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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3)我要趙瀾之

十(3)我要趙瀾之

封賞之後就是慶典,高宗大病康復,武後得到寶物,百官歡慶。

浮屠塔邊,彩雲追月,九顆星星排成圓環。

官員裡面有機靈鬼指著上面:大吉之象!恭賀吾皇天後!

武後站在露臺上,看著上面的星星和月亮,高興非常,問身邊的天樞道:國師,你說這個星象是什麼意思啊?

天樞道:浮屠塔邊,那九顆星就是如今歸一的三藏佛珠,眾星繞月,那月亮就是天後您,一統天下,咫尺在望!

武後大笑:國師說的正合我意!不過,我可是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瞭!

天樞躬身行禮,略有不安。

遠安正喝酒,太監來請,對這位天後紅人恭恭敬敬:葉尚宮,天後有請。

星慧正給幾個好友撫琴伴奏,太監來請,對這個天後心腹客客氣氣:郡主,天後有請。

遠安與星慧兩人即見武後,跪地參拜,被武後扶起,還親昵地替遠安整理瞭頭發:給你們的賞賜還滿意嗎?

星慧道:大喜過望,臣但求不負皇恩!

遠安撇嘴看著明慧。

武後含笑:你呢?遠安?

遠安轉轉眼睛:啟稟天後,臣很滿意,就是,就是不太知道究竟是要幹嘛的。

武後仰頭哈哈大笑:官職封給你,會有人教你怎麼做官,漸漸你就知道要幹嘛瞭!

星慧無比鄙夷。

武後道:兩位姑娘,我對你們是真心的喜歡。你們一個聰明勇敢,一個

謹慎冷靜,合起來,就是我年輕的時候。我還有東西賞賜於你二人!每個人可以跟我要求一件事情。隻要我能做到,我就不會讓你們失望!

遠安聞言撲通一下跪倒在地:我臣,臣就等著天後這句話呢!

武後好奇:哦?說來聽聽。

遠安道:我那小奴穆樂,為瞭保護我出生入死,這一次鬥敗那天橋國師,他也功不可沒,隻是他是個奴才,身為賤籍,又有在霍都山當山賊的經歷,所以不能封賞。我想,我想請天後免去他賤籍,劃為平民,還他自由之身,可以安居樂業。

武後扶遠安起來:我當什麼事情,遠安,你是個義氣的人,我答應你!

遠安大喜:謝天後!

武後轉頭又看另一個女孩:星慧,你呢?

星慧也沒耽擱,脫口而出,十分堅定:我要趙瀾之。

武後與遠安大駭!

半晌之後,武後詫異問道:星慧,你說什麼?

星慧道:天後問我與遠安二人各有什麼願望,遠安要請您給她的小奴取消賤籍。我,我要趙瀾之

遠安這下終於反應過來瞭,沒等她說完,遠安騰地撲上去,把星慧壓在身子下:我看你,你是討打吧?!

星慧瞪著眼睛毫不遲疑:你又能把我怎樣?!

遠安恨得咬牙切齒:你討打我送你呀!

兩人再不分說,霎時扭作一團,若幹太監們趕緊上前費力將二人分開

:二位尚宮,二位姑娘,天後面前不可放肆!快請松手!松手呀!

兩人好不容易被拉開,猶自各自飛腳,虎視眈眈。

一旁武後也是氣得夠嗆:打,使勁兒打!為瞭一個男人,兩個姑娘不成體統!來,我看看你們還有什麼武藝把式,都使出來,我就不用看雜耍瞭!

兩人趕緊跪下。

星慧道:沖撞瞭天後,微臣有罪。

遠安道:臣知罪。

武後沉吟:遠安,你先下去吧,我跟星慧單獨談一談。

遠安抬頭,一臉倔強,紅瞭眼睛:天後!

武後不容分說:先下去吧。

遠安恨恨然離開,待她走得遠瞭,武後走到星慧身邊,將她扶起:星慧,你這個孩子從來都是最知道自己要什麼,應該怎麼做。可是剛才,你跟我說要趙瀾之,你不是開玩笑吧?你不是犯糊塗瞭吧?

星慧抬頭:天後覺得星慧糊塗瞭?

武後道:我有感覺你跟遠安不睦。兩個女孩長得都好,性格不同,你們不喜歡對方,這誰都能理解。可是成親是一輩子的大事情,你可不能用這個跟遠安鬥氣。

星慧主意已定:不,天後。趙瀾之跟遠安沒有關系。我跟天後要求這個也不是為瞭與那葉遠安鬥氣!

武後道:誰不知道他們兩個人心心相印,彼此維護,命都能搭上去?皇室貴族中那麼多優秀子弟,你為什麼非要那趙瀾之?!

星慧搖頭

,動情地執拗地也紅瞭眼睛:優秀的子弟多得是,可是隻有一個趙瀾之。我要請求您把趙瀾之給我,是為瞭我自己,我喜歡這個男人。他是個勇敢的,正直的大英雄。天後不是答應瞭,隻要做得到,就會滿足我的要求嗎?我為天後效命,最後隻想討要這一件好處,為瞭這個我什麼都可以不要,這一點點的小事兒,天後不可以幫我嗎?

武後嘆瞭口氣:我不是不能指婚。但是婚姻成親,是這世上最好的事情。把趙瀾之給瞭你,就是要拆散他與遠安。我又怎樣面對遠安呢?

星慧道:她若有心,為何不早對天後提要求?為何剛才隻是忙著替她的小奴說話?

因為誰都知道,她與趙瀾之是不需要請示,水到渠成的事情。

星慧眼淚在眼眶裡轉:天後!他們沒有水到渠成!

武後搖頭:哎你如此執拗以後會幸福嗎?

星慧略略沉吟:那是以後的事情瞭,以後再說!

武後轉過身:星慧你難為我瞭終身相守,一定要兩情相悅,不可以勉強。如果你非要如此的話,要趙瀾之來跟我說!說你們兩個確實情投意合,心甘情願!之後我會下指婚詔書,不讓遠安搗亂!

星慧一聽武後終於松口,仿似早有準備,堅決地:臣謝天後!我一定會讓趙瀾之來向天後請旨賜婚!

另一邊禦花園裡,遠安氣勢洶洶

比比劃劃地說完話,趙瀾之簡直難以置信,一口酒差點沒噴出來:你說什麼?

遠安眼珠子瞪得比牛大:我說,星慧郡主看上你瞭!她要天後指婚!你們二人成親!

趙瀾之失笑,擦瞭擦嘴巴:無稽之談。

遠安氣蒙瞭:難道是我騙你不成?你說,你們兩個究竟有什麼猥瑣曖昧?是不是暗通溝渠?

趙瀾之十分不耐煩,推開遠安:就會那麼幾個成語,還都用到我身上瞭?什麼猥瑣曖昧?什麼暗通溝渠?你說話也太難聽瞭!天橋國師的事情真相大白之前,星慧郡主與你與我是敵人!不共戴天!我跟她會有什麼曖昧?!

他這態度,遠安反而消瞭點氣,氣哼哼道:蒼蠅不叮無縫的雞蛋!我早看出來你一雙桃花眼不是好人!

趙瀾之怒極,指著遠安半天說不出話來,良久反笑:你呀,是越來越沒有道理瞭!明明是你惹瞭她,卻怪我桃花眼?有這麼正派的桃花眼嗎?

他說罷跟遠安施禮,大小姐你莫要生氣瞭,我明日親自去鬱王府,把事情跟郡主說明白,化解你們二人的矛盾,至少別把我牽涉其中,你看行嗎?

遠安轉轉眼睛:哼你自己啊,看著辦

趙瀾之笑笑,寬容勸哄地輕輕拍瞭拍她肩膀,轉過臉,卻真正憂心起來。

慶典翌日,午後時分,鬱王府有貴客到,正是大理寺少卿趙瀾之,傢人看茶,

鬱王從外面進來,高興地:瀾之!稀客!

趙瀾之施禮:給王爺請安!

鬱王道:我還想找一天請你一起去打獵吃酒!可你是天後的紅人,我怕我請不來趙大人你呀!

趙瀾之皮笑肉不笑:王爺哪裡話,折煞瀾之瞭。

鬱王待他是親熱的:今日來,這是有何貴幹?不是要拿我辦案的吧?

趙瀾之道:王爺說笑瞭,我是來找星慧郡主的。有幾句話想跟她聊聊。

鬱王道:來找星慧?

星慧早上就出去瞭,走瞭個把時辰瞭,瀾之你在這裡等等,她該是快回來瞭。

趙瀾之道:也好。謝王爺。

我新置瞭一把銅劍,請你看看

兩人正說話,星慧從外面進來,身上穿著出門的衣服,手上纏著佈條,一見趙瀾之,仿佛預感到什麼:趙大人是來找我的?

趙瀾之道:有件事情要跟郡主商量。

鬱王在一旁道:妹妹,手上受傷瞭?

還流血呢,先包紮一下吧

剛剛摔瞭一跤,不打緊的王兄。星慧看著趙瀾之,目光灼灼,趙大人這邊請。

鬱王府花園裡,星慧與趙瀾之兩人在樹下單獨說話。

星慧手上的手裡擺弄著根細柳條:趙大人找我有什麼事情?

趙瀾之沒說先笑瞭:郡主,遠安跟我說瞭個笑話。她說,您在天後面前請求,跟她要我這個人。我說遠安你又胡說八道瞭,一來星慧郡主何等聰慧

明理,怎會在天後面前提出這等荒誕不經的要求。二來,我是個人,不是個物件,我是我自己的,怎麼可能被推去要來。今日來見郡主,是想跟您說,若是之前,我下官,或者遠安她有什麼得罪瞭郡主的地方,您千萬別跟她一般見識。我替遠安給您道歉,也萬請您一定海涵原諒,咱們同為天後效力,以後必須互相幫助,至少也是井水不犯河水。

不愧是在大理寺辦差的人,這話說得夠絕夠冷硬,讓她知道瞭他跟遠安有多好,又封死瞭她的念想,星慧背轉著身,頗覺淒涼,手上的血流得更多瞭,狠狠用袖子擦瞭一把,又硬瞭心腸,冷冷一笑:哼,趙大人,你替遠安給我道歉?你是她爹爹還是她兄長,你替她給我道歉?

趙瀾之沒再多言。

星慧道:而且,趙大人,你怎麼知道遠安說的是個笑話?你怎麼知道這不是真事兒?遠安在你眼裡,是不是特別好玩兒,特別可愛,說什麼都讓您笑?做什麼都讓您歡喜?

趙瀾之倒是坦率的:遠安她她有的時候糊塗,像個小孩子

星慧道:對呀,喜愛一個人的時候可不就是這樣,覺得她幼稚,傻,像個小孩子一樣,那麼那麼需要你。我看見過趙大人你把她砸碎的花盆拾掇起來,我看見過她說話手舞足蹈,你看著她就微微笑,藏都藏不住,我也看見過你撫摸她的

額頭和頭發,就像對一個小孩那樣。我說的這些都沒錯吧?

郡主說得沒錯,我與遠安幾經生死,患難與共,確實熟悉親密。

星慧冷冷一笑,猛然回頭,凌厲地:可是趙大人,遠安這一回可沒有說笑話!我確實跟天後請求,請她將你指婚給我!因為遠安有的,我也要!而且別人做,不行!我就要你!

趙瀾之忍耐著:郡主這豈非強人所難?

我不在乎!

郡主,我若是不同意呢?

星慧看著他的臉:我想你忘瞭什麼,趙大人。那日在牢房之中,我審問遠安天樞的下落,你請我不要給遠安上刑。我答應瞭你。結果我一個字都沒有從她口中套出來,天橋命童子掰折瞭我的一根手指。就因為我辦事不力。那時我們兩個有約定,你欠我一回,一定要還回來。你忘瞭嗎?

趙瀾之直視著星慧的眼睛:怎能忘瞭。不過郡主,若你需要,我有一天可以把命賠給你,卻不能答應你這種要求!

明慧欺上來:你反悔?!你自己說出來的話,許下的承諾,你眼下反悔瞭?

趙瀾之道:郡主你要的太多太荒唐,我給不起。

星慧仰頭笑起來:既是這樣,那還有什麼說的?趙大人請吧。我不勉強你。

趙瀾之懷疑地看著星慧,頗為不安這女子就這麼放棄瞭?她這是什麼意思?

謝郡主。

趙瀾之轉身要走,卻又

被星慧叫住:趙大人!

趙瀾之轉身。

您可去過賭場耍錢?

趙瀾之道:下官去賭場探過案子。

那自然總該清楚他們的規矩啦?賭徒輸瞭錢,身上沒有,會跟賭場的人說,過後我籌到瞭款子就還給你們。隻要是信譽不太糟糕的客人,賭場都會放他們走。不過您說,這樣的人真的能把賬賴掉嗎?

郡主究竟是什麼意思?有話但請直言。

星慧道:我在說,趙大人,今日我放你走瞭,不消幾日之後,也許您還會回來求我幫忙!到時候,可就是利滾利瞭!

星慧說完笑著離開。

烏雲經過,遮住瞭日頭,趙瀾之抬頭看看,預感不祥。

差不多同一時間裡,葉府,穆樂正給一匹馬加草料,遠安拿著聖旨,興高采烈地進來:起來!起來!大喜的日子,不要再喂馬瞭!我有好消息!

穆樂放下手裡東西:什麼好消息?

遠安湊過來:鏟除天橋你也立瞭大功,我跟天後請求,給你取消賤籍!天後她還真是辦事兒的人,這不聖旨就下來瞭,不僅不追究你在霍都山的事情,而且還給你取消賤籍,你從此就是自由之身,不用再當奴才!想做買賣做買賣,想買塊田地就買塊田地,想要功名,去考武狀元都行!快看,快看,這是聖旨!

穆樂把聖旨拿過來正反看看,隨手甩在一邊。

遠安一見就不高興瞭:什麼意思啊你?

穆樂懶洋洋的:沒什麼意思。

遠安瞪著他:沒什麼意思,你敢隨便扔聖旨?!你以為什麼人都能在天後面前說上話?你以為誰都有這麼大的面子?你以為這是什麼輕飄飄的事兒?

穆樂沒有好氣:你想我怎麼樣?跟你說謝謝?

遠安也沒有好氣:廢話!不是你一天到晚口口聲聲說不是我奴才,不是我奴才的?我,我不是想給你有個好安排?

穆樂冷淡笑瞭:給我有個好安排?然後呢?然後你幹什麼?把我支走瞭,你是不是就要跟趙瀾之成親瞭你?

這是要打架的話呀,遠安一聽更氣瞭:你說什麼呢?我怎麼樣關你屁事兒?!

她生氣瞭是吧?穆樂一點一點都不怕她:那你也聽好,我怎麼樣也不關你屁事兒!我飛簷走壁,來去自由,什麼奴才賤籍,我才不放在心上!我說我不想當奴才,是因為,是因為哼,反正你給我躲開,用不著你替我操心!

穆樂說著抄起聖旨就往水桶裡面扔。

遠安大驚,奔著水桶過去想要把聖旨撈出來,眼睛明明看見瞭,身體笨拙地移動,兩隻腳差點沒系上,自己給自己絆倒,腦袋一下子撞在墻上,一聲大叫,跌在地上:哎呀!

穆樂上前,趕快把她扶起來,也是納悶:你,你幹嘛?

你幹嘛往墻上撞?!

你恨我也不用搞傷自己嘛!

遠安揉頭,眼前的穆樂亂晃,怎

麼也合不到一起去:誰往墻上撞瞭?!我是沒看交情!你這個混蛋,你給我躲開,聖旨你都敢扔!

遠安推開穆樂,自己撲到水桶邊,把聖旨從裡面撈出來,用袖子使勁兒地擦,回頭指著穆樂:你這人真是不懂事!聖旨是要供起來的,你還敢扔水桶。

穆樂愣住瞭,他不明白遠安這是突然之間又發瞭什麼瘋癲毛病:她手裡拿著一塊抹佈當成瞭聖旨,指著立在門口的笤帚數落著,以為那是穆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