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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連孩子都有了卻與太太分了手,又跟新戀人在京都同居,還把孩子寄養在別人家裡,自己卻輕鬆地租住旅店,對於三太郎這種做法,阿花十分不解。她年紀輕,理解不了這種境遇,只知道現在的三太郎並不幸福。這個男人已經一大把年紀,無盡的悲愁不覺變成了對阿花的熱情表現出來。三太郎的寂寥滲透在顏料中,滲透在他側臉的輪廓中,甚至飄散在他那細瘦的褲管周圍。阿花儘管與真正的幸福無緣,對悲愁卻能立刻產生同感。

「可憐的寂寞人。」

阿花只覺得自己要隨著三太郎無盡的悲哀走到世界盡頭了。

一天,阿花正像往常一樣擺著速寫《對母親的憧憬》的姿勢,忽然聽見一聲「爸爸」,一個小孩走進了畫室。她嚇了一跳,抬起臉來,只見麵包也跟在後面笑嘻嘻的進來了。那是三太郎的孩子山彥。他總期待著週末兩天住到父親的旅店。這一天正是星期六,麵包去把他迎了來。

山彥只是瞥了阿花一眼,立刻開始扒拉一邊的書和畫紙一類的東西,用鉛筆胡亂畫著馬或士兵。阿花饒有興趣地用目光追著調皮的孩子,笑了。麵包則讀著報紙。星期六晚上麵包必定和三太郎去某處地方玩,已成了習慣,所以在尋找文娛活動。

「明天一點,慶應禮堂有結城孫三郎(1)的剪影畫。」

「麵包哥哥,剪影畫是什麼?」山彥問道。

「這個嘛,還真不好說,你去看了就會明白的。」

「先生,我也想跟少爺去。」阿花請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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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結城孫三郎,日本木偶戲世家,此處指第九代結城孫三郎(1869-19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