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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章 失落(上)

第六百六十章失落(上)

陶成忙起身告辭。

徐嗣諄吩咐王樹送他出去。

走到門口,陶成飛快地從衣袖裡掏出一個小小的銀元寶塞到瞭王樹的手裡,“王傢兄弟,這是給你吃茶的!以後還請王傢兄弟在世子爺面前替我多美言兩句。”

銀子落在王樹的手裡,他下意識地掂瞭掂。

看不出來,他一個小小的田莊管事,出手就是五銀子。真大方啊!

可王樹不敢接。

他進的時候他父親曾反反復復地叮嚀過:“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口軟,千萬別貪人***宜。等到你還債的那天,你就知道厲害瞭。別說前程,說不定連性命都會搭進去。”

“自傢人,陶管事這是做什麼!”他把銀子塞瞭回去,“四少爺還等著我服侍,陶管事慢走,我就不遠送瞭!”說著,轉身就朝屋裡走。

“喂,王傢兄弟……”陶成喊瞭一聲,見王樹頭也沒回一下,嘴角微撇,低低罵瞭一聲“什麼玩意”,轉身要出門,迎面卻看見徐傢一個外院司房的李管事走瞭過來。

“李管事!”他立刻換瞭笑臉迎瞭上去,“有些日子沒見瞭。您還好吧?上次給您帶來的野兔子你吃完瞭沒有?要是吃完瞭,我再給您送兩隻進來。”然後把剛才沒送出去的銀元寶塞進瞭李管事的手裡,“世子爺突然把我叫進府來,我走得及,什麼也沒有帶,算是我孝敬您的兩瓶酒……”

這個陶成,十分有眼然。

看在世子爺的面子上,府裡一些無傷大雅的采買有時候就會交給他來辦。

李管事呵呵地笑,很自然地把銀子裝進瞭衣袖裡:“四少爺又喊你進府說話啊!說起來,我們四少爺真是個念舊的人……”兩人肩並著肩,十分親昵地邊說邊往外走,自然沒有註意到王樹驀然的回頭和滿臉的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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謹哥兒悄悄地抬瞼,見躺在醉翁椅上的父親還在看書,有些失望地嘟瞭嘟嘴,把目光重新落在瞭面前的宣紙上——這兩天,他正試著丟開描紅紙,在宣紙上寫大字。

正在看書的徐令宜嘴角微翹。

這個小傢夥,連著兩天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莫非又有什麼鬼點子?

不和孩子接觸,永遠都不知道孩子多有趣。

特別是謹哥兒。

不管什麼時候他都興致勃勃,讓你一看就充滿瞭活力。

想到這裡,徐令宜放下瞭手中的書,靜靜註視著兒子。

他像徐傢的孩子,有著比同齡孩子都高大的身量。烏黑亮澤的頭發,白皙紅潤的皮膚卻隨瞭十一娘。他身姿筆直地坐在那裡,目光凝視著面前的宣紙,懸碗拿著毛筆小心地在紙上寫著,紅潤的嘴唇繃得有點緊,懸膽般漂亮的鼻尖上還冒著幾點汗珠,表情因為認真而顯得端肅俊朗。

徐令宜心裡隱隱就有種自豪感。

感覺到有人在看,謹哥兒抬起頭來。

父子兩的目光在空中碰到瞭一起。

“謹哥兒!”徐令宜微微一笑,朝著兒子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身邊來。

謹哥兒丟下筆,跑到瞭父親的跟前,卻沒有像徐嗣諄或是徐嗣誡那樣恭敬地站在那裡,而是抱住瞭徐令宜的胳膊。

徐令宜心時一軟,聲音越發的柔和瞭:“你有什麼話和我說?”

謹哥兒嘻嘻地笑:“爹爹知道瞭!”

徐令宜抬瞭抬眉,一副你別想瞞過我的樣子。

“他們都說,四哥要成親瞭……”謹哥兒的表情還帶著幾份試探,“然後會搬到我們屋子後面住,那他住的地方就會空出來瞭……我能不能搬到四哥那裡住?”

徐令宜一愣,笑道:“你怎麼想到要搬到四哥那裡去住?”

謹哥兒見父親表情溫和,聲音大瞭起來:“我不想住在正院。我想像四哥和五哥那樣住在外院。反正四哥的院子空著也是空著……”說著,他不滿地嚷道,“她們總是大驚小怪的。看見我從抄手遊廊上跳下來也去告訴娘,看見我背心有汗也跑去告訴娘,看見我和長安對練也去告訴娘……娘就會把我訓一頓。”說到這時,他暗暗後悔。爹爹知道娘教訓過他,說不定還會接著繼續教訓他。想到這裡,他的聲音一路低瞭下去,“我,我也不是故意的。”他眼角的餘光偷脧著徐令宜,“有時候著急瞭,就會從抄手遊廊直接跳到院子裡,從甬路出去……走直路比走彎路要近多瞭,這還是您告訴我的!”看見徐嗣令宜笑瞭起來,謹哥兒聲音不僅重新高瞭起來,而且還振振有詞的,“我現在跟著龐師傅練拳,練拳怎麼可能沒有汗呢?至於和長安對練,那些小丫鬟不知道,您難道也不知道?要是不對練,遇到瞭敵手,怎麼可能反應敏捷……”

“你少給我信口開河。”徐令宜擰瞭擰兒子的鼻子,“你要隻是和長安對練,你娘怎麼會教訓你?”他說著,神色一正,“你想搬出來住就說想搬出來,不要給自己找借口,更不能把責任推到你娘身上。我告訴你,你娘可不是什麼無知婦人。她既然教訓你,那你肯定有錯。”

謹哥兒臉漲得通紅。

有小廝進來稟道:“侯爺,王樹求見!”

徐令宜是不會當著這些下人的面教訓謹哥兒的。

他深深地看瞭謹哥兒一眼,沉聲道:“讓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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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紫和杭媽媽正和徐嗣諄說著搬傢的事:“……東西已經全部收在瞭後罩房裡,這是帳冊。你派個人清點瞭,就可以貼封條瞭。”

因是為瞭他的婚事,徐嗣諄有些不好意思。他喊瞭碧螺:“你和王樹一起去和兩位媽媽貼封條吧!”

碧螺喜氣盈盈地笑望著徐嗣諄,曲膝應是,和兩去瞭後罩房。

“王樹跑哪裡去瞭?”碧螺等瞭半天也沒有等到人。

火清笑道:“少爺讓去送陶管事瞭……說不定被陶管事拉去喝酒瞭!”

陶管事每次來都會到處獻殷勤。

“好啊,你竟然在我背後編排我。”火清的話音還沒有落,王樹笑著走瞭進來,“這次讓我抓瞭個正著吧!”

“少爺到處找你呢!”火清忙轉移王樹的註意力,“你跑到哪裡去瞭?快,幫我們一起清點先夫人那邊搬過來的東西,等會也好去給少爺回話!”

王樹心裡有也事,笑瞭笑,接過瞭碧螺手裡的帳冊:“你們點到哪裡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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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夫人把沉香木念珠放在瞭黑漆鏍鈿花鳥圖樣的炕桌上,發出“嘩啦啦”的一陣聲響。

“十一娘心胸也是大度的瞭。”她接過杜媽媽奉的茶盅,輕輕地啜瞭一口,“這麼多年瞭,元娘屋裡的東西都一直讓人清掃著,逢年過年、忌日就帶瞭諄哥兒去拜奠一番。諄哥兒馬上要成親瞭,讓薑傢九小姐看瞭,還以為我們對十一娘有什麼不滿的,那可就不好瞭。趁著這個機會把那屋子修繕一番也好。”說完,想瞭想,突然站瞭起來,“我看,我還是親自去一趟諄哥兒那裡,把這些話也跟他說說。免得他心時有個疙瘩。”

杜媽媽不敢多說一句話,笑著扶瞭太夫人,一起去瞭淡泊齋。

“……娘親去瞭這麼多年瞭,”徐嗣諄對這件事並沒有像太夫人想像的那樣感覺不快,“我也大瞭,不是不懂事的孩子瞭。不會因為娘親住的地方重新做瞭安排就覺得大傢都忘瞭娘親……”說到這裡,他笑瞭起來,“再說瞭,住在那裡的是我,又不是別人。要是娘親還在,肯定也會很高興吧!”

太夫人微微點頭,拉著徐嗣諄的手感嘆瞭一番:“我們諄哥兒,果然長大瞭!”

祖孫倆談瞭一下午的心,太夫人才回去。

第二天一大早,他還在用早膳,徐令宜讓貼身的小廝燈火來叫他過去。

徐嗣諄有些驚訝。

每天早上,他在外書房,徐令宜在外書房後的小書房,有什麼事叫一聲就是瞭……怎麼沒等他去外書房叫到傢裡來瞭!

徐嗣諄顧不得用早膳,丟下筷子就催著碧螺幫他換衣裳,又猜著父親的心思:難道是為瞭搬傢的事找他說話?

他匆匆去瞭外書房。

徐令宜背手站在外書房的臺階上,穿著大紅紵絲錦袍的謹哥兒拉著父親的衣角,滿臉好奇地望著徐嗣諄。

徐嗣諄更是狐疑。

“爹爹!”他剛揖手行瞭個禮,徐令宜已抬腳下瞭臺階:“我們出去轉轉!”

謹哥兒小跑著跟在徐令宜的身後。

徐嗣諄一愣,也跟瞭上去。

天剛剛亮,路上都是晨掃的仆婦。

大傢慌忙退到一旁躬身行禮。

徐府的大門早就打開,一輛不起眼的黑漆平頂齊頭馬車停在那裡。

徐令宜上瞭馬車,吩咐車夫:“去大興。”

鞭子一揚,馬車就骨碌碌地飛奔起來。

徐嗣諄很是吃驚,但很快就坐身姿筆直地坐在那裡,眼觀著鼻,鼻觀著心。一派世傢公子的矜貴模樣。

謹哥兒卻趴在徐令宜的腿上:“爹爹,我們為什麼要去大興啊?大興要走一天路,我們是不是到館子用午膳?”說到這裡,他顯得很興奮,“爹爹,我們今天回來嗎?是不是要住客棧?我聽龐師傅說,客棧很大,還給客人喂馬,也有吃的。從滄州到燕京的路上,有個很有名的客棧,叫高升客棧。裡面的高梁酒很帶勁……”

“給我坐好瞭!”徐令宜拎瞭小兒子衣領,“帶你出來你還囉囉嗦嗦的……”

“我不說話瞭,我不說話瞭!”謹哥兒忙用雙手捂瞭嘴巴,含含糊糊的聲音從手掌間溢出來,“爹爹下次出來還帶我!”

徐嗣諄再也忍不住,悶悶地笑瞭起來。

加更大傢明天中午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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