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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慶齡:夢想是朵永不凋零的花

宋慶齡與孫中山第一次見面是1894年,那一年,孫中山二十八歲,宋慶齡一歲。

作為革命先驅戰友宋嘉樹的女兒,她從小就知道孫先生是反對清朝專制統治的英雄,而父親則在各方面支持他的事業,這個聰慧的女子,居然公費考入美國威斯裡安學院,而不是仰仗顯赫的家庭,獲得求學的機會。

當梅肯州的報紙發佈辛亥革命推翻了清政府的消息時,她和妹妹美齡還是兩名小小的留學生,她們激動地扯下清朝的龍旗,扔在地上用腳用力地踩,年幼的美齡揮舞著拳頭,漲紫著臉高喊:「打倒——龍!打倒皇帝!」

她則拿出早就準備好的五色旗,掛在原先龍旗的位置,一把拉過美齡,面向五色旗並排站好,宣誓般地大聲說:「高舉共和的旗幟。」

她洋洋灑灑寫了篇《二十世紀最偉大的事件》,發表在威斯裡安學院的雜誌上,她說:「中國革命是二十世紀最偉大的事件之一,甚至是滑鐵盧以後最偉大的事件。」這般深刻的思想,連待在大總統孫中山身邊擔任英文秘書的姐姐宋靄齡也難以相比。

那時候,她不過十八歲,對大總統仰慕極了,或許,這就是後來「受盡非議」的婚姻的伏筆。

當她的姐姐宋靄齡因為結婚不再擔任大總統的秘書時,她繼任了這份工作,甚至,進入角色的速度之快,連她的上司都驚訝不已。

晚年,她向埃德加·斯諾談到自己的婚姻:「我當時並不是愛上他,是出於少女羅曼蒂克的念頭!但這是一個好念頭。我想為拯救中國出力,而孫博士是一位能夠拯救中國的人,所以我想幫助他。」

她確實是個羅曼蒂克的女子,和他無所不談。自己的家庭瑣事,他的妻子和孩子,革命的危險與機會。在景仰的男子面前,她表現得並不像一個單純的小粉絲,而是一個平等智慧的女子,她經常打斷他的話,表達自己的觀點,描述對革命的理想、期盼和解救中國的願望,她眼睛裡閃爍著熱烈的光彩,像一支火炬,點亮了他一度灰暗的情緒和失落的心境,他驚訝地發現,自己不僅獲取了精神支持,更得到了事業助力。

她陪伴了他半年之後,他創立了中華革命黨。他真真切切地覺得,要完成革命大業,他不能沒有她。

而她,由衷地愛著他,夢想為他和他的事業奉獻一切。

所謂的羅曼蒂克,總是帶著強烈自我犧牲的悲劇美。

愛情遭到了意料之中與之外的阻力。

宋家大姐最不能容忍的是,看見一個傻瓜在自己曾經失敗的領域獲得成功,哪怕親妹妹也不行。當年,宋靄齡對孫中山的追求,在孫中山和宋家的生活圈裡人盡皆知,妹妹卻執意去做自己曾經碰壁的事,已經不給自己面子,孫中山接受妹妹的愛情,更是跌自己的臉面。

向來強硬的宋家大姐絕不願無聲地摔倒,宋靄齡鄭重地與父親交談了這件事,反過來將了妹妹和她的愛人一軍,縱然是曾經敬愛的領袖,縱然是一母同胞的姐妹,那又如何?

要成為孫中山的妻子,宋慶齡必須經歷政治與親情的雙重考驗。

宋家三姐妹中,她的性格並不像姐妹那樣大膽潑辣、鋒芒畢露,相反,在大多數照片中,她都是沉默而安靜的,細軟的鬢髮與堅毅的嘴角對比鮮明,雕刻般美麗的臉龐與清冷篤定的氣質相得益彰。

她靦腆內向的外表,與倔強剛強的內裡相輔相成,形成了柔中帶剛的牢固組合。宋氏家族教養、交往階層和主流美式學校教育深深滲入她的血液,她或許是兄弟姐妹中最本性、最堅毅、最具有革命理想主義精神和普世人文思想的一個。她比姐姐寬厚質樸,比妹妹豁達本真,她不是為政治權謀而生的政客,她是真誠希望在中國實現民族、民權、民生的既理想又激進的女子。

所以,孫中山的「三民主義」自然而然吸引了她。

母親以慈母情懷百般開導勸解,她不失分寸柔中帶剛地反駁,連好教養的父親也聽不下去了,衝進屋裡,擺出家長的權威斥責,大聲呼叫,她第一次見識父親的火爆脾氣,但是,她抿著嘴唇,一言不發。

父親像被刺穿的皮球,癟了下去,只剩下氣喘吁吁徒有其表的掙扎。

父親把她軟禁在上海的家裡,由女僕看管,不許離開房間半步。

1915年6月,孫中山把原配接到日本辦理離婚手續。10月,她在女僕的幫助下跳窗逃走來到日本。

在跳下窗子的那一刻,不知她是否有過瞬間的猶豫。

10月25日上午,他們在日本律師和田家中辦理了結婚手續,下午在朋友莊吉家裡舉辦婚禮。那一年,他四十九歲,她二十二歲,照片上,她的嘴角抿起遠超年齡的堅毅。

只是,無論他還是她,結婚照上都看不見尋常男女的幸福和甜蜜,他們肩並肩站在一起,目光堅定地直視前方,彷彿要用眼光開闢出一條新的道路。

宋嘉樹在女兒離家出走後立即與妻子搭船追至日本攔阻,莊吉女兒回憶,宋嘉樹站在大門口氣勢洶洶地吼叫:「我要見搶走我女兒的總理!」孫中山走到門口台階上對他說:「請問,找我有什麼事?」

暴怒的宋嘉樹突然叭的一聲跪在地上說:「我的不懂規矩的女兒,就托付給你了,請千萬多關照。」

然後,磕了三個頭走了。

合情合理的開始和匪夷所思的結局。一個驕傲的父親該多麼悲傷、憤怒、痛苦、無奈才能做出如此失態的舉動。

但是,父母依舊為她置辦了豐厚的嫁妝,派人張揚地送到日本,以此回答社會盛傳的流言蜚語,修補家庭成員的裂縫。

她晚年提起這事充滿傷感:「我愛父親,也愛孫文,今天想起來還難過,心中十分沉痛。」

但是,她與她的大姐,此生難得情投意合的默契。

1925年1月,協和醫院確診孫中山的病情:肝膿腫轉為肝癌晚期。

3月11日下午,他叫來何香凝,千叮嚀萬囑咐地交待:善視孫夫人,弗以其夫人無產而輕視。說著說著,舌頭硬了,何香凝立即表示盡力保護夫人。他含淚望著何香凝,握著她的手說:「那麼,我很感謝你。」

最後,淚流滿面的宋慶齡托著他的手,在三個遺囑文件上簽了字。

他去世了。

她一生中最柔弱無助的照片,攝於他的靈前。第一次,她的眼神裡沒有了堅毅和篤定,哀婉淒迷地望著遠方,她的心裡,那根憂傷的稻草早已壓彎了腰。

斯諾說:「孫博士1925年去世後,蔣通過一個中國媒人向她求婚。她認為這是政治,不是愛情,於是斷然拒絕。」

他去世後,她秉承他的遺志,以他的思想為思想,以他的事業為事業,幾乎再也看不到她私人化的情緒,她的人生背景總是領導國民黨左派鬥爭、抗日聯盟統一戰線等歷史大事件。

1949年6月28日,鄧穎超帶著毛澤東、周恩來的親筆信,和許廣平、羅叔章一起,從北平去上海接她。

火車在曠野上奔馳,他們一路暢談,旅途好像一眨眼般,火車就進站了。

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第一屆全體會議上,她當選為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副主席、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第一屆全國委員會常務委員。

塵埃落定,她的私人情感才在時代宏大的背景中流露出蛛絲馬跡。

她對身邊的工作人員說:「你和我一樣,也是三兄弟、三姊妹,可是我卻無法和他們通信。」她總是盡一切可能設法打聽姐妹兄弟的情況,而在差不多30年的時間裡,宋、孫兩個家族都很少有人和她來往。

海外有人捎給她一張宋美齡的近照,她端詳良久,眼睛裡泛起淚光:「我和三妹很久沒有見面了。」

她最心愛的弟弟宋子文,雖然與她政見相左,卻情誼深厚,弟弟送給她一隻小型金殼收音機,和一架「施特勞斯」牌鋼琴,被她視為最珍愛的物品,陪伴她度過了若干個孤寂的日夜。

她出身於近代中國最著名的政治家庭,經歷了最紛繁蕪雜的紛爭,卻始終是個純粹的女子。她最為人熟知的形象便是微笑站立在他的身邊,或者,在各種各樣的慶典、儀式中端莊居中而坐,在尊貴圖騰的輝映下,她尊榮極了,永遠在聖壇上被崇敬和膜拜。

只是,作為一個普通女子,她幸福嗎?

卸下沉重的家國情懷,「宋慶齡」這個被尊崇敬仰的名字恐怕是中國近代史上最令人同情的女性。

在生命如玫瑰般綻放的季節,卻沒有體驗青春的烈火才能點燃的激情,便站在了一位父親般的偉人身旁。

偉人故去,她被尊上聖壇,一舉一動都代表著政治的意志和方向,她是否有過片刻的輕鬆?熱愛孩子的她,一輩子也沒能當上母親;愛比天大的她,獨居五十六年。

她沒有姐姐一般兒孫滿堂、承歡膝下的天倫之樂,也沒有妹妹一樣琴瑟和諧、相伴到老的夫妻之情。

遠離了小女子的喜怒悲歡、愛恨糾葛,她做的那些事,有多少才是作為一個女子真正想做的?

1915年10月的那一天,如果她預知了自己的命運,是否還會義無反顧地跳下那扇窗?

治癒你/

有些女子生來不關注你我這些凡俗女人畢生的渴盼:愛情圓滿、美貌永存、夫唱婦隨、兒孫繞膝、事業小成等等,比如宋慶齡、居里夫人、秋瑾、呂碧城這些心懷理想的「大」女人。

對於她們,夢想的驅動力才是一切行為的原動力。

所以,她們能夠忍耐常人不能想像的寂寞和孤獨,承受外界不理解和非議的利刃,窮盡一生的能量上下求索,心闊天地寬,永不言棄。

一個人能夠為理想付出多大代價,就能走得多寬多遠。

小女人改變生活,大女人改變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