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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什麼最珍貴

54、

G市,到的時候是下午兩點,安寧一直望著車窗外,一路沉默,而周錦程也是一門心思開車,並不尋找話題。

安寧拖著行李下車,環顧大宅四周,花園裡多瞭一隻大狗,此刻正虎視眈眈盯著她這位陌生來客。

她對小狗小貓是不怕,但這種大型犬無疑有幾分危險,幸好用鐵鏈栓著,安寧走地小心翼翼,身後邊的人這時倒是笑瞭笑,“同它相處上一段時間就好瞭,它不難討好。”

安寧是喜歡寵物,不過——再望瞭眼,還是太大隻瞭。

大宅裡首先迎出來的是奶奶的保姆詹阿姨,一見是她,興奮地差點變瞭聲,“寧寧!?”接著就激動地轉頭往裡喊人,“老太太,寧寧回來瞭!”

李傢奶奶雖然年過古稀,卻依然健朗,披瞭棉大衣就跑出來,見著孫女差點喜極而泣,“我傢寧寧總算來瞭,可想死奶奶瞭!”

安寧笑瞭,上去抱瞭抱老太太,“我也想您,奶奶。”

一老一小互訴瞭一通相思之情,老太太這才看到先前靠在門邊上,此時笑著走過來的周錦程,立即招呼他,“錦程,過來見見我的寶貝孫女,一年不見是不是又變漂亮瞭許多!”

周錦程竟真的裝作剛見面的樣子,“你好,寧寧。”

安寧心說:這演的是哪出啊?慣例隻是點瞭一下頭。

晚上見瞭父親,以及周錦程的姐姐,周兮,安寧對這位溫婉的後媽沒什麼特別大的觀感,不熟也不打算多交往。對父親的問題雖是有問必答,但也是不熱絡。李啟山也知道女兒對生母太過偏愛,對他有些生嫌隙,所以很多地方都遷就著,並不勉強。

當天吃完晚飯,安寧到廚房幫忙,詹阿姨私底下突然問她,“寧寧,先前是不是周先生接你回來的?”

“恩?”安寧正洗水果,沒聽清楚。

詹阿姨自顧自說:“前天周先生還在這裡,特意開瞭車去X市,也沒具體講,隻說去那兒處理些公務,我說呢,這大過年的有什麼公務非得趕回去啊?原來是接我傢寧寧去瞭,倒是有心瞭。”

安寧一愣。

出來時剛巧碰到要出門的周錦程,兩人一對視,對方朝她微一點頭。

安寧望著他的背影,心裡不由想著,大人的心思還真是難懂。

拿著水果去奶奶的房間聊天,八點多上樓時看到周兮在她房間給她加棉被,安寧輕聲道瞭謝,對方也是拘謹的,隻笑笑出去瞭。

安寧嘆瞭一聲倒在床上,覺得自己像是壞人瞭。

鬱悶瞭一會兒跳起來開電腦上網,一上線薔薇的頭像閃過來,“阿喵啊啊啊!你來G市瞭吧吧吧?!”

安寧:“恩。”

“太好瞭!後天出來陪我!”

薔薇是G市人,當年大一安寧說到自己過年也要住G市時,薔薇直感嘆緣分啊緣分。

“我能先問一下是幹嘛嗎?”

“相親。”

“啊?那我不去!”

“又不是讓你相!我知道你有瞭妹夫這種國色天香,其他人那都是過眼雲煙!可我還是單身啊單身……”

正看著薔薇源源不斷打“單身”過來,手機響瞭,安寧一看正是國色……咳,徐莫庭。

“到那邊瞭?”低沉的男音,雖然已經很熟悉瞭,可每次聽著都有點入迷,安寧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聲控。

“恩。”之前跟他和媽媽發瞭短信,媽媽是必須的,而徐莫庭,當時也非常自然地報告瞭自己的行程。手指扯著桌上的流蘇慢慢說:“我昨天給你寄瞭兩個繡袋,裡面是葛藤花,還有一些素馨花,香味很淡,但是應該還是可以醒酒的。”

“恩。”

“我特意挑瞭純黑色的袋子,男生帶在身上也不會太難看,而且如果要出去應酬,放在裡衣就可以瞭。”

“知道瞭。”他的聲音像是在她耳邊,低聲細語。

安寧耳朵一紅,說:“你怎麼不道聲謝謝啊?”

對方微微笑瞭,“安寧,我們大恩不言謝。”

很久之後安寧都沒明白,他是指此恩惠很大呢(可是兩小袋子實在不算大恩惠啊),還是暗示她下一句“施恩莫圖報”?

此時,X市。

徐莫庭正與幾位甫回國的朋友在酒吧裡喝酒。

一個稍顯胖的男生走過來,將一杯酒推到徐莫庭面前。

高架座上坐著的人,深色系的風衣,黑色的頭發永遠幹凈清潔,一條腿曲著搭在腳架上,偏冷的形象……然而打電話時的神情卻是耐心而柔情,他此時正微低頭,手機放在臺面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敲著。

那胖胖的男生坐到徐莫庭另一側,“你小子,早知道就不叫你來瞭,你一來這裡的美女都隻盯著你打轉瞭。”

徐莫庭拿起旁邊的酒杯懶洋洋抿瞭一口,“差不多是要走瞭。”

“不是吧?這麼早!”

徐莫庭抬手讓他看瞭看表,意思是十點不算早瞭。

對方大嘆,“我說你堂堂徐大少爺,有才有貌有錢,怎麼這生活過得這麼清心寡欲啊。”說著指瞭指他身後,莫庭回頭望過去——卡座裡坐著的女人,穿著紅色吊帶長裙,嬌艷欲滴,正望著他的方向。

“莫庭,我這輩子最羨慕你的是什麼你知道嗎?女人緣!難得一見的美女,要不要過去打聲招呼?”

徐莫庭一笑,“我對女人很挑剔的。”

“這水準還不夠高啊?”

徐老大起身,將酒錢放在吧臺上,“差遠瞭。”

說完,離去。

有兩人蹣跚著腳步過來,“徐莫庭走瞭?”

“恩。”

“你怎麼放他走瞭啊?!他在美女在啊!”

“他是徐莫庭,我攔得住麼。”

三人面面相覷。

這邊徐老大開車回到公寓,手上拎著一份鰻魚飯。

剛開房門,一團黑色的東西就跑過來,親昵地繞在他的腳邊,莫庭俯身將它抱起,小傢夥舔瞭舔爪子,“喵喵”兩聲,柔順異常。

徐莫庭帶它帶廚房的大理石臺上,打開盒飯,黑色的小胖貓埋頭就吃起來,莫庭伸手捏瞭捏它的耳朵。

“要不要帶你去見媽咪?恩?”

小傢夥竟然非常配合地抬起腦袋,看瞭眼主人,然後“喵”瞭一聲。

徐莫庭一愣,笑瞭出來。

時間過瞭兩天,且說李安寧,心境平和一點日子過起來也不算太遭,每天跟媽媽通電話,呃,還有徐莫庭。

這天早上跟奶奶去附近的公園練瞭半小時太極,回來時難得碰到還沒出門在吃早餐的周兮。

“寧寧,吃早飯麼?如果你今天沒事情,陪阿姨去逛逛街吧?”

安寧想瞭想,搖頭,“我有事情。”的確是有事情,約瞭薔薇十點在一傢咖啡座碰頭。

當天見到薔薇的時候,安寧覺得自己真不應該來蹚這趟渾水。

薔薇的嘴角浮著意味深長的笑容,雙瞳犀利,顯示出特別的執著。

“為什麼要裝扮成同性戀啊?”安寧欲哭無淚。

“測試他的性取向。”

“……”

當時安寧是硬生生被拖進去的,當薔薇走到那男的面前,說到“我是傅薔薇,她是我愛人”的時候,讓安寧差點仰天長嘯。

對方一笑,“傅小姐是嗎?請坐。”他看瞭眼安寧,“請問你叫——”

“我姓李。”沒打算說名字,趕緊吃完瞭就撤,太丟臉瞭。

薔薇卻是興致勃勃,因為是帥哥。

不過,10點,醫院工作,11點,醫院工作,12點,醫院工作……薔薇興致平平瞭。

“我說大哥除瞭你的醫院,咱能不能再說點別的啊?”

對方停下來,笑瞭笑,“行,你想說什麼?”

“你先前說你是什麼科的?”

“departmentofgynecology,中文就是婦科。”

薔薇興致全無瞭,想走人但也不能表現地太不客氣,於是笑問:“你們醫院處-女-膜修復多少錢?”

對方嘴角抽瞭一下,緩緩站起身,“抱歉,我想起來今天還有事要去一趟醫院。”

等那可憐的人快步走出咖啡座,安寧才忍不住笑瞭,“你就不能找一個委婉一點的理由。”

薔薇聳聳肩,“大凡委婉,攻擊力都不大。你說一男的,婦科,我老娘也真是厚道!”說完挺傷感地擺擺手,忽然想到什麼就問,“對瞭,你這次來G市,妹夫有沒有表示啥?”

“什麼?”安寧不動聲色。

“就是不讓你來或者很粘你啊之類的?有沒有?”

安寧鄙視,“他很大方的好不?”不過,那來之前的兩天……算是粘她嗎?

薔薇深沉搖頭,“你要知道,越大仙的男人其實有些地方越魔鬼!他們寢室不是有一個人叫張齊嗎?昨天在網上碰到我就問我你去哪兒瞭,他們老大都惡劣(空閑)到找他們打球瞭,具體原話是,‘媽的,老大那水平我們打得過嗎嗎嗎!?一局輸瞭就一個月工資啊啊啊!還讓不讓人活瞭!大嫂在哪裡啊?!’”

安寧黑線。

薔薇繼續學張齊的口氣說話,“我們老大從來沒讓人牽過手,從來沒隔著幾十來米就能分辨出走過來的女生是誰,還隔三差五準點來學校報道,丫的他去年就沒上過超過十堂課,老大跟大嫂在一起那是純良啊真純良——我說這麼多你明白嗎?——大嫂不在我們很難過啊。還有,嘿嘿,能不能讓大嫂幫我把錢要回來啊?”

安寧非常無力地問:“多少?”

薔薇同情答:“六千。”

“……”徐老大,你也太狠心瞭吧?

55、

安寧跟薔薇從咖啡館裡出來時,竟就碰上瞭周兮,兩方都有些意外,倒是周兮先反應過來,笑語嫣然地問:“寧寧,跟朋友逛完街瞭?要回去瞭麼?”她臂彎上掛著兩袋衣物,是學生層的人穿的牌子,還有一些過年用的裝飾品,東西挺多,她拎地也有些累的樣子。

安寧看在眼裡,猶豫著要不要上去幫忙,可又實在覺得有點兒別扭,最終隻“恩”瞭一聲,也幸虧旁邊的薔薇即時救場,跟面前的女士說:“阿姨,我們還要逛逛呢,就先走瞭啊。”

“她就是你那後媽?”沒走幾步薔薇就問瞭。

“恩。”

“看起來不壞麼。”她算就事論事。

“是啊,不壞。”

其實,這位後母的性格跟母親有些相像,很多地方可能還要來得更溫柔一些,可安寧就是不知道怎麼跟她相處,交流。

她還能依稀地記得上中學時第一次見到周兮,她是爸爸的秘書,她的腦海中一直記得周秘書漂亮的紫色長裙,步履輕盈,裙擺飄飄。

可這位漂亮的阿姨後來對著她媽媽說:“他愛的是我,為什麼你就不能成全我們?!”

為什麼?為什麼有人覺得用“愛”的名義可以去光明正大地拆散一個傢庭?而陪著那男人一步步從頭走來的糟糠之妻就成瞭阻礙這份偉大“愛情”的絆腳石?安寧也不明白,但她知道的是母親因為這件事情身體愈加不濟,甚至胃出血進瞭醫院,她當時並不明白那有多嚴重,她隻是難過地陪在媽媽身邊,沒有別人,隻有她。

母親醒來時對她說:“媽媽當瞭十幾年老師,累倒竟然不是‘春蠶到死絲方盡’,而是為瞭這種爭先恐後的‘兒女情長’,也真是慚愧瞭。”

媽媽答應瞭離婚。而她判給瞭父親,這場婚姻結束時媽媽唯一哭的是女兒沒能屬於她。

那一天父親找人將她帶到G市,那人長得很像周兮,好看的五官,帶笑的眼睛,一種渾然天成的大傢風范。她當時不知道怎麼瞭?突然厭惡極瞭那種道貌岸然……她哭瞭,也鬧瞭,而她隻是不想離開這裡,不想離開母親。

以前的很多東西現在回想起來都有些支離破碎,隻不過一些不舒服的感觸依然抹不去。

薔薇見安寧一直默不做聲,伸手碰瞭碰她胳膊,“阿喵,妹夫!”

安寧四周一望,哪有徐莫庭,不禁皺眉道,“你幹嘛嚇我?”

“噗”一聲,薔薇笑出來,“怎麼看到徐莫庭你是‘嚇’啊?”

安寧有些悻悻地,不過不良情緒倒在不知不覺中消失瞭大半。

薔薇摟住阿喵,“走,再陪我過一個地方!”

“還要見人嗎?”安寧頭疼,“你到底約瞭幾個人?”

薔薇安慰她,“放心,接下來是女人。”

更加不放心瞭。

薔薇去停車場取車,她的自行車停在一片汽車裡,在來去行人的註視下,薔某人一邊淡定地開鎖一邊問:“阿喵,你們寢室招賊瞭你知道嗎?”

安寧一怔,“什麼時候?”

“就昨天,朝陽說,半夜三更有人摸黑進來偷東西,結果被打得進瞭醫院,嘖,你說這賊也真會挑寢室,老沈那可是持有國傢二級運動員證的吶!”

“呃……做賊確實也是項技術活。”說到這裡,安寧不由想起一件事情,“我們學校升博,一張國傢級證書可以加10分嗎?”

“你聽說誰的?沒這回事兒,上次朝陽還特地去問瞭導師來著,加分那是今年考研那一批的政策。”

安寧愣瞭愣。

薔薇皺眉頭,“該不會是有人向你兜售假證吧?”

“不是假證不假證的問題……”而是,那是欺詐吧!太缺德瞭太缺德瞭,安寧咬牙,徐莫庭這人……就說沒這麼善良。

薔薇直起身,將鎖放車藍裡,見阿喵一臉糾結,“不會真被騙瞭吧?”

安寧幽幽道:“我想回X市。”

這時旁邊停著的車突然搖下車窗,“美女,你們要去哪兒,我帶你們一程?”

薔薇打量瞭一下車主,以及車標致,淡然一笑,說:“謝謝,不用瞭,我有車。”

走出來的時候,安寧笑道:“奔馳不錯瞭啊。”

“不行,我在等阿斯頓馬丁!”

薔薇要帶阿喵去見到人是傅大姐,按薔薇的說法是她姐離傢出走瞭,讓她幫忙勸勸,“我老娘天天問她漲沒漲工資。她最近壓力也挺大的,嚷瞭一句,‘當我援-交妹啊,工資按日漲!’就走瞭。”

安寧黑線,“那我要怎麼勸呢?我跟你姐姐也不算熟悉。”隻見過一次面而已,會不會太逾矩?

“沒事兒,她挺喜歡你的!”

這跟喜不喜歡沒什麼直接關系吧?

然則當天並沒有意料中地見到傅傢大姐,薔薇猜測,“估計拔火罐去瞭,前些日子她身上整得跟七星瓢蟲似的。對瞭,什麼時候咱倆也去拔一拔?據說可以行氣活血,平衡陰陽,陰陽!”

“……”想回X市。

此時的X市,雖然溫度依然有點冷,但難得的是陽光明媚,所以周末休息的徐老大正帶著貓咪散步,林道上偶爾來去的人都不由望一眼這位清俊男人,以及跟在腳邊的可愛小黑貓。

徐莫庭走到旁邊的木椅上坐下,小胖貓也乖,馬上跟過去跳到位子上盤坐,舔瞭舔背上的毛,朝主人“喵”瞭一聲,莫庭一笑,“你倒挺配合,不像——”說著撫瞭撫小傢夥的腦袋。這時口袋裡的手機響瞭,徐莫庭接起,對方就說:“老大,出來打球!”同樣輸瞭錢的老三也。

正曬太陽的人懶洋洋道:“沒空。”

“什麼沒空啊?大嫂又不在。”不贏回來誓不罷休!

徐莫庭瞇瞭瞇眼,有那麼點命中紅心的感覺。“你還有錢嗎?”

媽的,侮辱人啊!老三火瞭,使出殺手鐧,“我有一張大嫂的照片!”

徐莫庭笑瞭笑,“她的照片,我要我大可以自己拍。”

老三笑瞭,“嘿嘿,我手上的可是大嫂大一新進來時候照的,19歲啊19歲,你拍得到嗎?拍得到嗎?啊哈哈哈哈!”

莫庭輕哼瞭一聲,“你找死。”

當天下午安寧在回傢的途中接到瞭一個陌生來電,“嫂子,你什麼時候回來啊啊啊?!”

不像是張齊的聲音,是誰呢?有點耳熟。

安寧進到傢門時,周兮已經回來,在廚房裡煮晚餐,聽到聲音探出身,“寧寧,回來瞭。”

“恩,奶奶呢?”

周兮笑道:“在房間裡。差不多開飯瞭,你叫奶奶出來吧?”

老太太正戴著老花眼鏡在看京劇,安寧走過去坐到床沿,老太太拉她有些涼的手放進毛毯裡。“還是不喜歡周傢的人?”

安寧緩緩搖瞭搖頭,“也不是不喜歡。”

老太太拍拍她的手背,“不喜歡也就不用勉強自己,一些人畢竟在你的生命裡隻是過客。呵呵,過幾年奶奶就真是成瞭你的過客瞭。”

“奶奶長命百歲。”

老太太大笑,“那就借我金孫吉言瞭。”

吃完晚飯,安寧在客廳裡陪著奶奶和周兮看瞭一刻鐘電視就回房間瞭。一開電腦,千年難得看到徐莫庭在線上,安寧想瞭想,發一張笑臉過去。

徐莫庭回:視頻。

安寧:==!一上來就視頻,太輕浮瞭。打字的速度比腦子轉地快的悲劇。

結果就是視頻加語音,兩人有三四天沒見面瞭,安寧發現自己看到他時竟然有種很想念的感覺。徐莫庭在傢一向穿著很居傢,很舒適,不是毛線衣就是羊絨衫。他的相貌性格屬清冷,穿著卻是偏愛溫和的料子,溫和的色系。

安寧咳瞭一聲,說:“好久不見。”

徐莫庭微一挑眉,“確實好久瞭。”

“咳咳……你最近挺忙?”

“托福。”

“……”這種境界估計她一輩子都修煉不到。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聊瞭一會兒,安寧想到之前的電話以及薔薇復述的那些,含沙射影問道:“莫庭,張師兄是X市人麼?”

“張齊和老三都是本市人。”

“噢。你去賭錢瞭?”原本安寧想委婉地一步一步來,先問:你跟張師兄他們去打球瞭?然後問:你們打球輸瞭是不是要被罰的?最後問:罰什麼呢?結果……

徐莫庭看著已經趴在桌上的人,眼裡笑意明顯,但語氣還是挺淡的,“其實,要還錢也不是不可以。”

安寧抬起頭,“恩?”

“我喜歡的人……以身抵債。”

徐老大你上輩子是土匪嗎?嘴裡不由嘀咕出聲,“幸虧不在這裡。”

“既然夫人邀請,那麼,我過來吧。”

安寧好久好久之後都沒反應過來,當她回過神來時對方已經說:“不早瞭,早點睡吧。”

怎麼可能睡得著?!

當晚,安寧失眠瞭,翻來覆去一宿,最終總算睡著瞭還做瞭噩夢,大灰狼來瞭,大灰狼笑著對小白兔說:要我給你胡蘿卜也可以,你得讓我咬一口。

可憐的阿喵忘瞭,其實那賭債說到底跟她是一點關系都沒有的。

56、

安寧擔驚受怕兩天,結果風平浪靜。不禁懷疑徐莫庭是不是又在逗她?

第三天薔薇一通電話把她招瞭出去,說是發現瞭她姐的蹤跡。

出門的時候坐在門口曬太陽的老太太笑呵呵地說:“寧寧今天穿地這麼漂亮是要去約會嗎?”

安寧莞爾,“奶奶你想太多瞭,去見朋友而已。”說著轉瞭一圈,“新毛衣,穿出來現一把。”

跟薔薇在市區的一個公車牌處會合,遠遠看到熟悉的身影打著電話晃過來,“對不起,你打錯瞭。我不認識他。你這女的咋這樣啊,我都說瞭我不認識什麼醫生瞭!”越來越沒耐心,也不曉得對面回瞭什麼,已經走到的薔薇攬住阿喵的肩膀一氣呵成道:“媽的,我們還沒起床呢,正忙著,他沒空來接你電話!”

周圍一圈等車的人都齊刷刷望過來,安寧淡定的一笑,境界這種東西……

薔薇上下打量瞭一下阿喵,“姑娘,漂亮啊。”

“那是。”

據說傅大姐這兩天住在臨近市中心的一小區裡,兩人剛到大門口,就聽到花壇旁邊傳來爭吵聲,安寧和薔薇循聲望去,就見一男一女在對罵,女的正是傅傢大姐,“你以為我願意跟你啊?!你賺的錢還沒我多!”

那男的被說的面紅耳赤,惱羞成怒,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就想沖上去要打巴掌,不過薔薇比他動作快,沖過去從背後踹瞭他一腳,“我姐你也敢打!我踹不死你!”說完又加瞭兩腳,打的過程中見周圍看的人越來越多,“看什麼看?!沒見過群毆哪!”

“……”

那男的已經從地上掙紮起來,啐瞭一口臟話,“媽的!”一鼓作氣就想撲上來打薔薇,這時傅大姐從他身後猛踹瞭一腳!

這局勢安寧也不知道該擔心還是該笑,而那男的估計有點膽向怒邊生瞭,撞開薔薇,與傅傢大姐搏鬥起來,但畢竟是女人,大姐一下落瞭下風,場面有點不好收拾瞭,安寧看到小區鐵門口放著一根木棍,略作思考——拿起來,也是從那男的後方,一棍下去。

所有人都看著她……而那男的也看瞭她最後一眼暈倒瞭。

也不知道是誰報瞭警,當那男的倒下時,警車到瞭現場。

然後,安寧生平第一次進瞭警察局。

二十多平方米的房間裡,擺著幾張長條凳,中間是一長形方桌。裡面除瞭她們三人,還有其他兩男一女。

“對不起啊姑娘,把你連累瞭。”傅大姐坐到安寧身邊拍瞭拍她的手臂。

安寧笑笑,“就當是見見世面瞭。”

“呵,我就說你這姑娘有意思!”

站門口一直往外邊張望的薔薇回過來問:“不會真要把咱們拘留瞭吧?不就是打個架麼!”

低著頭的一男的抬起來看瞭眼薔薇,“第一次進來啊?讓人準備八百塊錢吧。祈禱你打的那人不起訴你,否則坐牢都有可能!”

“不是吧?”薔薇跟安寧對視一眼。

傅大姐這時倒是挺淡定的,“沒事兒,我有後臺!”說著就撥電話瞭。

安寧坐在原位,等地也有些無聊,拿出手機想看新聞,結果竟然上不去,淚奔,警察局的信號怎麼比山區還差呢?退而求其次發短信,然而才發出去不到半分鐘對方就電話過來瞭。

“怎麼回事?”徐莫庭的聲音不急不緩,跟平時沒多大變化。

“呃,沒事。”她先前發的是,“我打架瞭,在警察局,上不瞭網。”她想表達的重點是“警察局竟然上不瞭網!”畢竟這種公傢部門……

“自己有受傷嗎?”

“沒有沒有!”安寧完全沒想讓他擔心,而且這也確實是小事情,所以才會跟他可有可無地說一下,算是報告“行程”。

莫庭略沉吟,“傷瞭別人?”

呃,相當不好意思,“傷瞭。”

對面停瞭兩秒,“恩”瞭一聲,“那沒事。”

安寧望天花板,怎麼感覺那麼像……“助紂為虐”?

跟徐莫庭又聊瞭幾句,對方也像是不擔心瞭,掛斷的時候傅傢大姐正摔電話,“平時把自己吹地牛逼哄哄的,什麼局長什麼官員都認識,媽的,到頭來誰都不認識,就認識一司機!窩囊廢!”

薔薇說:“要不咱出點錢算瞭。

傅大姐不同意,“幹嘛出錢?錯的又不是我們,是那小賤人不識好歹,沒打得他滿地找牙算便宜他瞭!再說瞭,出錢,那是助長社會不良風氣。”

薔薇苦笑,“那咋辦?總不能真被拘留吧,有瞭污點出去不好找對象啊。”

安寧問:“要不我找人幫忙試試?”

傅大姐回頭,“你警察局有認識的人?”

“也不算警察局……不過也是官員。”

安寧找的是周錦程,雖然心裡是不大願意的,但是薔薇她們也在其中,自己的情緒就是其次瞭,而且當官的她能找的也就是周錦程。

對方問瞭詳細的事情經過,安寧在說到自己把對方打暈時,手機那頭的周錦程似乎笑瞭笑。

打電話的中途一男警員進來,說是要做筆錄,誰先來,傅大姐自告奮勇上去瞭。

“你們是犯瞭什麼事?”房間裡那名不認識的女同志從她們進來開始就在打量她們。

薔薇聳肩,“鬥毆。”

“呵,不像。”

安寧歪頭問:“那像什麼?”

對方說:“知識分子。”

薔薇笑出來,“姐有眼光!咱們正是未來的科學傢。”

安寧默默扭頭看墻角。

輪到安寧去做筆錄時,周錦程過來瞭,一眼望到要找的人,他沒有馬上走上去,而是跟一位從裡面辦公室走出來的警局領導握手寒暄。

“原來是李書記的女兒。”

周錦程笑笑,“年紀小,不懂事。”

“其實周先生不來,我們也要放瞭,上頭剛來電話,是徐傢的人。你說我——哎,其實也就是一件小事兒,被打的那人醫院裡也來過電話說已經沒大礙。我們這邊走完程序,把該問的問完,她們就可以走瞭。”

周錦程點頭,再次跟他握瞭手,“謝謝。”

走出警察局,傅大姐謝瞭周錦程,薔薇跟安寧比瞭個手勢,晚點聯系,便與傅傢大姐打車離開瞭。

安寧跟在周錦程後面走瞭一會兒,“今天的事謝謝你。”

錦程看瞭她一眼,說:“送你回傢吧。”

安寧也不再多說什麼,回到傢洗瞭澡,出來時就聽到電話在響,正是薔薇,什麼打招呼謙禮道謝都免瞭,直接進入正題:“你那舅舅挺厲害的麼。”

“恩。”一邊擦頭發一邊含糊應著。

“阿喵啊,我姐讓我問你,你舅有對象瞭沒?”

“咳咳!”

當晚是李啟山慣例回傢吃飯的日子,這時間他會找女兒聊聊。安寧下樓時就見到正進門的李啟山,還有先前跟她一道回來的周錦程。心想,等會兒找奶奶出門散步。

坐在沙發上的老太太見孫女下來,起身過去牽瞭她的手,笑容慈祥,“餓瞭嗎?奶奶今天特意陪著詹阿姨去市場買瞭許多菜,都是你愛吃的。”

“謝謝奶奶。”

李啟山見老太太對女兒的寶貝狀,搖頭道:“她都多大瞭,您還當她孩子似的。”

老太太哪裡在意這些,笑呵呵的,“我就這麼一個孫女,我不疼她我疼誰。”

安寧隨奶奶坐到沙發上,周錦程坐在離她不遠的位子上,她和這位小舅一直不融洽,主要是以前的一些不愉快,但今天畢竟是他幫瞭忙的,安寧叫瞭一聲“小舅”。對方微點頭。李啟山跟周錦程說瞭一會兒工作上的事情,才將註意力轉到女兒身上,“過瞭年,你有什麼打算嗎?”

“想考博。”

這一說,讓在座的所有人都朝她望過來,李奶奶也有些訝異,“怎麼?寧寧還要繼續讀書嗎?”

李啟山說:“書讀得多未必有用。”

安寧心中也是明白父親肯定不會輕易答應的,正待開口,旁邊的周錦程淺笑道:“寧寧這專業能讀博倒是再好不過瞭,畢竟是理化科,學歷是硬要求。”

安寧愣瞭愣,眼裡有些不解。

李啟山卻明顯不認同,“女孩子不需要太高的學歷。”

老太太道:“寧寧想讀就讓她讀吧。”

“先生,老太太,可以吃飯瞭。”詹阿姨從廚房裡端出第一道菜,安寧起身去幫忙,也算是松瞭一口氣。隻是不大明白在這種事上周錦程怎麼會幫她說話瞭?

用餐的時候老太太在講佛理,李啟山也不便再對女兒多說什麼。

“能守信者,則傢內安和,福氣自然而至,非神之所授也。”老太太笑道:“佛傢的道理,你們年紀輕的,都要悟幾年才能懂得。”

安寧笑道:“奶奶,這是阿難說的吧?”

“對,對!”老太太驚訝之餘,眉開眼笑地對孫女道:“人生活百歲,不解生滅法,不如生一日,而能瞭解之。”

“恩,奶奶,據說阿難是長得人神共憤的英俊瀟灑噢。”

“……”

她把奶奶也冷瞭,看到對面的周錦程正望著她,有幾分笑意,安寧咳瞭咳低頭吃飯。

詹阿姨走過來對她說道:“寧寧,有人找。”

安寧應瞭聲,心想,這時候誰找我?

57、

安寧起身走到走廊上,“阿姨,是誰找我?”

正牽大狗進屋的詹阿姨滿面笑容地指著花園門口,“喏!真是漂亮的年輕人。”

安寧循著望過去,就看見柵欄邊停著一輛白色的車子,車旁站著的人,一身淺色系衣裝,清俊不凡。

安寧眼睛裡滿是不可置信,等思緒一入定,馬上跑過去,“你怎麼來瞭?”

徐莫庭面上一向是看不出什麼情緒的,隻是手已經輕撫瞭撫她的面頰,“我來討債。”

安寧想到前兩天說到的“以身抵債”,囧瞭。

莫庭看夠瞭,才略帶笑意地慢慢開口,“我來看你,你好像不是很樂意?”

對於某人的欲加之罪,安寧現在已經很能從容應對瞭,笑瞇瞇道:“我看到你很驚訝,但也有喜啊,俗稱驚喜。”

莫庭眸光微微閃動,然後他說:“既然這樣那再多給一點‘喜’吧。”

那是一個結結實實的吻,充滿隱匿的思念的需索。安寧根本還沒有反應過來,但細微的電流已經劃過全身,讓她不由自主顫瞭一下,想要開口,濕熱的舌趁其不備探入,吞咽瞭她所有的言詞。徐莫庭微側身,安寧的背脊立即緊貼在車門上,後頸被他的手臂勾住,完全沒有可以移動的空間。清新又灼燙的男性氣息來勢洶洶,唇齒間執拗的糾纏讓安寧有些喘不過氣瞭,也不曉得過瞭多久,對方逐漸放松力道,點點輕吻,恢復文質彬彬。

他靠在她耳邊說:“我還沒吃晚飯,不介意陪我一下吧?”

被蒙惑瞭心智的阿喵機械地點頭。

徐莫庭一笑,往她身後看去,“那跟你的傢人說聲再見。”

“……”

安寧轉頭,詹阿姨牽著大狗還沒進屋呢,又是難為情又是三姑六婆的模樣望著他們,見安寧看過來,馬上樂呵呵地俯身作撫摸大狗狀。

安寧滿臉通紅,回身瞪著面前的人,最後委屈道:“你就不能挑一個沒人的地方?”

徐莫庭輕揚起瞭嘴角,註視著她的黑眸尤為深邃,“說的是。”

她剛剛說瞭什麼……安寧黯然神傷,覺得跟徐老大在一起時間久瞭,自己都變得不得要領瞭。

“說再見。”徐莫庭輕輕纏住她的尾發。

安寧睨他,抽回自己的頭發,回頭跟詹阿姨輕喊瞭一聲,“阿姨,我陪朋友出去一下,晚點回來。”

“去吧去吧!”胖胖的詹阿姨眉開眼笑地隻差沒揮手。

阿姨,長得好看不代表童叟無欺啊==!

坐上車的時候安寧想到一點,轉頭問身邊的人,“你要不要先進去見一下我傢人?”

徐莫庭說:“如果是正式見,我想先見你母親。”

安寧一愣,隨後有些動容地望著他,唔,她好像越來越喜歡他瞭呢。

眼見白色車子開遠,詹阿姨笑著快步走進裡屋,一碰到廚房裡在倒水喝的李傢奶奶便興奮道出:“老太太,剛剛啊,寧寧的男朋友來瞭!”

老太太嗆咳瞭一聲,問:“誰來瞭?”

“寧寧男朋友,長得是真真俊喲,我倒是沒見過這麼好看的男孩子,跟寧寧站一起登對極瞭。”說著四五十歲的詹阿姨紅瞭下老臉,“還抱瞭就親嘴呢,年輕人也真是性急。”

老太太走到窗口往外頭望,“人呢?”

詹阿姨走過來扶住她,笑道:“帶寧寧出去玩瞭,小兩口麼。”

老太太也笑瞭,“她連飯都還沒吃完呢。你看著那年輕人可靠嗎?”

詹阿姨直點頭,“一看就是好人傢的孩子,有教養,有禮貌,之前跟我說話也是客客氣氣的。”

“這丫頭,怎麼不帶進來讓我們看一看?”說著倒有幾許悵然若失,“一眨眼寧寧竟也到瞭談戀愛的年紀瞭,我總還記得她十一來歲紮著馬尾辮子去上跳舞課時的模樣。”老太太心裡是驕傲又有些不舍。

“老太太,這是應該開心的事情,而且我敢說啊您以後的曾孫、曾孫女一定出色地不得瞭。”詹阿姨這時看到拿著碗碟走進廚房來的周錦程,馬上過去接手,“周先生,您放著,我來收拾。”

“不礙事,舉手之勞。”

周錦程出來時,按瞭按眉頭,此時客廳裡的李啟山起身道,“錦程,如果不急著走我想跟你談談。”

一到書房裡,周錦程一坐下便點明瞭:“您是想說安寧升學的事情?”

李啟山道:“讀博士,呵,讀出來能有多大用途。”

周錦程淡淡開口:“您有沒有考慮過,也許安寧並不適合兢兢業業的生活?”

李啟山轉頭看著他,“錦程,我讓你多關註她,能照應的地方多照應她,不是讓你幫她在那邊安身立命。”

周錦程微微頷首,沒再多說什麼。

李啟山道:“你也明白我一直想要她回來,寧寧是我唯一的女兒,我能給的也就是為她鋪平一條道路,現在她二十五歲,在此之前我可以任她過自己想過的日子,但是以後我絕對不希望她再這樣空洞沒目的地過下去。”

當年離婚,X市的老房子和一半的財產都自動劃分給前任太太,工作他也申請調到瞭G市,他李啟山什麼都可以退一步,但女兒必須得跟他,要冠他李傢的姓,這點毋庸置疑,而當初寧寧也的確是判給瞭他,可偏生女兒鬧地出瞭車禍,住瞭醫院,差點失明。

住院的兩個多月她都沒有說話,而她開口的第一句話是,“我想跟著我媽。”

那一句話,他聽著是心酸的,難受的,他是一個父親,也希望女兒偏袒自己一些……最終是讓瞭步,他想等孩子大點,懂得一些世俗道理,再帶她回G市,卻沒想到女兒一直都沒有回G市的念頭,她母親也是任由她得過且過。

多年前可以當女兒不成熟,但現在依然不懂人情世故,對未來沒有該有的抱負,他是不能接受的。

李啟山語重心長道:“錦程,我信任你,不光是那一層親戚關系,更是因為我看中你自身的能力。”

周錦程笑笑,“我知道。”

“你姐姐這幾年也挺不好過的。我讓寧寧叫你一聲舅舅,她叫瞭,卻始終不肯叫周兮一聲‘阿姨’,你姐嘴上雖然沒說,但心裡是難受的。當年我不讓她生孩子,是我補償寧寧的,也是虧欠你姐姐的,我想讓她把寧寧當親生兒,可是那孩子——”李啟山拿起書桌上的一張女孩照片,林下風致,眼神清亮,笑靨如夏花,“你說寧寧乖麼是乖的,但卻是有些冷僻,不想理的人是一分心思都不願意花,現在,連我這爸爸都有些愛理不理的。”

周錦程沉默不語,眉宇間隱隱有幾分淡漠。

安寧這一邊,徐莫庭去停車,她先進去找位子。

“小姐幾位?”

“兩位。”剛要穿過內門,旁邊有人快步經過她,兩人擠瞭一下,那女人望瞭安寧一眼,“豬啊,不會側著走的?”

安寧皺眉,“又不是螃蟹。”

“噗”,旁邊站著的兩名服務生笑瞭出來。

女士明顯生氣瞭,“笑什麼?你們什麼服務態度?!”

服務員看著這位比安寧體型明顯“豐滿”N多的顧客,真覺得什麼多作怪瞭,不過也即時招呼,“小姐,您幾位?”

對方斜瞭眼安寧,才對服務生道:“已經有人定位子瞭,帶路吧!”說完扭著腰進去瞭。

而安寧則在服務員的友好帶領下找瞭一張相當不錯的靠窗位子,不過一坐下就望到隔瞭兩張桌位的地方正是剛剛的女士。

安寧“咦”瞭一聲,因為那女士對面的男人也有點眼熟,是誰呢?

感覺臉上一涼,抬眼看到徐莫庭,他的手腹擦過她左臉,然後落座在她對面,“東張西望什麼?”

安寧懷疑這人現在有借口沒借口都調戲自己來瞭,默默戒備。

徐莫庭給安寧倒茶,“夫人請客?”

“好啊。”

……

上菜的時候,安寧的電話響起,看號碼似曾相識,“你好。”

“大嫂,我沒錢吃飯瞭!”

==!

旁邊一道聲音罵道:“老三,咱們不是跟嫂子要錢,說清楚,是要讓她幫忙把老大XXOO瞭!”

“……”

“對,對!”老三繼續悲愴:“大嫂,你什麼時候回來?老大他太狠絕瞭,連後路都不給我留一條啊!他吃人不吐骨頭啊!”

背後耀武揚威,聲音自然宏亮,因此,話筒外圍也能聽到,所以徐莫庭已經伸手接瞭電話。

當對方在悲愴瞭三分鐘之後菜也上齊瞭,徐莫庭才慢悠悠說:“放心,回去我會加倍‘還’你的。”

“……我是誰?這是哪裡?我為什麼在打電話?……”老三的聲音慢慢飄遠。

安寧咬著唇忍著笑接過手機。

“以後他們打來,你不用理。”

安寧終於笑出聲,“但是很好玩啊~”

“有我好?”有人非常厚臉皮。

安寧瞅瞭他一眼,咕噥道:“你要生古代,絕對是殺人不眨眼的魔教教主。”

徐莫庭笑瞭,“夫人抬舉瞭。”

待續

58、

莫庭吃飯是慢條斯理的,安寧晚餐算是吃過所以隻陪著喝茶,偶爾看看窗外,再看看對座的人,徐莫庭本就是眉目清朗的人,但因有點形於外的氣勢,總讓人覺得偏冷傲的多,不過……依然很好看啊。安寧覺得他的眉眼間都是風風韻韻,皎如秋月。莫非是情人眼裡出西施?

渾然不覺自己的“隱秘欣賞”已經被對方察覺,徐莫庭抬起頭,若無其事道:“是否打算以身相許瞭?”

這人……

安寧臉紅之後很有風度地略過,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打岔問他,“前天我媽媽跟我說收到一些包裹。”都是極高檔的滋補品,養生品,大姨說如果是真貨加起來好幾十萬呢,安寧覺得這也太禮重瞭。

徐莫庭放下手裡的筷子,隻淡淡道,“不是我送的。”

安寧不相信,狐疑看著他,她的感覺一向準的。

徐莫庭無奈輕笑,“是你未來婆婆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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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在意這些,隻是——如果對你母親有所幫助,其他都是其次。”莫庭不想她想太多。

安寧盯著他看瞭一會兒,心裡有些暖暖的,不過還是嚴肅道:“以後叫你媽媽不要送瞭,太破費瞭。”安寧是真覺得太貴瞭。

“沒事,反正都是一傢人。”徐莫庭說得天經地義。

徐老大,你一定要繞到那裡去嗎?

“跟你說真的呢!”

徐莫庭微微一笑道:“安寧,我說得再真不過瞭。”

某人徹底伏敗。

這時候,安寧看到跟他們相隔兩桌的地方,那名女士正指著她問對面的人,“你幹嘛看她?是不是她?”

安寧莫名其妙,而那男的望瞭她一眼,低頭對女伴解釋起來,但後者顯然不輕易配合,“我不聽!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你說,你說啊!”隻離瞭四五米的距離,中間的位子也沒有坐人,所以即便那兩人說得不響,要聽也是能聽得到的,更不用說是這種音量瞭。

安寧心想,莫非是遇到瞭傳說中的“狗血劇”……那男的再次望向安寧,有那麼點悔不當初地說:“就幾天前吧。”

安寧傻眼瞭,他誰啊?

徐莫庭道:“有些吵?”他是背對著那一桌的,而且有沙發邊的盆栽遮擋,所以上演愛情保衛戰的兩人除瞭安寧,對於徐莫庭隻能隱約看到一點點的側影。

安寧收回視線,反正是無關緊要的人,隨他們去吧!

隻是安寧不曉得通常狗血是灑不完的。

“她是不是追著你來的?怪不得瞭,我進門的時候她就跟我過不去!”balabala已經有不少臨近桌的客人翹首觀摩。

安寧哭笑不得,那女的又說瞭一堆,那男的才吞吞吐吐地回:“她跟她朋友就問過我我們醫院修復□的事情。”

安寧聽到這句話才依稀想起那人是誰?跟薔薇相親的那名婦科醫生?

不過,安寧有些火瞭,這兩人也太沒品瞭吧。

“認識的?”莫庭問,他懶得回過頭去看閑雜人等一眼。

安寧搖頭:“不算,隻是薔薇跟他相過親。”

徐莫庭微揚眉,“你去相親?”

安寧有些想笑,“你就隻關心這個……”

“那關心什麼?”

呃,確實……

安寧見徐老大挺平和的,但安全起見還是說:“沒關系的,畢竟嘴長在別人的臉上。”隻要你不誤會,最後一句話安寧放在心裡。

“不行。”莫庭笑瞭笑,“我一向有仇必報的。”

安寧呆瞭數秒,徐老大不會是想要格殺勿論吧?

雖然很高興很開心他的信任和維護,但是,那種人不值得的。

安寧正要說:“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那醫生竟然就主動送上門來瞭。

對方走過來挺抱歉地叫瞭一聲“李小姐”,轉頭看清楚安寧對面的人,不由一愣。

安寧自然不舍得讓徐莫庭參與這種“低級”的戲碼,冷淡地開口:“有事?”隻希望他快點走。

那醫生猶豫再三,還是說:“李小姐,我女朋友——哎,能不能請李小姐幫一下忙。”

幫忙?安寧是沒見過這麼厚臉皮的人,一時無以接茬。

婦科醫生想再說什麼,就聽一道聲音突然問:“你想幫什麼忙?”

醫生回頭看出聲的人,安寧也看他,徐莫庭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是道:“你要我太太幫什麼忙,我總要知道一下。”

醫生傻眼瞭,安寧也傻眼瞭。

太太?

“夫人”麼安寧覺得還有點兒戲的感覺,但是太太……

那醫生站在那裡極為尷尬,原本以為這有點冷峻的男人隻是她的另一位相親對象,沒想到竟是……

徐莫庭對別人向來沒多少耐心的,等瞭兩三秒見他無話可說,便道:“既然沒有,那可否讓我跟我太太用餐瞭。”也就是可以滾瞭的意思。

“……”

以為這樣就結束瞭,沒有,當那豐滿的女人也剛巧過來時,隻聽徐老大又緩緩說瞭句:“你覺得你跟我比——我太太會看你一眼?”

安寧後來事後補全這句話,“你覺得你跟我比,何止差一點,我太太會看你一眼?在任何情況下。”

所以說,不要輕易惹腹黑又護短的外交官,他們擅長彬彬有禮地把人刻薄死。

當時那名彪悍的女士竟也沒有發飆,安寧很奇怪,然後又瞬間瞭悟瞭——傳說中的秒殺啊。

出來時安寧一直扯著莫庭的袖子悶笑,雖然不應該,但真的覺得很痛快,“你太壞瞭。”

“不喜歡?”

“喜歡極瞭。”安寧愣瞭愣,另一隻手輕打他,“又套我話。”

徐莫庭低頭對她一笑,“什麼時候我不套你也說瞭,我就不用這招瞭。”

這人啊……

隱隱的,心裡頭有燙燙的感覺。

安寧咳瞭咳,問:“你以前也是這麼對付看不順眼的人嗎?”

“不,第一次。”

安寧不信。

“通常不太會有人敢冒犯我。”

“……”

這一邊,周錦程開車到住處,在經過一條街時,望到一對出色的情侶,男的俊,女的漂亮,他們靠在一起,宛如印證瞭那一句“天造地設”。女孩子的手一直挽著男友的手臂,輕言細語,笑靨如夏花。

周錦程不由跟著一笑,然而笑容很快便輕然淡去瞭。綠燈亮起時,他踩瞭油門,在冬日裡搖下瞭車窗讓冷風吹進來清醒一些。周錦程一向比常人懂得如何循著處世規則尚巧善變,壓抑真實情緒,也因此做人比別人累。

車子停在瞭傢門口,錦程在車上坐瞭一會兒,伸手拉開儲物格,那裡面放著一本《五代史》,很舊瞭,封面上還有一些血跡。

那是一場意外,卻也是難辭其咎,他應該考慮到她當時的情緒。

而他卻把她當成瞭一個幼稚任性的女孩。

他抱著她到醫院的時候,她隻是一直在說:“你讓我回到我媽媽那裡好不好……”

錦程打開書,裡面夾著一封信,也染瞭血跡。

他翻開白色信封裡的紙張,字體被血染得斑駁,大體已經看不清楚,隻在尾端沒粘血的地方能看到一個名字:徐莫庭。

安寧陪著徐少爺找酒店,其實G市酒店行業是相當發達的,也就是說哪哪都有,偏生徐老大挑剔得很,床單不夠幹燥不行,裡面常年中央空調的不行,服務生不夠漂亮也不行。

安寧怒瞭,拉低他輕咬牙,“你管人傢漂不漂亮!這是最後一傢五星級瞭!再說你女朋友我漂亮不就行瞭!”

莫庭抿嘴一笑,“那你陪我?”

“……”

就在安寧糾結著的時候,徐莫庭已經刷瞭卡,一間雙人房。櫃臺的服務員看著這對養眼的情侶不禁會心一笑。

在電梯裡,安寧嚴謹道:“我坐一會兒就走。”

徐莫庭點點頭,“可以。”

突然這麼好說話瞭,安寧反倒不適應,剛要轉頭看他,就覺眼前光線暗瞭暗,溫熱柔軟的唇覆蓋上瞭自己的嘴唇。

一吻過去,安寧四肢癱軟,隻剩迷離的眼光望著面前的人。當她望進對方的眼睛裡,那裡清晰地燃著幽深而狂烈的火焰。徐莫庭並不是熱情的人,但面對李安寧時卻時時透著隱秘的真誠的渴望。

“安寧。”昏熱中,莫庭擒住她的下巴,再一次將她的呼吸吞沒。

【第十四章、相知相許】

59

安寧是被迷迷糊糊地攬著出電梯的,他竟然在電梯裡就吻上來瞭,那裡面還有攝像機呢!隱約聽到旁邊經過的人說瞭一句:“她男朋友真帥啊。”

安寧想到《倚天屠龍記》裡殷素素對張無忌說的“越好看的人越危險”,不禁入情入境感同身受。

進到房間裡時安寧弱弱地預防著,畢竟酒店,徐老大,很危險。

結果是莫庭給她倒瞭杯水,他把行李放下。電視裡在播晚間新聞,他洗瞭手,問她:“哪裡地震?”

“新西蘭。”

“恩。”

安寧鄙視自己思想齷齪!

房間裡很明亮,主持人的聲音時不時傳出,莫庭走到安寧旁邊坐下,脫瞭外套他身上是一件暖灰色的毛線衣,把他襯得斯文清俊,安寧望瞭他一眼,心裡不由得怦怦直跳。徐莫庭目不斜視地看新聞,也非常自然地端起面前她的水杯喝瞭一口。

安寧無奈起身再去倒水,莫庭伸手拉住瞭她,“不用,坐著吧,多陪我一會兒。”

不知怎麼臉一紅,重新坐下,顧左右而言他,“你打算在這邊呆幾天?”他的坐姿很舒適,安寧靠著他,他的手一直沒松開。

“三天。”徐莫庭微笑,“如果你希望我多留幾天,我可以考慮。”

安寧第一反應就是好短,不過聽他說出後一句她便堅定瞭,“不用!”主要是大過年的,人傢也要陪父母,總不能自私地讓他在這邊陪她過完年才回去。

莫庭笑瞭笑,轉頭看著她,隨口說道:“對瞭,我養瞭隻貓。”

“真的?”安寧有些驚訝,徐老大養貓,不可思議,一手經抱住他手臂問道:“什麼時候養的?長什麼樣的?下次讓我看看!”她一直想養,可惜她傢公寓樓裡明文規定不得飼養寵物。

徐莫庭輕描淡寫地說:“原本是要當聘禮的。”

安寧一停,隨即明白過來,抬起他的手輕咬瞭一口,莫庭無聲地微笑,側身將她拉過來,正對著自己,慢慢靠近,在她唇上吻瞭一下,然後伸手覆住她的眼睛,漸漸加深親吻。

當天徐莫庭送她回傢,文質彬彬。

在下車之前,莫庭撫瞭撫她的臉開玩笑地說:“你的表情好像有點失望?”

安寧面頰緋紅地跳下車,才敢回頭道:“我隻是在想你什麼時候從良瞭?”

見心上人“落荒而逃”,徐莫庭按瞭按眉心,他不是從良,他是從長計議……在酒店裡,慶幸她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也慶幸自己涵養功夫瞭得,沒有潰不成軍。

徐莫庭再次望瞭眼已經關上的門,才一言不發開動引擎,握著方向盤的手心有些許汗濕。

安寧走進客廳,就同從廚房裡出來的周兮碰上瞭。

“寧寧。”周兮素面朝天,年近三十有五,卻仍然美麗動人。

安寧點瞭下頭,極淡的笑瞭笑。從她身邊經過時,周兮又叫住瞭她:“寧寧,你有時間嗎,我上次給你買瞭幾件衣服——”

安寧皺眉,“謝謝,我有衣服。”

周兮的表情有些窘迫,隨即又恢復從容,她跨前一步想拉住安寧的手,卻被她輕巧避開瞭。

安寧也不想這麼冷淡,可就是條件反射性的。

周兮看著她,眼中有歉意,“寧寧,當年……”

安寧低聲打斷她,不喜歡她談論當年,更不喜歡她談論到她媽媽,但畢竟不擅長講重話,“我上樓去瞭。”

安寧洗完澡,躺在床上輾轉瞭大半夜,一直睡不著,最後撥瞭熟爛於心的電話號碼。

“喂?”

“你也還沒睡?”

“在等你電話。”

再憂鬱也笑瞭,“莫庭,你討厭過什麼人嗎?”

“哪種程度的?”對面的人聲音低柔,慢慢陪著她磨時間。

安寧想瞭想,“不願意與之相處,見面,講話……”

“那很多。”

“哎,你認真一點。”

徐莫庭莞爾,“隻有你總以為我是在說笑。你何不問我喜歡什麼人,我倒能說上一位,要聽嗎?”

“不用瞭。”安寧翻瞭身,輕聲道:“莫庭,我覺得自己越來越壞瞭。”

“恩,如果你想殺人,我會幫你遞刀。”

安寧無語,不過精神卻不再消極,有一句沒一句跟他聊著,對面人低柔的聲音仿佛能催眠,漸漸讓她關上瞭眼簾,徐莫庭聽著她舒緩的呼吸,過瞭許久才輕聲道瞭句“晚安”,掛斷電話。

安寧睡瞭五六個小時就醒瞭,不過精神良好,走到樓下看到奶奶,老太太一見她便笑瞇瞇招她過去,當然免不瞭對寶貝孫女“男朋友”的一番詢問,安寧對奶奶是知無不言的,老太太問什麼她答什麼,名字,出身,長相,人品……最後老太太笑道:“姑娘傢也不害臊,有這麼捧自己男朋友的麼?豐神清朗,穎悟絕倫?什麼時候帶回來讓奶奶瞧瞧才是真的!”

“我問問他。”安寧摸摸額頭有點窘。

這時詹阿姨過來說:“寧寧,你爸爸找你呢,在書房。”

“噢。”臉上掛起一分無奈。

李啟山本是大忙人,一周見不上幾次面,最近兩天居然都無須外出,見女兒進來,從皮椅上起身走到沙發邊坐下,拍拍身邊的位置,“寧寧,爸爸有些話要跟你談談。”

聽父親口氣裡透著嚴肅和試探,有些預感,果然一坐下他便問道:“你跟徐傢的兒子在交往是麼?”

“嗯。”這件事安寧不想隱瞞。

李啟山沉默五秒鐘,“寧寧,我知道你們之間或許有瞭不錯的關系,可是,感情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你們都還太年輕,甚至沒有定性,追逐一時的快樂無可厚非,如果隻是單純談戀愛爸爸不會反對,但若是長久交往,甚至牽扯到婚姻,那我是不同意的,徐傢太復雜,裡面有太多的政治權勢。寧寧,徐莫庭不適合你。”

安寧臉色微凝,沒有出聲。

李啟山一向是鐵腕人物,如果不是對女兒習慣性的包容,可能會直接命令她跟徐傢的太子爺分手。

“他現在二十五歲,就在監察廳裡坐上不小的職位,錦程五年來爭取到的位子,他一兩年就上去瞭,多少人羨慕嫉妒,但這些讓人羨慕嫉妒的東西,也都隻是他們徐傢人讓他小試鋒芒的,他將來的職位,事業,婚姻絕對不可能簡單。”說著將茶幾上的一份檔案拿起來,才慢慢說:“寧寧,錦程的母親原是徐莫庭二叔的戀人,兩人留學相遇。徐傢本來屬意跟當時的IT業大亨賀傢聯姻,但開始隻當這對小兒女玩玩,也不曾在意。後來發現情況不對,急招徐傢老二回國跟賀傢的女兒履行婚約。這件事那時候鬧得很大,但被徐傢用權勢壓瞭下去。雖然我也不清楚具體的情況,但聽錦程說起過一點,他記憶中母親精神一直不太好。我為錦程薦職前曾查過一下他的傢世,才發現他母親是在他幼年時自殺身亡,而且在此之前一直有傳言她還跟徐傢那位暗中有所來往,而他父親在他母親死後,傾註一切去跟徐傢作對,最終一敗塗地,後來也抑鬱而終瞭。寧寧,徐傢人太不折手段,我不希望你受到這種傷害,明白嗎?”

安寧從書房出來,便收到瞭徐莫庭的短信,“起來瞭嗎?我打電話過來。”

一時之間不知道回什麼,走回房間洗瞭臉,薔薇打電話過來,約她出去,安寧想瞭想,答應瞭。

跟薔薇在一傢日式拉面店碰頭,薔薇還帶瞭兩男一女過來,都是她高中朋友。

一見安寧出現在門口,薔薇便起身招手,“阿喵,這邊!”

一男生已經主動拉開身邊的座位讓她坐下,安寧說瞭聲“謝謝”,薔薇拍拍男同志的肩說:“別想瞭,她有主瞭。”

對方沒在意,隻呵呵笑,“咱就是單純性為美女服務。”

在其他人笑鬧的時候,安寧始終心不在焉的。一夥人邊吃邊聊,安寧很少搭話,被問到就回一句。

跟她不熟悉的三人都覺得她冷淡瞭,心想大概美女都是不好親近的,薔薇是完全沒察覺異樣,阿喵想事情發呆是很正常的事。

安寧沒多少胃口,吃瞭一點面就喝著溫水聽他們講話,陽光從玻璃裡照進來暖洋洋的鋪在身上卻一點也驅散不去心裡的陰霾。

“對不起先生,我們這裡不能刷卡。”

低沉的聲音回瞭什麼,聽不太清楚,安寧僵瞭一下轉頭,便看見十來米外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櫃臺處,從容不迫。

安寧回過神來,立即起身走上前去,從包裡拿出皮夾用現金付瞭賬,收款的服務員見的世面也是多的,隻當是美女幫帥哥付錢瞭,笑著結瞭帳將找的零錢遞給她,安寧一直感覺到身邊人在看著她,忽然眼睛紅瞭,什麼也不想就伸手抱住瞭他,對方的神情柔靜如水。

帥哥美女本來就吸引人眼球,這麼親密的就更加讓人一顧三盼瞭。

先前對安寧獻殷勤的男生輕聲感慨,“哎,哪裡冷淡瞭。”

薔薇已經震驚瞭,妹夫怎麼來G市瞭?!

徐莫庭遠遠對她微點瞭頭,攬著女友出瞭餐廳。

到瞭車上,莫庭開瞭暖氣,並不急著開車,而是輕輕摟住她。

“我發短信給你的時候,我車已經開到你傢附近,看你開著車出來,便跟瞭過來,見你約瞭朋友,就不想打擾瞭。”

安寧有些內疚,抱著他,將臉埋進他的胸口。

徐莫庭也不問她為什麼突然之間情緒低落,隻一下一下撫著她的背。

安寧醒來時,車子正在平緩地向前開行,輕柔的音樂流淌在車廂裡。

旁邊的人見她醒瞭,柔聲道:“這邊親戚有一幢閑置的房子,我借來住兩天。還困嗎?馬上就到瞭。”

安寧這才看清楚外面的風景,依山傍湖,安詳寧靜,參天古木中偶有幾幢別墅點綴其間,徐莫庭拐進一條幽靜的小道,將車子開到一幢磚紅色的兩層別墅前,旁邊有車庫,他沒有停進去,而是在花園門口熄瞭火。

徐莫庭俯身幫她解開安全帶。

安寧下車看瞭看周圍,不由贊嘆,“這裡真漂亮。”

莫庭過來牽住她手說:“等一會可以去湖邊看落日。”

安寧笑著點頭,也忘瞭問為什麼要來這裡?

60、

徐莫庭放下東西,安寧在房子裡粗略逛瞭一遍,隻得出一句,“如果是兩個人住我可不要這麼大的房子,感覺忒冷清。”

莫庭從二樓的下來,手上多瞭一件外套,聽到她說的話不由一笑,“那120平方米的怎麼樣?”

“呃,差不多。”其實還是有點大。莫庭示意她過去,安寧開心地走到他面前,屋裡開著暖氣,但客廳一時打不高,徐莫庭將手上的外套給她穿上,她笑著展平手配合他,米色的外套柔軟又有質感,一穿上就覺得溫暖,似有若無的還有一絲清新的檸檬味,安寧抱著他從他的黑色線衣下擺伸手進去,碰上他光滑的腰背,“真暖和。”

徐莫庭無奈,“別鬧。”說是這麼說,但也舍不得拉開她的手,溫柔地問:“餓不餓?”

安寧被他一提醒,就覺得是餓瞭,早上沒吃東西,中午的時候又隻吃瞭一點面條。她仰起頭問:“我們要再開車出去吃東西嗎?這裡離市中心好像有點遠。”

“不用出去。”莫庭道:“我做給你吃。”

安寧忘瞭徐老大是出得廳堂下得廚房的全能型男友,馬上喜滋滋地奉承:“那我幫你打下手吧!”

徐莫庭輕笑,“好啊,去洗手,看看冰箱裡有什麼。”

安寧走進廚房打開冰箱,琳瑯滿目,不禁想到之前逛房子的時候一塵不染,狐疑地望身後的人。

莫庭一看她的神情便知道她在想什麼,“應該是我那親戚讓人來打掃整理過。”

安寧眨瞭眨眼睛,“真周全,感覺像微服出巡。”

徐莫庭抬手輕輕捏瞭捏她的臉,“胡說什麼,我充其量就是來探視女友,誰讓她那麼冷血棄我於不顧。”

安寧心裡歡喜,臉上卻仍然一本正經:“那你之前幹嘛還住酒店?”

“離你傢近點。”離你近一點……

安寧自然是聽明白瞭,臉上泛起些微紅暈,說:“餓瞭,煮飯給我吃!”

徐莫庭低低地笑出聲來,“是,願意為夫人效勞。”

這頓飯吃得很愉快,安寧心裡的沮喪一掃而空,隻覺得外面陽光明媚,裡面暖氣也怡人。

吃完飯兩人出門,悠閑地往湖邊走去。她身上還套著徐莫庭的外套,有些寬松,但安寧身材修長勻稱,穿著他的衣服倒也不突兀,反而有幾分瀟灑英氣。徐老大是一如既往的清俊文雅。偶爾有人從他們身邊經過,都忍不住朝這對出色的情侶多望一眼。

西方霞彩滿天,安寧握著徐莫庭的手,慢悠悠地在湖邊散步。

她見紅日馬上要浸到水裡瞭,激動地拉瞭拉徐莫庭的手,後者一笑牽著她往高一處跑去,等她氣喘籲籲停下來,直起身子便望見遠方天地相連,晚霞將湖面染成瞭金黃色,壯美絢麗,涼風吹來,不禁深呼吸,感覺特別的心曠神怡。

剛回頭想說什麼,卻發現徐莫庭正看著她,心中一動,便捧住他的臉吻瞭他,莫庭慢慢收緊手,細膩灼熱的索求,霞彩如嫣,渲染瞭兩人的衣發,天地間竟是這一處楓林樹下的相擁最是唯美悸心。

兩人回到別墅已是夜幕降臨,在花園門口停下來,徐莫庭輕聲征詢:“是現在送你回去還是……等會兒?”

安寧面上微紅,咬瞭咬唇說:“我能不能住一晚?”

徐莫庭的眼睛變得很深很黑,神情始終溫柔,“安寧,你知道這句話代表什麼嗎?我可能沒有意志力再對你彬彬有禮。”

安寧一怔,耳根都紅瞭,“那、那算瞭。”剛要轉身就被徐莫庭拉住,他將她擁進懷裡,柔聲說:“打電話跟你傢人說一聲吧。”

安寧打電話回傢,是奶奶接聽的,老太太竟然一口就答應,讓她反倒心虛不已。走到誇大的沙發邊癱下,電視上在轉播大型的體育比賽,徐莫庭將手中的陶瓷杯湊到她唇沿,“喝一點,潤潤口。”

她很少喝茶,但也覺得這茶很香醇,回味無窮,不由抿瞭兩口。

“要躺下來麼?”他輕笑著問。

她今天算是忙瞭一整天,精神上和體力上都有點累,這時也不矯情,懶懶地滑下身子,頭枕著他的腿,徐莫庭看著電視上的籃球比賽,背靠著沙發,手指輕撫她的頭發。

安寧心裡默默想著,如果爸爸知道,肯定大發雷霆,他站在父輩的立場為兒女設想她知道,可她更知道自己喜歡徐莫庭,一想到可能要跟他分手就難受得要命。她不管徐傢怎麼樣,復雜也好,陰暗也罷,她喜歡的是徐莫庭,他很好很好就夠瞭。

徐莫庭見她望著屏幕想心事也不打擾她,時間不知不覺過去,等中央五臺的體育節目播放完已將近八點,安寧坐起身,徐莫庭便溫和地問:“餓麼?我把菜熱一下。”

“不餓,下午的時候吃太多瞭。”

徐莫庭忍不住笑出來,關瞭電視,“如果還不困,陪我下盤棋吧。”

是不困,可是下棋……看他完全沒有讓自己去客房睡覺的意思,不禁想入非非臉熱腦熱,不過猶豫瞭一下還是點瞭點頭,“噢。”

莫庭從電視機下方的櫃子上拿瞭棋盤過來,安寧盤腿坐在沙發上,徐老大坐對面,輕松的斜靠在沙發背上,“黑子還是白子?”

“黑子。”

莫庭擺好棋牌,兩人各自拿瞭棋子,開始對陣。

徐莫庭雖不是圍棋高人,但思路縝密,深謀遠慮,安寧根本不是他對手,不到一刻鐘就輸瞭兩盤,簡直就是一開場就收局。安寧鬱卒,好歹她是女朋友吧,竟然一點都不手下留情,第三盤收局時徐老大像想起什麼,溫聲道:“對瞭,我忘瞭說,我們的賭註是以身抵債。”

“……”

“一共三局。”

“你無賴!”

徐莫庭靠過去,眼眸裡全是她,他攬住她的後頸,嘴唇貼上她的,柔聲道:“我是說贏瞭以身抵債。”

安寧一愣,心如擂鼓,不敢再看他,而徐莫庭在下一秒已像無事般退回到原先距離。當她抬起眼便見到他臉上的微笑,不由得臉全紅瞭,直起腰想要起身。徐莫庭拉住她,安寧一頓,沒有抗拒,順著他的力道蹲下,莫庭緩緩將她攬近,予取予求。

不知道過瞭多久,輕喘著靠在他肩頭,“我要去睡瞭。”

“恩。”他的手離開她的腰,溫和放行。

安寧一進到二樓的客房,便拿手扇風,最後到浴室洗瞭臉才平定下來。回到房裡躺在床上,雖然已是夜深人靜,睡意卻不濃,胡思亂想一通反而更加清醒瞭,拿起床頭櫃上的遙控器打開電視,晚間節目大多乏味,一臺一臺換過去,過瞭二十來分鐘倒是漸漸有瞭些困意,蜷著身子迷迷糊糊進入夢鄉。

徐莫庭洗完澡,在陽臺上站瞭一會兒,才慢慢走到南面的一間客房門口,推門進去,看到正無聲播放的紀錄片,笑瞭笑,關瞭電視,輕輕躺到床的另一邊。

安寧夜裡總是會起來喝一次水,剛轉醒便隱約感覺到身旁熟悉的氣息,胸口猛地起瞭一陣異樣的心跳。

徐莫庭低沉柔和的聲音傳來,“要喝水嗎?”

“恩。”

床頭的臺燈擰亮瞭,安寧接過遞來的玻璃杯喝瞭幾口,還回去的時候對上瞭對方的眼睛,那雙幽深的眼眸一直是清醒的,靜靜地凝視著她。

“才三點,再睡吧。”莫庭放下水,安寧重新躺下,安靜的空間裡隻有彼此的呼吸聲。

徐莫庭坐瞭一會兒,俯身過來在她耳邊低語:“安寧,你要不要我?”

滿臉緋紅,雙瞳剪水,她的表情有些朦朧,但她的眼裡是幹凈的,坦誠的,是愛慕的。

徐莫庭笑瞭,低下頭去吻她的眼瞼。

安寧雙手無意識地滑入他的發間,他的頭發很軟,涼涼的,劃過指間的時候還帶上一絲絲酥酥麻麻的感覺。

莫庭緩緩下移吻著她的嘴唇,頸項。心浮氣躁原來是如此難耐。

他太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心中的吶喊震耳欲聾,伸手碰觸她的臉,想要得到她,得到她人生才能圓滿,否則都是殘缺的。

可他還是停瞭下來,“你說不要,我便停下。”

上方英俊的臉也是紅的,深邃的眼裡如火般炙烈。安寧的回應是將他拉向自己,吻瞭他。她喜歡他,她不想跟他分手。

殘存的一點從容冷靜剎那間煙消雲散。他的動作是溫柔的,並不急躁,但唇已經纏吻上來。

當兩人坦誠相見時,呼吸早已經混亂,初嘗情-欲,都是分外緊張,擁吻,交纏,均是驚心吊魄。

徐莫庭膜拜著癡愛人的身體,雙手遊走在她身上的每一處,身下人迷離的眼中滿是他,不禁情動地吻著她的紅唇,頸項,可是單純的親吻已經無法滿足他內心的渴望。莫庭難耐地篤著眉頭,體內更強烈的欲-望渴求著傾巢而出,他擁住她的腰,輕托起她,將她的雙腿架在自己腰間,汗水沁出肌腱,兵臨城下便是快感劃過全身,還沒攻入就已經一身的濕熱,即便平日再沉靜清冷,此時此刻他也是無措懵懂激越,深呼吸輕緩推入。

安寧渾身微顫,眼睛裡泛起薄薄霧氣。

徐莫庭知道她痛,可他停不下來,他比她更難受,當他傾身更進一步時,身下的人疼得眼淚滑出眼眶。

他也不知道怎麼安慰,隻一次一次吻她,吻去她的淚。

適應的過程每一秒都是煎熬,溫柔的撫慰令女孩平靜起來,終於,按捺不住的渴望,一點點隨著本能,不算有技巧,但緩慢而有力的動作,那種絕妙的律-動,男女間最原始的默契,碾碎瞭所有的矜持,隻剩下心悸真誠的男歡女愛。

徐莫庭濕熱微顫的掌心拉住她的一隻手,放到他的臉側,當欲-望攀上巔峰,他偏頭吻她的手心。

61

兩人都是初行男女之事,雖是急切莽撞生澀,但都得到瞭滿足,那是一種相濡以沫的安定。

徐莫庭抱著她,一直平定不去內心的激蕩,指尖纏入她的發絲,吻著她微濕的額頭。

安寧睜開疲憊的眼,過烈的激情讓她有些吃不消,不過一點都不後悔,隻覺得很知足,側身攬住他的脖子,蹭瞭蹭,輕聲咕噥:“好困。”

莫庭心口一熱,身體也隨之火燙起來,忍不住再次靠過去。不過再心馳神往也不忍對女友在初夜當天再三索取。莫庭低頭吻瞭吻她的嘴唇,然後伸手關瞭燈,在黑暗中柔聲道:“睡吧。”

安寧“恩”瞭一聲,漸漸閉上瞭眼。

等她再次醒來,身邊的人已經不在瞭。房間裡昏暗寧靜,厚重的窗簾遮去一切光亮,隻有床頭櫃上的液晶鬧鐘顯示著時間。

安寧起身去浴室洗漱,玻璃臺上擺放著整齊的毛巾和衣服,襯衫和線衣是他的。洗完澡穿好衣服,袖口有些長,所以不得不卷瞭兩圈。走到樓下,徐莫庭正坐在客廳的餐桌前,開著筆記本電腦,見她下來,微笑著說:“我在煮粥,一會兒就可以喝瞭。”

“恩。”安寧走過去坐到他身邊的位子上,神情慵懶迷糊,剛要趴在桌子上,便被他伸手托住瞭下頜,“桌面上涼。”

安寧直起身子,揉瞭揉眼睛,無意識地低喃:“還是有點累。”

徐莫庭笑著將手伸到她的頸項處揉捏,力道不輕不重,讓她舒服地嘆瞭一聲。徐莫庭看著她穿著自己的衣服,襟口顯露白皙的皮膚,心裡又有些異樣的蠢動,收回手,隻遲疑兩秒便輕聲問道:“安寧,過完年,我們結婚吧?”

安寧一愣,臉唰地一下紅瞭,雖然他以前也會隔三岔五提及到“結婚”

的話題,但從未像現在這一次那樣讓她緊張,又想到昨夜兩人的親密行為,連耳根都紅瞭。

“為什麼……我……會不會太突然……我還沒有畢業……”

莫庭已經拉住她的手,眼神溫柔,“安寧,我不想再等兩年,三年。

我想跟你在一起,我想,你的想法跟我是一樣的。

我們彼此相愛,那麼,結婚隻是時間的問題。而我比較膽小,如果早一點,那張紙可以讓我安心。

你願意嗎?”

安寧紅著臉,一下子應不下來,感覺像是私定終生。

“我……沒有想過這麼快……結婚。”以前她是連戀愛都沒想過的,隻想著陪媽媽一步一步走完。

對方為難無措的表情讓他看瞭有些心疼,緩緩傾身向前摟住她的肩膀,安撫道:“對不起,是我太過急躁瞭。”

安寧心裡愧疚,垂著頭,靠在他胸口,“我喜歡你。”

“我知道。”

“我……我也愛你。”

“我知道。”

安寧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響起,莫庭松開手笑道:“我去把粥盛出來。”

她走過去時鈴聲停瞭,手機上一共有四通未接來電,最新一通是薔薇的,兩通是父親的,一通是周錦程的。安寧先回撥瞭薔薇,對面一下就接起,爽朗的聲音傳過來,“阿喵啊,跟妹夫在哪呢?要不要出來啊?”

“要幹嘛嗎?”問清楚比較保險一點。

“昨天吃到一半你就走瞭,今天繼續,嘿嘿,讓妹夫也來。”

安寧不確定他今天的行程安排是怎樣的,“我問問他。”

“哎哎,我知道妹夫是大忙人,但中飯總要吃的吧?”隨即意味深長的一笑,“是不是有情況瞭?”

安寧一驚,不露聲色,“什麼情況?”

“別裝瞭,坦白從寬。”薔薇直樂:“昨天你看到妹夫就撲上去,這麼熱情,晚上肯定那啥啥啥瞭吧?”

“薇薇,你思想就不能健康一點!”安寧心虛批判。

薔薇一頓,“我是說一起吃飯,看電影,手牽手——你想哪裡去瞭?”

“……”

“跟徐莫庭這種人手牽手逛街,一定心潮澎湃吧,啊,多麼遙不可及的人物啊!”

徐莫庭將電腦關瞭,走過來在她耳邊悄聲說:“我去車上拿點東西。”

安寧微微頷首,莫庭笑瞭一下,不幹擾她打電話,轉身出門瞭。

薔薇心潮澎湃說瞭一通,見對面的人都沒反應,不禁義憤填膺,“正說你男朋友呢,怎麼這麼不積極的?不會是……被遺棄瞭吧?”

“你才被遺棄瞭呢。”安寧哭笑不得,不想再跟她瞎扯,“薔薇,如果等一下,呃,徐莫庭有時間,我們就過去,行麼?”

“不行也隻能這樣瞭,我就是想讓你跟妹夫出來亮亮相,鎮壓全場。跟你說吧,昨天我叫出來的那女的,我是一直看她不順眼,丫高中一度搶我男朋友,回頭又把自己標榜得美麗善良、閉月羞花,啊呸,我懷疑她是不是不照鏡子的!隻要你跟妹夫往那一站,她連棵喇叭花都算不上!撐死就是一雛菊,還是被暴過的。”

真毒啊,安寧汗顏,深深覺得薔某人是太無聊瞭。掛上電話,徐莫庭剛好進來,手上拎著一袋東西。

安寧走過去幫忙,莫庭笑著遞給她,“應該符合你的尺寸,等會兒出門的時候換上吧。”

她穿他的衣服,總不舍得讓別的人瞧去。

安寧驚訝地接過,走到餐桌前入座後,才拿出裡面的東西看瞭看,更是不可思議瞭,“你怎麼知道我穿衣服的尺寸?”

“手感。”

安寧瞪他,徐老大挺無辜的,“你的身材很標準,玲瓏有致。

我的眼光一向準。”最後那句有點一語雙關。

安寧語塞,不過聽他誇自己身材,很開心,放下袋子,接過他遞過來的粥,聞到香味,才覺自己非常餓瞭,喝瞭一口,暖心暖胃,舒坦地直點頭,“真香。”安寧喝完小半碗,才說:“我最近好像長胖瞭。”

徐莫庭微笑,柔聲說:“不會,抱起來剛剛好。”

某人不由聯想到限制級面畫,臉上泛起紅暈,咳瞭咳,振振有詞道:“反正胖不胖,你以後都隻能喜歡我瞭。”

徐莫庭臉上的笑意漸濃,深邃的眼睛裡滿是真摯的愛憐。安寧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瞭,索性埋首喝粥。

“不會的。”低柔的聲音響起。

安寧沒聽清楚,抬起頭看向他。莫庭輕笑,認真說:“不可能再有別人。”

在青春的年華裡,在蕓蕓眾生中,找到你愛的人,讓她也愛你,這便是此生最大的幸福。

過瞭許久,安寧才低低地“恩”瞭一聲。

兩人吃完飯,出門已經將近十一點。安寧想到他今天就要回去,不免有些惆悵,但也知道不能任性,他本來就是比她還事情多的人,而且快年三十瞭,總要讓他回去陪爸媽過年的。

車子平穩行駛,車廂裡很安靜,徐莫庭的右手在下面一直握著她的手。

今天外面的溫度降到瞭零下,即使是正午,仍然有淡淡的霧靄在空氣中彌漫,公路上車量不多。

安寧偏頭看他,輕聲開口,“你上高速的時候也開慢一點。”

感覺到左手上的力道稍稍緊瞭緊,安寧抿嘴笑瞭一下,再說:“我過完年就去看你養的貓咪。”

徐莫庭嘆瞭一聲,終於開口,聲音很低很低,“真想跟你天天在一起。”

安寧臉紅心跳,隻因知道他說的不是甜言蜜語,而是真實的想法。

徐莫庭將車停穩在路旁,她的沃爾沃就在前面,安寧還沒下車便看到昨天吃面的那傢店裡,薔薇和一男一女坐在老位置上。

想到薇薇之前的電話,轉頭問駕駛座上的人,“你要不要見一下薔薇他們?”說著指瞭指對面落地窗的一處。

“不瞭。

你去車上拿鑰匙吧,我等你。”

“噢。”哎,想也知道他是沒興趣的,下車後又遲疑地說:“那我過去跟薔薇打一聲招呼?”

莫庭笑著點瞭點頭,“我等你。”

他說瞭兩次“我等你”,安寧赧然。

徐莫庭看著她跑過街道,走上兩級臺階,推門進瞭餐館。他靠在椅背上,開瞭音響,柔和的音樂流淌而出。

這時有人敲瞭敲副駕駛座的玻璃窗,莫庭看到來人,慢慢按下車窗。

“跟你聊兩句,可以嗎?”

徐莫庭打開車門下車,雙手插-入褲袋中,周錦程走到他這一側,從對面的餐廳望過來,越野車半遮去兩道高大的身影。

莫庭靠在車子上,淡淡道:“什麼事?”

“我昨天看到她的車子停在這裡。”周錦程笑瞭笑,說:“你來這邊看寧寧?”

徐莫庭臉上沒什麼變化,“周先生有話可以直說。”

周錦程也不意外他的冷漠,將手上的一份牛皮紙遞給他,沉吟片刻才慢慢說:“這裡面有一本書,是寧寧的,我希望你能幫我還給她。她高中的時候出瞭一場車禍,書裡面夾著一封信,她沒來得及看。”

62

徐莫庭撫過斑駁的紙張時,手指微微顫瞭下。

她出瞭車禍,他耿耿於懷多年,原來,原來是這樣。看著上面幹枯的血跡,這麼多的血,她當時傷得有多重?心不由緊瞭緊。

莫庭抬頭望向對街的落地玻璃窗,她被她的朋友拉著,臉上是淺淺的笑,陽光照在她不施粉黛的素顏上,溫潤如玉。心像被什麼灌滿瞭,思念,迷戀,百般心疼。

幸而,一直做不到放棄,幸而從始至終剪不斷想她,幸而他想再試一次,幸而,她要他。

莫庭註視瞭很久,然後將手中的東西放進汽車裡,拔瞭車鑰匙,關瞭車門,慢慢穿過街道。

周錦程的車開出兩百多米,在紅燈處停下,後視鏡已經看不到那一傢餐廳。

他看向前方斑馬線上形形□的行人,神色淡漠。

一開始,他確實不樂見她跟徐莫庭在一起,撇開私人因素,徐傢本就不適合她。寧寧不知道,比起李啟山,徐傢遠遠不幹凈得多,卻萬萬沒想到兜一圈兩人仍舊在一起瞭。他也想過怎麼讓她跟徐莫庭分開,但始終狠不下心,畢竟寧寧跟他在一起,很開心。而徐傢太子爺也並非等閑之輩,真要從中作梗,不見得能成功。幾次公事上的協作,讓他知道年僅二十五的徐莫庭作風能力行事都不在他之下,應該說青出於藍,還是唯獨徐莫庭少年老成,雷厲風行?

而他在意寧寧,對她勢在必得,超乎他的想象。

原來徐傢也有一顆癡情種。

當年徐成勝風流成性,拈花惹草,與她母親藕斷絲連,最終害她自殺身亡,父親鬱鬱寡歡,徒留兩個未成年的孩子在親戚中周轉過繼。年少時寄人籬下的生活,艱辛的求學,錦程多少對徐傢有些懷恨,但他心裡也清楚,母親自殺是因為她的懦弱,她不愛父親,卻也得不到愛的人,最後走瞭一條最自私的道路,而父親承受不起這種情感的失敗一蹶不振。

愛情是什麼?他一直以來都隻覺得是負累,是虛華而不真實的東西。

可寧寧喜歡他,而他希望她快樂,不管是出於愧疚還是別的什麼,他希望她開心,即便,自己心裡有些空落……安寧一直在看時間,一刻鐘瞭,不知道徐莫庭會不會等得不耐煩?薔薇的手還拉著她,笑容滿面地朝對面的姑娘說:“我傢喵喵可是文武全才,進X大那是頂著理科狀元的名頭被恭迎而入的。”

安寧瞥瞭她一眼,她當年高考發揮不佳,離理科狀元差瞭一長段距離。

“呵呵,是麼。”對方也笑笑,抱著男友的手臂,對薔薇說:“你們都是名牌大學的高材生啊,我們大專畢業就工作瞭,不能比瞭噢,不過書讀太多不會讓人覺得很像書呆子嗎?”

薔薇友好的“呵”瞭一聲,指著阿喵道:“你看過這麼漂亮的書呆子嗎?”

“……”

好吧,偶爾犧牲一下無可厚非,隻要薔薇開心,而且,薇薇好歹也是在捧她的,不能“不識抬舉”。

對面兩人面色復雜,女的心裡介懷卻是一時反駁不瞭,男的有些歉然,朝安寧點點頭,後者自然是無所謂,隻是道:“其實,人類基因裡有六成以上外貌和智力是成正比的。”

她剛說完就感覺一直抓著她手的薔薇一抖一抖的。安寧回想瞭一下自己說的話才驚覺貌似“反諷”瞭,見對面姑娘瞇眼看著她,不禁有些無奈,果然對方說:“對瞭,李小姐,你昨天是跟你朋友走的,他是你男朋友嗎?怎麼今天沒有陪你一起出來?”

薔薇笑道:“阿喵她男朋友不是什麼隨隨便便的阿貓阿狗能見著的。”

“呵呵,是這樣啊。”

安寧聽著兩人表面親如姐妹,實則冷若冰霜的一句接一句,覺得不能再逗留,正要開口辭行,場面突然安靜瞭下來,見對面的人望著她後方,下意識回頭,熟悉的身影正不急不緩走近,安寧眨瞭下眼,起身道:“你……你怎麼過來瞭?是不是等太久瞭?”

莫庭站在她身邊,他的角度有點背光,所以臉上的表情看不大清,但聲音依然很溫柔,“是太久瞭。走瞭嗎?”

_“差不多瞭。”回頭跟薔薇說:“薇薇,我先走瞭。有事再聯系。”

“恩行!”薔薇也站起身,笑著對徐莫庭道:“妹夫,好久不見。”

莫庭應瞭一聲,對女友的室友他一向很友善,“我帶安寧先走瞭。”

“恩恩,慢走!”薔薇目送那對壁人走出門口,才重新坐下,笑瞭,“什麼叫郎才女貌,天造地設,典型的。”

出來後安寧見身邊的人一直沒松手,也沒說話,雖然跟平時無異,但隱隱感覺有點不對勁,想可能是讓他等太久瞭,於是某人馬上笑瞇瞇地賠禮,“對不起,讓你等瞭二十多分鐘,那——我請你喝飲料,想喝什麼我去買?”指向正對面一傢茶飲店。

“你買什麼我就喝什麼。”徐莫庭的聲音低沉。

安寧笑道:“那我買一杯苦丁茶,你喝不喝?很苦的。”

“可以。”

“……”

他可以,她哪裡舍得讓他喝苦澀的東西。安寧笑瞭笑正要松開手跑過去,卻沒能如願,徐莫庭說:“我陪你過去。”

兩人走進店裡,安寧買瞭兩杯橙汁,走出來時身邊的人問道,“安寧,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安寧一愣,“回X市?”

“是啊。”莫庭微笑,“想不想見你媽媽,我帶你過去,隔天再送你回來。”

見媽媽?安寧心動瞭,不過,“還是不要瞭,太麻煩瞭。”而且媽媽看到她離開又要難過一天,當然,她也不想徐莫庭來去兩趟。

“不麻煩。”莫庭看著她,輕聲說:“就當陪我,好嗎?”

“啊……”安寧的臉不知怎麼紅瞭,徐莫庭見她猶豫,繼續略帶商量的口氣說:“大後天才年三十,你回去一天陪你媽媽拜一下年,隔天回來,我陪你。”

“那……”掙紮瞭一會兒最終投降瞭,“那好吧。但是,你不用送我回來,我自己坐車就可以瞭。”

徐莫庭一笑,拉著她的手緊瞭緊,臉上有清晰的笑意。

下午一點車子上瞭高速,G市到X市的這條線,一路過去風景都不錯,山峰迭起,滿山紅葉。安寧喜歡自然風光,坐車時總是精神十足,莫庭聽她偶爾說兩句,心裡充實不已。

抵達X市是四點鐘左右,安寧在下高速之後反倒靠在座椅上睡著瞭。進到市裡,正巧是下班的高峰期,徐莫庭將車速減到六十碼,避開超車道,一直開得很平緩。音響裡放著柔和入眠的輕音樂,與車外的喧囂世界相比,車內顯得尤為寧靜安逸。

開到目的地,徐莫庭停穩車,轉頭看睡著的人,略微遲疑瞭一下,便俯身過去輕輕吻上她的嘴唇,心裡滿是情動,滿足,眷戀。

安寧沒動,過瞭片刻才本能地側身抱住他,自然而然地將微涼的手心伸進他的衣服下。莫庭欣喜她親密的貼近,等著她睜開眼,然後,有些遲疑的回吻。

徐莫庭從來都是冷靜自律的人,可如今卻有些失控,但這種不受控制隨她而動的心情令他感覺快樂。他停下來,柔聲說:“到你傢樓下瞭。

我陪你上去,見一下你媽媽。”

“哦,好。”

她還有些迷糊,隻是慣性地聽他的話。

徐莫庭笑著幫她解開安全帶。兩人推開門下瞭車,安寧才問:“你真的要上去?”

“怎麼?

你不想?”

安寧瞅他,徐莫庭莞爾,牽住她的手。剛剛走出兩步安寧便停瞭下來,莫庭關切地看向她,“怎麼瞭?”

安寧看著前方,說:“我媽,還有,大姨她們。”

莫庭轉頭一看,瞧見花臺邊上幾位女士站著在說什麼。安寧低聲道:“那個,我阿姨她們很難搞的,你要不要改天——”

徐莫庭搖頭,握著她的手徑直走過去。

大姨首先看到過來的兩人,不由得呆住,“寧寧?!”接著看到與她手拉手的人,又是一怔。

李媽媽見著女兒早就激動地上來瞭,“寧寧,你怎麼回來瞭?”

李安寧私自跑回傢,而且還帶瞭“男朋友”來,三姑六婆頓時沸騰瞭,一進到傢裡就已經說開,大姨上下打量著眼前高俊的年輕人,滿意極瞭,她做媒那麼多年,還是頭一次見這麼俊的小夥子,態度也得體有禮,笑著直點頭,“寧寧眼光真不錯啊。”

二姨問:“你跟寧寧是同一所學校的,在工作瞭?具體是做什麼的?”

徐莫庭聲音沉穩,淡淡笑著:“目前是在監察廳裡做事。”

“監察廳啊。”大姨詫異,“年紀輕輕不得瞭。”

李媽媽看著他,溫和地說:“莫庭是吧?

你跟寧寧相處多久瞭?

她有點孩子氣你要多包容瞭。”

徐莫庭笑道:“我會的。”

在廚房跟表姐一起負責泡茶的李姑娘不禁感慨啊感慨,“還真是人見人誇。”

“是啊。”表姐也嘖嘖有聲:“你看我老娘,都跟看著自己兒子似的瞭。”

安寧無言,不過看到傢人很中意她喜歡的人,心裡是極開心的。

表姐用胳膊碰碰表妹,“我說,你們有沒有那啥過啊?”

“咳咳!”

“別咳瞭,我是過來人。他看你的眼神,簡直是想以身相許,我就不信他沒碰過你。”

“……”

63、

幾位長輩對徐莫庭的第一眼印象是極佳的,一看就是出色的年輕人,嚴謹斯文得體。安寧從廚房出來時,大姨都已經在問:“莫庭啊,你傢還有沒有兄弟?”

“……”

徐莫庭微笑,“我是獨生子。”

李媽媽見女兒上完茶就要走回去,便將她拉到身邊坐下,“寧寧,也坐著說說話吧,不用忙瞭。”

大姨說:“我傢寧寧怎麼看著又變漂亮瞭?”

剛坐到自傢老娘沙發扶手上的表姐笑道:“滋潤的唄。”

“咳咳!”

徐莫庭看瞭一眼嗆紅瞭臉的女友,心裡倒也有點底,一低頭,眉眼都帶溫情。

於是,三姑六婆在客廳裡繼續絮絮叨叨半天,徐老大態度恭謹,有問必答,李媽媽看徐莫庭是越看越稱心,最後完全當他是女婿瞭,“莫庭啊,畢瞭業之後有什麼打算嗎?”

徐莫庭聲音溫和,“看寧寧有什麼打算。”

……

大姨已經哈哈笑出聲來:“行瞭,訂婚吧,啊,年初小兩口把婚定瞭,到瞭慶要麼你們年輕人喜歡的情人節結婚!酒席麼定上十幾桌應該夠瞭吧?”

二姨說:“訂婚兩傢人吃吃一桌就夠瞭,結婚十幾桌怕是不夠。”

表姐說:“我當伴娘啊。”

李媽媽還有點理智,輕聲詢問莫庭,“你父母怎麼說?要不哪天一起吃頓飯,見一面?”

莫庭笑道:“我爸媽同意的。”

此時阿喵同學已經被擠到瞭角落……

當天安寧奉命送徐老大下樓時,偷偷,偷偷地捏瞭他一把。

徐莫庭輕笑,握住她的手,拉上來,咬瞭一口,再一口,很輕,更像舔。安寧心一麻一麻的,黑暗中瞪他,卻忽然感覺到他加快腳步。直到被拉著上瞭車,安寧才前喘籲籲地問怎麼瞭,對方的手臂已經環上她,心滿意足地輕輕嘆息。

他的懷抱很溫暖,安寧十分喜歡,一直沒有動彈。這份感情是她的初戀,剛開始懵懵懂懂,漸漸清晰,明白自己喜歡他,便順從地跟著自己的心走,然後,越走越深。

“安寧,想不想知道我以前給你的那封信裡寫的是什麼?”

安寧眨瞭眨眼睛,“想。”她一直很好奇。

“恩。”徐莫庭側頭在她頰上吻瞭一下,柔聲道:“新婚的時候我會一個字一個字念給夫人聽。”

“……”

太、太討厭瞭!

安寧上樓時,屋裡的親人還圍在一起議論著。

“這年輕人真不錯,長得好看先不說,性格也好,踏實,穩重。”

“的確是很難得。”

“寧寧這回是地地道道交上對象瞭。”

“這麼大瞭,也是該定下來瞭。”

“是啊,要不是書讀得多,早結婚生孩子瞭。”

安寧無力撫額,默默回房間瞭。

當晚夜深人靜的時候與媽媽兩人躺在床上,李傢媽媽撫著女兒的頭發問:喜歡他嗎?

安寧點頭,很喜歡,很喜歡。

被子床單隻要出太陽媽媽都會幫她曬,裹著充滿陽光氣息的被褥這一覺安寧直睡到中午,醒來刷牙洗臉,神清氣爽。

昨天跟爸爸打電話,左思右想還是實話實說瞭,電話那頭停瞭很久,才說:“我年三十去接你,你——多陪你媽兩天吧。”

她一愣,第一次真心地說瞭聲,謝謝爸。

安寧對著鏡子輕輕拍瞭拍還沾著水的臉,“恩,白裡透紅,與眾不同。”

剛走到衛生間門口要叫女兒吃飯的李媽媽笑噴瞭,“閨女啊,白裡透紅也要吃飯啊。”

安寧嘿嘿一笑。

這天陪母親大人去市場買瞭N多菜,從簡地拜瞭年。

下午跟媽媽窩在陽臺上曬太陽的時候,眼熟的電話進來,“大嫂,你人在哪呢?是不是在X市啊?”

安寧聽出來是老三,“恩,對,我在X市。有什麼事嗎?”

“太好瞭。”老三激動:“大嫂,出來吧,我們在市體育館的露天球場上,老大也在,在打球,哈哈,來吧來吧。”

“你們玩吧,我就不去瞭。”

“來吧!來吧來吧,程羽妹妹也在。”隨即老三壓低聲音道,“嫂子,你不來老大可能又要大開殺戒。”

安寧汗,回頭正想問媽媽,李傢媽媽已經笑著在朝她揮手,“去吧去吧。”

“……”

安寧回房間換瞭大衣牛仔褲和平底球鞋,在臉上抹瞭點護膚霜,便出門瞭,走時關照媽媽睡午覺。

體育館離傢不遠,安寧是騎自行車過去的,雖然是枯枝落葉的冬天,但陽光燦爛,所以騎得還蠻熱乎乎的。

大概十來分鐘,穿過兩條街,遠遠便看到體育館西門的籃球場上幾名男生在打球,都隻穿著一兩件衣服,有的還脫的隻剩棉毛衫,在太陽底下揮汗自如。

安寧慢慢騎到鐵網外,一隻腳踩地,看著場內的比賽,那一道出色的身影一目瞭然。

坐在旁邊椅凳上的程羽一眼望到她,起身走過來,“嗨,你來瞭。”

“恩。”

程羽也靠在網上,看向場內,笑道:“三對三,現在比分是40比52,堂哥今天心情不錯,很手下留情。”

這時坐在場外休息的兩名男生也過來瞭,其中一名是老三,“大嫂,好久不見啊!”

安寧笑笑,“好久不見。”

“怎麼,你騎車過來的?你傢就在附近?”

“恩。”

老三愣瞭一下,隨即直搖頭,“怪不得老大要選這邊來打瞭,徇私啊徇私。”

“行瞭。”程羽笑著打斷他,問安寧,“要不要把車停一下,進來。”

老三說:“嫂子,裡面有停車棚,你進門往左就看見瞭。”

“好。”安寧又望瞭那方一眼,然後踩上瞭車,他看到她瞭呀。

徐莫庭接過隊友從場外撿回來的球,笑瞭笑,“繼續吧。”

安寧把車停進車棚,鎖上,走到球場內時就有仁兄朝她吹瞭聲口哨,然後,場上的張齊噴瞭,“吹毛啊吹,那是我們老大的夫人。”

對方一驚,連忙說:“sorrysorry,無意冒犯。”

場內的人也都詫異地停頓瞭兩秒,直到一道冷淡的聲音說:“還打不打?”

“打打打!”

程羽等安寧走過來,就把右邊椅子上的一件外套拿起,“坐這兒吧,這是堂哥的外套,嫂子您幫拿著。”

安寧看瞭下,隻有三張椅子,另一張上堆滿瞭衣服,不禁弱弱想,那人還真有點潔癖。

老三過來遞給她一瓶水,“大嫂,等會兒打著玩的時候要不要上去玩一下?”

“我不會籃球。”

“沒關系的,不會讓老大帶你麼。”

程羽說:“我堂哥才不舍得讓安寧上去跟你們這些X男人打球呢。喂,你休息差不多瞭,上去換我老哥下來吧。”

“老大是主力,怎可在關鍵時刻下場。”

程羽看著他,頗無力地搖頭,“我總覺得跟你之間有代溝。”

老三佯裝怒瞭,“程羽妹妹你這話太毒瞭啊,我不就比你大一歲麼!”

“一歲隔重山。”

“嘿,那老大跟嫂子還相差一歲呢。”

程羽訝異,轉頭問安寧,“你比我堂哥小一歲啊?”

安寧點頭,手上的厚實外套蓋著手臂,非常溫暖。

“你們不是同一所高中的嗎?我還在他書房裡看到過你們高中的集體畢業照——”說到這裡突然停瞭下來,嘿嘿一笑,“沒什麼沒什麼。”

安寧笑笑,不介意,轉頭繼續看場上的比賽,有些許興致。

老三見縫插針為大嫂解說:“老大除非是一對一,否則很少自己出球得分,都是傳隊友,俗稱控球後衛,呵呵。”

“噢。”安寧想到前些日子老三師兄的幾通電話,不由偏頭問他,“師兄,你們上次打球賭錢——”

“沒事瞭沒事瞭,老大早就把錢存回來瞭,隻是我跟老張都沒有查帳的習慣,哎,老大就是喜歡精神折磨,不過,對不住嫂子您瞭。”老三慚愧,“打擾你那麼多次。”

安寧笑道:“我倒無所謂,沒事就好瞭。”

“呵呵,我上次打過來,您是跟老大在約會吧?”

安寧想到那人在G市的兩天,撫瞭下額頭,隻含糊“恩”瞭一聲。

有人走過來從後面拍瞭一下老三的肩,低沉的聲音夾著些許喘息,“上去打一下。”

來人正是徐莫庭,額前的頭發有點微濕,米色的貼身線衣勾勒著修長的身材,此時的一番運動,袖口卷著,神色明朗,更顯英氣勃勃。

程羽非常識相地立即起身,笑瞇瞇道:“老哥,給點錢,我去買幾杯果汁。安寧要嗎?果汁或者奶茶?”

“不用,謝謝。”她手上還有一瓶水呢。

徐莫庭坐下,沒有拿過安寧腿上放著的外套,而是俯身過去直接從外套衣袋裡拿出錢包遞給徐程羽,後者接過便樂瞭,“錢包在手,那我多買點瞭!”

等程羽走後,這一方天地隻剩兩人,安寧見他脫下護腕,她下意識接過,然後把手上的水瓶遞過去,莫庭微微一笑,很自然地配合,喝瞭幾口水後看著她溫和地說:“原本想跟你打電話,怕你沒空。”

安寧低低道:“上午睡到瞭十點多才起來,中午陪媽媽過瞭下年。”

“恩。”徐莫庭黑色的眼睛裡隱著淡淡的柔情,握住她的手,輕聲問:“等會兒帶你去看貓咪?”

安寧眸中一閃,開心地點頭:“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