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贏銀行如此這般

來龍巷范公館則大不相同,那邊稱得上大重慶最豪華熱鬧的高級俱樂部,范紹增一生愛朋友,他非「座上客常滿,杯中酒不空」莫歡,自己有的是鈔票,愛賭愛談也愛頑,家中從早到晚流水席開個不停他招待得起,抗戰時期,大後方氣象嚴肅,生活緊張,平素享受慣了的闊佬大亨,難免不習慣。尤其當年還認真抓賭,唯有來龍巷范公館,不但憲警不敢上門,而且治安當局由於他家是達官要人聚會之所,還派了些武裝同志輪班為他們巡邏站崗,暗中加以保護。

范公館的賭法又和劉公館迥異其趣,那邊以唆哈、牌九為主,麻將挖花為副,其它種種賭的名堂除了輪盤以外,也是應有盡有。佳賓則自范紹增的基本賭友起,加上杜月笙的一系列人物,劉航琛等財經鉅子,工商大亨,此外尤有政府高官,以及從前方返渝述職的軍政首要,來龍巷范公館賭起錢來一擲萬金,了無吝色,比諸華格臬路杜公館的豪情勝慨,唯有過之而無不及。至於供張之盛,享用之奢,與乎時有綺年玉貌的各地嬌娃出沒其間,聊助賭興,則猶其餘事也。

朱輪華轂,紙醉金迷,來龍巷范公館的窮奢極侈,成為抗戰司令台,精神堡壘大重慶極其突出的又一面,因此從當時以迄於今,不斷在傳播那裡面的軼事軼聞,種種傳說,譬如有位闊佬大亨賭錢輸多了,懶得開支票,抓張紙條寫個數目翌日可到銀行去兌現,十萬百萬決無差誤,紙找不到,便拿支香煙寫上錢數,一樣的等於是現錢,因此曾有某巨公一時疏忽一支煙抽掉了一百萬元的「佳話」。又有傳說杜月生在賭博上一般人自勝一籌,因此他總是小輸大勝,待至次晨,將贏來的紙條一張張的交給通商銀行經理陳國華,命他收兌入賬,而杜月笙在重慶前後四年一切的開銷,以及助人濟物之資,大半仰賴於此

傳聞中最富傳奇,尤為許多年來眾口鑠金,津津樂道的,厥為杜月笙某次賭運高照,他和康心如、心之兄弟賭撲克,居然將康氏兄弟擁有的美豐銀行資產,全部贏了過來。數日後又與康氏兄弟對賭,當時他先開口說:「那天我們是逢場作戲的,認不得真的。」

於是一說杜月笙言訖便將康氏兄弟所開的巨額支票當面撕成碎片,化作蝴蝶飛去。一說他把美豐銀行的鑰匙雙手奉還。

以上所述的傳聞如今證實全屬子虛烏有,想當然耳的揣測之詞,經常參與賭戲的人還有幾位在台灣,據他們說杜月笙的賭技平平,認真說起來還並不當行出色,要想在來龍巷那種場合超人一等,小輸大贏,祇怕連吳家元都沒有這種把握,何況杜月笙?他那來本領予取予求,贏到上千萬元法幣?杜月笙嘴上經常掛著一句上海人的打話:「吃是明功,著是威風,嫖是落空,賭是對衝!」

「對沖」者,輸贏的機會各半雲已。

至於康心如、康心之兩兄弟輸掉美豐銀行那件事,實際上美豐銀行並非康家的私產。美豐銀行之創辦,是美國人雷文出資十三萬,康氏兄弟出資十二萬,資本額一共是銀洋二十五萬元。後來四川鹽幫買下了五萬元的股份。劉航琛擔任四川善後督辦公署財政處長的時候,他為促使「美商華豐銀行」改為「華商」,收買了鹽幫五萬元的股,又收回雷文十三萬元的股權,因此美豐的大老闆是劉航琛而非為康家,康家弟兄又怎會有權把整銀行甩在牌桌子上去輸了?再則,當康氏弟兄把整美豐唆了哈,客居重慶的杜月笙,又那來這許多錢「跟進」,──一經點破,事理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