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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無法完美的美好 1

不是每場愛情都是一帆風順。可往往隻有遭遇阻礙時,才會發現心的天平已經傾斜,非ta不可。如同愛情的美好,本身就不存在完美的因素,不必過分苛求。

越野車也跟著添亂,關鍵時刻居然打不著火瞭。邢克壘暴怒,狠砸瞭兩下方向盤。向束文波要來煙,他跳下來倚著車身抽煙。

小夏抱臂坐在馬路牙子上等,嘆息間,目光陡然一亮:“邵宇寒?”

邢克壘循聲望過去,就見邵宇寒從車上下來,隔著馬路,與他遙遙相望。

視線從邵宇寒身上移向沈傢窗口透出的暈黃的燈光,電光火石間,邢克壘臉色驟變。身上的戾氣陡然升起,指尖的煙被掐熄,他疾步行至近前,一把抓住邵宇寒衣領:“別告訴我那個勞什子男朋友是你!”

邵宇寒斂著眼,眉間閃過明顯的痛楚。

氣氛因沉默變得緊繃,溫度急劇下降。

邢克壘的臉色沉得不像話,目光黑寂得猶如此刻的夜,視線對峙間,他怒聲:“五年前你他媽怎麼不出現?!”話音未落,一記重拳砸向邵宇寒毫無防備的臉。

邵宇寒眼底的森冷不下於邢克壘,在硬生生挨瞭一拳後,他利落地揮出狠猛的一拳:“如果她愛我,我怎麼會被她逼走?”

生性的快速反應讓邢克壘又給瞭邵宇寒一拳,他的臉色波濤洶湧:“孩子都有瞭,她不愛你愛誰?”胸臆間聚積的怒火得以宣泄,邢克壘手上毫不留情。加之他受過正規的軍事訓練,力道狠猛得讓人招架不住。幾個回合下來,邵宇寒已招架不住。

邢克壘最後賞瞭他腹部一拳,冷著臉警告:“管好你的沈嘉凝,少他媽對我傢米佧動手動腳!”

邵宇寒被打倒在地,他抹去嘴角的血,一言未發。

去米宅的路上,邢克壘歪靠在後座上,默不作聲。直到車子停下,他依然保持著上車時的姿勢,一動不動。小夏打開車門拉他:“裝什麼死啊,不急著見你女人啦?”

格開她的手,邢克壘望向束文波:“說真的老束,我有點打怵。”

誰能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邢少校,此時此刻會害怕見嶽父呢。

束文波拍拍他的肩膀表示鼓勵:“大不瞭挨頓揍!”

要隻是挨頓揍就能解決就好瞭。撓撓精短的頭發,邢克壘底氣不足地問小夏:“喂,你說我小媳婦會不會真不要我啊?”

誰知小夏不止不安慰,反而打擊道:“有可能!”

邢克壘噝一聲,豎眉毛。從車上下來,瞅瞭瞅身上因訓練和打架變得不堪入目的作訓服,他嘆氣:“頭一回見老丈人,不收拾利索的也就算瞭,還造得這麼狼狽。換成是追我閨女的,我連門都不讓他進。”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邢克壘被獲準進門瞭。

米屹東根本是在等他。

開門的王媽見到全然陌生的男人,眉頭微皺:“是邢克壘?”

邢克壘揉眉心:“是,我來……”

王媽側身放行,並直接引領他上二樓的書房:“先生在裡面,直接進去吧。”

邢克壘微怔,“好,謝謝。”

恭恭敬敬地敲瞭門,等瞭片刻沒有任何回應,他推門進入。

窗前的米屹東保持著站立的體勢,靜寂如山巖。

感覺到來自他背項的壓迫感,邢克壘以恭謙的語氣開口:“伯父您好,我是邢克壘。”

米屹東轉過身來,面無表情地盯瞭他片刻,隨即以一種充滿氣魄的氣場走過來。然後下一秒,他毫不遲疑地抬腳,把邢克壘踹倒在地:“枉我一忍再忍,你就是這麼照顧她的嗎?”

米屹東老當益壯,一腳下去力道十足。不過說真的,他沒想到真能把邢克壘踹倒,畢竟軍人的身體都是經過部隊千錘百煉的,盡管沒強壯到刀槍不入的地步,也不是平常百姓輕易動得瞭的。見邢克壘倒得那麼幹脆利索,米屹東誤以為他裝的。

這種時候居然還敢跟他耍心眼?米屹東頓時火冒三丈。

本就理虧,加之又是準嶽父,邢克壘強忍小腿上傳來的痛感默不作聲站起來,挺直身體。

眼前不斷回放女兒被外人欺負的場面,米屹東抬腿又補瞭一腳,把邢克壘踹得撞向身後的書桌,連鎖反應又碰到書櫃,發出好大一串聲響。

米佧剛到書房門口,就聽到裡面震天響,頓時嚇得臉色煞白,橫沖直撞地跑進來:“爸爸你別打他啊!”邊喊邊撲向邢克壘,試圖護住他。

米屹東是真的要教訓邢克壘,此時拳頭正揮向他肩胛。等米佧撲過來,他要收手已經來不及,眼見著拳頭就要落在她背上。邢克壘反應迅速,眼疾手快地攬臂把撲過來的米佧密密實實地護在懷裡,同時迅速轉身。

與此同時,米屹東有力的拳頭砸在他脊背上。

邢克壘被捶得皺眉,心想這老爺子真下死手啊。

艾琳跑進來拉住米屹東:“這是幹什麼,不是答應我和孩子們好好說嘛。”

“好好說?”米屹東的火氣極盛,瞪著邢克壘怒道,“他有誠意的話為什麼不早和我說?他邢校豐的兒子好歹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連登門拜訪的禮節都不懂嗎?”

掙脫邢克壘的懷抱,米佧大著膽子解釋:“隱瞞是我們不對,可是爸爸,那也是因為怕你生氣啊,而且我這幾天正準備找機會告訴你,然後帶他來見你的。”

“他沒長嘴嗎,要你告訴我?”米屹東叉腰站著順氣,憤怒地盯著胳膊肘往外拐的女兒,“沒用的東西,敢和我叫板,怎麼沒膽子打還給那對母女!”說到底,他還是心疼女兒無辜被打。

米佧被米屹東的大嗓門吼得一激靈,身體下意識貼近邢克壘,她起瞭哭腔:“對不起爸爸,讓你操心瞭。”

邢克壘的心被米佧前一秒的以身相護和此時此刻的語言維護浸泡得綿軟如絮。以眼神示意她不要說話,他擋在她身前面對米屹東:“該道歉的是我,對不起伯父!發生今天這樣的事,是我疏忽瞭。但我保證,”直視米屹東的目光,他語聲鏗鏘地承諾,“絕對沒有第二次!”

“保證?你拿什麼保證?動動嘴皮子就保證瞭嗎?”米屹東的眼神冰冷地掃向他,“還是你根本沒打算認真對待她,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地瞞天過海和她玩玩就算瞭?你老子就是這麼教育你的嗎?”

米屹東的話說得很重,是懷疑和指責的意思。

“伯父您誤會我瞭。”邢克壘以不卑不亢的語氣回答:“我絕對沒有想玩玩,而是抱著娶她的心思和她在一起的。”

米屹東卻不相信似的,怒極的他抄起手邊的茶杯擲瞭過去,精準地砸在邢克壘左肩上。米佧的驚呼聲中,茶杯啪的一聲掉在地上,而裡面的熱茶水瞬間浸濕瞭邢克壘肩部的作訓服,甚至還有幾片茶葉滑稽地貼在上面。

“這話如果換作昨天和我說,或許我還會相信,可是現在,晚瞭!”眼底的譴責和怒意那麼明顯,米屹東駁回他的所謂保證,“邢克壘我警告你,我米傢雖不是什麼名門望族,可我米屹東也絕不允許身上有污點的人招惹我女兒!”

一句話,是判邢克壘出局的意思。

這時,一道低沉威嚴的男聲傳來:“姓米的,你說誰有污點?!”話音未落,身穿軍裝的男人來到書房,他身後站著畢恭畢敬的不知是司機還是警衛,目光警惕地打量著一門之隔的人。

挺拔的身型,輪廓分明的臉,除瞭眼角有歲月留下的痕跡,五官和邢克壘極為神似。沒錯,來人正是邢克壘的父親——邢校豐“自然是你兒子!”與神情凝肅的邢校豐對視一眼,米屹東的臉色更沉瞭幾分,“子不教,父之過。邢校豐,身為軍區首長,好好管教管教你兒子!”

目光掠過肩膀上沾著茶葉的邢克壘,邢校豐不難猜出在他進門前發生過什麼,他壓不住火:“你也知道是我兒子,他再沒用,也不勞煩你動手。”

兒子確是在他的打罵下茁壯成長起來的,但不代表誰都能教訓。護短的邢校豐從兒子的熊樣中判斷出來那貨定是挨揍瞭,不覺有些心疼。

邢克壘拽著米佧向邢校豐而去,刻意放低瞭聲音:“我的事我自己解決,爸你別管。你先到車裡坐一會兒,我隨後下來。”同時向身後的人遞眼色,讓司機請首長到樓下。

目光在眉眼像極瞭艾琳的女孩兒臉上做短暫停留,註意到邢克壘走路姿勢不太對勁的邢校豐狠瞪瞭兒子一眼:“我怕你隨後沒腿下來!”

米佧聞言緊張地抓住邢克壘的作訓服下擺:“腿怎麼瞭?受傷瞭啊?”

面對她流露出的關心,邢克壘頓時連疼痛也忘記瞭:“沒事。”見她眼圈紅瞭,他笑著摸摸她發頂,柔聲哄,“真沒事。”

邢克壘親昵的舉動愈發惹火瞭米屹東,他冷著臉命令米佧:“忘瞭自己姓什麼嗎?過來!”

意識到犯瞭老丈人的忌諱,邢克壘微微用力握瞭下米佧的手,低聲說:“先回房間去。”

米佧擔心老爸在氣頭上當著邢校豐的面給邢克壘難堪,讓關系變得更僵,對父輩之間的感情糾葛完全不知曉的她執意留下:“爸爸,今天的事他不知情的,你別怪他行嗎?”

別看米佧平時都憨憨的,可當沈嘉楠打落她手機阻止她給邢克壘打電話時,她也猜到沈嘉楠是瞞著邢克壘來陸軍醫院的。至於孩子,不管外人如何說,米佧要邢克壘親口說。

先前醫院混亂不堪的局面被米屹東撞個正著,在回到傢後,面對父親的詢問,確切地說是質問,米佧已經把跟邢克壘的關系和盤托出。不過沈嘉凝和邢克壘那一段她回避瞭,隻說因為邢父和沈父是戰友,邢克壘一直照顧著遭逢巨變的沈傢母女。至於陸軍醫院發生的沖突,米佧隻說:“沈阿姨特別喜歡邢克壘,有心撮合他和她女兒。聽說我是他女朋友,一時接受不瞭才會失控的。”

縱橫商場多年,米屹東什麼場面沒見過,什麼人沒見過?單憑沈母那恨不得化作利刃剜向米佧身體的狠毒眼神,他對整件事兒就有瞭判斷。加之春節前程錦提醒他“佧佧似乎結交瞭位軍人朋友”時,他就格外關註起米佧的言行。之後有一次回傢途中路過“邢府”,無意中見到米佧從一輛越野車上下來,和邢克壘親密地手牽手後,他刻意交代程錦仔細瞭解瞭邢克壘的背景,然後知道這個救過女兒的現役軍官,竟是邢校豐的兒子。

本就是由於邢校豐的原因才對軍人格外不待見,米屹東內心是接受不瞭米佧和軍人談戀愛的,尤其那個人還是老邢傢的人。可那夜睡眠一貫不好的艾琳忽然從夢中驚醒,在他的追問下,她哽咽著說夢見當年他和米魚媽媽結婚那天,她在趕去婚禮現場的路上發生交通意外,導致他們生命中第一個孩子流產的情景時,米屹東把妻子摟在懷裡,幾乎連猶豫都沒有,就放棄瞭質問女兒的想法。

春節前夕,米魚媽媽從國外給艾琳打來電話,以玩笑的口吻說:“艾琳啊,米魚那丫頭性子倔,老米是管不住她的,隻有你能把她繞指柔瞭,不用給我留面兒,要是她不好好和子越過日子,你就替我管教她。”

艾琳就笑:“真不知道你是怎麼為人母親的,就這麼把女兒留給我這個外人瞭?”

話筒裡傳來米魚媽媽的輕笑:“老米是她爸,你是老米的女人,她和你也算沾親帶顧,我倒是不擔心。”忽而想到年輕時對米屹東的執念,她為自己曾經的舉動造成的局面感到抱歉,“艾琳,對不起。”

艾琳的眼睛瞬間就濕瞭,停頓瞭許久,依舊沒能控制住哽咽:“都過去瞭。”

大洋彼岸的米魚媽媽沉默瞭片刻:“如果不是我和爸媽聯合起來擺瞭老米一道,你們也不至於錯過那麼多年。米魚是怎麼來的,艾琳,我相信你懂,我承認是我算計瞭他,可那個時候我是真非他不行。不過現在,就像你說的,都過去瞭。”

艾琳還調侃她:“有瞭林先生,你可不就什麼都過去瞭。”

米魚媽媽也笑:“那是當然,我傢老林可比你那個死心眼兒的米屹東強多瞭。”

或許是上瞭年紀的緣故,也或許是米佧和米魚這對同父異母的姐妹感情越來越深厚,艾琳和米魚媽媽的心結終於淡去瞭。在米佧考入醫學院之後,兩個曾是情敵的女人聯系漸漸多瞭起來,而米屹東還和前妻的現任老公林先生有生意往來。

所以,當艾琳把和米魚媽媽的這通電話說給米屹東聽時,他回想起當年由於父母反對和重重誤會以致和艾琳分開的煎熬,以及由於他們犯下的過錯讓大女兒米魚成長在單親傢庭,米屹東愧疚的同時,決定尊重米佧的選擇。

有什麼比女兒的幸福重要呢?隻要邢克壘是真心愛她疼她,米屹東願意摒棄對軍人的偏見,至於年輕時和邢校豐的沖突矛盾,他也不想舊事重提。邢克壘卻辜負瞭他的期盼,或者說,陸軍醫院發生的一幕,讓米屹東沒有信心把女兒的幸福交到邢克壘手上。

此刻米佧對邢克壘的維護讓米屹東的怒火升級,他胸口起伏著怒道:“你敢再替姓邢的說一句話,就不要認我這個父親!”

姓邢的邢校豐當然明白這是針對他,忍不住訓斥道:“米屹東你什麼意思?你現在這麼做,是在憑借血緣的權力拆散他們!我兒子做錯瞭什麼,他不過就是喜歡瞭一個女孩兒,而這個女孩兒是你女兒!”

邢校豐的話無疑是火上澆油。米屹東連續深呼吸幾次,依然平復不瞭胸臆間的情緒,“他錯就錯在是你邢校豐的兒子!”話音未落,捂著胸口的他眼前一黑,身體直挺挺栽向一邊。

“屹東!”艾琳的驚呼聲中,邢克壘一個箭步沖過去,邊穩穩扶住米屹東邊朝站在門口的束文波揚聲喊:“老束,開車!”

米屹東的突然暈倒嚇壞瞭艾琳和米佧,幸好邢克壘的有條不紊穩住瞭局面。把米屹東背到樓下安置在車上,讓米佧和小夏上瞭邢校豐的車,他則載著束文波和艾琳直奔陸軍醫院,路上還讓束文波提前打電話安排。等他風馳電掣地趕到醫院,一切準備就緒,分秒未誤。

當米屹東被推進搶救室,邢校豐和米佧他們才到。米佧既愧疚又擔心,卻又極力忍住不在艾琳面前哭,大眼睛裡氤氳出微微淚光,楚楚可憐的模樣讓邢克壘心疼。

她向來被保護得很好,哪裡經歷過這些?過去摟住她肩膀,邢克壘以有力的聲音安慰:“不會有事的,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