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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鼠,海南島的「芳鄰」

在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閉關隱居,以山石為友,以松鼠為鄰,這是很多人的夢想。可是,真讓某位「隱士」處於那個閉塞的環境,相信用不了一個月,他就會哭著喊著要離開那個艱苦的地方了。

袁隆平等面對蚊子的襲擾,他們採用了薄膜裹身的辦法,面對偷他們口糧的老鼠,他們也想出了一個完美的解決辦法。

袁隆平去北京科學院辦事,他的學生李必湖隨後給他拍來了一封電報,電報上的消息讓袁隆平興奮得差點跳了起來……

五峰如指翠相連,撐起炎荒半壁天。夜盥銀河摘星斗,朝探碧落弄雲煙。雨霽玉筍空中現,月出明珠掌上懸。豈是巨靈伸一臂,遙從海外數中原。——邱浚《五指山》

海南島位於中國的南端。從平面圖上看,海南島就像一隻雪梨,橫臥在碧波萬頃的南海之上。該島開發的歷史非常久遠。據史書記載,遠在2000多年前,在漢武帝元封元年(前110年),就在海南島建立珠崖、儋耳兩郡。可是,古代的海南島條件艱苦,猛獸成群,是流放謫吏遣臣的地方。

唐代宰相李德裕,被謫為崖州司戶參軍,他曾經賦詩道:「一去一萬里,千至千不返,崖州在何處,生度鬼門關。」

海南島地處熱帶北緣,素來有「天然大溫室」的美稱,這裡長夏無冬,年平均氣溫22~26℃,光溫充足,雨水充沛,是我國南繁育種的理想基地。

但是,1970年的海南島條件很是艱苦。當地有句諺語:三隻蚊子一盤菜,三隻老鼠一麻袋。環境的惡劣從這句諺語上就可見一斑。

為了加快育種的步伐,盡快拿出研究成果,袁隆平領著李必湖和尹華奇,先是從長沙上了火車,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後,接著換乘輪船,隨後又坐汽車,下了汽車又在牛車上顛簸了大半天,這才千辛萬苦地來到了海南島最南端的崖縣南紅農場。

這裡一共有20多萬畝土地,可供全國來的各路育種科研人員使用,而南紅農場就是這裡眾多農場中的一座。

南紅農場條件簡陋,沒有優越的條件招待從遠方來的貴客。袁隆平心裡早有吃苦的準備。他領著兩名學生,推開了分給自己的茅草屋的房門。李必湖不由得愣住了,只見這間遍佈灰塵、窗戶狹小的茅草屋中,竟然連張睡覺的竹床都沒有,只有地上鋪著的一層秫秸(去掉穗的高粱桿),看來這就是為他們準備的「席夢思」了。

袁隆平收拾茅屋的時候,只見一隻小松鼠趴在窗台上,正向屋裡一個勁兒地張望。袁隆平對著小松鼠幽默地說:「認識一下,我們以後就是鄰居了!」

那隻小松鼠嚇得轉身逃走,迅速爬到了旁邊的樹上。然後睜著好奇的眼睛,打量著茅屋中三名遠方來的客人。

李必湖和尹華奇找到場長,為袁隆平弄來了一張竹床。袁隆平笑呵呵地說:「這人要是沒睡著,還能分得清睡在什麼地方,要是睡著了,皇帝的龍榻和咱們的竹床,好像也沒啥區別!」

睡竹床或者睡地鋪,袁隆平沒有挑揀,可是他們到了晚上看書學習的時候,卻遇到了麻煩,南紅農場竟沒有電燈。

沒有電燈的困難,自然難不倒李必湖和尹華奇。他們買來了蠟燭,接著又弄來了菜油燈,燈光雖然昏暗,可是袁隆平領著兩個學生終於可以秉燭攻關了。

隨著屋裡的燈光亮起,外面的草蚊子「嗡嗡」怪叫著,好像赴宴似的,從窗欞和門縫中硬擠了進來,對他們三個人展開了瘋狂地進攻。海南島的蚊子個大,毒性強,沒過幾天,袁隆平和他的兩個學生就被蚊蟲咬得渾身上下都是紅疙瘩。這些紅疙瘩又痛又癢,令人萬般難受。

三個人被蚊蟲咬得實在受不了了,他們就想出了一個極端的辦法。南紅農場中有很多育種時覆蓋在秧苗上的塑料薄膜,於是到了晚上他們就將薄膜裹到身上,蚊子的尖嘴雖然鋒利,可是卻刺不透薄膜。蚊蟲叮咬之災雖解,但薄膜不透氣,第二天早上,三個人揭開身上的「甲冑」時,卻發現薄膜覆蓋的皮膚上都起了一層更為刺癢的痱子。

還沒等袁隆平想出如何戰勝蚊災的時候,他們住的茅草屋中又鬧起了鼠患。農場分給他們的一袋大米竟在一夜之間剩下了半袋……老鼠太可惡了,它們竟和袁隆平等人打起了神出鬼沒的地道戰。袁隆平他們為了不至於以後餓肚子,就將剩下的半袋大米用繩子繫著,高高地吊在了茅屋的房樑上。

老鼠神通再大,它們對吊在空中的大米也是沒有一點招。可是,隨後種在實驗田中的水稻不育株卻出了問題。李必湖發現,一些水稻秧竟不知道被什麼動物咬得亂七八糟,原本整齊的稻秧,還丟失了不少。

袁隆平經過觀察,發現偷稻秧的竟是那隻小松鼠。它偷偷來到稻田,將秧苗咬倒,並將秧苗偷偷運到了樹洞中,當成了可口的食物。

袁隆平自然不忍「消滅」自己的鄰居,他們在實驗田周圍做了一個防護的籬笆牆,小松鼠就再也不光顧實驗田了。

不育株水稻被種到了實驗田後,袁隆平便讓自己的兩個學生開始四處尋找野生稻。鑒於水稻不育株培育進展緩慢,袁隆平決定去一趟北京,他準備到中國科學院,向一些老專家請教育種中遇到的問題。

袁隆平坐火車風塵僕僕地趕到了北京,可當時國內的環境卻不容樂觀——儘管國外雜交制種研究進行得如火如荼,但國內這方面的研究還非常滯後。袁隆平辛苦地在科學院作了十幾天的匯報和請教,得到的卻是毀譽參半的批評和鼓勵。

最後,袁隆平一頭扎進了科學院的圖書館。他在這裡驚喜地發現館內有不少國外重要的科學期刊。這些期刊上刊載著很多國外關於雜交育種的新思想和新方法。

其中有一篇日本琉球大學的水稻專家新城長友教授寫的論文引起了他的注意。新城教授用粳稻品種欽蘇拉—包羅Ⅱ為母本,與台中65水稻雜交,育成BT型台中65水稻不育系。該不育系中有一些可育系,經過自交,穩定育成了同質恢復系,基本上實現了「三系配套」,但他的雜交稻因為沒有增產優勢而被迫中斷了。

袁隆平看罷資料,更感到了肩膀上擔子的沉重。日本人已經搶先實現了水稻的三系配套,可是國內某些權威還是抱殘守缺地認為,雜交水稻是一條走不通的死胡同。

新城長友的雜交水稻雖然實現了三系配套,但卻胎死腹中,並沒有走出實驗室。袁隆平覺得自己的不育株水稻研究只要堅持下去,就有可能走在世界前列,為我國的水稻增產作出應有的貢獻。

科學雖然沒有國界,但科學家是有祖國的。袁隆平看罷科學院圖書館中的資料,感覺到形勢嚴峻,國外雜交育種研究頗有進展,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袁隆平在準備回海南的前夜,一封電報來到了科學院。打電報的是李必湖,他在電報中告訴袁隆平,他們已經在海南找到了一株「雄性不育野生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