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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回傢的飛機上,初禮認真地想瞭一下碎光和阿先這件事,思來想去總覺得有些個想不通,也暫時沒想到該用什麼辦法跟阿先溝通這件事會顯得更有說服力一些……她算是看出來瞭,這個新人編輯真的是表面順從背地裡一身硬骨頭,硬啃的話也隻是浪費口舌時間而已。

一味地指責她做得不好,隻會讓她覺得初禮偏袒作者,是非不分然後變本加厲心聲怨念而已。

……………………啊,好煩啊。

煩躁瞭三個多小時後,初禮下瞭飛機,拿行李的時候晝川的視頻請求正好就來瞭,初禮順手接瞭視頻,男人這會兒正開車,手機放在一旁,初禮的角度隻能看見他英俊的側臉。

“媳婦兒,怎麼樣,沒暈機吧?”晝川目視前方,“我現在也在去機場的路上,你跟傢裡人說瞭幾點的飛機到嗎?”

“說瞭說瞭,我弟在外面等著呢……你自己開車小心點,還打什麼電話,我這剛剛落地還沒站穩你電話就來瞭,比公雞打鳴還準時。”初禮拿著手機,碎碎念似的抱怨。

男人在她的抱怨中笑瞭下,也沒反駁她。

初禮盯著晝川的側臉看瞭一會兒,然後突然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問:“老師,你和江與誠老師天天膩膩歪歪的,就沒有個吵架的時候麼?”

“誰跟他膩膩歪歪瞭,我們天天吵架,”晝川瞥瞭身邊電話屏幕一眼,“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

“打情罵俏不算,我是說真的吵架——好像認識你們兩年瞭也沒見你們真急紅眼過,那時候你那麼討人厭天天嘲諷他過氣他也沒反應,”初禮問,“是他脾氣太好還是你心太大啊?”

“……你非問這個幹嘛,想我們倆吵架你好獨占我麼?”晝川單手握著方向盤,“你最近對我占有欲越來越強瞭,好變態啊!”

初禮:“………………………………”

初禮面無表情:“我正兒八經提個問,你要是不好好回答我掛瞭。”

晝川:“別呀!”

晝川:“別掛,老公想你瞭,想再聽下你的聲音——我和江與誠不吵架是因為都知根知底啊,有我老爸的前車之鑒在,江與誠知道我最討厭什麼,別的說什麼都行,隻要別指手畫腳地教我寫文就是……噯,我知道瞭,你問這個是不是因為碎光跟你抱怨你們那個新人編輯瞭?”

“咦?”

初禮一愣,隨後又覺得這沒毛病,碎光本來就是晝川的親友,這都抱怨道她這來瞭,怎麼會放過晝川?

而這邊,見初禮一臉孕傻呆滯,晝川已經嗤嗤笑瞭起來:“有想問的直接問不就行瞭,跟我你還拐彎抹角的,有那智商嗎?……我知道你在糾結什麼,你是不是在糾結總覺得這事兒不是那個新人編輯一個人的鍋——那我告訴你,你的糾結是對的。”

初禮捏緊瞭手機,心想這傢夥給我吃瞭什麼藥啊,我自己在想的事兒我都沒想明白他就知道瞭……想瞭想,她這才道:“我糾結怎麼就對瞭,這事兒看著碎光沒毛病。”

晝川:“文人相輕啊媳婦兒,你以前摁著碎光腦袋讓他改大綱時候他說什麼瞭嗎?什麼也沒說,因為你是編輯,他理所當然地認為,你說的肯定是對的,是專業的,是為作品好的——但是那個新人編輯就不同啦,她做得最蠢的事就是讓碎光知道瞭她也是一個作者,這時候碎光就會完全忘記她的編輯身份,不自覺地將其視作自己的同行……這就直接牽扯到瞭——您哪位,紅遍全世界麼,否則你他媽憑啥教我。”

初禮被說得一愣一愣的,總覺得自己想明白瞭,又覺得腦子裡一團亂。

晝川見她一臉懵:“我和江與誠從來不吵架也是因為我們不對對方寫的東西做過多幹擾,最多撲街瞭後來馬後炮說一句:早就告訴你這東西能賣才有鬼!”

初禮:“……你們的友誼真微妙。”

晝川假裝沒聽見她的嘲諷:“現在知道怎麼去跟那個新人編輯說瞭?”

初禮:“……大概吧。”

“操心完作者還要操心編輯……你怎麼天天事事兒的。”晝川想瞭想,終於又像是憋不住一般問,“所以你到底什麼時候辭職?”

“辭職去哪?”

“隨便啊,隻要不是元月社哪不行?實在不想去新盾社的話我找幾個作者一起辦個雜志給你玩?”

“……”

初禮假裝信號不好,手指在屏幕上晃悠瞭下,“喂喂”兩聲直接給他扣瞭電話……半個小時後,當初禮拿到行李爬上傢裡來接機的人的車,大概是晝川那邊人也到機場瞭,這才追加發瞭條短信——

【戲子老師:翅膀硬瞭敢扣我電話,記大過一次,等著回傢收拾你。】

初禮回瞭他個微笑表情包,退出短信。

在微信裡跟阿先說瞭碎光這事兒,這次換瞭個語氣,全程都是站在阿先這邊似的發言,告訴她稿子不用改那麼用力,有的作者不一定能接受;

告訴她盡職盡責是好的,但是也不用那麼盡職盡責,人傢作者不一定領情;

再告訴她其實你沒做錯什麼,你做的最錯的一件事就是你告訴瞭碎光你也是一名作者,這樣你在他眼中就有一個實力水平的定位瞭……他不會服你的。

——你做的沒錯。

——都是時臣的錯。

——錯的是這個文人相輕的社會!

一通逼逼之後,收獲效果尚佳,阿先也不是個完全爛泥巴扶不上墻一般的傻子,初禮給瞭個臺階她趕緊就爬下來瞭,當即就給碎光道歉,說自己不應該這麼給他改文……

初禮對她這次的表現還算滿意,再把天生樂觀認人欺負的阿鬼的文塞給阿先,把已經與她產生不可調和矛盾的碎光給原來帶阿鬼的小編輯……

幾天後,初禮問阿鬼,覺得阿先怎麼樣。

阿鬼的回答是:還行吧,這期稿子沒怎麼讓改,我能過個好年。

初禮滿意點頭,順手回復:恭喜啊,新年快樂。

至此,一切問題完美解決。

……

接下來,就是春節假期。

工作扔到一邊,在傢裡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過得初禮有些樂不思蜀,整個人已經借著“孕婦都這樣”的擋箭牌懶到飛天遁地。

大掃除自然是不參與的。

最多站在洗衣機旁邊摁一下開啟和關閉。

大年三十那天在外婆傢裡,一屋子的人忙著貼窗花和對聯,當時傢裡七大姑八大姨正走來走去張羅著做年夜飯,初禮癱在沙發上挺著肚子理直氣壯帶著弟弟妹妹嗑瓜子吃零食,正吭哧吭哧打開一包巧克力往嘴裡倒,就被她媽招呼著,讓她幫忙過去貼個對聯,初禮第一反應是:“咦,在傢裡晝川都不讓我抬胳膊。”

話語剛落,就收到她媽的死亡光線,一屋子大人笑她臭不要臉,然後就被拎著耳朵抓起來:“你害臊不害臊,那麼有本事讓你老公現在坐飛機過來護著你?”

初禮:“………………你這話有點酸瞭就。”

初禮她媽冷笑:“我可酸死瞭,心疼自己老公是個木頭。”

坐在一旁打字牌的初禮他爸聞言抬頭,抬手推瞭下鼻梁上的眼鏡:“嫁瞭人就反瞭天瞭,別惹你媽,這十萬八千裡遠小川還能給你撐腰啊?”

初禮:“……”

這踏馬就很欺負人瞭。

初禮心裡老大不情願跟著出去打下手貼瞭個對聯,發短信給晝川抱怨,這時候被告知晝川正坐在書房和江與誠打遊戲,多麼詭異,這兩傢人好到一起過年……

初禮不得不萬分慶幸這他媽還好江與誠是個男的晝川是個直的,否則現在還有她什麼事兒?

晚上吃瞭年夜飯,初禮被從沙發上拽起來,樓上樓下的走瞭兩圈消食。

走到二樓,賴在有暖氣的屋子裡就不肯動彈瞭,隨便爬上個飄窗往外一瞅初禮這才發現屋外下起瞭雪,樓下傳來小孩的吵鬧聲……初禮抱著暖寶寶伸腦袋一看,發現是她那些弟弟妹妹在樓底下堆雪人放煙花,年紀最小的才二歲,走路都走不穩,穿著棉襖戴著小帽搖搖晃晃一團,笑起來嘎嘎的沒牙傻樂……

嗯,也挺可愛。

初禮下意識摸摸肚子,一想到明年過年肚子裡這個也該是穿著棉襖年畫上胖娃娃似的供人娛樂,微微瞇起眼,突然就覺得小孩好像也沒那麼討人厭。

正胡思亂想,手機響瞭。

拿起來一看果然是戲子老師,眼中不自覺地沾染上瞭一絲絲笑意,初禮勾起唇角接瞭手機“喂”瞭聲,男人那邊因為是在市中心禁止燃放炮仗所以安靜得很,隻能聽見電話那邊傳來的平穩呼吸聲……

“在幹嘛?”

“外頭下雪瞭,我在二樓看小鬼放炮仗。”

“窗關好,別著涼。”

電話那頭男人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漫不經心,就好像這樣的叮囑時常掛在嘴邊以至於說出口的時候都不怎麼用經過大腦……這樣安靜的氣氛讓初禮心中一動,忽然沒來由地,便覺得分外想念。

“老師,你幹嘛呢?”

“看春晚,你開電視啊,陪我一起看。”

“你怎麼像個老年人似的,還看春晚。”

”不然也沒事幹,”電話那邊男人一本正經地說,“你要在咱們估計能幹點別的,一年之計在於春那種。”

“……………………你就當著你爹媽、江與誠老師還有江與誠爹媽的面兒這麼開黃腔,要臉不要瞭你?”

“沒事,”晝川懶洋洋道,“就江與誠聽懂瞭,這會兒抬頭看我呢……眼睛裡能噴火。”

“………………”

抓著電話,初禮爬起來直接打開二樓電視機,和男人一邊看春晚一邊吐槽春晚多無聊,實際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個人陪著說話,壓根就是看得津津有味……

這一通電話就是四個小時。

當窗外鞭炮的聲音越發密集,初禮抬頭看瞭鐘這才發現快十二點瞭,電話那邊男人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昏昏欲睡,初禮“喂”瞭聲,正想說秀恩愛的時間到瞭,你快給我發個一百三十一萬四千五百二十塊的紅包我發朋友圈碾壓眾生——

結果還沒來得及開口,突然覺得肚子裡動瞭下,就好像被什麼玩意兒踹瞭一腳。

初禮瞬間沒聲音瞭。

等到晝川那邊聽她突然安靜下來,還以為她怎麼瞭,連續問瞭幾次“怎麼不說話瞭”問到語氣裡都帶著一點兒著急,初禮這才慌慌張張握緊瞭手機。做賊似的彎下腰小聲道:“老師,我剛才好像感覺肚子裡的那玩意兒踹瞭我一腳。”

晝川:“……”

初禮:“……你兒子給我拜年,咦嘻嘻嘻!”

晝川:“……”

晝川:“你騙鬼啊,這才幾個月。”

“……”初禮無情拆穿,“嫉妒得聲音都變調瞭你。”

晝川:“……”

……

第二天,大年初一。

中午,初禮還捂在被窩裡睡得昏天暗地,感覺到自己房間門被人打開又關上,緊接著被窩被掀起一腳……冷空氣鉆入把她凍得嘶嘶的,皺起眉以為是哪個小孩不要命招惹她,伸手去拍,自己一腦子的漿糊還要不忘記威脅人:“找你們姨姨玩去,再鬧揍你。”

手拍瞭兩下被人一把捉住。

緊接著連人帶被子被撈起來抱進個還帶著屋外冰雪氣息的懷裡,初禮愣瞭下,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就看見自傢老公那張俊臉近在咫尺,跟她對視上,還彎下腰在她鼻尖“吧唧”親瞭口。

初禮:“……”

初禮:“都是幻覺。”

一邊說著閉上眼一邊要拽被子捂臉上……奈何被子被一把摁住,她感覺到一隻大手鉆進被窩裡,撩起她的睡裙,在她肚子上一頓亂摸,緊接著熟悉的男聲在她腦袋頂上響起,充滿瞭變態的探索求知欲:“哪動瞭?哪?”

“………………………………”初禮無語地睜開眼,對視上男人那雙鋥亮的眼,半晌,無奈問,“你傢和我傢坐飛機四個小時,這踏馬新年第一天早上十點半,機場不過年啊?你坐火箭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來瞭來瞭來瞭……這章算昨天的哦