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掌中之物(陽光之下) > 第48章 >

第48章

何妍現在幾乎已經可以斷定那光頭並沒有把手機交給傅慎行。她微微垂目,不動聲色,隻坐在那裡不言不語。

事到如今,就是最遲鈍的阿邦,也已瞧出傅慎行與何妍之間氣氛不對,納悶地去看眼鏡男。眼鏡男向他擠瞭擠眼睛,也扯著他往外走,口中哈哈道:“走吧,阿邦,我今兒沒開車,你送我回去。”

眾人紛紛離去,不過片刻工夫,偌大的房間裡就隻剩下瞭傅慎行與何妍兩個。傅慎行依舊坐在牌桌前,手心裡把玩著兩張麻將牌,冷眼打量何妍。何妍心中忐忑,面上卻是淡定,也不理他,身體往後一靠,撿起瞭雜志攤在膝頭繼續看。

傅慎行輕輕地嗤笑瞭聲,抬手輕輕一丟,將一顆牌不偏不倚地砸到何妍的雜志上,問她:“你今天發的是什麼瘋?”說著一揚手,又丟過瞭顆牌來,輕佻地砸到她的身前,向她抬瞭抬下巴,譏誚道:“怎麼?這情婦剛剛當上,就想著要在人前立威瞭嗎?”

何妍這才放下雜志,平靜看他,答道:“新官上任三把火,現在趁著你還在興頭上不作,什麼時候作?現在作一作,起碼能叫不三不四的人高看一眼,以後不會被他們拿去胡亂墊牙玩。”

傅慎行聞言輕笑,贊道:“你倒是直爽。”

“算不上。隻是比你強點,心裡怎麼想嘴上就怎麼說瞭。”她嘲弄地扯瞭下唇角,又道:“不像你,明明是不爽手下的幾個兄弟看我胸,偏要找個小姑娘做筏子,還‘你叫我什麼?’,裝腔作勢的,說得時候自己不覺得好笑嗎?怎麼,你這‘行哥’兩個字還多尊貴嗎?街頭混混一樣的稱呼,普通人還叫不得瞭?”

這話語可真是字字帶刺,句句嘲諷,縱是兩人關系最僵時,她也極少表現出這樣的攻擊性。

傅慎行氣惱之餘又覺詫異,瞧她那雪白的面色,心中又添幾分不忍,微微瞇瞭瞇眼,壓著脾氣,冷聲問她:“今天這是吃嗆藥瞭?我說一句,你就給我砸過一筐話來。”

何妍也似察覺道自己異常,抿住唇角沉默下來,片刻之後,道:“心裡躁得慌,你先別搭理我瞭。”

傅慎行仍是皺眉看她,問:“到底是怎麼瞭?”

她不答,唇瓣抿得更緊,面色也越發蒼白起來,手也不自覺地捂上瞭小腹,抬眼瞧他還在打量自己,沒好氣地問道:“有什麼好看的?沒見過女人痛經嗎?”

他愣瞭一下,遲瞭片刻才明白過來,神色裡頗有些無奈,“難怪會發瘋。”他停瞭下,上下打量她一眼,又輕輕冷哼,“不舒服就待在傢裡,還穿成這樣來這裡發騷做什麼?”

何妍不理他,隻起身去找水,屋子裡到處是酒,她好容易才找到瓶純凈水,自己費半天勁卻擰不開。瞧她那咬牙切齒的模樣,他忍不住笑瞭一笑,起身過去從她手中拿過那瓶水,擰開瞭重給她遞回去,調侃道:“你那些本事呢?”

她習慣性地說瞭句“謝謝”,卻沒立即喝,把水瓶往茶幾上一放,拿瞭皮包過來翻找東西。他沒在意,在旁側的沙發坐下瞭,斜斜地撩她一眼,有些掃興地說道:“白天不是還沒事呢嗎?你倒是真會挑時候。”

何妍剛把藥片從藥板上掰下來,聞言動作一頓,想也不想地就把藥片連帶著藥板都往傅慎行身上砸瞭過去。

他一愣,臉色頓黑,冷冷看著她,道:“何妍,矯情也得有個限度,我肯哄著你,那是我心情好,別得寸進尺,不知道自己姓什麼瞭!”

她眼圈紅瞭,唇瓣微微發抖,怒聲說道:“傅慎行,你當我願意矯情?巴掌是你扇的,臉都打腫瞭,你摸一下就以為我不疼瞭?還哄我?我真是謝謝你哄我瞭!”

他聽得糊裡糊塗,不覺眉頭微斂,從身邊撿起那藥板來掃瞭眼,見那是止疼藥,神色這才緩和瞭些,卻又說道:“何妍,你講不講理?你痛經也是我打的嗎?”

何妍身子發顫,用力抿著唇角不肯說話,直到他又問瞭一句,這才抬眼看他,含著淚顫聲問道:“傅慎行,你是男人,從來隻顧著自己爽快,你知道這幾個月我吃瞭多少次緊急避孕藥嗎?你知道這藥一年最多能吃幾次嗎?我還會挑時候?我生理周期早就亂套瞭,你當這時候是我挑的嗎?”

傅慎行還真是不瞭解這些東西,身為男人,他本來就對這些不在意,而且和其他女人都有采取保護措施,唯獨和她不同,開始時是為瞭折辱她,待到後來,是他迷戀那種無拘無束、水乳交融的感覺。

他面沉如水,默然看她。

她似是覺得太過難堪,話到一半就打住瞭,垂下頭去,片刻後又自嘲地笑瞭笑,自言自語地說道:“不過以後就沒事瞭,梁遠澤走瞭,別說吃避孕藥,就是去醫院結紮瞭也沒人管瞭。”

說完,她拎著皮包站起身來,又冷聲問他:“傅先生,您今晚上有打算要浴血奮戰嗎?如果沒有,抱歉我得先走瞭,我今天身體實在難受,也隻能穿成這樣來騷一騷,在床上怕是騷不起來瞭。”

瞧著他沒反應,她就轉身往外走,走瞭兩步卻又返瞭回來,從他手裡把那板止痛藥奪瞭過去,正欲離開時,不想卻被他一把抓住瞭手腕。她僵瞭一下,回頭冷漠看他,問:“怎麼?真要浴血奮戰?”

傅慎行面上似有些不耐煩,抬瞭另隻手去捏太陽穴,淡淡說道:“鬧夠瞭就消停會兒,吃瞭藥早點去睡覺,我不碰你。”

他說話果然算數,晚上雖然和她睡在瞭一張床上,卻真的沒碰她。何妍見好就收,也沒再找茬,隻把自己蜷成一團縮在床邊,直等睡到半夜的時候,這才迷迷糊糊的翻過身來,投進瞭他的懷裡,臉在他肩上蹭瞭蹭,尋瞭個舒適的位置,這才又沉沉睡去。

傅慎行睡眠極淺,早就被她驚醒瞭,意外之餘,心裡卻又有些異樣,垂眼看瞭看她的睡顏,遲疑瞭一下,這才用手臂環住瞭她,迷迷糊糊中竟也感到幾分塌心。

翌日醒來時,兩人姿勢比昨夜裡又親密瞭幾分,她整個人縮在他的懷裡,四肢卻像八爪魚一樣纏著他,頭依舊枕著他的臂彎,紅艷的唇瓣微微開合著,唇角處竟還有一絲光亮的口涎,真是睡得比孩子都香。

這種無意識的舉動最是能柔化人心的,他不覺出神,怔怔看她片刻,不知不覺中,唇角就翹瞭起來,心情大好,又靜靜躺瞭片刻,罕見地體貼,輕手輕腳地把她從自己身上解下來,起身去外面晨練。

再回來時,她也已起床,面色比昨夜裡好看瞭許多。保姆早就備好瞭早餐,她毫不客氣地坐在餐桌旁慢慢吃著,瞧見他進門也沒說話,直等吃完早飯後才神色自然地要求道:“要人開車送我一下吧,我得去學校。”

傅慎行也要去公司,不過卻與她不是同路。他略略點頭,想瞭一想,忽又道:“光頭那裡,你嚇唬兩句也就算瞭,不許真動手。”

以她的脾氣,他完全相信她敢把光頭的整隻手給剁下來。既然已決定先把她收在身邊,他不介意在兄弟面前給她點臉面,但是決不能任由她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