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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三章 誤會(中)

歆姐兒聞言,立刻喜笑顏開,大聲地叫著“爹爹”。

徐令寬曬笑,掏瞭帕子給歆姐兒擦眼淚:“以後可不能為這點小事就哭瞭?”

歆姐兒直點頭。

五夫人卻急起來:“五爺,您也不問問清楚——她是要娘送給謹哥兒的那對黃鸝呢”

徐令寬微怔。

小孩子最會察顏觀色。

歆姐兒立刻摟瞭父親的脖子:“爹爹,爹爹……”

徐令寬就低聲勸女兒:“那可不行那黃鸝既然是祖母給謹哥兒的,就是長者所賜。長者賜的東西,怎麼能隨隨便便就轉送給其他人呢?要不,我給你弄一對和謹哥兒一模一樣的哈巴狗?再讓荷香給你的狗狗也做花衣裳……”

謹哥兒十分喜歡那些狗。看著針線鋪上的人給丫鬟們做春裳,也嚷著要給那些狗做衣裳。針線鋪子的巴結謹哥兒,立刻做瞭幾件大紅大綠、顏色十分鮮艷的衣裳送給謹哥兒。歆姐兒看瞭也要給自己的貓做衣裳……結果他們傢的貓貓、狗狗都穿衣裳,把來傢裡做客的黃夫人、周夫人笑得腰都直不起來瞭。特別是周夫人,回去說給福成公主聽,福成公主特意差瞭公主府針線上的人來看,給太子妃留在娘傢的兩隻貓也做瞭兩件衣裳,還特意抱到宮裡去給皇後娘娘、太子妃和諸位太妃們看。那些太妃日子清寂,身邊多養著貓狗,見到這樣稀奇的事,自然競相模仿。一時間,燕京最時興的事就是抱著穿瞭衣裳的貓狗在街上走。

“不要”歆姐兒嘟著嘴兒直搖頭,“我不喜歡謹哥兒的狗狗。它們咬我的裙子,還追我。我就要黃鸝。會唱歌”

徐令寬聽她說的有趣,笑起來:“謹哥兒的狗狗還敢追你?膽子也太大瞭些?”

“就是,就是。”歆姐兒忙道,“我不讓我的白白、綠綠跟他的一二三四五六玩”

“一二三四五六?”徐令寬不解地望著女兒。

“謹哥兒的狗狗啊”歆姐兒一副“你好笨”的眼神望著徐令寬,“有的叫一一,有的叫二二……他根本就不會取名字”

“是啊”徐令寬很是贊同,“謹哥兒的確不怎麼會取名字。不如我們傢的白白、綠綠好聽”

歆姐兒抿瞭嘴笑,遺傳自五夫人的梨渦在面頰若隱若現。

徐令寬不知道多喜歡,在女兒的面頰上就親瞭一口。

五夫人看著心裡著急。她怕徐令寬心疼女兒,不問青紅皂白就答應瞭孩子的要求,助長瞭孩子的氣焰,以後隻怕會肆無忌憚地隨便要人傢的東西,時間一長,多半會養成跋扈、嬌縱的性子。孩子小,大人多會寬容對待,隻會覺得有趣,相視一笑也就過去瞭。孩子大瞭,要求也高瞭,隻會覺得這孩子少瞭些修養,沒有大傢氣度。父母再想管,已是積習,怎麼可能改得過來?不知道有多少貴胄之傢就是這樣敗落下來的

何況歆姐兒是姑娘傢,以後是要嫁入高門為媳的。

簪纓之傢,哪個不是幾代人住在一個屋簷下。到時候祖母婆婆,嬸嬸妯娌,小姑侄女……哪一個女人不是一臺戲?由著性子來,隻怕沒幾天就把人得罪完瞭那日子怎麼過得下去?

這個時候寵她,就是害她。

“五爺”她忙道,“謹哥兒得瞭那黃鸝就如珍似寶般……我們歆姐兒本就不占道理,你可別因為孩子的事鬧得兩傢不愉快”

謹哥兒得得艱難,徐令寬是知道的。別說是娘,就是他自己,想到四哥在外面為瞭傢族的生存和榮耀孤軍奮戰的時候,他卻躲在四哥的羽翼下,在母親身邊過著富足快活的日子……後來又沾四哥的光,不管是兵部的那些老油條般的官吏還是各都督府下的將領,見到他就先禮讓三分,讓他一路走來,從沒有過什麼波折,特別是誡哥兒的事……四哥的恩情,他一輩子也還不完。對於能讓四哥高興起來的謹哥兒,無形中就有瞭幾分愛惜,幾分忍讓。

聽到妻子的話,徐令寬立刻勸女兒:“君子不奪人所好。你要是喜歡鳥,我們養八哥好瞭八哥的聲音也很好聽。還有鸚鵡,它還會說話。豈不比謹哥兒的黃鸝好?”

歆姐兒哪裡知道父親的心思,隻覺得父親和母親一樣,遇到謹哥兒的事就會退讓。

她立刻委屈的大哭起來:“我就要黃鸝,我就要黃鸝……”

“說瞭不行就不行”五夫人知道徐令寬最喜歡這個長女,比對長子詵哥兒還要溺愛,喝道,“你是姐姐,怎麼能要弟弟的東西。”立刻叫瞭石媽媽進來,“把二小姐抱回自己屋裡去。再這樣胡鬧,就關到柴房去,不讓出來。”

每次歆姐兒做錯瞭什麼事,五夫人就會威脅歆姐兒,要把她關到柴房去。實際上歆姐兒長這麼大,柴房到底是個什麼模樣從來沒見過。可越是這樣,她越覺得那裡是個很恐怖的所在……她臉色發白,緊緊地箍瞭徐令寬的脖子:“我不去,我不去……爹爹,救命啊救命啊”

聲音又尖又利,身子瑟瑟發抖。

徐令寬不由皺起瞭眉頭,說五夫人:“你怎麼能這樣嚇孩子她還小,你慢慢跟她說就是瞭”然後又拍著女兒的背,“歆姐兒不怕,有爹爹在,不會讓你母親把你關到柴房裡去的”

爹爹常常不在傢,傢裡的事都由娘親說瞭算。

徐令寬的寬慰並沒有讓歆姐兒安心,歆姐兒反而把父親的脖子摟得更緊瞭:“我不去柴房,我就要黃鸝……”

這養兒不教是父之過,養女不教是娘的錯。她教訓女兒,徐令寬這個做爹的或是回避,或是在一旁看著,怎麼能說這樣的話。難道他以後教訓詵哥兒的時候,她也能隨便就插嘴不成?

想到這裡,五夫人的火氣也上來瞭。

“五爺”她眉宇間有瞭幾分惱怒之色,“您看看她這脾氣……再順著她,以後可怎麼得瞭……”

αP。歆姐兒知道,傢裡的人雖然都怕父親,可要是母親板瞭臉和父親說話,父親什麼都聽母親的。

她立刻尖聲厲叫起來……好像這樣,父親就聽不到母親在說什麼瞭,她的要求也就很快能實現瞭。

五夫人氣得鬢角青筋都冒瞭出來。

徐令寬看瞭看把他當救命仙草的女兒,又看瞭看神色不虞的妻子……讓女兒傷心固然非他所願,可讓妻子不快,也不是他的初衷。想到這些,他立刻拍板:“好,爹爹給你弄黃鸝鳥去”一面說,一面摸瞭摸女兒的柔順的烏發。

歆姐兒抬頭,又驚又喜:“爹爹……”有點不敢相信的樣子。

徐令寬看見女兒這個樣子,心裡一松,笑道:“那你可不能再哭瞭”

歆姐兒連連點頭。

五夫人已忍不住眉頭緊鎖:“五爺……”

徐令寬卻朝著她擺瞭擺手,示意她不要再多說。

五夫人欲言又止。

歆姐兒心花怒放。

徐令寬把歆姐兒交給瞭立在一旁的石媽媽。

“快去洗臉,把頭梳一梳,”他笑著刮瞭一下女兒的小鼻子,“這個樣子,像個小丫鬟似的,哪有一點我們徐傢二小姐的樣子”

歆姐兒羞澀地笑,乖乖地跟著石媽媽回瞭自己屋裡。

徐令寬就攬瞭妻子的肩膀朝內室去。

“天氣這麼熱,你又懷著身孕,可要保重身體才是。”他柔聲道,“歆姐兒不懂事,你別和她鬥著來。她不是要黃鸝嗎?我們到時候給她買一對回來就是瞭。何必非要拘泥在這件事上不松口呢?”又勸她,“好瞭,好瞭,別生氣瞭。你昨天晚上不是說腿有點抽筋嗎?今天好瞭沒有?要不,我幫你揉揉?”

丈夫已經這樣低聲下氣瞭,五夫人心裡再不高興也不好意思繼續冷著個臉。

她舒展瞭眉頭,低聲道:“都是妾身不好……脾氣太急瞭……”

徐令寬並不想責備妻子,聞言忙道:“是這天氣容易讓人煩燥。”然後飾粉太平地道,“好瞭,好瞭,我們不說這些瞭。你快到炕上坐瞭。你看看,額頭上全是汗……”

五夫人順從地坐到瞭炕上,心裡卻想著歆姐兒。

這樣可不行

就是公主,也不可能想什麼就是什麼……得想個什麼法子把她這脾氣改一改才行

沒兩天,徐令寬真的就買瞭兩隻和謹哥兒一模一樣的黃鸝來。

歆姐兒看瞭不知道有多歡喜。親自給鳥喂食,早上帶出去溜,晚上掛在自己屋裡東次間的書房裡。

五夫人見女兒這樣高興,把到瞭嘴邊的規勸又咽瞭下去。

等過些日子,女兒玩厭瞭再說吧

到時候她肯定比此刻興頭上能聽得進去。

她輕輕地嘆瞭口氣。

有小丫鬟跑進來:“夫人,二少爺從樂安回來瞭”

五夫人點瞭點頭,讓荷香服侍她穿鞋,對身邊的石媽媽道:“看樣子,諭哥兒要參加今年的院試瞭。這要是過瞭,就是徐傢第二個秀才瞭”

石媽媽忙上前攙瞭她:“二少爺聰明伶俐,定能中秀才。”又道,“要是二少爺有瞭個好前程,我們詵哥兒以後也能大樹底下好乘涼”

“說這話還早瞭點”五夫人不以為意,“靠他,我看不如靠詵哥兒的舅舅”

定南侯世子也是個十分忠厚可靠的人

石媽媽忙笑道:“多一個人,多一條路嘛”

五夫人笑瞭笑,沒再說話,去瞭太夫人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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