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頻頻捕殺中共頭腦

問題還不止此,自從國民政府定鼎南京,收回租界,廢除不平等條約,成為舉國一致的熱烈呼聲。國民政府的各級官員非但坐而言尚且起而行,藉由持續不斷的交涉和爭取,首先即將洋人欺凌壓迫華人的最大武器,──租界公廨的審判權逐步的予以解除上海租界審公廨向來採行一審終結制,審問設有中國法官,判決卻要看隔靴搔癢的總領事臉色,黑天的冤枉也無處申訴,這當然也是租界巡捕的權勢,居然大得驚人的緣故。

民國十九年二月五日,法租界的公廨「自動」改組,規定往後所有刑事案件,一概由中國法官自行審理,這等於把租界上的中國老百姓,從予取予求的魔鬼手中解救出來。同年八月十四日,仍然設在北平的公使團──亦實時今的使節團通令各地外僑,一律不許租房子給共產黨住,倘有違犯,當即解送回國,依法辦理。

由於使節團的組織份子,也有俄國在內,而我國又是先知先覺的反共國家,這一條禁令無疑的是應我國之要求而發,不許外僑租房子給共產黨,實際上則為截斷共黨份子利用擁有治外法權的洋人作掩護。此一禁令奏效以後,根據不久即行出任海市長的吳鐵老所說:「共黨秘密組織,因杜月笙的交遊廣,耳目多,不時得以破獲」,中共重要機關及頭目被獲捕殺的,便有中共政治局總書記向忠發,這個比毛澤東為早的共黨首領,是在二十年夏被捕於上海,他曾跪地哀求饒命,結果在兩天後被上海警備司令部槍斃。

此外還有中共農運「三大龍頭」之一羅綺園,跨黨份子曾任武漢「中共」監察委員的楊匏安,全國總工會書記徐根,向忠發槍斃後代理中共中央總書記的「老山東」盧福坦,少共江蘇總書記袁炳輝,和他的老婆反帝大同盟組織部長朱愛華,中共中央組織部長胡均鶴,與袁炳輝、胡均鶴並稱少共中央三大台柱的胡大海。

更為重大的案件,是民國二十二年二月,少共中央總書記王雲程,組織部長孫際明及其它高級頭目二十餘人的被捕,在這次行動中搜獲了自有共產黨以來的全部秘密文件,並且因為王,孫二人的自新,使在獄的許多共產黨員風起雲湧的展開了自新運動。

二十二年三月,更有全總黨團書記羅登賢,秘書長王其良、張國燾的叔父張威九,中共海員工會黨團書記廖承志的落網,使中共的工運首腦機關,為之土崩瓦解。

這以後,從民國廿二年秋到廿三年九月,一年之內,共產黨徒在上海被捕獲的,計有中委六十五人,省委九十五人,縣區委一百卅二人,普通黨團員二百八十四人,不詳者一百四十四人,一共是七百二十人,在全國各地逮獲共黨的總數四千五百另五人中,高踞第一位

共產黨在他們江西瑞金老巢以外的軍事活動,中共中央執行局,蘇省委部、全總等機構,就這麼在「政通人和、官民合作」的巨大壓力下,由黨部調查科負責執行,在民國二十三年秋即已破獲無遺,全面掃蕩。

在收回租界領事裁判權方面,國民政府到了民國二十年八月一日,便將法國駐滬總領事甘格林的裁判權撤銷,法租界的會審公廨同時予以收回,處理法租界上的民刑案件,國民政府司法院設立了「上海第二特區地方法院」,──上「江蘇高等法院第三分院」,──上第一特區地院,和江蘇高院三分院則為英租界的居民而設。

司法審判權從洋人手中收回,英法兩界的社會環境和地方情形,立刻不然改觀,面目一新。不論是煙、賭、娼,還是其它的花樣,混世界的路道跟從前大不相同,法國人不再耀武楊威,西捕華捕地位一落千丈,又變回了名符其實的警察或包打聽,他們無法再做硬扎的靠山,「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杜月笙那一批同生死、共患難的老弟兄,徒子徒孫,於是都在摸索出路,各自為計。

頭一個大受打擊的是張嘯林,他原以浙江同鄉軍警朋友的汲引起家,然而其中多一半是落伍的軍閥和政客,早已受到時代浪潮的沖刷,或死或敗,或則投閒置散。到上海來依附黃、杜,跟軍閥們打交道,講斤頭,交際聯絡,一向是他的專責,帥字號的人物就數他認識的多。如今黃浦灘上風水改了,他首先感到杜月笙和自己貌合神離,思想分歧,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兩弟兄,距離越來越遠。民國二十年到二十一年頭上,跟甘格林的交涉弄僵,杜月笙的斷魂槍,不但把甘格林打垮,順便將張大帥也搞得失魂斷腸,土檔全部移到南市閘北,要靠幾片賭場,維持法國頭腦的卅萬俸祿,那是做夢也休想。

福煦路一八一號鐵門深鎖,前後左右,還有法捕房派人監守,既開不了張,生財家俱豪華設備如想拍賣,又怕買主「蘿蔔不當小菜」,一殺價錢又能收得了幾文回來?

但是鐵門不開,賭客不來,光是房租,一個月就要花費紋銀四千兩,再加上一時遣散不了的員工,指望「一八一號」吃飯的朋友,一個個的簡直無法打發,這裡要錢,那頭討債跟甘格林結了怨,沒有一個法國人敢於撐他的腰。市政府和市黨部,組織和職權一日日的擴大,法院也收回到中國人的手裡,……百事如麻,苦無一把快刀來切張嘯林深夜不寐,思前想後,越想越不是路道,越想越不是生意經,正在焦頭爛額,彷徨躊躇,誡所謂「天無絕人之路」,張宗昌張效帥派了一名代表到上海來,當面向張嘯林提出邀請,北洋軍閥將在日本軍閥強佔的遼東半島大連市,集合起來,舉行一次議,妄圖死灰復燃,東山再起

張宗昌柬邀張嘯林列席盛會,使張嘯林受寵若驚,大為興奮,然而定下心來一想,雖說結義多年,情逾骨肉,這樁機密大事,最好還是不要告訴杜月笙,──這個道理很簡單因為張嘯林深知杜月笙一心一意向著國民黨,他要提起這一次遠行,杜月笙不但不會跟他去反而要拖住大帥,不讓他走呢!

張大帥這一回所料想的,倒是一點不差,當他率領幾位老朋友,如翁左青、陳效沂、楊順銓,和唱大花臉的「霸王」金少山,瞞住杜月笙,由上海而南京而天津。杜月笙事後得到了消息,他大為吃驚,連連頓足,當時便派人火速往追,並且寫信打電報,請各地的朋友設法攔組。莫再讓他這位毛焦火躁,不明事理的老把兄,失身變節,在全國一統的壯闊波濤裡,反而自求速禍,陷於泥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