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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巡捕騎馬開道

中華民國二十年六月十日,杜月笙開祠堂,六月九日先行奉主入祠式,天一亮,法租界華格臬路杜公館附近,早已車水馬龍,擁擠不堪。儀仗、旗幟、台閣、傘牌,中西樂隊、護送的軍警、商團、學生、童子軍、陪送的名流、貴客、踵賀的佳賓、親友,再加上圍觀的市民,將華格臬路,擠得人山人海,水洩不通。彩色斑斕的旗傘儀仗,成千上百的匾額楹聯,預先排好次序,擺在馬路兩邊,從華格臬路排起,佈滿了李梅路、愷自邇路等三五條街道。

九點鐘一敲,奉主入祠的行列,準時出發。這一個多姿多采,盛況空前的儀仗隊伍,經上海報紙記者當時的估計,人數五千餘,連綿兩英里,從華格臬路走到金利源碼頭,足足走了兩個半鐘點。

那一天,像是全上海人都在辦這場喜事,風和日麗,萬里無雲,華、英、法三界居民萬人空巷,傾城而出,儀仗所經過的街道,兩旁摩肩接踵,層層迭迭,排好兩道蜿蜒曲折,連綿不盡的人牆。人牆後面的店舖簷前,樓頭洋台,更是觀眾或則早先預定,或則臨時軋進的包廂和池座。駐足觀眾,有從上海四郊,蘇鍚京杭等外埠,特地跑來軋這一場鬧猛。

杜月笙的總神主入祠,那個漪歟盛哉,歎為觀止的行列,儀陳之盛,包羅之廣,在內憂外患,持續百年,分崩離析,方竟一統的當時中國老百姓看來,誠然是今古奇觀,令人拍案叫絕,由此也可見祠堂主人苗頭之大,交遊之廣,不但上海,抑且在全國不作第二人想。─—

儀仗的第一部份,首先是騎著阿剌伯駿馬的英國巡捕,─—碧眼黃發英國人,排齊馬隊,充任開路先鋒,他們的職司,是為一面碩大無朋,光明燦爛的中華民國國旗作前驅。國旗後面,一連串三五十桿杜字大旗,都是各界人士送的,彩璀璨,迎風─—招展不起來,因為那些杜字旗太大了,每一面都得一二十名壯漢三五個人撐扶旗桿,兩三個人掌住旗角,七八個人護定左右,再由一位頭目跑前跑後,高聲指揮,催促快走,聲聲的在喊加油!

自行車在當時還算是很新鮮的,是日,法租界巡捕房裡的安南巡捕,近百輛自行車全部出動,四輛一排,由頭戴笠帽,打好綁腿,束皮腰帶,全部武裝的安南巡捕推著,徐徐行進。為了那一面中國國旗,杜月笙叫英國人開道,法國人人僱用的安南兵,騎腳踏車保護如儀

安南巡捕之後是中國巡捕,戴鋼盔,著長靴,挺胸迭肚的步行,黃金榮辦的金榮小學學生,穿海軍式的中國童子軍制服,敲起洋鼓,扛著齊眉棍,負責護送錢業公會合送的旗傘牌亭。

法租界破題兒第一遭,打破了中法不平等條約的規定,淞滬警備司令部的軍樂隊和一排荷槍實彈的步兵在前,中央陸軍第五師(顧視同部)的樂隊,一連步兵在後,拱衛三面八人槓抬的大匾。國民政府主席蔣中正頒的「孝思不匱」,淞滬衛戍司令熊式輝贈的「慎終追遠」,軍法總監何鍵贈的「輝光照國」。法租界的子民,一生一不曾見過這種莊嚴肅穆的場面,自家的國旗,自家的軍隊,自家的領袖頒匾在法租界的地面上走,拍手歡呼者有之,熱淚盈眶者亦有之。

第二部份是公安局軍樂隊,保安隊員,鐵華學校的童子軍護送淞滬警備司令部張春甫副司令、上海市長張群、外交部長王正廷所贈的匾額,以及新江、天新、寧紹等輪船公司所贈的傘亭。第三部份是吳淞要塞司令部的軍隊,靜安小學童子軍,護送監察院長於右任、司法院長王寵惠等贈匾。

第四部份最引人注目,堪稱軍閥專號,它由陸軍第五師軍樂隊開道,閘北和南市保衛團、寧波旅滬小學童子軍,一同護送北洋政府的兩位總統:徐世昌、曹錕,一位執政:段祺瑞兩位大帥:吳佩孚、張宗昌,一位少帥:張學良,甚至還有一位前清提督李准送的匾。十多年來連年征戰,搞得民窮財盡,外侮日亟的北洋軍閥直(曹、吳)、皖(段)、奉(張學長)、直魯(張宗昌)各派各系的首腦人物都到齊了,曾經有人說笑話:幸虧當時徐世昌遯居青島,曹錕退隱天津,吳佩孚流浪成都,正待西走陝甘,張學良輸誠中央,正在領軍剿赤,張宗昌也在閒居天津大推其牌九,否則的話,這一幫人全來吃杜月笙的祠堂酒,說不定一語不合會再打起來哩。

中央各院部長首長,各省主席,以及黨國要人,法國官員的匾額,一概集中在第五部份,由江灣救濟會的西樂隊前導。第六部份是各國團體、學校、公會、私人贈送的旗傘花籃,而由當時最負盛譽的海軍司令部軍樂隊擔任開路先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