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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剃 刀

凡是能夠說的,都能夠說清楚;凡是不能說的,就應當沉默。

——維特根斯坦

實事求是地說,真正重要的哲學問題幾乎就沒有被解決過,這一點使哲學很沒有面子,但也使哲學家前仆後繼地以為自己有著獨特的智慧去解決別人解決不了的問題。一般來說,獨特的智慧是沒有的,哲學家們無非是不斷地追問,從一個問題追到另一個問題,從一件事情追到另一件事情,但是,越追就問題越多,追得太遠就產生出一大堆脫離了原來問題的問題。更有趣的是,哲學家們甚至會忘記原來真正需要解決的是什麼,而沉溺於那些無事生非的問題。哲學家在製造那些不靠譜的問題時,還發明了許多純屬想像的事物來解釋那些問題,假事物配假問題。

比如說,世界上有許多事物,花蟲草木、飛禽走獸、高山大海、風雲雨霧,當然,還有人,自以為是的人,這些東西叫做「事物」。事物都是世界上確實可信的東西。哲學家無法就事物說清楚事物,於是想像各種事物中另有配套的一種東西,比如本質和理念之類,那些本質和理念清楚明白地定義了事物,因此,通過研究本質和理念就反而能夠理解事物。這好像是說,數目如果不夠多,就反而數不清。這件事情頗有些古怪。

有個叫奧卡姆的哲學家是個明白人,他懶得計算多一倍的東西,於是提出了一個思想的經濟原則,要求人們在思想上也要精打細算,實實在在地想事情,不要以為思想可以不計成本。這個原則後來被叫做「奧卡姆剃刀」,它說的是「如果沒有必要,就不要增加思考的項目」。多餘的想法要用這把剃刀剃掉,事情反而就清楚了。這個道理其實很簡單:如果能用簡單的辦法把事情做好,為什麼要用複雜的辦法?廢話說了一大堆,往往沒說清楚事情,或者做事多費七八道手續,還是沒把事情做好,思想上的情況也一樣,多想了許多東西,結果不是把事情想清楚了,反而最後不知道在想什麼。

「奧卡姆剃刀」是中世紀的方法,在當時雖然也有名,但並沒有受到特別的重視。當代哲學發展了一些新的技術,把這把剃刀磨得鋒利無比,終於形成了新的剃刀式方法,後面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