

杜月笙讀完電報,雙眉緊皺,背負雙手,他在遶室彷徨中喃喃的說:

「看格種三字經,真真要急煞人哉!」

書生輩朋友營救心急,一身是膽,三月十七日朱品三一行帶了三名借調來的槍兵,疲憊不堪的趕到了場口,丁稼英等人愁容滿面的來接,說是舊溪嶺上的土匪可能是共軍,因此他們不可能講交情,前日徐子為的好友劉毓林聞訊匆匆趕來時,匪軍便公然的派人前來傳話,要想贖出徐子為,必須在三天之內,送去法幣兩千萬元。葛藩京和劉毓林十分勇敢,他們甘願冒險深入虎穴,兩個人跟了傳訊匪軍一齊上了舊溪嶺。

由徐子為一個人被綁,又加上了另兩位陷身匪窟,大家正在焦急,將夜時分葛藩京和劉毓林算是雙雙回來了,他們還帶來了好消息:經過兩個人舌翻蓮花,善為辯說,匪軍答應把贖金減到六百萬元。

公司現款只有一百多萬,於是決定由朱品三回淳安借錢,葛藩京等則在場口和匪方保持聯繫,拖延時間。朱品三次日回程,心憂如焚,他乘船到桐廬後唯恐時間不及,徐子為可能有性命之憂。因此他便在桐廬打電話請杜月笙的老朋友,時任江蘇省黨部委員,往來與上海淳安之間在做地下工作,剛好在淳安的王艮仲幫忙,王艮仲一口答應負責代籌三百萬,朱品三十分之喜,再打電話求助於張處長張性白,張性白慨然的說:

「還差兩百萬,由我立刻設法送來。」

只在桐廬等了一天,五百萬的巨款便由王張二位分別用電匯匯到,葛藩京急不過,又自場口趕來探問,朱葛二人拎了大包現款當日便回場口。

帶這麼許多現款,一無保護的到場口,入匪窟,路途遙遠,實在是相當危險。但是救人要緊,也唯有硬起頭皮來闖。朱品三提款的時侯,事先還經過一番佈置,他使葛藩京雇好船隻,就停在銀行後門口,然後他帶著一隻鋪蓋捲進銀行,跟銀行經理沈祥麟特別商量,盡量付大鈔,其結果是罄銀行所有,取了二十元面額的關金券二百六十扎(每扎一百張,關金券每元兌法幣二十元),舊鈔票八十萬元,朱品三用一張毯子,一條薄被,把鈔票裹在裡面,打成一個很大的鋪蓋卷,再請行警幫忙,走後門囗運上了小船,鈔票落艙,立刻開航。朱葛二人沿途嚴密防範,一路不許停留,鼓棹直航場口。

贖金運到,翌日葛藩京、劉毓林便冒大雨登山,跟匪軍商議付款時間和地點,以及一應細節。雙方約定二月二十四口交款,二十五日放人。通濟同仁很不放心,二十三日再由丁稼英先去偵察一下付款地點附近的情形。當時由葛藩京和劉毓林一再情商,匪軍業已答應把贖金再讓到四百八十萬元。

三月二十四日,凌晨四點鐘,杜月笙約兩位門人,朱品三和葛藩京,帶了兩名挑鈔票的

工友,去替杜月笙開的通濟公司,付杜月笙一生一世,空前絕後的一筆贖票

他們從黑暗走到天明,走了十五里崎嶇難行的路,如時到達約定地點,舊溪嶺下的百子亭,接款的匪軍埋伏在附近,等他們到達以後,方始從巖畔樹後出現。葛藩京認得來人姓黃,兩人略談數語,鈔票點清過手,方始完成了朱品三自稱:「生平最艱險而痛心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