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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三太郎逐漸懂得了,居然還有一種人身處畫家和收藏家之間做生意。具體到身旁,就是經常有些端著美術批評家架子的人,或是像村公所出納一樣蓄著鬍子的人進出他的畫室。他們還經常發出邀請,比如「怎麼樣,最近不去趟長良川?半切紙的小畫,您只要給我畫上四五張,就足夠玩一趟的了」。結果,三太郎每每旅行回來,帶回的都不是土特產,儘是些債務。

甚至還有個男人經常前來慫恿他,說自己本是鄉下開美術書屋的,「小店很快要關門,想開個您的小幅作品展覽會最後裝點一下門面,看在你我的情分上,這二三十張色紙就拜託了。」結果呢,對方卻全部傾銷給了大阪那邊的畫商。這個人最近又跑來說,鄉下要建一所幼兒園,為了給社會作點貢獻,希望三太郎能低價捐贈五十幅絹本。然後又將三太郎的心意帶到了銀座的梅屋,說在那裡舉辦浴衣會。在這個出納模樣的男人的點撥下,三太郎見了梅屋的負責人,甚至還把這男人介紹給了很多文士、畫家和演員,在浴衣會辦起來之前一直在幫他。結果,這個「為社會作貢獻」的人卻將一切據為己有,不覺間竟撂下三太郎不管了。

據說,這人還進過一燈園(1),寫信時開首總是認真地寫下「合掌」二字。

「喂喂,我最討厭那合掌了。最後只覺得我就要被拜倒了。」

那時,三太郎也總是笑著對這人如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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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一燈園,明治末年成立的新宗教團體,主張無爭的生活實踐即為道的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