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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大殿雲臺上,重昭半跪於地,柘桑朝他一劍劈下,這一劍靈氣浩蕩,直刺重昭靈臺。

就在這時,一道浩瀚而正統的仙力自重昭靈臺射出,抗住瞭柘桑的仙劍。

柘桑瞳孔猛地一縮,他盯著重昭身前的靈器,倏然轉頭看向石階上的松雲。

重昭怎麼會有這樣東西?!怎麼會!

“鎮山玉簡?!”

隻見縹緲的鎮山玉簡此時正穩穩懸在重昭額前將他護住,眾弟子驚呼出聲,同樣難以置信。

掌門竟將鎮山玉簡傳給瞭重昭師弟?那這場比試還有什麼意義?!

爾昀看向松雲,松雲迎著柘桑憤恨的目光嘴唇抖瞭抖,終是一句未言。

“你不公!”

雲臺上,柘桑一聲怒吼,雙眼血紅,再無顧忌,強大的靈力自血珠中竄出,一時雲臺之上烏雲密佈,仿佛邪風至,眾弟子被吹得東倒西歪。

隻見柘桑手中劍光一震,再次劈向重昭。

一直低頭半跪的重昭倏然抬眼,一把握住瞭額前的玉簡,玉簡在他掌中化為一道古樸的玉劍,五彩靈氣瞬間籠罩在重昭周身。

“仙君巔峰!”爾昀驚呼出聲,這怎麼可能,方才出關時重昭才仙君中位而已!

半空中柘桑同樣難以置信,他不過仙君初期,倚靠紅珠強行提境界也隻是仙君中位,但由不得他再想,玉劍夾著強大的氣勢劈在瞭他的劍身上。

轟然聲響,耀眼的白光在雲臺上爆開,一道人影自半空跌落,重重摔在雲臺上。

烏雲散去,重昭立,柘桑一口血吐出,跪於雲臺,他手中劍仙碎成粉末,唯剩劍柄在手。

石階上下,鴉雀無聲。

柘桑抬眼望向松雲。

“為什麼?”他的質問伴著鮮血從嘴中吐出。

重昭不可能短短三年就修到仙君巔峰,他身上分明是最正統的縹緲靈力。

是松雲心甘情願把靈力渡給瞭重昭!

松雲沉默許久,他望著一手教養長大的弟子,一揮手,一道仙力落在柘桑身上。

柘桑痛呼一聲,眼中現出妖異的血紅,而他額頭靈臺處,數縷靈氣亂竄,那靈氣伴著嬰童的哭喊,淒厲至極。

仙人靈臺怎會蘊凡人氣息?眾弟子頓時嘩然,難道柘桑師兄他……

“吸食凡人靈氣修煉,柘桑,為師教養你百年,你就是如此為仙?”石階上,松雲眼含失望,痛聲質問。

“為瞭振興縹緲,一百年來我苦心修煉,從不敢懈怠一日。”柘桑怒指重昭,“若非你和師伯不公,棄我而擇他,我又怎麼會走到這一步?!”

“你還不知錯!”

“我有什麼錯?”柘桑緩緩站起,笑得癲狂,“強者才能在這三界生存,師父,這不是你教我的嗎?”

看著毫無悔改的柘桑,松雲身形一晃,閉上眼,“孽徒!”

松雲再不留手,一道仙力揮在柘桑靈臺上,隻聽柘桑慘叫一聲,無數道仙氣自他體內湧出,而他體內一聲脆響,那是金丹破裂之聲,霎時柘桑面上暗淡無光,周身再無仙力。

他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破碎的金丹,喃喃望向松雲:“你……你碎瞭我的金丹……”

他努力爬向松雲,再無站起的力氣。

“縹緲千年仙門,容不得戕害凡人之徒,柘桑,你金丹碎裂,再無修仙之能。你就在玄冰洞中思過十年,十年之後,你就做個普通的凡人吧。”

松雲長嘆一聲,再不多言,他抬手一揮,一道懸空之門出現在半空,洞中一束光射出,拖著柘桑朝洞中而去。

“好!好一個縹緲仙門!松雲,從此我柘桑和你師徒情誼斷絕,若我不死,定會回來殺瞭你!滅瞭你縹緲!”

柘桑癲狂而不甘的聲音消失在半空,光芒一閃,那懸空的石門消失。

石階上松雲一口血吐出,面帶悲涼,一時間竟像老瞭十歲。

重昭連忙飛上前和爾昀一齊扶住他。

“師父!”

“二叔!”

“掌門!”

眾弟子亦奔上前。

“無事。”松雲擺擺手,看向眾弟子。

“從今以後,重昭就是縹緲的繼承人,明日他將代表縹緲參加梧桐武宴。”

松雲蒼老的聲音響徹大殿之外,眾弟子齊齊跪下,向重昭行禮。

“是,掌門。”

重昭一手握著玉簡,一手扶著松雲,目光卻落在後山的方向,那裡是玄冰洞,白爍被關的地方。

許久,他朝松雲緩緩跪下,沉聲開口:“是,掌門。”

“哎喲!”

玄冰洞中,白爍猛地起身,和面前人撞瞭個滿懷。

“疼疼疼!”

她一邊揉著額頭,一邊胡亂向前一抓,卻觸到瞭一個溫熱的胸膛,□□的那種。

啥玩意?白爍抬眼,迎上一雙驚喜的眼。

“木木?你怎麼在這兒?”白爍暈頭轉向,再一挪眼,她的手正放在少年啥都沒穿的胸上,正摸的起勁。

“你你你你怎麼不穿衣服!”白爍一蹦三尺高,推開少年。

少年一個趔趄,卻是不惱,委屈道:“我給你穿上瞭。”

我?白爍看著身上搭著的長袍,連忙往梵樾身上一扔,“快穿上。”

“噢。”少年乖順地系上衣服。

白爍朝四周一望,還是玄冰洞,地上的柴火早已熄滅,她揉瞭揉冰冷的手,心下有些後怕。

聽說人在臨死前會看見自己想見的人,她八成是快被凍死瞭,才會看見帝都的焰火,還有那座殿宇裡的背影。

是梵樾救瞭她,那點微薄的暖意把她從死亡邊緣拉瞭回來。

白爍總覺的自己忘記瞭什麼,又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可腦袋暈乎乎的,一時不太靈光。

少年不知何時挪到她身旁,戳戳她的臉,“還冷嗎?”

“不冷不冷,我想正事呢,別戳我……對瞭,你怎麼還在島上,我不是讓老龜送你出去嗎?”白爍突然反應過來,連忙問他。

“你有危險。”梵樾撇撇嘴,“我就來瞭。”

“你怎麼知道我被關在這兒?”

“不知道。我一想你,就到瞭這裡。”

白爍一噎,突然想起她和梵樾有神魂契約,梵樾沒瞭妖力和記憶,卻保留瞭這點契約本能。

“也不知道我睡瞭多久,阿昭和柘桑的比試怎麼樣瞭……”白爍喃喃自語,在洞裡踱步。

“你睡瞭三天。”梵樾認真地伸出三個手指頭。

“三天!”白爍一個激靈,突然像是反應過來一樣渾身一僵,哆哆嗦嗦回轉頭,“你你你你怎麼會說話瞭?”

她終於想起哪裡不對勁瞭,這木頭不是傻的隻會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什麼時候這麼靈光瞭?

難道大妖怪恢復瞭記憶?!白爍嘴唇抖個不停。

少年一步踏到她身旁,朝她伸出手。

媽呀,她要死瞭!白爍睜大眼,卻不想少年一個滿懷抱住瞭她,頭埋在她頸上。

什麼情況?

白爍眼睛眨瞭眨。

“師父,我抱抱你,你就不冷瞭。”少年的聲音有些急,像是在努力解釋:“你睡著瞭,我叫不醒你,後來我一說話,你就醒瞭。”

“木木?”

“是我。我會說話瞭,師父,以後我會乖乖藏好,不給你惹麻煩,你別趕我走。”

少年悶悶的聲音在白爍耳邊響起,她突然一頓,金剛鉆一樣的鐵心腸就這麼喀嚓一下,軟成瞭水。

梵樾沒有恢復記憶,他隻是恢復瞭他的靈智,他記得從藥廬後醒來的一切,還有那夜遇上柘桑後發生的事,他以為自己是顆小妖木,而白爍因為收留她被柘桑威脅偷玉簡,才會被關到這裡。

白爍也不知該高興還是嘆息,她拍拍少年的背,“好瞭好瞭,都是大人瞭,別撒嬌,我不送你走就是瞭。”

“真的?”少年抬頭,認真盯著白爍的眼。

“真的真的,師父什麼時候騙過你瞭。”白爍叮囑:“不過你可要答應我,這次出去後一定要乖乖藏好,千萬別再被人發現瞭……”

白爍還沒說完,身後一道陽光突然照進,玄冰洞中整個一暖,兩道人影從外走瞭進來。

白爍還沒反應過來,梵樾已經化成瞭一株小蔓藤,飛快蜷在瞭她手腕上。

逆光處,來人見白爍安好,也松瞭口氣,聲音帶瞭幾分欣喜。

“白爍師妹,三日期滿,你可以出去瞭!”

白爍師妹?白爍看著走進來的一凡和長旭,一臉囧,什麼時候內島弟子對她這麼客氣瞭?

對瞭,阿昭!也不知他和柘桑的比試怎麼樣瞭?那柘桑陰險狡詐,又晉瞭仙君,阿昭可千萬別著瞭他的道……

“多謝兩位師兄這幾日的看顧,還請師兄帶我入內島。”白爍一臉著急,“白爍自知犯瞭大錯,隻想去看看今日的比試,待看完比試,知道阿昭安好,白爍馬上離開縹緲,絕不給兩位師兄添麻煩。”

“師妹,你不用走瞭。”長旭連忙道。

“不用走瞭?”白爍一愣,“可掌門不是……”

“哎呀,今日重昭師兄贏瞭比試,掌門已經宣佈日後由重昭師兄繼任仙門。以你和師兄的交情,他定會留下你的……”長旭在白爍耳邊低聲道:“我們都知道你偷玉簡是為瞭師兄,有他在,自會護住你,就放心吧。”

“阿昭贏瞭?”白爍面色一喜,長舒一口氣,忽又覺得不對,“師兄說掌門今日宣佈由阿昭繼承縹緲?那……柘桑師兄呢?”

一凡面色微變,一向木訥的臉上難得帶瞭些許鄙夷,“他吸食凡人之氣才會晉位仙君,已被掌門碎瞭金丹,關起來瞭。”

啥?白爍聽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嘀咕縹緲怎麼盡出些歪門邪道的人物,才送走一個邪菩提松鶴,又來瞭一個柘桑?

“白爍師妹,掌門因柘桑之事動瞭氣,重昭師弟正隨侍在側,你還是先回藥廬吧。”一凡沉聲開口,長旭剛想反對,卻被一凡一個眼神止住。

“好好好,既然比試完瞭,我就不去內島瞭。我這就回藥廬,給咱們縹緲多煉些靈藥。”白爍身上畢竟藏著個小妖怪,一聽重昭在松雲身邊,立刻改瞭主意。

她似模似樣打瞭個哈欠,“兩位師兄,我自個兒回,不用送啊。”

未等兩人開口,白爍一溜煙跑遠瞭。

玄冰洞中,長旭撇撇嘴,“師兄,重昭師弟以後可要做掌門的,白爍為師弟吃瞭這麼大的苦頭,師弟心中必定掛念,這麼好的機會,你幹嘛不讓我送她去內島啊。”

“蠢。”一凡淡淡一瞥眼,“要是師弟真惦念她,你覺得來迎白爍出玄冰洞的,會是咱們兩個?”

一凡說完,轉身而去,長旭一愣,摸瞭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