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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出奇兵幫忙對方

杜月笙派楊管北去經營華豐麵粉廠,第一步,他們在使華豐由小蝕進而大賺,然後利用銀行押款和賺來的錢,全力擴充設備,接下來便運用靈活的手腕:「閒話一句」的服務幫忙,針對絕大多數同業處在「麵粉大王」巨大壓力下的苦悶彷徨心理,廣結人緣,漸漸彙集一股新興的力量,他們不但要抗拒及解除榮家的重大壓力,而且,還要向麵粉交易所進軍,將榮宗敬、王一亭等大亨的把持局面,打得粉碎。

抓住兩個很好的機會,他們開始下手。

在上海一地,設有兩個麵粉業同業公會,一個屬於上海市,一個名為「蘇浙皖三省」,前者當然也落入榮宗敬、王一亭的掌握,後者早有楊管北的一席地,因為楊家在揚州、高郵等處都開設得有麵粉廠。

上海麵粉同業公會和三省同業公會一向對立,雙方矛盾極為尖銳,種因則在於榮宗敬等操縱交易所,內地廠商製造的麵粉,多花一筆運費、運到上海,反而要被交易所硬掗下去每袋兩三角錢的價格。

民國二十年,國民政府施行「裁厘加稅」政策,把前清咸豐三年太平天國軍攻陷南京,軍事緊急,餉源枯竭,乃在各交通要道設立關卡,徵收稅捐的「釐金制度」取銷。此一害商苛民,施行已達七十八年的制度一旦裁銷可以說是國民政府的一大德政,可是,卻給內地麵粉廠商帶來很大的困擾,而使上海麵粉廠商又蒙利益。

因為,在沒有「裁厘加稅」之前,內地廠商就地採辦製麵粉的原料──小麥他們並無釐金的負擔,而上海廠商到小麥產地採購,沿途都要付出釐金。每一百斤小麥可製麵粉兩包,如在山東、湖北兩省買小麥運上海,即需負擔釐金每百斤一元,再經過蘇北或江西、安徽江南運到上海各廠,通常每包麵粉得付八角到一元的釐金,相反的,內地廠商(指江蘇、安徽、浙江三省)運麵粉到上海每包只需釐金一角內地廠商多花了運費,卻減少了釐金八九毛,勉強能夠和上海廠商競爭。

如今釐金取銷,上海廠商到內地去採辦小麥,沿途不需報繳,小麥運到上海製成麵粉每包只要繳特稅四角;因此,「裁厘加稅」,使上海廠商減低了每包四角到六角的成本。

內地廠商就糟糕了,從前他們將製成的麵粉運到上海,每包只要繳一角錢的釐金,「裁厘加稅」以後,他們只減了釐金一角,卻反而增加了前所未有的特稅四毛,一出一進他們便需多付三角的特稅,跟上海廠商一比,他們要多出每包七角到九角的成本,再加上運費再加上被上海廠商硬壓下每包兩三角的售價,兩者的成本相差到一元以上,不要說跟上海廠商競爭,內地廠商簡直就要被迫關門。

杜月笙的華豐麵粉廠設在上海市,在「裁厘加稅」新稅制下他是受益者,內地廠商全部

倒掉,對他只有更好,以他自設的銀行,以及銀行界對他的全力支持,他正可以跟榮宗敬兄弟日俄開成那年一樣,利用銀行資金開設一串的廠,迅速建立他的「麵粉王國」,把紛紛倒閉的內地廠商銷場,一鼓作氣接收了。──但是杜月笙做起生意來,也是另有一功,他不但不利用這千載難逢的發財良機,反而挺身而出,自告奮勇,跑到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終日的「蘇浙皖三省麵粉同業公會」裡去,告訴那些神情沮喪,急如熱鍋螞蟻的內地廠商說:

「你們各位不要著急,讓我們大家一道來想個辦法。」

就憑這兩句話,杜月笙人溺己溺,見義忘利的俠骨仁心,立刻便贏得了公會全體衷心的敬服和感激。

「閒話」由杜月笙拿出去,辦法卻要他的「智囊團」來想,杜月笙的朋友之中,有陳群、楊管北靈活腦筋,會寫文章,三個人一商量,由陳群執筆,寫出來一篇理由堂堂正正的好文章,根據國父遺教,建國大綱提倡內地實業這一條,由上海廠商杜月笙領導三省麵粉廠商全體,呈請江蘇省政府轉呈中央實業部,聲明擁護「裁厘加稅」政策,不過,內地廠商確有面臨倒閉的危機,因而要求中央特准「補助內地實業」,硬性規定上海廠商應納麵粉特稅一角,內地廠商則僅繳納特稅五分。

文章蓋好大家的圖章,成為正式呈文,一路呈上去,當時的江蘇省財政廳長是張壽鏞,──杜月笙的好朋友省主席是葉楚傖,──真正熟得很中央財政部長是宋子文,實業部長是孔祥熙,──雖然是新近攀交卻是交情很好。首先,江蘇省財政廳、省政府便順利通過此一陳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