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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電話響瞭四聲後傅慎行才接起,她趕在他發聲之前低聲叫道:“遠澤??”如她所料的,電話裡默瞭一下,對面的人沒有說話,她就又繼續嘶啞著嗓子嘟囔著說下去,“我好難受,頭特別疼,還有些發暈,我好像感冒瞭,你能不能幫我送點藥過來?”

她聲音越來越小,話還沒有說完,人就往地上栽倒瞭過去,也不知道砸到瞭什麼上面,發出“咣”的一聲巨響。身邊的同事被嚇瞭一大跳,忙沖過來看她,急聲叫道:“何老師?何老師?你怎麼瞭?”

何妍雙目緊閉,沒有絲毫反應,掌中緊握的手機裡卻傳來傅慎行低沉的聲音,“何妍?何妍?”

聽到這聲音,何妍一直懸著的那顆心終於落下瞭些,不覺暗暗地松瞭口氣,這才不露痕跡地松開瞭手機。她依舊假裝著昏迷,反正頭也是真的疼真的暈,就任由同事和幾個會務組工作人員把她連扶帶抱地往休息區的沙發處拖。

不知是誰撿起瞭她的手機,可能是聽到瞭電話裡還有聲音,於是好心地替她解釋道:“先生你好,何老師剛剛暈倒瞭。是的,暈倒瞭,就在酒店大堂,具體是怎麼回事還不清楚,等她醒過來您再聯系她吧。”

何妍開始是裝暈,可閉著眼被她們這麼一折騰,還真的有些暈瞭,迷迷糊糊中似聽到瞭許成博的聲音,然後就覺得身子一輕,像是被人抱瞭起來,再後來,就真的什麼也不知道瞭。

她再醒來的時候是在醫院裡,入目的先是貼在房頂上的滑動索道,下面懸著輸液的袋子,順著輸液管再往下,她就看到瞭倚坐在床邊休息椅裡的梁遠澤。

“遠澤??”她的嗓子幹澀地幾乎發不出聲,可這細微的聲音還是驚動瞭梁遠澤,他幾乎是立刻就睜開瞭眼,往她床邊探過身來,一連串地問道:“醒瞭?怎麼樣?覺得好點瞭嗎?是不是要喝水?”

一迭聲的問題,把何妍問得笑瞭,啞著嗓子問他:“你要我先回答哪一個?”

梁遠澤也不覺失笑,選擇瞭最後一個問題,“要不要喝水?”

她嘴唇的確是幹,於是點瞭點頭,應他:“要喝。”

他起身去給她倒水,又拿瞭吸管小心地放到她嘴裡,趁著她喝水的功夫低聲埋怨她,“怎麼這麼不註意身體?這回可不光是重傷風,身體還很虛弱,你幾頓飯沒吃瞭?你同事說這兩天根本就沒看到你去吃飯。”

何妍鼻子不通氣,喝兩口水就得張開嘴呼吸,也不理會梁遠澤的嘮叨,隻問他道:“需要住院嗎?我得在醫院待幾天?”

“醫生說看情況,你乖乖給我住三天再說吧。”他回答,又伸手去刮她的鼻子,“這回別想跑,老實地給我住院。”

何妍哪裡會想跑,甚至恨不得能在醫院裡多住幾天,起碼住院的時候傅慎行不會來找。她向著梁遠澤做瞭個鬼臉,忽地又想起瞭些事來,有些緊張地問他道:“你告訴爸媽瞭沒?他們知道我住院不?”

“我接到你同事電話都嚇一跳,大晚上的哪裡敢再去驚擾他們。不過,這事是瞞不住的,我也不打算幫你瞞,你就等著明天挨媽的嘮叨吧。”梁遠澤答道。

果然,何母在醫院看到女兒的憔悴模樣,是又心疼又生氣,把何妍從頭發梢一直數落到腳後跟,最後又道:“有你這麼備孕的嗎?瞧瞧你把自己折騰得這模樣,你想氣死媽媽是不是?”

聽到“備孕”二字,何妍心中不禁一痛,傅慎行從不肯不采取防護措施,她服用過幾次緊急避孕藥之後,為瞭不把身體毀掉,已開始偷偷服用長期避孕藥。孩子已成為壓入她心底的不能觸及之處,在徹底扳倒傅慎行之前,她決不允許自己懷孕。

不過,聽母親提到孩子,卻觸發瞭何妍別的念頭,一個慢慢地,可以不露痕跡地消減傅慎行的戒心,令他放松對父母的監視,從而叫父母徹底逃脫傅慎行威脅的方法。

她打斷母親的話,用玩笑的口吻說道:“說到備孕呢,媽,我可提醒你啊,如果你和爸爸想出去玩,趕緊趁著現在去,國內國外得都跑跑。不然等我生瞭孩子,你們一連幾年都可出不去,遠澤媽媽是不會從美國回來給我們看孩子的,隻能你們幫我們帶孩子。”

何母一琢磨也是這麼回事,“有道理,等把孩子給你看大瞭,我和你爸都要老得跑不動瞭,想出去也去不瞭瞭。”

何妍啃著蘋果,又道:“是吧?爸爸以前不是還說要帶你周遊世界嗎?趕緊叫他兌現,省得日後成瞭老頭老太太,他也就能帶著你夢遊世界瞭。”

“你個臭丫頭,你才夢遊呢!”何母伸出手作勢要拍女兒,可到底不會真打,隻揚瞭揚手便就作罷,反倒對著女兒感嘆道:“不過你說得對,我和你爸現在腿腳還利索,真該到處去看看去。”

何妍隻是笑,目光卻從放在床邊的手機上滑過,心思卻轉到瞭別處。從昨天夜裡她撥出那個電話之後,傅慎行一直沒有消息,她在等他的反應,並由此來改變她以後的戰略。現在,她還不求他能對自己能有關切之心,隻希望他能看在她生病的份上,暫停對她的折磨。

能做到這般,就已是一個極大的勝利,有憐憫,才會生同情,而男人的心一旦可以軟化,那麼他的冷硬與殘酷就能慢慢瓦解。沒錯,他將一直是個卑劣的混蛋,但是有瞭弱點的混蛋,總比冷酷絕情的混蛋更容易對付些。

第四天頭上,何妍出院回傢,剛進傢門就接到瞭傅慎行的電話,她捂著話筒小聲和梁遠澤說道:“院裡領導的,你先去把東西放一放,我去接電話。”

她指揮著梁遠澤去廚房,自己則進瞭臥室,關上瞭房門。

傅慎行像是聽到瞭她和梁遠澤的對話,電話裡傳來他低沉的帶著幾分嘲弄的笑聲,然後問她:“怎麼,敢回傢瞭,不在醫院裡躲著我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