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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荔枝亂

一疊疊用荔枝制成的菜,流水般送至席上。

有荔枝蝦球,雞蛋炸荔枝,鮮荔枝涼拌烤鴨,荔影殷紅卷,荔枝豬肉丸等等,皇後舀起一勺白湯,湯水裡滾著一粒雪白荔枝,以及幾顆鮮紅的枸杞,白中透紅,如同雪中飄飛的一兩朵紅梅,煞是可愛。

“皇後娘娘,這是禦廚特別制作的白雪紅梅。”爾晴見她面露好奇,便在一旁解釋道,“荔枝容易上火,所以用瞭溫鹽水浸透,又特意配上枸杞中和。”

“茶膳坊倒是頗有心思,光是這個賣相,就十分雅致瞭。”皇後笑道,“皇上,您嘗嘗。”

弘歷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目光四下逡巡,也不知在人群中尋找著誰。直到白雪紅梅送到他面前,他才對皇後微微一笑:“皇後有心瞭。”

慧貴妃眼中閃過一絲妒色,撫著自己的玳瑁指甲笑道:“荔枝制菜很尋常,畢竟每年都有幹荔枝送來,可加瞭調料,就不是那個味兒瞭!真正會吃荔枝的人,對鮮荔枝最感興趣。皇後娘娘,今日不是要親自采摘荔枝麼,怎麼遲遲不見動靜!”

皇後也覺奇怪,按理來說,這個時候荔枝樹已經該搬上來瞭,卻不知為何,遲遲沒有動靜。

“說起來,負責此事的是誰來著……”慧貴妃別具深意的一笑,“臣妾想起來瞭,是那個叫魏瓔珞的宮女吧。”

弘歷夾荔枝肉的手忽然一頓。

皇後並為察覺,隻是因為慧貴妃的笑而皺起眉頭,彼此之間打瞭這麼久的交道,當瞭這麼久的敵人,皇後可以算是世界上最瞭解慧貴妃的人,這個笑容明顯不懷好意,她想做什麼?她能做什麼?

“時候也不早瞭。”弘歷忽然開口,“讓那個叫……魏瓔珞的宮女,把荔枝樹送上來吧。”

皇後心中一驚,雖然有些心中不安,但皇帝既然都已經開瞭口,哪裡有當眾駁回的道理,隻得道:“瓔珞呢,讓她把荔枝樹送上來。”

話傳下去,卻遲遲不見人來。

漸漸的,議論聲四起。

“喲,那魏瓔珞好大的架子,居然讓這麼多娘娘,讓皇上等她一個下人。”慧貴妃笑意更深,“也就皇後您宮裡能教出這樣的下人,呵呵。”

皇後眉頭一皺,以她對魏瓔珞的瞭解,魏瓔珞不會好端端的出這樣的岔子,怠慢如此多的宮中貴人,對她而言又有什麼好處,一定是發生瞭什麼意外狀況。

眼角餘光掃向慧貴妃,見對方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模樣,皇後心中一凜:“隻怕此事與她有關……”

皇後有心將此事搪塞過去,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皇帝,慧貴妃,嘉嬪……這麼多雙眼睛盯著她,等著她做出回復。

她該如何回復……

“娘娘!”正在皇後焦頭爛額之際,爾晴的聲音忽在她耳畔響起,“是魏瓔珞!她來瞭!”

魏瓔珞來瞭?

眾人齊齊看去,都想看清楚這個膽大妄為的宮女長什麼樣。

第一眼望去,她的衣著打扮與其他宮女沒什麼不同。

第二眼望去,卻又覺得她與所有宮女都不同。

這個樣貌……未免太過標志瞭些。

吐氣如蘭,清如蓮蕊,莫說宮女瞭,就連層層選拔上來的秀女們,都沒有幾個能在相貌上與她比拼個一二的。皇後也是心大,竟將這樣一個美人放在身旁,也不怕被皇上看中?

對比之下,被魏瓔珞攙扶著的女子,便黯然失色,憔悴的如同一朵開敗瞭的花,唯一能比得過魏瓔珞的,或許隻有身上那件屬於主子的衣服。

“愉貴人,你怎麼來瞭?”皇後驚訝道。

被魏瓔珞攙扶而來的女子,正是本該在永和宮養胎的愉貴人。

她對皇後笑道:“皇後娘娘設宴,嬪妾理應到場。娘娘體恤,嬪妾就更不能偷懶瞭。”

弘歷的目光從魏瓔珞臉上,慢慢移至愉貴人臉上:“愉貴人的病,好些瞭嗎?”

愉貴人忙向他福瞭福:“多謝皇上關懷,嬪妾的精神已經好多瞭。”

“那就好,你要多註意身體,別讓皇後跟著擔憂受累。”弘歷點點頭,“坐吧。”

愉貴人這才在自己位置上就坐,落座之時,與魏瓔珞交換瞭一個心領神會的眼神。

幾乎是同一時刻,慧貴妃與嘉嬪也交換瞭一個同樣的眼神,嘉嬪開口道:“皇後娘娘,什麼時候開始摘荔枝呀?嬪妾嘴饞,還等著品嘗色香味俱全的鮮荔枝呢!”

皇後一楞,目光擔憂的望向魏瓔珞。

“讓主子們久候瞭。”魏瓔珞回她一個放心的笑容,然後大聲道,“送上來!”

話音剛落,兩名太監便合力抬著一隻木桶上來,上頭高高蒙著一片紅綢,將荔枝樹從頭蒙到尾。

“皇後娘娘。”魏瓔珞遞送來一隻托盤,盤子裡放著一柄金剪刀,“請您親自來摘。”

皇後已經看出此時不同尋常,她一時之間想不出主意應對,但她相信魏瓔珞,相信對方已經想出瞭應對之法,於是笑著接過金剪刀,一步步走向木桶,然後緩緩伸手揭開紅綢……

“汪!”

皇後驚得後退一步,待看清楚眼前狀況,不由瞠目結舌:“這,這是……”

隻見紅綢底下,荔枝樹枝葉凋零,滿樹荔枝已不剩幾個,大多數都跌進瞭盆中泥裡,再仔細一看,樹身上抓痕累累,罪魁禍首顯然是……

眾人齊齊朝著樹下那隻雪白毛團看去。

似是感覺到瞭眾人不善的目光,那毛團又汪汪喊瞭幾聲,然後迅速從盆中跳瞭下來,朝慧貴妃的方向跑去。

“啊!!”愉貴人忽然尖叫一聲,猛然抱住瞭身旁魏瓔珞的胳膊,一個勁兒往對方身後躲,“別過來,別咬我,別咬我!”

她喊得這樣撕心裂肺,就仿佛那狗兒的牙齒已經紮進她的喉嚨之中,咬嚼著她的血肉一樣。

弘歷看瞭她一眼:“來人,抓住那條狗。”

太監們撲瞭上去,七手八腳,終於逮住瞭那毛團,那毛團顯是嬌生慣養慣瞭的,鮮少被人如此粗暴對待,立刻委屈的嗚咽幾聲,然後朝著一個方向汪汪大叫起來。

“你們手腳輕些……”慧貴妃臉色難看的望向弘歷,“皇上……”

不等她為毛團求情,愉貴人已經失聲痛哭:“慧貴妃,一次不夠還有第二次,你是一定要嬪妾的命嗎?”

弘歷眉頭一皺:“這是怎麼回事?”

“回稟皇上。”魏瓔珞一邊拍著愉貴人的背,一邊恭順的回道,“一個月前在禦花園,這隻名叫雪球的狗兒突然闖出來,驚嚇瞭愉貴人。因當時無人受傷,皇後娘娘寬宏大量,便沒有追究,隻是苦瞭貴人,每日要喝壓驚湯才能入眠,不想今日精神才剛好瞭些,又撞上瞭!”

“大膽奴才!”慧貴妃厲聲道,“你這麼說什麼意思,難道懷疑本宮指使那畜生嚇人!”

為保全自己,她已不再喊雪球小乖乖,改口喊它小畜生瞭。

“奴婢不敢。”魏瓔珞垂下頭,“奴婢隻是實話實說。”

愉貴人忽然掙開她的懷抱,撲在弘歷腳下哽咽著:“皇上救命,皇上救救嬪妾吧!再這樣下去,嬪妾撐不下去,也要落個一屍兩命的下場!”

弘歷垂眸看瞭她一眼,宛如廟堂上的神佛俯瞰跪俯在地的凡人。

“來人,扶貴人起來。”他緩緩道,“放心,此事朕會為你做主。”

“皇上!”慧貴妃急忙道,“難不成您真信瞭她的鬼話?您仔細看看那荔枝樹,明明是被開水燙死的,卻硬要說是被狗給抓死的……”

被開水燙死的?

皇後心中一道,好呀,你又沒仔細看過那荔枝樹,你怎知是被開水燙死的?隻怕是你喊人暗地裡下的手吧?

“慧貴妃!”皇後不給她辯解的機會,當即嚴厲道,“你三番兩次驚擾愉貴人還嫌不夠,今日本宮的荔枝宴,你也要故意搗亂,險些又嚇到愉貴人,到底意欲何為!”

“雪球平日都很乖巧,從未闖過禍!”慧貴妃咬牙道,“這一次,隻怕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利用它陷害臣妾!”

“栽贓陷害?”皇後搖搖頭,“這隻惡犬上回在禦花園裡襲擊瞭愉貴人,今日它不咬人,卻盯上瞭福建的貢品,皇上專門送給本宮的禮物!”

慧貴妃啞口無言。

若無先前禦花園裡的襲擊事件,眾人還能信她的話。

但既然已有襲人之事在先,這樣一隻惡犬,怎可能如她所說的那般,平日乖巧不闖禍?

“貴妃。”弘歷淡漠的目光掃來,“你還有什麼想解釋的嗎?”

在宮裡頭,想要活下去,活得好,就一定得學會看人臉色,尤其是看皇帝的臉色。

慧貴妃撲通一聲跪在弘歷腳下,哭道:“都怪雪球這畜生,臣妾回頭一定剝瞭它的皮……”

“虎兕出於柙,龜玉毀於櫝中,是誰之過與?”弘歷忽打斷她。

“老虎犀牛跑出籠子,龜甲美玉毀於匣中,自然是看守者的過錯。”魏瓔珞忽然在一旁跪下,“今日運送荔枝樹的時候,雪球就在腳下竄來竄去,偏生是貴妃娘娘的愛犬,奴才們不敢轟趕,結果出現這樣的事,是奴才看管不力,甘願受罰!隻是……”

她眼角餘光掃過哭成淚人的愉貴人,低聲道:“奴才鬥膽,替愉貴人多問一句,看守荔枝的已經罰瞭,那破壞荔枝的呢?”

“大膽!”嘉嬪拍案而起,“這裡哪有你這奴才說話的地方!”

“……她是為嬪妾問的。”愉貴人幽幽一嘆,抬起被淚水沾濕的面孔,旁人懷孕都是胖一圈,唯她不但沒有長肉,兩邊臉頰還朝內凹陷,渾似一具骷髏,“嬪妾也想知道,這宮裡頭,還有嬪妾的容身之地嗎?”

嘉嬪一時啞口。

“皇後娘娘仁慈,皇上仁慈,請恕奴才無禮!”魏瓔珞悍然開口,“愉貴人懷著龍嗣,身份貴重;荔枝是福建歲貢,天子禦賜;皇後寬宏大度,然地位尊崇,容不得一再挑釁!樁樁件件,都與雪球有關,但惡犬畢竟是牲畜,它不懂禮儀,不懂規矩,要怪,就怪它的主人,既不管教,又不約束,以至連連闖禍!奴才鬥膽,請皇上聖裁!”

弘歷俯視跪在自己眼前的女子良久,然後緩緩轉過頭,聲色淡淡,卻又帶著一種居高臨下,難以拒絕的威嚴:“慧貴妃。”

那聲音裡沒有喜,沒有怒,沒有責備,卻讓慧貴妃的身體輕輕發抖。

“……是,雪球在管教上出瞭錯。”慧貴妃雙手抓成拳,忽道,“嘉嬪!還不快過來跟皇上請罪!”

棄車保帥!

所有人心頭都閃過這樣一個詞。

包括嘉嬪也是。

心中暗暗叫苦,卻又知道自己逃不過這一遭,畢竟是自己給慧貴妃出的主意,又是自己辦砸瞭事。

“皇上,都是嬪妾的錯。”嘉嬪起身朝弘歷跪下,“貴妃娘娘生怕雪球太過頑劣,破壞瞭皇後娘娘的宴會,特意叮囑嬪妾看好雪球,是嬪妾不小心,才會惹出這樣的事兒,與貴妃娘娘全不相幹!皇上要罰,就罰嬪妾吧!”

弘歷的手指在桌子上敲瞭敲,他是不大相信嘉嬪這話的,但慧貴妃身後勢大,不可能真的因為幾棵樹而重罰她,板子落在嘉嬪身上,倒也皆大歡喜,於是淡淡道:“荔枝樹是福建的歲貢,千裡迢迢運來京師,朕親自將它送來給皇後,就是

為瞭讓她高興,可你這一疏忽,就讓朕的努力打瞭水漂。現在你不該向朕請求原諒,該向皇後賠禮道歉才是!”

“是!”嘉嬪咬緊牙關,膝行兩步,重重向皇後叩頭:“嬪妾無能,約束不力,請皇後娘娘恕罪!”

惹出這樣大的禍,怎可能因為輕飄飄幾句話就原諒她?

見皇後一言不發,嘉嬪無法,隻得繼續朝她叩首,一時間宴席上竟沒瞭別的聲音,隻餘她砰砰砰的叩頭聲。

“……好瞭。”幾十個頭磕下去,皇後終於開瞭口,“本宮隻是毀瞭一場宴會,愉貴人可是受瞭很大驚嚇!一個鬧不好,傷瞭龍嗣,你要如何賠償!”

這就是要她不但對自己磕頭,還要對愉貴人磕頭認錯瞭。

嘉嬪心中一陣屈辱,給皇後叩頭不算什麼,畢竟是後宮之主,誰在她面前都要矮三分,可那愉貴人是什麼東西?也配讓她跪?

“怎麼?”皇後冷冷道,“你可是心中有怨,不肯認錯?”

“……嬪妾不敢。”形勢比人強,事已至此,嘉嬪隻得一咬牙,朝愉貴人的方向磕下頭去,“愉貴人,一時疏忽,竟險些闖下禍事,請你大人大量,原諒姐姐這一次!”

這頭磕下去,猶如覆水潑出去,再難收回。

從今往後,宮裡但凡消息靈通些的人,都會知道,她嘉嬪給愉貴人下瞭跪,磕瞭頭。

愉貴人看著跪在自己眼前的女人,似對她,又似對站在她身後的慧貴妃道:“但願你是真心悔過,別再縱容惡畜傷人!”

“汪汪,汪汪!”雪球似乎覺得有人提起瞭它,便汪汪叫喚起來。

“好瞭,朕不想再看見這條狗!”弘歷厭惡的瞥瞭它一眼,下瞭最終論調,“嘉嬪一時疏忽,闖下大禍,降為貴人,禁足三月!慧貴妃身為儲秀宮主位,管不好人,也管不好狗,實在無能之極,罰一年宮份,好好閉門思過吧!”

說完,不願再看這群女人爾虞我詐,直接拂袖而去瞭。

不知是不是魏瓔珞的錯覺,離去之前,弘歷似乎回頭看瞭她一眼,那一眼頗為復雜,魏瓔珞理不清其中的意思。

而弘歷這一走,剩下的人也都心不在焉,萌生去意。皇後看在眼裡,也不勉強他們,勸瞭幾杯酒之後,便結束瞭這場離瞭主題的荔枝宴。

曲終人散,愉貴人卻留瞭下來。

知道她有話與自己說,皇後另外開瞭一席,桌上擺瞭幾盤果點茶水,笑著與他說:“你今兒怎麼會來,不是在永和宮養病麼?”

養病隻不過是借口,兩人心知肚明,愉貴人不來,是害怕與慧貴妃撞面。

“是瓔珞讓我來的,她說服瞭我,我越是怕慧貴妃,慧貴妃越是要折磨我,就算不為瞭我自己,也要為怡嬪出一口氣……”愉貴人撫瞭撫自己略顯臃腫的肚子,笑著說,“就算我說話的分量不夠,但加上這個孩子,就勉強夠瞭……”

兩人又閑聊瞭些傢常,許是因為懷孕的緣故,愉貴人臉上顯出一絲疲態,皇後見瞭,便讓爾晴送她回宮歇息,待人一走,瓔珞撲通一聲跪在她身旁:“奴才擅作主張,請皇後娘娘恕罪。”

皇後卻一點也沒責怪她的意思,反而親昵的伸指一點,點在她的額頭:“你呀你,竟然能出這樣的主意,慧貴妃利用雪球驚嚇愉貴人,未清的前賬正好移到今日來算,倒也不算冤枉瞭她。”

魏瓔珞極誠懇的回她:“奴才認罪受罰是小事,慧貴妃和嘉嬪的所作所為,就是要讓娘娘顏面全失,又怎能讓他們得逞?奴才看守不力,荔枝毀壞本是大事,但比起慧貴妃教唆惡犬傷害愉貴人,毀掉福建歲貢,破壞皇後宴會,可就要輕得多瞭。”

皇後忽笑道:“你可知,皇上已經看出來你在利用他瞭。”

魏瓔珞大吃一驚,幾乎是立刻抬頭看著皇後。

她臉上的傻樣似乎取悅瞭皇後,皇後樂呵呵的笑道:“不過你不必太過擔心,皇上既然看出來瞭,還肯讓你利用,就說明他也覺得慧貴妃做得太過,借機敲打敲打她。”

魏瓔珞松瞭口氣,覺得背上微微有些涼。

“瓔珞。”皇後忽問她,“你覺得咱們萬歲爺平日是個什麼樣的人?”

魏瓔珞不知道她為何要問自己這個問題,思慮片刻,給瞭個中規中矩的答案:“勤政愛民。”

皇後搖搖頭:“本宮不是說這個,本宮是問你他的脾性。”

魏瓔珞一連說瞭好幾個詞,皇後都是搖頭,直到她吞吞吐吐的說出一個:“殺伐果斷?”

“是啊!”皇後如孩子似的一拍巴掌,“皇上是什麼人哪,大清帝王,天下之主,隻要他看不順眼的人,喀嚓一下,腦袋落地,這不就完瞭!什麼還要留下人,這不給自己找氣受麼?”

魏瓔珞又覺得背上有些涼瞭,汗水簡直如瀑佈般洗刷著她的背,她勉強笑道:“這……也許皇上有什麼顧慮?”

“不能!”皇後斬釘截鐵道,“皇上能有什麼顧慮,那鄂善何等恩寵,多少官員求情,說殺也就殺瞭,眼都不眨!”

“那……那……”魏瓔珞哭喪著臉,“娘娘,皇上真的會秋後算賬,要瞭奴才的腦袋嗎?”

她可憐巴巴的模樣,仿佛一隻闖瞭禍的貓,時刻準備跳到女主人的膝蓋上,撒著嬌打著滾喵喵叫,求得女主人的保護。

“放心,你不會有事的。”卻見皇後若有深意的笑道,“你是個女孩子,一個長相標致的女孩子。”

雖然她說不會有事,但聽瞭後面那句話,魏瓔珞隻覺得自己不僅是背,是整個人都一片冰冷,仿佛掉進瞭一譚井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