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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節陰魂不散

傢裡的安全是一個近乎無解的難題,思慮再三之後,雲燁自己決定大著膽子跨出傢門,為傢裡的婦孺探路,這是作為傢裡唯一男丁的職責。心中有一股近似悲壯的情緒,老兵們隱藏在暗處,手中全是弓弩一類的兵器,隨時準備解決暗地裡的危機。

奶奶以為雲燁隻是例常的去書院授課,嬸嬸姑姑也沒有在意,小丫吵鬧著要一起去,衣袍下的軟甲是雲燁最後的一點防護,笑著告別一無所知的傢人,他艱難的從傢裡邁瞭出來。

能感受到雲燁不安的隻有辛月,往日無所不能的夫君笑容是那樣的幹澀,明知道夫君很有可能一去不歸,但是雲燁的叮囑一直在她耳畔縈繞:“照顧好奶奶,小妹,我就算出瞭事,也不許驚慌,做你該做的,現在危機重重,雲傢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這一趟必須走。”

大傢族都有敵人,沒有誰傢會像雲傢一樣拿傢主的性命開玩笑,都是先派一些支系的親人去趟地雷,最後傢裡的重要人物才會出現,這是常理。

在雲傢行不通,拿奶奶,小妹去試探,雲燁認為還不如自己親自來,自己出事要比她們出事,痛快得多,一刀而已,痛一下就過去瞭。

多日不露面的旺財不知道從哪裡鉆瞭出來,不安的刨著蹄子,馬夫上前拉扯,又挨瞭一蹄子。牲畜和人相比要敏感得多,把腦袋架在雲燁肩膀上,就一起出瞭門。

街市上人來人往,每個商販都對雲燁抱拳施禮,笑臉相迎,旺財連平日裡最喜歡的稠酒都不喝,聞一下就扭過頭四處尋找著什麼。

從頭走到尾,一裡長的街市就走瞭個遍,什麼危險都沒有,殺手都被幹掉瞭?那個超級殺手就如同老兵說的一擊不中就遠遁千裡瞭?

舉著一大串瑪瑙似的櫻桃,雲燁幹脆放開心胸,在集市上遊玩,櫻桃也不洗,自己嘴裡丟一顆,旺財嘴裡塞一把,哥倆嚼著櫻桃,再把桃核往天上吐,櫻桃這鬼東西,肉少核多,還死硬死硬的,雲燁隻有一顆自然吐的遠,還不會吐到人身上,旺財也不管,學雲燁吐東西,牲畜就沒有這功能,嘴裡禿嚕著連口水一起噴,桃核連著桃肉四處飛濺,讓市集上的莊戶們四處躲避。

敗傢子就該是這個樣子,長安三害不幹壞事怎麼叫壞人?,說不定就有正義感旺盛的傢夥出來為民除害,老兵們不是說瞭麼,超級的殺手就會有超級的規矩,自己越軌做壞事,說不定就符合他們出手的條件瞭,集市上沒有長相出眾的民女,要不然調戲一下,就更加的有氛圍瞭。

說實話,當紈絝子,當街調戲民女一直是雲燁的心願,隻可惜,就沒見著一個可以讓自己有調戲沖動的女子,漂亮的女子在小戶人傢是財富,在大戶人傢是寶貝,誰會把他們從傢裡放出來,更別提單身,漂亮的單身女子上街,如果沒有傢人的陪伴,不用雲燁這樣的色鬼動手,就會被官府抓去,十五板子是逃不掉的,大唐法律就是這麼規定的,雲燁到現在都不知道理由。

賣豬肉的少年看著雲燁已經來來回回的經過三遍瞭,就是沒看見那個穿花衫子的少女過來,再低頭看看案子上的豬腸子,就動手把豬腸子用草繩捆好,來到雲燁面前,把豬腸子舉到雲燁面前說:“你是不是在找腸子?這就是,你妹子為何不來。”

抬眼看著這個最多隻有十五歲的少年,雲燁一拳就照著這傢夥的鼻子轟瞭過去,太不要臉瞭,你好好的賣豬腸子就好,居然惦記我妹子,該揍。

少年人腦袋稍微一偏,雲燁的拳頭就打空瞭,他往前跨一步,把雲燁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又問:“如果我把以後的豬腸子都給你,把你妹子許給我怎麼樣。”

雲燁都快要吐血瞭,左手卻打出不要輕舉妄動的手勢,他要看看這個詭異的少年人到底要幹什麼,“你是殺豬的,我是侯爺,我妹子是你能配得上的?”

“這有什麼,我爹是大將軍,我娘是公主,你說我那點配不上你妹子。”少年人輕輕地在雲燁耳邊說,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思。

“胡說八道,朝裡的大將軍就沒有我不認識的,嫁出去的六個公主,駙馬我也知道,就是不知道他們還會有你這號的孩子,你去當強盜比較合適。”

兩個人糾纏在一起,很像兩個好友在敘話,集市上人來人往的也沒人在意,少年向周圍看瞭一眼,尤其是老兵們待的地方又說:“你又說對瞭,我祖宗就是強盜,我爺爺是,我爹也是,隻是後來他想當大將軍,就不做強盜瞭,我也不想當強盜,所以就賣豬肉,怎麼樣,我保證對你妹子好,這輩子就娶她一個,如果有其她的女人,讓你妹子把那女人砍瞭就是,怎麼樣?男人說話痛快些。”

“你妹啊”,雲燁快氣瘋瞭,從那鉆出來的瘋子,一掛豬腸子就想換走大丫,老子把你踹成太監,看你再胡思亂想不,想到這裡抬起腳就照著這傢夥的襠部踹去。

少年人看都不看膝蓋一夾就把雲燁的腳夾住,雲燁隻覺得自己的腳沒瞭知覺,像是被虎臺鉗子夾住,一動都不動不瞭。旺財用頭去拱少年,那少年也紋絲不動,急的旺財直叫喚。

老兵們從四周竄瞭出來,沒動兵刃,怕刺激到少年,少年把雲燁放開,一胳膊就把旺財的大頭打到一邊,把豬腸子放在雲燁手上說:“這就算是聘禮瞭,我爹娘去世得早,沒有長輩說媒,隻好我自己來,晚上我會去找你妹子詳談此事,對瞭,大舅哥,我的名字叫單鷹,我來自二賢莊。”

說完在老兵們的圍困中三扭兩不扭像一條蛇一樣滑出瞭包圍圈,走的時候還抱拳對雲燁說:“你盡可以佈下陷阱,也讓大舅哥看看妹夫的手段。”

雲燁就像被雷擊瞭一樣呆在大路中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這傢夥一定就是那個兇殘的殺手,隻是他為什不殺我?以他的手段,想殺我隻是轉眼間的事,二賢莊?這地方為什麼這麼熟悉?

制止瞭老兵們要繼續追趕的舉動,吩咐全部會傢,準備應付這傢夥晚上的突襲,這種人雲燁是頭一回見著,也是頭一回打交道,熙童算是高手,但是和這傢夥比還是遠遠不及,這已經和傳說中的空空兒,精精兒是一類人物,這傢夥說晚上會來,說不定就一定會來。

“小子,我今晚會和大丫在書院的迷陣等你,隻要你能破開迷陣,萬事就隨你。”雲燁忽然高聲對著天空大喊。

一個聲音隱隱約約的傳瞭過來:“好,痛快,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若失敗,隨你處置。”

“嘿嘿,”雲燁笑瞭起來,小子,你身手好又如何,還不是要在老子面前喝洗腳水,那座迷陣這些天被喜歡稀奇古怪殺人方法的李二改造的一塌糊塗,公輸木都贊不絕口。

雲燁自付連十丈都走不過去,就不相信,你會闖過去?影壁的密碼不知是李二故意的,還是真的忘記瞭,總之現在沒人知道,不行,這傢夥太詭異,還是找孫先生要些藥物佈在迷陣裡比較妥當……

回到傢,剛回到自己的臥室,辛月就哭的稀裡嘩啦,抱著雲燁不撒手,仿佛一松手,雲燁就不見瞭,任由她抱著,雲燁撫摸著她的後背安慰她,他自己也感覺從地獄裡打瞭一個轉。現在回想,才發現自己的舉動,實在是太魯莽瞭。

把事情的經過講給辛月聽,辛月漂亮的小嘴張的老大,瞅瞅桌子上的那掛豬腸子,再看看自己,想想小小年紀就顯露出溫柔賢惠本質的大丫,這個十三歲的小丫頭有如此的魔力?讓一個殺人如麻的惡棍甘願放下屠刀,自己往夫君的陷阱裡鉆?

雲燁卻在回憶二賢莊這個地名,卻不由的低聲唱起瞭一段秦腔:“弟觀你文字好八卦靈驗,命小子搬你到二賢莊前,你言說二賢莊莫可久站,修一座賢下府兄把身安 這七月二十七秦母壽宴,我弟兄同拜壽賈傢樓前。”

辛月迷惑的聽雲燁唱奇怪的小曲,自己從來沒有聽到夫君唱過歌,怎麼今天這個時候居然有興致唱起瞭曲子,聲音古怪,曲調難聽,卻有一股雄渾的意味在裡面。

全明白瞭,居然真的有二賢莊這個該死的地方,這個叫單鷹的小子,居然真的是單雄信的兒子,他老子武德四年被尉遲恭擊敗,最後被殺,部曲也被牛進達埋進萬人坑,騎兵縱馬兩日,踏為平地,老程說起這些往事的時候唏噓不已,自己與單雄信相交莫逆,最後卻眼睜睜的看他被斬頭,卻無力營救,這是他一生中最痛心的事,牛進達也為此事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隻說還是給單雄信留瞭一條根,沒想到這條根如今長成瞭一顆帶毒的野藤,說不定就會要人命。

從天上掉下來的小子,難道說準備要演繹出一場完美的復仇好戲?這事情還需要遮掩過去,這個混蛋既然今天沒殺我,就說明他對雲傢沒敵意,至於刺殺李二,雲燁一直認為這是活該,手底下幾十上百萬條人命的血債,跳出來一兩個想要幹掉他的人,一點也不奇怪。

這事情得小心瞭,李二當年既然沒殺單雄信全傢,現在隻要不知道這傢夥刺殺過他,說不定也會放過單鷹。

事情得有兩手準備,一旦單鷹還準備完成自己的復仇大業,今晚就應該是他的最後一個夜晚,如果事情還有挽救的餘地,應該把他迅速的丟給程牛兩傢處理,自己不沾因果。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