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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殺人的是她

秦幕生自覺失言,臉色微變,支支吾吾的不肯回答。

冉顏見他這副模樣,也不打算再問,“退婚之事莫來問我,我不知道,也不在乎。”

“阿顏”秦幕生面色有些發白,看著冉顏秀美冷然的容貌,心中隱隱做痛,“我是真的喜歡你,從前我是做瞭不少混帳事,以後定然不會再那樣瞭,阿顏,莫要退婚。”

冉顏相信他此時此刻說的是真心話,有一種人,真誠的時候萬分真誠,可你不知道下一秒他會不會立刻就改變心意,也許他最終會碰上一個能拴住他心的人,然而就像“狼來瞭”一樣,分辨不出哪次是真,哪次是假,冉顏自然不會為瞭這樣一份感情賭上自己的未來,也沒有拯救不良少年的覺悟。

秦幕生見冉顏不再理他,心以為是因為殷渺渺的事,急道:“殷渺渺以為她妹妹失身於我,可我真的不曾動過殷晚晚!我發誓!”

冉顏的瞳孔猛的一縮,冷颼颼的道:“你知道阿晚怎麼死的嗎?”

秦幕生哪有心情討論這些事情,隨口答道:“不是染瞭惡疾嗎?阿顏……”

冉雲生瞧著冉顏似乎露出一絲不耐,便打斷他道:“秦四郎,我不想動粗,婚事的事情既然已經作罷,說明你們沒有緣分,若是你再死纏爛打,莫怪我不給你留情面。”

“你!”秦幕生臉色鐵青,他對美女有耐心,並不代表對任何人都有耐心,當下一把抓住冉顏,便要往外拉扯,“你與我一道去求冉伯父,他定然會改變主意。”

冉雲生面色一變,冷喝一聲,“攔住他!”

堵在門口的四名大漢閃身擋住去路,秦幕生猛的出拳朝最近的一個大漢腹部打去,這些人沒有想到這個看似繡花枕頭的紈絝子弟居然真的有兩下子,一時防備疏漏,一個大漢被擊中腹部,硬生生被逼退兩步,結實的背撞上門框,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其餘三人立刻撲瞭上來,但礙於冉顏在秦幕生的身側,不敢下重手,生怕一不小心一拳便揮到瞭冉顏如花似玉的小臉上,短時間內竟是不能奈何他。

冉顏早飯用的少,給崔老夫人診病刮痧時又消耗瞭許多體力,腹中空空的被人扯著甩來甩去的感覺實在是不妙,當下卯足力氣反手一抓,另一隻手捉住他的上臂,隻聽“卡嚓”一聲,秦幕生右手突然斷瞭一般,吊在身上晃蕩,劇烈的疼痛另秦幕生反射的松開手,幾名大漢趁勢死死按住他。

冉顏向後退瞭幾步,冷眼看著漸漸平息的混亂場面,等到一切都定下之後,才一臉寒霜的走上前去,抓起秦幕生的手臂,稍稍拽瞭幾下,猛然推瞭上去。

屋內幾個人都詫然的看著面不改色的冉顏,那“卡嚓”“卡嚓”骨頭摩擦的滲人聲響,令眾人紛紛覺得自己手臂發痛,心道,看不出來一個嬌嬌弱弱的小娘子,竟然身懷武功,心腸也夠狠。一條手臂說卸就卸,說裝就裝,眼皮都不帶眨一下的。

事實上,冉顏的那點功夫根本不是秦幕生的對手,隻不過秦幕生以為自己抓著一隻小綿羊,全然不曾戒備,才會被冉顏輕易的把他手臂擰脫臼。

右手臂上傳來的劇烈疼痛,隱隱傳入心裡,秦幕生眼底透出一絲頹敗和絕望,他看到的冉顏,還如往常一樣,黑沉沉的眼眸,微帶冷意,沒有像別的貴女那樣戲謔,輕蔑的神情,就是因為這樣,才讓他徒然覺得自己卑微起來。

“不管你信不信,陷害我的人一定是殷渺渺。欲殺你侍婢的人多半也是她。”秦幕生扶著門框緩緩的站起來。

秦幕生是秦上佐的嫡子,他若是不主動惹事,幾個護衛也不敢真的把他怎樣,隻是站在四周戒備。

“我不會放棄的!”秦幕生扔下這句話,轉身出瞭雅間。

冉雲生好看的眉頭微微皺起,收回目光,看向冉顏,“什麼時候定的婚約?”

冉顏伸手給自己倒瞭一杯水,端起來抿瞭一小口,道:“約莫是半個月前吧,阿耶大概以為我病入膏肓,命不久矣,於是定下瞭這門親事。”

頓瞭一下,冉顏見冉雲生面色不悅,反而安慰到,“我惹真是病入膏肓嫁過去倒也無妨,反正也沒幾日好活,可既然病愈瞭,我惹不願意,誰都不能勉強,高氏也一樣。十哥,我已經會保護自己,無須憂心。”

冉雲生垂下眼,遮住秋水一般的眸子,輕輕嗯瞭一聲,令人分辨不清神色。仿佛緩瞭緩心情,才轉頭告訴小廝,讓酒樓換一桌飯菜來。

因著被秦四郎這一擾,冉雲生用飯的時候一直顯得心不在焉,吃的很少。不過這些不痛不癢的事情對於冉顏來說,根本影響不大。

飯畢,兩個人在雅間裡稍作休息後便去逛東市。

冉雲生看見冉顏身上穿的戴的都極為普通的貨色,連一兩件像樣的首飾也沒有,便帶著她到東市大肆采購。但凡冉顏多看一眼的或者是碰一下的物件,無論價錢,統統打包買下。

揮金如土,再加上冉雲生容色妍妍,笑起來的樣子直讓陽光為之暗淡。因此兩人所到之處無不為人矚目。

一圈逛下來,身後多瞭兩輛馬車,幸而冉顏並非看見什麼都新奇的人,否則冉雲生真能把整個東市都搬空瞭。

冉雲生是個極其細心的人,看見冉顏似乎有瞭疲態,天上積起許多的雲,估摸著一會就要下雨,便叫來馬車準備送她回去。

蘇州的小巷大都不能容馬車通過,隻能從東市出來看,順著大道直走,從東門出,然後再繞到城南的莊子上。

上瞭馬車冉顏靠在窗邊,透過簾子欣賞外面的景致。

夕陽紅霞佈滿天際,橘紅的光線籠罩著整個蘇州城,黛瓦白墻上亦映上著溫暖的著色,空氣中有些過分的潮濕,和著白日殘留的炙熱,另人像是墜入蒸籠一般,身上的衣物粘著皮膚,頗為難受。

空氣中蒸騰的水氣漸漸化作霧氣,霧氣也隨之大瞭起來。霧中若隱若現樓宇式雙層磚木結構宅地,挑簷鬥拱,鏤花窗格,馬頭火墻,蝴蝶小瓦,處處充滿濃鬱的江南韻味。

馬車剛駛出東市不久,竟是瀝瀝的下起小雨來,雨,極細極棉,猶如連綿不斷的線絲,飄飄灑灑,悄無聲息的織成一片細細密密的網,在黛瓦白墻之間彌漫上一層薄薄的輕紗,宛如水墨畫般,暈染出江南水墨。

冉顏挑開簾子看瞭看,打消瞭去拜訪劉刺史的想法。

她本想請求親自驗一驗殷府侍婢的屍體,可因為落雨,天色比平時黑的早,如果雨下大瞭,陌上的小路更是難走,而且她並不想太多人知道自己會驗屍一事,冉雲生在側,也不方便去,就決定先回莊子上去看看晚綠恢復的如何,明日過來診治病人時,再去拜訪劉刺史。

“十哥,天色已晚,又下著雨,你還是先回府吧,派幾個護衛送我便可。”冉顏道。

冉雲生沉吟一下,從城東到城南路途不算遠,而且治安也不錯,並無匪徒,這會兒天尚未黑透,待回來時可就不那麼好走瞭,便首,“那好,恰好我晚上還有些事情,你到莊子上後,令這些人回來向我稟報。”

“好!”冉顏應承道。

冉雲生敲瞭敲車壁,命車夫將馬車靠邊停下,跳下馬車後從外頭挑開簾子,沖冉顏道:“我剛回來,有許多事情要做,接下來幾日可能會很忙,待閑著我便去找你。”

“嗯!”冉顏點頭。

簾子剛剛放下,忽而又被挑開,露出冉雲生燦然的笑容,“七夕平江河熱鬧非凡,到時候十哥帶你去那裡尋如意郎君去!”

說罷,還沖她調皮的眨瞭眨眼睛。細細的雨幕中,他傾城的笑容便宛如一朵明艷的扶桑花,又似是被江南雨浸潤瞭許多溫柔,熱情與溫潤融合的恰到好處,令人移不開眼。

簾子落瞭下來,馬車漸漸行起。

冉顏收回目光,靠在車壁上靜靜的想著事情,將這些日的發生的事情一一串聯起來。

先是晉陵縣縣丞之子韓山中毒死在妓館,再是殷渺渺侍婢的屍體無故躺在玉蘭居裡,看屍體的情形,明顯不是死於當日,緊接著便是有人欲殺晚綠滅口,其間還有楊判司之死……

楊判司之死,看劉刺史的過度關心的表現,冉顏猜測他可能知道兇手是什麼人,而兇手可能會對他造成一定程度的威脅,否則一個堂堂刺史不可能驗屍還那樣偷偷摸摸,不也使用資深的仵作,反而請她這樣一個不知底的小娘子,以掩人耳目。

而韓山和侍婢之死明顯是有人故意針對秦幕生,劉刺史的表現也符合一刺史應該有的舉動。所以應該是兩個不同的案件。

那麼韓山的死亡,侍婢的死亡,晚綠被傷,三者之間有沒有關系呢?

秦幕生懷疑此事是殷渺渺所為,有這種可能嗎?

冉顏不能光明正大的去調查殷府之事,所以一切暫時隻能根據已知的線索分析,如果兇手是殷渺渺,先不提作案手法及時間,首先要確定她有沒有足夠的殺人動機,想知道這一點,恐怕要弄清楚殷晚晚身上究竟生瞭什麼事情,又是怎麼死的。

冉顏正想得入神,正在行駛的馬車猛然一頓,停在瞭道旁。

冉顏穩住身子,敲瞭敲車壁,外面傳來車夫的聲音,“娘子。對面有馬車過來,好像堵住瞭。”

城東轉往城南的道路狹窄,一般的馬車稍小心些能夠堪堪錯開,可是冉顏坐的馬車車架很大,想來對面來的馬車也是如此,所以才會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