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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第四百三十三章 無涯(上)

第四百三十三章無涯(上)

一句“那就讓他回來一趟。也正好讓他和秦氏見上一面”,讓十一娘心驚。

她不由喃喃地喊瞭一聲“侯爺”,再望過去的時候,隻見徐令宜面沉如水,放在膝上的手已緊緊地攥成瞭拳。

這真不是個好話題。

十一娘岔開瞭話題:“您走後,易姨娘鬧著要見您。”把當時的情況告訴瞭徐令宜。

徐令宜聽瞭冷冷一笑:“不外是說些辯解的話。可說一千,道一萬,她把朱道婆引見給瞭秦氏,知道秦氏在幹什麼還想辦法阻止,看她做出這種對徐府極為不利之事,已是罪不可赦。說什麼地沒有用!”又道,“要不是我需要她幫著轉移一下大傢的視線,早就把她處置瞭。還等到今天!”說著,他眼眉間露出幾份猶豫來。

十一娘看瞭沉吟道:“侯爺可有什麼為難之事?”

徐令宜想瞭想,低聲道:“明天早上,你回去換件衣裳。幾位姨娘見瞭,估計都會來給你問安,問諄哥的情況。你不防給幾個姨娘找點事做,別讓她們亂竄。”

這樣也免得卷到這件事裡去。

“侯爺放心。”她沉聲道,“妾身省得。”

徐令宜點頭。

十一娘一向明白他的心思。如果不是這件事把她給扯瞭進去,如果不是她懷著身孕,有些事,他早就交給她辦瞭。

“至於秦氏那裡,”徐令宜徐徐地道,“她做過什麼,她心裡最清楚。她在我身邊服侍瞭這些年,我的脾氣、性情她也能猜到幾份。我要是說她幾句,待我脾氣過瞭,這件事也就算瞭。我要是一句話都不說瞭,這件事隻怕就不那麼容易過去。可平日我看在諭哥的份上,對她多有忍耐,她心裡隻怕還存著一份念想。這樣把她晾一天還好說,如果晾得時間長瞭,她隻情急之下,隻怕會亂嚷嚷。”他說著,語氣微頓,“現在府裡都在傳,把諄哥兒嚇著的是易姨娘。我看,你見到她,不防以她和易姨娘交好為借口,好好地落她交友不慎……人就是這樣的,以為有一線生機,就不會輕易放棄。先穩她幾天。等這件事的風頭過瞭再說。”又道,“她身邊是不是有個叫翠兒的貼身丫鬟,你給這個貼身的丫鬟遞個音吧。事完瞭,我會把她傢裡人送到江南的田莊去。”

這樣說來,翠兒是肯定留不住瞭。

十一娘凜然:“妾身明白瞭。我會見機行事的。”

徐令宜滿意地微微頜首,問起琥珀來:“……定在瞭什麼時候?”

十一娘毛骨悚然。

難道琥珀也……

“侯爺有什麼吩咐?”語氣裡隱隱含著幾份警戒。

徐令宜正想著事情,並沒有註意,低聲道:“把琥珀早點嫁瞭吧!還有那個秋紅。待她嫁瞭,小一點的雁容、綠雲也都可以配瞭出去。到時候你身邊的人該換的就換瞭吧!”

十一娘松一口氣。

好在雁容早和曹安有瞭婚約,到時候暗示曹傢早點來提親,也不算突兀。

她輕輕點頭:“妾身這兩天就把婚期定下來。”

正說著,琥珀隔著簾子低聲道:“侯爺,夫人,奴婢打瞭洗臉水來瞭。”

十一娘不知道徐令宜交待完瞭沒有,看瞭他一眼。徐令宜微微點瞭點頭,十一娘這才喊瞭琥珀進來。

在這邊洗瞭手,凈瞭臉,徐令宜去瞭徐嗣諄那邊,十一娘尾隨其後。

徐嗣諄睡著瞭。屋裡並沒有點安眠香。乳娘在炕邊守著徐嗣諄。太夫人和二夫人則並肩坐在一旁的太師邊悄聲說著話。

看見徐令宜進來,二夫人忙站瞭起來。

“諄哥沒事!”太夫人道,“下午睡得還算安穩。”

徐令宜輕輕“嗯”瞭一聲,走到炕邊凝神徐嗣諄,眼底流露出幾份淡淡的悲涼。

“既然諄哥兒應瞭長春道長的‘無妄’之說,我看,不如就把長春道長請來幫著做幾場法事好瞭!”

屋裡的人俱感驚訝。二夫人已目贊賞:“侯爺主意好!我看,事不宜遲,明天一早就去請長春道長來做法。”又對太夫人道,“娘,您看,我們要不要到廟裡去拜拜菩薩?”

“去。”徐令宜的話提醒瞭太夫人,“怎麼不去!不僅要去,還要悄悄地去!”

第二天一大早,徐令宜先派瞭趙管事去樂安接徐嗣諭,然後去瞭外院,和白總管商量著怎樣請長春道長,怎樣安排太夫人、十一娘等人去慈源寺上香的事。十一娘則回瞭正屋。

琥珀服侍她更衣,趁機低聲道:“昨天中午,我差瞭小丫鬟去打探易姨娘那邊的動靜,結果發現三房那邊的丫鬟、婆子全都不見瞭。”

“全部?”十一娘的動作僵瞭僵。

琥珀點頭。

文姨娘一直註意著事態的發展,聽說十一娘回來,第一個來問安。

“四少爺怎樣瞭?”

十一娘沒瞞她:“現在還昏迷不醒。不過,不用點安眠香瞭,在一點一點的好起來。”

文姨娘松瞭口氣。

十一娘趁機和她商量秋紅的事:“我想,要是過幾天諄哥兒還不好,不如辦幾場喜事。你那邊,也正好添幾個人。”

文姨娘可能是最瞭解內幕的瞭。聽瞭立刻點頭:“我這就和那邊商量,下午就回夫人的信。”

兩人又商量瞭一些細節,楊氏和喬蓮房一前一後的來瞭。

知道徐嗣諄情況堪憂,楊氏抹著眼角:“四少爺那樣和善的一個人,怎麼就遭瞭這樣的事。”

喬蓮房沒有做聲,坐在一旁喝茶。

秦姨娘戰戰兢兢地過來瞭。

十一娘就把徐嗣諄還病著的事說瞭:“……太夫人年紀大瞭,我這幾天會在太夫人那邊照顧諭哥兒,院子裡有什麼事,你們就問文姨娘吧!”

幾位姨娘面面相覷,文姨娘突然被委以重任,很是意外:“夫人……”

十一娘一個眼神阻止瞭她。

文姨娘突然坦然起來。

自己在傢裡也是學瞭怎樣主持中饋的,臨時幫著管幾天難道還會拿不起不成?

念頭閃過,大大方方地站起來應瞭聲“是”。

秦姨娘心正虛著,坐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吭一聲;喬蓮房無所謂;楊氏就趁著十一娘低頭端茶的時候沖著文姨娘抿著嘴笑瞭笑。

十一娘單留瞭秦姨娘說話。

“聽說你嚷著生瞭病,要見二少爺一面?”

秦姨娘穿瞭件殷紅色的杭綢素面褙子,如竺香所說,臉色臘黃,左右鬢角各貼瞭塊膏藥,目光躲閃,人如打瞭霜的茄子,全然沒有瞭從前的鎮定悠然。聞言忙擺手:“沒,沒,沒。”話一出口,又覺自己說的不對,忙點頭道,“有些頭痛,貼兩塊膏藥就好瞭。”

十一娘聽著臉色一沉:“一會有,一會無的,你到底有病沒病?”

這樣咄咄逼人的問話,秦姨娘還是第一從十一娘嘴裡聽到,加上這兩天發生的事,她慌慌張張地道:“一點小病,一點小病。夫人不用掛懷。”

十一娘不再理睬她,吩咐琥珀:“去,拿瞭我的名帖,讓外院落的管事幫秦姨娘請個大夫來瞧瞧。”然後又道,“有藥治藥,怎麼像個無知的村婦似的,胡亂貼些膏藥在頭上瞭事!”

秦姨娘聽著臉脹通紅,低聲道:“夫人,四少爺正不安生著,我這要是再尋醫問藥的,豈不是給傢裡添亂。所以才想自己貼兩副膏藥完事的。不用請大夫來瞧瞭!“

“既然知道傢裡事正多,就應該好好請大夫瞧瞧才是。”十一娘並沒有因為她的一番請臉色有所緩和,恰恰相反,十一娘的臉色帶著幾份凝重,“你和易姨娘,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來著?”

秦姨娘如受到驚嚇的小白兔,眼底露出幾份惶恐,期期艾艾地道:“不知道夫人問的是哪樁事?”

“不是說她和你最好。”十一娘道,“她精神不好,半夜三更在院子裡亂竄,驚瞭諄哥兒。你和她一向交好,難道易姨娘平日裡就沒有流露出一絲不對勁的地方?”

秦姨娘聽著,如三伏天裡喝瞭碗冰鎮的綠豆水,全身都服帖瞭。急急地道:“夫人,我雖與易姨娘交好,可也隻是平常針線上些的來往。難沒有多的瓜葛。還請夫人明查。”

十一娘見目的已經達到瞭,端起茶盅輕輕啜一口茶:“易姨娘如今被拘在屋裡,隻待著三爺來瞭好發落。你這幾天好好呆在傢裡,別到處亂走。丟瞭二少爺的顏面……”

她話沒說完,就看見簾子微閃,露出竺香略帶焦急的臉。

十一娘不動聲色,又訓斥瞭幾句,這才讓秦姨娘退瞭下去。

竺香進來附耳道:“夫人,陶媽媽來瞭!”

從事發到現在,不過一天兩夜的功夫,陶媽媽就趕瞭過來。

“人呢?”她聲音不覺冷幾份。

“外面隻傳四少爺病瞭。”竺香道,“她連夜趕過來,含含糊糊地說瞭幾句,守門的見四少爺的乳娘昨天早上剛被接進府,今天一早就傳出侯爺要請長春道長來做法,太夫人要親自到廟裡去給四少爺祈福的事。以為四少爺病得不輕,陶媽媽奉命而來,就放瞭進來。如今正往太夫人那裡去。”

十一娘眉頭微蹙。

竺香道:“夫人,您要不要過去瞧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