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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節黃鼠的筏子

玉山腳下的雲傢莊子充滿瞭喜氣,從牌坊開始道路兩邊的桐樹上就掛滿瞭紅色的綢佈燈籠,在長安城裡做工的雲傢莊戶們,也都趕瞭回來,雖說舍棄瞭兩天的工錢讓人心疼,他們還是一個不少的趕瞭回來,從傢裡翻出過年的時候才做的新衣服穿上,雖然大熱天穿冬衣有些不妥,雲傢莊子的排場不能丟,誰會像王栓傢一樣,不到五月就做新單衣,冒著汗水督促婆娘把傢裡最好的麥子磨成細面,選最白的頭道面,挑選顏料,準備做面席。

衣服穿得不好沒人笑話,莊戶傢有新衣穿就不錯瞭,不丟人,可是面席做不好,那可就是沒臉面的大事瞭,自己婆娘就不要想著能在莊子裡抬著頭走路。

石榴花開得早,讓傢裡的娃子從石榴樹上把鐘花摘下來,可不敢摘筒筒花,要不然今年就沒石榴吃瞭,摘下來的鐘石榴花被男人傢包在幹凈麻佈裡放在夾板裡用油錘砸楔子,不一會,紅艷艷的花油就被榨瞭出來,做母親的就用手指蘸一點,在丫頭的眉心上點一點,一個漂亮的眉心痣就成型瞭,有手巧的婦人,會把眉心痣畫成火焰狀,也有荷花狀,丫頭滿意的跑出去顯擺,小子看的眼饞,想讓母親也給點一下,這時候往往會被七竅生煙的老子一腳奔走。

面揉的細發,這時候全傢的婦人就會洗凈手,用幹凈梳子,木條,剪子,細牙簽,做面席,最常見的就是面老虎,明日裡主傢娶親,多子多福的石榴做幾個,忠貞不渝的鴛鴦做一對,手巧的還能做龍鳳,最後用黑豆點眼睛,上籠屜蒸,最後畫上顏色,一籃子面席就做好瞭,都等著明日裡新娘子進門後,全傢就可以去主傢大吃一頓瞭。

狗子和愣子就坐在廚房裡大吃,老奶奶笑瞇瞇的坐在對面給兩個棒小夥子撕雞腿,一籠屜新蒸的肉包子,一轉眼就進瞭肚子,愣子吃的直打嗝,手裡還抓著雞腿不松手。

狗子臊紅瞭臉,不敢抬頭,被奶奶臭罵瞭一頓,還給愣子裝瞭一碗湯,讓往下沖沖,再多吃點,不夠瞭回去的時候再裝兩隻雞。

救命之恩啊,雲傢不敢怠慢,可是狗子死活不去飯廳裡吃,拽著都不去,讓老奶奶給他幾個包子,蹲門檻上吃一頓就打算回傢。

狗子最喜歡在雲傢廚房裡吃東西,那裡香味四溢,上回來就吃過一次,包子的美味他一輩子都忘不瞭,肉在草原上吃的都要吐瞭,韭菜雞蛋餡的包子,狗子認為自己一個人能吃一百個,一百個沒吃瞭,三十個都沒有,因為他發現紅燒肉和排骨似乎更好吃。

背瞭一大包吃食從雲傢出來的時候,愣子捅捅狗子,似乎兩個人忘瞭要賞賜,雲傢似乎也忘瞭給,吃一頓飯就打發瞭?

當著雲傢管傢的面問這問題,狗子被臊的滿臉通紅,恨不能給鼻子上還貼著膏藥的愣子再來幾拳,這樣或許會閉上那張讓他難堪的臭嘴。

“害什麼臊啊!”錢管傢笑著對狗子說:“又不偷不搶的,該得的東西,問的正大光明,最喜歡這樣憨厚的孩子。”說完還摸摸愣子的後腦勺。

看著滿滿一車的東西,鼻青臉腫的愣子嘿嘿傻笑,那模樣讓雲傢仆役傢丁哄堂大笑,讓狗子咬牙切齒,下回再有這事,絕對不和愣子一起來,太丟人瞭。

沐浴著夕陽,狗子和愣子兩人唱著小調往回趕,不時地回頭看看滿載的戰利品,那裡的東西足夠愣子哥成親,也足夠狗子蓋一院房子,至於那兩匹綢緞的用處,到現在哥兩還沒想出來怎麼用,管他呢,東西多瞭,總有用處。

黃鼠咬牙切齒的在砍竹子,無他,就是為瞭再紮一個筏子,大舅哥全傢來瞭,自己當然要好生招待,東羊河上泛舟,這是英娘早就給娘傢哥哥吹出去瞭,讓娘傢的人心馳神往,大舅哥沒想到也是一個文雅的人,雖然祖祖輩輩都是屠夫,一聽到有和文人雅士一起泛舟的機會,哪裡肯錯過,黃鼠前腳到傢,大舅哥全傢就後腳到瞭,說是要見識一下妹子說的雅趣,當天晚上就要下河。

連月亮都沒有的晚上下什麼河啊,好不容易用烈酒把大舅哥灌翻,準備明日一大早就開始遊河,誰料想,晴天霹靂啊,他傢拴在小店後面的竹筏子沒有逃脫李泰的魔掌,他想打撈沉在瀑佈下面的鐵架,非要用到他傢的竹筏子。

對於李泰,黃鼠生不起半點違逆之意,乖乖地把竹筏子給李泰撐過去,還問要不要他幫忙,李泰鄙夷的瞅瞅他瘦弱的身體,示意不用,讓他趕快滾遠些,看的讓人脹氣。

大舅哥頭回來,這要是讓新豐的鄉親們知道自己沒招待好,不知道會怎麼想,以前一直孤零零的黃鼠現在很在意親戚的看法,好不容易有瞭親戚,自然要全力招待,書院的筏子不用想瞭,明日侯爺成親,長安城裡來瞭無數的侯門貴戚,筏子早就被預訂一空。

無奈的黃鼠隻好背上柴刀去河邊,準備再做一架筏子,好供文雅的大舅哥明日遊河之用,好在河邊的竹子很多,隻要肯下力氣,筏子會有的。

黑黝黝的竹林裡隻有黃鼠挑著燈籠在奮力的砍著竹子,當他砍倒瞭一顆竹子,費力的抬起一頭,往外拉的時候,猛然間背上挨瞭一腳,一個敏捷的黑影撲在他身上,明晃晃的刀子就架在黃鼠的脖子上。

黃鼠心頭一凜,馬上就放松瞭身體,小聲的求饒。黑影放松下來,從他身上爬起來,扔過來一條佈帶子,讓黃鼠把自己捆上,沒辦法,刀架在脖子上,隻好照辦,黃鼠自己捆好瞭,隻留下一隻手沒辦法,黑影用一隻手把繩結拉死,這次放下刀,松一口氣。

“雲傢的人明日會出來嗎?說好瞭,老子就饒你一命。”在燈籠昏暗的光芒下,一個陰鷙的黑衣大漢問黃鼠,手裡的刀子不停地在黃鼠眼前晃動。

聽到這句話,黃鼠長長的松瞭一口氣,原來不是自己以前的仇傢,是沖著侯爺來的,這要把這傢夥抓住送到侯府,求老奶奶將來給丫頭說門好親事應該不難吧。

猥瑣的臉不用裝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人,黃鼠連聲說:“這位好漢,小的是雲傢的仆役,狗日的全傢都欺負我啊,讓我半夜在這裡砍竹子,您要劫大戶,太好瞭,我熟門熟路的,可以給你帶路,那雲傢護衛森嚴,光是軍伍裡下來的好手就有一百多個,你要是硬闖,死路一條啊。”

大漢嗤的笑瞭一聲:”你當老子傻啊,孤身一人去和軍陣對抗,那不是做生意,是去送死,這種事情老子才不會去幹,隻想找一個落單的姓雲的人殺瞭就成,你如果幫瞭老子,事情完結後,有你的好處,老子一個人奶奶的還不好下手。”

“原來你是一個人啊,”黃鼠豎起耳朵聽聽周圍,沒有其他動靜,就大大咧咧的問黑衣漢子。

“老子是獨行俠,這回的生意太大,一個人沒辦法得手,所以才找你合夥,怎麼樣,事成之後我分你三成,隻要你把這東西吞下去,咱哥倆就是親兄弟,一起發財。”

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個蠟丸,就要往黃鼠嘴裡送,不知何時,黃鼠身上的繩子居然自己脫落瞭,一隻黑黝黝的長針出現在手裡,悄無聲息地刺進瞭大漢的肋下。

一陣酸麻痛的感覺從肋下一直延伸到全身,大漢呻吟一聲,無力地跪倒在黃鼠面前,黃鼠不理會大漢,他對自己的手段極為自信,那一針已經刺破瞭那傢夥的腎,就算治好,也需要尿半個月的血,盜墓賊一直都是靠小巧手段混飯吃的。

從地上拾起蠟丸,掰開聞聞,然後隨手填進嘴裡,邊嚼邊說:“這種補氣益力的黃精丸,老子有一陣子沒吃瞭,還有沒有?我婆娘剛生完孩子,需要進補。”

把大漢身上的雞零狗碎全都收拾幹凈,找根粗細均勻的竹子把大漢的一面手腳綁在上面,然後用力的把另一根竹子壓彎,綁好大漢的另一面手腳,手一松,大漢的身子就被兩根竹子繃成瞭大字型,幾刀下去,大漢就渾身赤裸,話說經歷上次被人圍觀的慘痛經歷之後,黃鼠一直認為,男人渾身赤裸是對他最大的傷害。

黃鼠在大漢的下體位置埋瞭一根削尖的竹刺,隻要大漢扭動一下,竹刺就會刺進他的皮肉。做完這一切,黃鼠在手心吐兩口唾沫,拾起柴刀繼續砍竹子,筏子還得做,大舅哥明天還要用呢。

天色微曦的時候,筏子終於成功瞭,慘嚎瞭一夜的大漢也被雲傢巡山的護衛帶走瞭,他的命運黃鼠毫不關心,他隻擔心跌跌撞撞跑過來送飯的丫頭千萬不要摔著。

迎上前去,把丫頭抱起來用自己的胡茬子去紮她的小臉,惹得丫頭極力閃避,玩鬧累瞭,黃鼠把丫頭抱上新做的筏子,又把一大包東西拋瞭上來,砍一節竹子當篙,隻是輕輕一撐,竹筏就悄無聲息地滑進瞭東羊河……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