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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同床異夢

耳朵被人輕輕舔舐著,漸漸火辣辣的燙,魏瓔珞奮力掙紮著,隻是手腳都被人壓著,動彈不得。

“皇上!”急中生智,魏瓔珞臉上忽堆起諂媚的笑,“其實剛才奴才說的話,全都是違心之言。奴才早就想親近皇上,可是後宮美人眾多,奴才身份卑微,沒有親近的機會,隻好故意挑釁,劍走偏鋒!現在皇上看中奴才,奴才歡喜極瞭!奴才願意伺候皇上,不過……”

舔舐她耳垂的動作一滯,弘歷緩緩起身道:“你想當什麼?”

“奴才……”魏瓔珞舔瞭舔嘴唇,故意一臉貪婪道:“奴才想當貴人,不想再做宮女子瞭!”

弘歷怎耐看她這幅模樣,

弘歷神色一冷:“你的心氣倒大,原來就在這兒等著朕呢!”

魏瓔珞露出柔媚之態,刻意靠近瞭:“皇上,你答不答應嘛……”

弘歷突然伸手,一把將魏瓔珞從床上推瞭下來,魏瓔珞哎喲一聲,狼狽落地。

滿腔欲望被她一語澆熄,弘歷居高臨下地望著她,一時間意興闌珊,面色難看道:“你這樣骯臟的女人,不配上朕的榻!”

魏瓔珞泫然欲泣:“皇上!”

弘歷:“滾!”

魏瓔珞迅速站起,戰戰兢兢朝外退瞭出去。

弘歷:“站住!”

魏瓔珞渾身僵住,以為弘歷又變瞭主意,卻不等她再次裝出可笑的面孔,就聽見他在自己身後道:“從今日起,你就是長春宮一個普通奴才,好好伺候皇後,別再心存妄想,朕絕不會要一個居心叵測的女人!”

“是。”魏瓔珞狀似失望的應瞭,待出瞭門,腳步匆匆,一邊走一邊用力擦掉臉上的脂粉,忽然腳步一頓,望著前方不遠處的長春宮,望著杵著拐杖,一路艱難走來的那個人。

“娘娘。”是明玉的聲音,她攙扶著那人道,“何必親自來迎她,雪這麼大……”

“本宮想第一個見她。”那人笑著說,聲音如春風般溫暖,“想對她說一聲……你回來瞭。”

魏瓔珞眼中忽然盈滿淚水,她抬手一擦,飛快朝那人沖瞭過去:“娘娘,我回來瞭!”

皇後轉頭看她,眼中閃過一絲喜悅,杵著兩根拐杖,快步朝她走來,卻因為用不熟拐杖,隻走瞭兩步就跌向雪地。

“小心!”魏瓔珞忙沖過去扶住她,看看跌在地上的拐杖,難過的流下淚來,“娘娘,你的腿……”

“在床上躺太久瞭。”皇後輕描淡寫道,“不過太醫說,隻要好好練習,總有一天能站起來……就算本宮站不起來,不是還有你嗎?”

“是……是……”魏瓔珞哽咽道,“若您站不起來,瓔珞願一輩子做您的拐杖。”

皇後楞瞭楞,忽然閉上眼睛,眼淚驟然落下。

明玉的眼圈也跟著紅瞭:“不要忘瞭我,我也要陪著娘娘!”

魏瓔珞對明玉曾有過一段不愉快,以至心有芥蒂,雖然一同在皇後身邊做事,關系一直都不怎麼親近。如今有瞭她這句話,所有的芥蒂就一掃而空,魏瓔珞忍淚對她笑道:“說的好,來,咱們兩個一起扶娘娘回去。”

風雪漫天,魏瓔珞與明玉一左一右攙著皇後,三個人的體溫挨在一起,雖是冬天,卻溫暖如春。

之後日升月落,時光飛逝,長春宮的茉莉花開瞭又落,落瞭又開,轉眼之間,已是春天。

一行宮女手捧托盤,進瞭承乾殿。

盤子裡是各色小食,如風幹栗子,豆腐皮包子,山藥糕等,嫻貴妃從中選瞭糖蒸酥酪,碗沿一圈青瓷色,如青山遠黛,碗內一團酥酪,如山中白雪。

永珹伏在嫻貴妃膝上,眼巴巴看著碗裡的酥酪。

“聽說你前些日子去瞭一趟長春宮。”嫻貴妃手裡一根銀制長勺,舀起半勺遞與他吃,“怎麼樣?皇後能走路瞭嗎?”

永珹張開小嘴,吧唧吧唧吃著,不一會兒嘴上就一圈奶色,純妃在一旁看得出神,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嫻貴妃在問她話,回道:“有些好轉,但離瞭拐杖,仍走不瞭幾步路。”

一名宮人走到她身旁,托盤裡的點心擱在她身旁桌上,一碟栗子糕,一碟玫瑰酥,一碟山藥糕,純妃拿起一塊玫瑰酥,見永珹朝她眼巴巴看瞭過來,便試探性的朝他一遞,那孩子果然飛快接過,倉鼠似地啃起來,嘴邊很快又多瞭一圈糖漬。

這孩子吃東西的樣子分外喜慶,純妃看著他吃,嘴角不由泛起笑,耳畔忽然響起嫻貴妃的笑聲:“妹妹這麼年輕,應當多為自己考慮才是。”

永珹是個貼心的孩子,他自個吃瞭一半,剩下的一半遞到嫻貴妃嘴邊,口齒不清,稚聲道:“吃,吃……”

“宮中生活寂寞,擁有一個阿哥,不,哪怕是個小格格,日子也會快活許多。”嫻貴妃就著他的手輕輕咬瞭一口,剩下的讓他自己吃,“每日一醒來,就能聽見孩子的哭聲,笑聲,偌大的宮殿,立刻就變得熱鬧瞭。”

純妃望著永珹出神。

“我知道,妹妹從前避寵,是為瞭皇後,隻是今時不比往日。”嫻貴妃嘆瞭口氣:“中宮子嗣空虛,皇後娘娘又……”

純妃一皺眉:“皇後如何?”

嫻貴妃:“張院判說,皇後娘娘傷瞭身子,子嗣上會有些艱難。”

純妃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消息,兩人終究是一塊玩到大,還一塊進宮伺候皇上的閨中密友,這麼多年相處下來,總不可能半點感情也沒有,雖因傅恒之事,生瞭嫌隙,如今聽瞭這消息,又忍不住替她傷感。

“瞧我,怎麼說起這個來瞭,平白惹得妹妹擔憂瞭!”嫻貴妃忽莞爾一笑,右手微不可查的在永珹身後一推。

永珹雙腳落地,被她推著朝純妃走瞭兩步。

見他走得搖搖晃晃,純妃忙朝他伸出手,這孩子也不認生,笑嘻嘻的朝她伸出手去,被純妃抱在懷裡之後,又好奇的伸手去摸她的發髻,不小心將她的頭發弄亂瞭,純妃也不在意,反而愛憐地摸瞭摸他的頭:“四阿哥可真是活潑可愛。”

嫻貴妃將碗遞給珍兒:“你們先帶著永珹下去吧!”

珍兒:“是。”

齊齊整整的腳步聲,伺膳的宮人們盡數退下,連著永珹,也被珍兒給抱瞭出去,屋內隻剩下嫻貴妃與純妃兩人。

嫻貴妃走到梳妝臺前,朝純妃招招手:“你的發髻亂瞭,來,我幫你整理。”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長發放下來,牛角梳落在發上,從頭梳到尾,嫻貴妃握著梳自,立在純妃身後:“許多年過去瞭,妹妹的姿容依然不減當年,若你願意,一切還來得及。”

純妃望著鏡中倒映的嬌容,兩條似愁非愁柳葉眉微微蹙起。

“怎麼?難不成到瞭這個時候,你還想繼續為皇後作嫁衣裳?”嫻貴妃笑道,“你跟瞭她那麼多年,得到瞭什麼?隻有歲月蹉跎,年華老去,看……”

她竟從純妃頭上找到瞭一根白頭發,輕輕拔下來,放在桌上。

“妹妹,你有白頭發瞭。”嫻貴妃嘆瞭口氣,“現在你還年輕,還有美貌傍身,等你老瞭以後呢?”

這些挑撥離間的話,擱在從前,純妃絕對當成耳邊風,聽過就忘。但是就如嫻貴妃所說的,今時不同往日,她與皇後之間已生嫌隙,故而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聽瞭進去。

“後宮的女人隻會越來越多,男人……卻隻有一個。”嫻貴妃聲色溫柔,似乎每一句話都在為她著想,似蠱似惑道,“養兒防老,就連宮裡太監都知道這個道理,臨到老,收養一兒半女防身,你卻想不明白嗎?”

“我……”純妃心亂如麻。

“好瞭。”發髻整整齊齊,一根金鳳簪插在純妃的發髻上,嫻貴妃微微彎腰,雙手按在對方的肩上,面孔照在對面的鏡子裡,笑顏如花,“妹妹,大夢經年,你也該醒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