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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離開是非之地, 賈士立千恩萬謝。

“我今天差點就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瞭, 虧得你拉瞭一把。”被冬日冷風一吹, 賈士立徹底清醒瞭, 又回歸到之前精明胖子的形象裡。“唉, 聽他分析我的身體狀況, 好像隻有三個月可活瞭, 我怎麼那麼蠢呢。”

“別想瞭,合計一下減肥的事吧。”

一提減肥賈士立臉就垮瞭。

“其實人傢說得也不完全錯,我身體毛病太多, 而且我也不懂健身,找個專業的帶著沒準能少走彎路呢。”

羅娜一直跟在他們身後,聽到賈士立這句話, 冷笑道:“就剛剛那痞子也叫專業?”

賈士立這才回神羅娜也在, 趕緊打招呼。

“羅老師今天真漂亮。”

段宇成高興起來,“你也覺得她今天漂亮吧?”

羅娜說:“一個成熟的健身教練要對解剖學、營養學、康復學、生理學都有一定瞭解, 你看那個托尼像是這種高素質人才嗎, 還敢要550一節課, 專門嚇唬你們這種外行。減肥靠的是意志力, 跟多少錢的課沒關系。”

賈士立認真道:“我這次真的是下決心瞭, 不瘦到70公斤我再也不吃肉瞭!”

“那倒不至於,70公斤有點太瘦瞭。”羅娜朝段宇成偏偏頭, “你跟他身高差不多吧,他還76公斤呢。”

賈士立震驚:“你有76公斤?”

段宇成說:“有啊, 教練們都說我太輕瞭, 希望我的體重至少要到80kg。”

“80?!看不出來啊。”賈士立戳瞭戳段宇成胸口,“你居然這麼重……”

“別碰我,癢。”

羅娜說:“雖然他體重76,但他的體脂率隻有7%。想要身材好光瘦是不行的。如果你想要專業人士給你定減肥計劃,田徑隊的人就可以幫你。”

段宇成挺直腰板。

羅娜說:“你可以去找吳澤教練,我會跟他打個招呼。”

段宇成:“……”

臨時處理這麼個事,時間變得倉促起來。

接下來的半個多小時,羅娜和段宇成都沉浸在小雞快跑的遊戲裡。他們運氣不錯,剛下地鐵就來瞭一趟車。下電梯的時候段宇成前面擋著兩位老人,不好超過去,地鐵亮起紅燈,羅娜喊道:“你快點!”

她已經上瞭車,最後一秒伸爪子將段宇成拉進來。少年栽在羅娜身上,地鐵門關瞭。羅娜掐著表,一站一站看時間,到站剛好差十五分鐘開車。

已經開始檢票瞭。羅娜率先擠出地鐵,沒有走人滿為患的電梯,大步上樓。地鐵上去就是火車站,等待安檢的人很多,羅娜直接跑到入口,問安檢員:“我們的車還有五分鐘開瞭,能不能——”

話還沒問完,工作人員擺擺手。

羅娜轉頭,段宇成不聲不響,半步也沒落下。

他們進瞭站再次跑起來,段宇成從後面看著羅娜,她長發披著,在人群之中穿梭,就像一條銀魚。

檢票口要關的前五秒,羅娜和段宇成沖瞭進去。站臺上已經一個人都沒有瞭。乘務員在做最後檢查,見到羅娜和段宇成飛奔而來,叫道:“先上車再找車廂!”

就近上車,羅娜趕路趕得心臟都跳動嗓子眼瞭。段宇成就乖乖站在身後。她看他氣息很勻,笑著說:“可以啊,到底年輕啊。”

段宇成沒說話。

車門關瞭,段宇成往車廂裡面走。上車的車廂是四號,座位在十三號,走瞭大半截的車,到瞭座位,段宇成一手一個行李,輕飄飄舉到行李架上。

“你坐裡面還是外面?”

“隨便。”

段宇成一側身,讓羅娜進到裡面。

車程很短,不到三小時,就在羅娜打算點醞釀困意的時候,段宇成忽然問瞭句:“你是不是很信任他?”

她扭頭,段宇成微側著身,長腿直接頂到前方座椅上,像鎖上的監獄大門一樣。

“誰?”

“還能誰?”

羅娜愣著神想瞭半天,身後乘務員推著餐飲車走過,羅娜眼神一挑:“幫我拿兩瓶礦泉水,多少錢?”

段宇成憤然道:“你想正事!”

羅娜靠在椅背裡喝水:“你說吳澤吧,就讓他幫賈士立制定個減肥計劃,這你也生氣?別看吳教練平時吊兒郎當,他可是正經有pft體適能訓練認證的。”

段宇成說:“那種東西你給我一個月我就能考下來!”

羅娜瞥他:“你神經病吧,你總咬著他幹什麼?”

段宇成凝重半晌,道:“好,我不說瞭,我知道我現在沒資格說他。”

羅娜撇嘴:“你怎麼突然懂得尊師重道瞭。”

段宇成冷笑,自言自語道:“我現在百米不如他,等我打破他最好成績再說。”

羅娜:“……”

他一臉嚴肅,陷入如何突破10秒27的歷史遺留問題裡。

羅娜看向窗外,天藍山綠的景色,如同流動的長河。

她背對著他,無聲發笑。

高鐵開得很穩,噪音小,廣播裡放著清淡優雅的音樂。

很快到站。下車時段宇成已經恢復得差不多瞭,一路歡笑帶著羅娜去坐船。越靠近港口,大海的味道就越濃。羅娜老傢在內地,比較少見海,這種濕潤而磅礴的氣味輕而易舉讓她情緒高漲起來。上瞭船,羅娜全程都沒進艙,一直在甲板上看熱鬧。

她彎著大半個身子俯看大海,段宇成從後面拉住她的衣服。

“你別掉下去。”

“不可能。”

段宇成說:“掉下去也沒事,我會救你的。”

她扭頭,笑著看他。海風吹起她的發絲,背後是紅艷艷的夕陽,天被燒著瞭。客船的渦輪高速運轉,發出嗡嗡的轟鳴。段宇成在等她說話,但她堅持不開口,隻是那麼笑著。於是他一直以來的沖勁莫名被淹沒瞭,沒來由低下頭,仍藏不住臉上的紅暈。

“我會救你的,肯定會的……”他像個蠢貨一樣反復嘀咕。

夕陽的美吸引瞭船艙裡的乘客,大傢紛紛出來看落日。

羅娜與段宇成肩並肩站著,羅娜手肘搭在鐵欄上,問他:“你小時候一直在島上生活?”

“嗯。”

“挺不錯的。”

段宇成偷偷看她的側臉,用眼睛當相機,眨一次就記住一個細節。

半個小時後,船靠岸瞭。這是一片島嶼群,段宇成的傢在其中一座小島上,面積不大,人口也不多,島上居民大多靠養殖水產生活。

段宇成招來一輛車,用傢鄉話熟練地報瞭個地址。

小島面積不大,但綠化很好,島中央有一座百來米高的小山包,山包上豎著信號塔。這裡沒有高層建築,傢傢戶戶都是獨門獨院,最高也就三層小樓。

天有點黑瞭,羅娜聽到海濤聲越來越近,小聲問:“你傢在海邊?”

“嗯,出門就是沙灘。”

“這麼棒?”

“想遊泳嗎?”

“這都一月份瞭。”

“那又怎麼樣,冬泳唄,你不敢啊?”

被他一激,羅娜立馬上當。

“誰不敢,當我沒冬泳過?”

車停在一幢小別墅前,段宇成付瞭錢下車,羅娜趁段宇成沒註意,整理瞭自己的頭發和衣衫。

段宇成拿鑰匙開門,羅娜跟在後面進瞭屋,心口砰砰直跳,想著等會要說些什麼。

“我給你燒點熱水,你餓瞭吧,我來做飯吧。”段宇成進門後把行李堆到一旁,外套扔到客廳的沙發上。

屋裡異常安靜,羅娜小聲問:“你爸媽呢?”

段宇成走進廚房,小聲說:“他們現在不在。”

羅娜:“……”

她啞口無言地看著在廚房忙來忙去的段宇成,老半天過去才意識到自己好像被騙瞭。

“你不是說你爸媽在傢嗎?”

段宇成裝著沒聽到。

他傢的廚房是開闊式的,正對走廊的是一張大大的不銹鋼案板,後面是擦得一塵不染的櫥櫃,上方是一個木制酒架,旁邊是一臺雙開門的大冰箱,上面貼瞭許多冰箱貼和剪報。

羅娜走過去。

“喂。”

他像一隻受驚的兔子一樣抬起頭。

羅娜抱著手臂,問:“你爸媽哪天回來?”

“明晚……”

還算可以,沒敢太出格。

“那明天帶我好好轉轉吧。”

段宇成立馬滿血復活瞭。

“好啊!”他舀瞭半鍋米飯放到鍋裡,用水泡上。“你在這等我一下,我買點東西就回來。”

大冬天,他穿著雙拖鞋就沖出去瞭。

留下羅娜觀賞房間,這是間整理得很幹凈的房子,雖然現在沒人住,但卻不缺人氣。屋子裡到處可以體現出主人的生活趣味。墻壁上有三四幅風格奇異的掛畫,電視櫃上也有很多自制擺件,還有好多相框。

其中一個貝殼制的相框裡擺著一張全傢福。這應該是很多年前瞭,段宇成還是個屁大點的孩子,可能六歲,也可能七歲,他光著身子,隻穿瞭條小褲衩,四肢又細又長,像豆芽菜一樣。背景是一塊沙地,黃騰騰的。烈日高照,他的父母在看他跳遠。

段宇成回來瞭,買瞭一袋子的海鮮和蔬菜。

羅娜問:“你要做什麼啊?”

段宇成舉起飯鏟。

“海鮮燴飯。”

“你還會做這麼高級的菜?”

“簡單的很。”

段宇成從老爹的酒櫃裡翻出一瓶白蘭地來,加酒炒熟,再加入海鹽,炒好後盛盤。然後重新在鍋裡加油,炒洋蔥,甜椒,胡蘿卜,最後倒入西紅柿。把泡過的米放進去一起炒香,再倒入兩勺咖喱粉。

加水,扣蓋,燜起來。

對於不會做飯的羅娜來講,這番操作可謂眼花繚亂。

半個小時後,段宇成把之前炒好的海鮮放到飯上,最後鋪上一層檸檬片,還灑瞭一點迷迭香,小火燜最後五分鐘。

羅娜滿懷敬意吃瞭這頓晚飯。

吃完飯段宇成帶羅娜上瞭閣樓。羅娜第一次看到二十歲男生的房間,老臉發紅,隻站在門口不肯往裡進。段宇成的房間跟他的人氣質匹配,整潔而清新。墻上貼著條紋壁紙,淺棕色的窗簾,深藍色的床鋪,軟綿綿的枕頭,木質傢具泛著淡淡清香。

閣樓裡的窗子是三角形的,跟隨棚頂的形狀建設。羅娜望向外面,一片漆黑。

“早上能看到海。”段宇成在屋裡招呼她,“進來嘛,你這樣搞得我很緊張。”

羅娜:“……”

羅娜走進屋,隨手從書架上抽瞭本題冊,裡面寫得密密麻麻的數學公式,她瞬間又合上瞭。

“你在這坐會,我去給你收拾房間。”

段宇成把她當成最嬌貴的客人,一切都拿最好的。羅娜湊合慣瞭,哪有過這種講究時候,一點褶都沒有的被子她隻在大酒店裡見過。還有那灑瞭白蘭地和迷迭香的西班牙海鮮燴飯,快把她吃得飄飄然瞭。

冷靜……

她提醒自己,一定要冷靜。

段宇成收拾完把她接到二樓,羅娜猜想這間房可能之前夏佳琪在住,風格非常夢幻少女。

“你看你住這屋行嗎?”

“行。”

一米八的大床,鋪著印滿愛心的被,和粉嘟嘟的軟枕。

兩人分站床兩側,相顧無言。

好像有種莫名的尷尬在蔓延。

羅娜清清嗓子:“那個,也不早瞭,要不你去休息吧。”

段宇成囁嚅:“……對對,不早瞭。”新聞聯播剛結束,是時候睡覺瞭。他走到房門口,回頭說:“你有什麼需要就叫我,我就在樓上。”

尷尬勁還沒緩過來,羅娜不看他,嗯瞭一聲。

門關上,羅娜猛吸一口氣,倒在愛心大床上。

島上的夜很寧靜,遠離現代化的喧囂,靜得羅娜幾乎覺得自己聾瞭。

這個點根本不可能睡著覺,羅娜掏出手機翻看最近的體育新聞,忽然收到段宇成的短信。

“你睡瞭嗎?”

不到八點,睡個屁啊。

“沒。”

“我也沒睡。”

全是廢話。

過瞭一會,他又發來:“明早你想吃什麼?”

“饅頭咸菜。”

“算瞭,我還是自己想吧。”

他不發消息瞭,羅娜以為他們今天的對話到此結束瞭,沒想到三分鐘後,她聽到有人喊她,聲音從屋外傳來,出乎意料的近。

羅娜來到窗邊,把窗子打開。冷風一下子吹進來。果真離海很近,風裡帶著濃濃海洋味道。

“我明早給你做三明治和水果芭菲好不好?”

羅娜轉頭,看見段宇成趴在閣樓窗戶口看她。

羅娜說:“你別掉下來瞭。”

段宇成問:“我要掉下去你會不會救我?”

羅娜黑著臉:“你這個角度掉下來第一個砸死我好吧。”

段宇成哈哈笑。

羅娜回過身,手肘撐著窗子吹海風。

段宇成又問她:“明早吃三明治和水果芭菲好不好?”

羅娜說:“你不嫌麻煩就隨你便。”

段宇成說:“那你晚點起來,我要準備一下。”

羅娜笑道:“行,你不做好我不出屋,行瞭吧。”

她沖遠方伸瞭個懶腰。

她能感覺到來自頭頂的視線,他仿佛把冬夜都看熱瞭。

羅娜抬起手臂,把長發輕輕撥到一側。段宇成看到她的動作,身子反射性往後躲,腦袋又本能性往前伸。

女人穿著黑色的衣服,留著黑色的頭發,駐於黑色的長夜。隻有脖頸那一節雪白,點亮瞭少年的雙眼。

他一眨不眨看著她,宛如幼龍守護著寶藏。

羅娜回頭,問他:“你想什麼呢?”

他嘴唇顫瞭顫,還是沒能說出什麼,關上瞭窗子。

那天晚上,羅娜夢到瞭他。

夢裡的段宇成是小孩子的樣子,就是她在電視櫃上看到的六七歲的少年,穿著小短褲,在烈日炎炎下練習跳遠。

她離得很遠在看。

床上淡淡的香味讓這夢延得無限長,她什麼都沒做,也沒覺得單調。她就那麼一直看著他,直到夢裡的驕陽晃得她不得不偏開頭。

那一刻她醒瞭,天也亮瞭。

她第一眼看到窗外,被美景所震撼。海洋藍得無邊無際,和天空接在一起,像一塊巨大的漸變色的畫佈掛在天邊。

剛剛六點,時間尚早,羅娜想起昨晚段宇成說過要做早餐的話,光腳下地,悄悄推開門。

一樓傳來切東西的聲音,聽起來刀工還不錯。

她在門口發現一樣東西,是個像漂流瓶一樣的小玻璃罐,塞著木塞,瓶口掛著一張小卡片。

羅娜拾起玻璃罐,裡面有半瓶液體,泡著一張面膜紙。

卡片上寫著說明——

“洗完臉用,敷十五分鐘。”後面還畫瞭一個小愛心。

羅娜晃瞭晃瓶子,液體裡有些小小的漂浮物,應該是花瓣。羅娜按照卡片指示洗瞭臉,然後敷上涼絲絲的面膜。

“我得讓你知道我是用什麼心情做面膜的。”——在面膜紙貼在臉上的一刻,羅娜想起他之前說過的話。

很酸,很甜,有水果,花朵,和淡淡的海鹽香。

如果讓她比喻,她會說這是初戀的味道。

十五分鐘後,段宇成的豪華早餐做好瞭。三明治,水果巴菲,沙拉,烤香腸……羅娜沉浸在資本主義的享樂氛圍裡無可救藥。

段宇成忙前忙後,一秒鐘也不舍得浪費,吃完飯馬上開始研究接下來的活動。

“去遊泳吧。”

“現在?”

“不是說好的冬泳,現在天氣正好啊。”

“我沒有泳衣。”

“沒事,我這有。”

他算得清清楚楚,泳衣早就備好瞭,為瞭就是能和她一起下海,展示自己海洋之子的魅力。

泳衣是arena的,非常專業的品牌,羅娜拎著衣服問段宇成:“你怎麼買這件?”

段宇成忙著換衣服,回頭道:“你不喜歡?”

羅娜說:“沒。”

這麼高質量的泳衣她當然喜歡,但是……

男生給喜歡的女人買泳衣不是應該更艷麗露骨一點?這黑漆漆的競技款,連體齊膝,穿起來就像是要去比賽,或者去應聘沙灘救生員。

她看著蹲在地上準備冬泳裝備的段宇成,難以判斷他到底是浪漫還是蠢。

換完衣服,他們前往沙灘。

段宇成在前面帶路,羅娜把他的體型看得一清二楚。

也許是皮膚偏白,所以他看起來總沒有實際那麼強悍,總帶著一點軟綿綿的少年氣。

羅娜在後面肆意掃描他的身材。

段宇成回頭:“我們先跑步熱身吧。”

羅娜猛地回神:“啊?哦,跑吧。”

他們順著海岸線熱身。

陽光、沙灘、海岸,拋開個位數的氣溫,一切都是那麼美好。

今天的羅娜不怕冷,她火力出奇旺,她甚至覺得這溫度剛好中和瞭她體內某種莫名的邪火。

海水清澈無比,陽光照出的波紋美得人醉生夢死,幹枯的海菜隨著水流緩緩飄蕩。

羅娜看見一塊鵝蛋狀的石頭,潛下去撿,不料被人捷足先登。

段宇成水性好,在水裡比在岸上還自由,他吐光瞭氣,飄在海底,拿著石頭沖她笑。

羅娜伸手要搶石頭,結果手也被他拉住瞭。

他的力道擠壓盡瞭海水,觸感真實到可怕。

兩人的肺活量都太強大瞭,在水裡對視瞭半天愣是沒人動。

最後段宇成摘瞭泳鏡。

女人的第六感告訴羅娜,接下來會發生一些不得瞭的事。如果要拒絕,現在就得把手抽出來。

可她第一秒沒動,再想動就晚瞭。

段宇成靠近她,輕輕抱住她。

羅娜腦中理智的小人已經死透瞭,被海水淹死瞭,被面膜精華粘死瞭,被水果芭菲甜死瞭。她的手不受控制地回抱住他。

這個動作給瞭他無限鼓舞,他把她的泳鏡也摘瞭,然後吻瞭她。

其實在嘴唇相貼的瞬間,段宇成肺部的氧氣儲存基本已經見底瞭,但他發誓這次一定要親夠瞭再起來,他寧死不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