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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病中顯出了真情

有人說袁隆平是個工作狂,他心裡除了水稻,裝不下任何一點東西。鄧哲的一場病,讓這個無稽的觀點立刻被擊碎。

鄧哲得的是病毒性腦炎,這種病不僅有非常高的死亡率,即使痊癒,也會留下很可怕的後遺症。袁隆平育種有一套方法,而他究竟是用什麼神奇的方法照顧鄧哲,令她完全康復,沒有留下一點後遺症?

1982年秋,位於菲律賓的國際水稻研究所的報告廳裡,聚集著幾百名來自世界各國的水稻專家。主持會議的是國際水稻所所長、前印度農業部部長斯瓦米納森博士。

會議開始後,斯瓦米納森博士引領著袁隆平穩步走上了主席台,這時,投影機在主席台背後的幕布上打出了袁隆平的頭像,頭像下面,出現了一行特大的英文黑體字——YuanLongping,TheFatherofHybridRice(袁隆平,「雜交水稻之父」)。

主席台下,立時掌聲雷動,來自世界各地的水稻科學家對這位面色黝黑、來自中國的同行,給予了最熱烈的歡迎。自1979年開始,袁隆平和他的助手一起,曾先後來到菲律賓國際水稻中心20多次,袁隆平講學嚴謹勤勉,指導雜交水稻種植仔細認真,並與不同膚色的同行們用真心交朋友。

袁隆平的雜交水稻在菲律賓的稻田里茁壯成長,他也收穫了各國水稻育種專家的真誠友誼。

斯瓦米納森博士揮手致意後,報告廳中的掌聲才漸漸停止,他用渾厚的聲音,向在座的育種專家們介紹袁隆平:

先生們,朋友們:

今天,我十分榮幸地在這裡,向你們鄭重地介紹我的偉大的朋友、傑出的中國科學家、我們國際水稻研究所的特邀研究員——袁隆平先生。

我們把袁隆平先生稱為「雜交水稻之父」,他是當之無愧的。他的成就不僅是中國的驕傲,也是世界的驕傲。他的成就給世界帶來了福音!

更為激烈的掌聲海潮般席捲了大廳,袁隆平對於雜交水稻所作的貢獻,有目共睹,將他稱為「雜交水稻之父」,不僅毫無偏頗,而且名至實歸。

今日袁隆平參會,被當眾冠以「雜交水稻之父」的稱呼,斯瓦米納森博士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好,並沒有事先透漏一點風聲。袁隆平雖然當得起這個榮譽,但也感到有些突然。

袁隆平站在主席台上,向台下的同行們鞠躬致意,然後他對著麥克風用流利的英語說道:

各位先生、各位朋友:

今天,能和各位老朋友在這裡再次相聚,與各位新朋友在這裡相識,我感到無比的愉快和榮幸。非常感激斯瓦米納森博士對我的介紹和誇獎。我雖然在雜交水稻的研究方面作出了一點成績,但不值得各位朋友如此隆重地推崇。我感謝大家的深情厚意,並願借此機會在這裡表示,我們中國科學家非常樂意和世界各國科技界朋友互相學習,攜手並肩,為科學的進步和人類的幸福,創造出更多的新成果。我也希望在這裡聽到更多關於水稻研究方面的精闢見解和新穎思路,使我從大家的發言中獲得更多的啟發和教益。

袁隆平培育出了雜交水稻,可謂此項研究的不二權威,但他的講話是何等的謙虛和謹慎。在講話的最後,他用真誠的語氣說:

我很希望雜交水稻的研究成果能夠增強我們國家自己解決吃飯問題的能力;同時,也很希望為解決全人類仍然面臨的飢餓問題作出自己的貢獻……

樸實無華的發言,就好像袁隆平的音容笑貌一樣真實。真水無香,摯愛無言,越是去掉雜質的東西,越能打動人心。台下的水稻界的同行紛紛將欽佩的目光投向了袁隆平。袁隆平在更為激烈的掌聲中,一邊揮手致意,一邊走下了主席台。

袁隆平在會後對斯瓦米納森博士說:「尊敬的博士先生,您這樣大搞突然襲擊,可讓我一下子有點消化不了呀!」

斯瓦米納森博士笑著說:「我想給您一個驚喜,再說,您做的貢獻實在是太大了!」

馬尼拉是菲律賓的首都,該市位於馬尼拉灣的東岸,是一個極具熱帶風光的迷人城市,因為人口眾多,經濟繁榮,被稱為「亞洲的紐約」。馬尼拉風景名勝眾多,這裡有世界最小的活火山——塔爾火山,這裡有馬拉坎南宮,而最吸引袁隆平的是黎薩爾公園。

黎薩爾於1861年生於馬尼拉東南方內湖省小鎮卡蘭巴,其祖先名叫柯儀南,是我國福建人,17世紀中葉移居菲律賓。黎薩爾不僅是詩人、作家,還是民族英雄,他在1892年6月創立了「菲律賓聯盟」,帶領菲律賓人民開展了民族獨立運動,並對西班牙殖民主義者展開了不屈不撓的鬥爭。

1896年12月30日,黎薩爾被西班牙殖民者殺害。黎薩爾就義前,和未婚妻在刑場上舉行了感天動地的婚禮,隨後慷慨就義。

黎薩爾公園便是由他當年殉難的巴貢巴揚廣場改建而成,袁隆平從黎薩爾留下的作品中,深深感到自己這位同胞的偉大,也為黎薩爾的英雄壯舉而感到深深自豪。

袁隆平經常說,科學研究沒有國界,但科學家是有祖國的。科學家的心中必須裝著祖國和人民,無論多麼優秀的人,如果太自私,對社會、對人沒感情,那是不行的。人要正直、要樂觀,對國家、對人民都要有感情才成。所以,以後袁隆平領著學生們到馬尼拉國際水稻研究所參加學術交流之時,都要先去瞻仰黎薩爾紀念碑,這成為他對學生們講授愛國主義的必修課。

民族英雄黎薩爾可以為自己的理想獻身,「雜交水稻之父」袁隆平同樣也是一位愛國者,他願意將自己的雜交水稻獻出來,為世界各膚色人民擺脫飢餓、為了普天下人的福祉貢獻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我願用我全部的生命,從事研究科學,來貢獻給生育我栽培我的祖國和人民——這是巴普洛夫的一句名言。袁隆平被冠以「雜交水稻之父」的稱謂回國後,開始準備三系法向兩系法的攻關。這時就有人勸他:「你現在是著名的雜交水稻專家,萬一兩系法搞砸了,豈不壞了名聲?」

袁隆平聽後認真地回答:「搞科研如同跳高,跳過一個高度,又有新的高度在等你。要是不跳,早晚要落在後頭;即使跳不過,也可為後人積累經驗。個人的榮辱得失,又算得了什麼!」

古人云:雁過留聲,人過留名。人生一世,來去匆匆,誰不希望名利雙收、千古留名?然而,對待名利,袁隆平卻詮釋了另外一種「名利淡如水,事業重如山」的人生信條。

袁隆平撰寫的學術專著早已經成為全世界雜交水稻研究、生產的指導用書。他還在世界上創建了一門新興學科——雜交水稻學。可是,對於袁隆平來說,這些成績都是過去式,他的下一個目標永遠在前方。正所謂「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他對人生的追求,永無止境。

1982年除夕,對於袁隆平來說,是個黑色的日子。袁隆平10多年在南方育種,這年是第一次回家過春節。一家團圓,其樂融融。可是,正月初二那天,妻子鄧哲因突患急性病毒性腦炎而昏迷不醒,被送進了懷化地區人民醫院搶救。

屋漏偏遭連夜雨。袁隆平80多歲高齡的母親也患了重感冒,在家臥床不起;他的岳母又患腦血栓,住進了黔陽縣醫院。面對病魔的突然襲擊,袁隆平確實有些手忙腳亂了。

袁隆平緊急動員3個兒子,讓他們分頭服侍病人。安江農校那時候已經有了一輛吉普車,袁隆平可以坐車跑三個地方,輪流照料病人。他從繳費、拿藥、陪床到餵飯洗涮,忙得腳不沾地,焦頭爛額。好在有安江農校的老同事曹胖公夫婦等人幫忙處理家務,要不然袁隆平更是分身乏術了。

鄧哲躺在病床上,因為病菌侵入了腦部而陷入了深度昏迷。將近半個月的時間,她也沒有睜開過一下眼睛,每天只能靠輸液維持生命。袁隆平白天輪流照料病中的兩位老人,晚上幾乎都陪伴在妻子身邊。他握著妻子因為長時間操勞而顯得粗糙的手,嘴裡喃喃地說:「都是我不好,讓你受累生病。鄧哲,你就醒醒吧……」說著說著,淚水直在他的眼眶裡打滾。

為了回報妻子這麼多年對家庭的辛苦付出,袁隆平萬般仔細地照料妻子。也許是他的努力感動了上蒼,死神也悄悄地被擊退了。鄧哲在這天傍晚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虛弱地說:「隆平……」

袁隆平高興得差點跳起來,說:「我雖然不信神,但我現在要感謝過往的神靈,你總算醒了!」

病毒性腦炎很可怕,它的可怕之處不僅是高達70%的死亡率,還有嚴重的後遺症。根據病毒對神經損害的程度,後遺症也不盡相同:輕者有頭暈、頭痛的症狀;嚴重的還有腦癱等可怕症狀。袁隆平按照醫生的吩咐,每隔一小時便幫妻子翻一次身,並不停地為她做後頸和肩部的按摩,並在她耳邊背古詩,用英文哼唱歌曲《老黑奴》,以促進她肌肉和腦部的神經迅速恢復。一個月後,在袁隆平的悉心照顧下,鄧哲終於康復出院,並且沒留下任何後遺症。醫院的大夫都嘖嘖稱讚,並說這簡直是奇跡!

袁隆平對妻子的愛是一種大愛,可不是那種花前月下,端著一杯紅酒,手裡舉著一朵玫瑰的那種曖昧情調的小愛。

袁隆平絕不是只想搞成雜交水稻,對妻子不關心的人。有一次他去北京開會,瞧著街上婦女穿的一種裙子很時髦,於是他決定為妻子買條裙子。可是到了商場後,他卻不知適合妻子穿的尺寸和款式。他猶豫了老半天,最後一口氣買了6條不同尺寸和款式的裙子。他在心裡暗想:總有一條合適的!沒想到把裙子拿回家,鄧哲興沖沖地試了一條又一條,竟沒有一條裙子合身,最後她只得把裙子全都送人了。

後來,袁隆平事業有成,每當應邀出訪或到國外去領獎,只要條件允許,他都會帶妻子一道去散散心。袁隆平在他們銀婚紀念日的那天,還特意讓妻子換上了婚紗,他也穿上了禮服,兩個人親密地拍了一張婚紗照。袁隆平還花3000元錢給妻子買了一條項鏈,並充滿愛意地戴在了妻子的脖子上。

銀婚敞綺筵,舞彩錦衣鮮。三生石上締良緣,夫賢妻順愛情全。袁隆平和鄧哲銀婚的照片上,兩個人的笑容燦爛,看過照片的人都說這是一對幸福的恩愛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